洛阳锦- 第98部分

皇太孙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罢了！不是我的，强求不来。是我一时糊涂了。”

从今天起，他要忘了她，也放下这份不该有的执念。L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重逢（一）

来时兴致盎然心情愉悦，回时意兴阑珊满腹心事。

坐在马车里，耳边不时传来凌静嫣和蒋氏等人的说笑声，凌静姝心不在焉，根本没听进几个字。脑海中不停地盘旋着皇太孙说的那些话。

卫衍什么时候去找的皇太孙？

他到底和皇太孙说了什么？

他打算要做什么？

虽然皇太孙语焉不详不肯明说，可直觉告诉她，此事一定和她有些关系……

“阿姝，阿姝，”凌静嫣兴致勃勃地凑过头来，用力扯了扯凌静姝的衣袖：“你上了马车后，一直都没说话，在想什么呢？”

凌静姝回过神来，掩饰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今日蒋三小姐及笄，前来观礼的宾客这么多，实在热闹。”

凌静嫣粗心大意，根本没留意到凌静姝的口不对心，一脸羡慕地附和：“是啊，她的及笄礼又隆重又风光呢！等明年轮到我们两个的及笄礼了，不知有没有这样的热闹。”

孙氏嗔怪地白了凌静嫣一眼：“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我们凌家在京城根基浅薄，哪有那么多的亲友。”

太子太子妃皇太孙一起来观礼，这份体面和风光也就只有蒋三小姐配得上了。

凌静嫣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说道：“娘，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嘛！”

有活泼可爱的凌静嫣在，气氛想沉重也不可能。

孙氏又笑着看向蒋氏，若有所指地说道：“太子妃和太孙到英国公府来，倒是说得过去。太子殿下今日也露了面，却是大大出人意料了。”

蒋氏分明也猜出了些端倪，含糊其辞地应道：“是啊。我也觉得惊讶呢！”

孙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很快扯开了话题。

……

马车在凌府前停了下来。

众人一一下了马车。

门房管事殷勤地笑着迎了过来：“太太，你总算是回来了。今日府里来了贵客，老爷当值不在府里，幸好有五老爷和霄少爷招呼客人……”

孙氏挑眉问道：“是哪些客人？”

门房管事笑道：“是卢家两位少爷来了。”

卢泓卢潜？

凌静姝脚步一顿，微微皱眉。不出所料，卢潜果然跟着卢泓一起到京城来了。而且刚到京城就来了凌家。

阿姝的病症都是因卢家兄弟而起。亏他们两个还有脸来。

想到这些。凌静嫣心中愈发愤愤不平，凑到凌静姝身边，低声耳语：“阿姝。你要是不想见他们两个，就别去内堂了。直接从小路绕回去。”

凌静姝淡淡说道：“这倒不必了。我还是去内堂露个面吧！”

卢泓脸皮薄一些，她避而不见卢泓不会厚颜赖着不走，卢潜可就不同了。今日见不到她。只怕他是不肯走的。

麻烦已经来了，躲也躲不过去。

……

众人刚踏进内堂的门槛。原本坐着的两个少年俱都一脸惊喜的站了起来。

一个穿着宝蓝锦袍，长身玉立，面如冠玉。

一个穿着靛青锦袍，皮肤白皙。面容清秀。

正是卢泓卢潜兄弟两人。

分别近半年，卢泓没什么改变，依旧温文俊美。卢潜的身体倒是壮实了一些。个头也高了不少，有了少年初长成的风采。

兄弟两个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凌静姝的脸上。卢泓还稍微克制一些。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卢潜的目光却灼热的近乎贪婪。

凌五爷看在眼里，颇有些不快，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大嫂，阿泓阿潜昨日刚到京城，今天一大早就来拜访。可惜你们去了英国公府做客。他们兄弟两个便一直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

孙氏扬起笑脸走上前来，亲热地招呼道：“若是早知道你们两个会来，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留在府里了。”

心里虽然不待见卢家兄弟，可他们两个毕竟是凌氏的儿子，也是凌大爷嫡亲的外甥。她这个做舅母的，在面子上是不能失了礼数的。

卢泓彬彬有礼地笑着应道：“是我们兄弟来的太过唐突冒昧，怎么能怪舅母。我们来之前，本该先送个拜帖来。”

“都是自家人，还送什么拜帖。”孙氏继续说着客套话：“以后想来随时过来就是了。”

话说的亲热，脸上的笑容也颇为热情。

可卢泓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孙氏的热情只浮于表面，其实并不真的欢迎他们兄弟两人。

这种感觉，从早上开始就有了。

他们兄弟两个到了凌府，凌五爷凌霄父子两个陪了他们大半天。凌霄话语本来就少，今天一直闷不吭声。凌五爷看着温和，其实也不算热情。他们两个算是厚颜一直等到了现在……

这其中，一定有些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卢潜一颗心都放在凌静姝的身上，压根就没留意到这些。好不容易熬着长辈寒暄完了，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凌静姝的面前：“姝表姐，自从定州一别，已经快半年没见了。你在京城过的怎么样？”

凌静嫣抢着上前一步，将凌静姝护在身后：“阿姝在京城过的好的很，多谢潜表弟关心。”

他和凌静姝说话，凌静嫣来凑什么热闹。

卢潜心里暗暗嘀咕，往左侧挪了两步，继续和凌静姝对视：“姝表姐，大哥要来京城读书，我求了父亲母亲应允，随着大哥一起来京城。就住在二叔的府上，离凌家也不算远。以后同在京城，我们就能常来常往了……”

凌静嫣皮笑肉不笑地插嘴：“男女有别，常来常往容易惹来非议，还是不用了吧！”

卢潜：“……”

就算再迟钝，卢潜也能看出凌静嫣对自己的敌视了。

被凌静嫣这般维护，凌静姝窝心极了。原本因为卢潜兄弟出现的阴郁烦躁也随之消散。

“潜表弟，没想到你会和卢表哥一起到京城来。”凌静姝神色淡然地张口说道：“你若是有空到凌家来做客，我自是欢迎。不过，嫣堂姐说的没错。男女有别，纵然是表姐弟也是要避嫌的。”

话语中透着明显的冷淡和疏离。

卢潜笑不出来了。L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重逢（二）

这几个月来，他时时在心中惦记着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可冀州和京城相隔遥远，他连她的音讯消息都没有。忍了几个月，终于想出了办法。先暗中怂恿卢泓到京城来读书，然后软磨硬泡地求了父母点头应允，也跟着到了京城来。

刚到京城，还没等安顿下来，他就急急地催促着卢泓一起到凌家来。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她。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久别重逢的欢喜，而是她一脸的冷漠和厌恶。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卢潜心里的委屈一点点的聚集在胸口，一口气被堵在那儿，上不来下不去，别提多难受了。

“姝表姐，”卢潜的语气里透出些委屈和软弱：“我们两个这么久没见面。你就这么不欢迎我来看你吗？”

凌静嫣嘴硬心软，心里虽然厌恶卢潜的行径，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孔上浮现出的软弱可怜，又情不自禁的软了心肠。下意识地看向凌静姝。

凌静姝对卢潜却很了解熟悉，对他惯用的示弱伎俩更是厌恶之极。

当年在卢家的时候，卢潜就是用这样的神情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了她。她以长嫂之心待他，他对她却存着不轨之意。他的不顾一切的示爱，更将她推到了难堪困窘的境地。

对这样的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凌静姝看向卢潜，毫不留情地说道：“潜表弟，再有三个月，我就十五了，你也快十三岁，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在人前说话行事都该注意些分寸，免得惹来别人的误会。今日你说这样的话，就是极不妥当的。我们是表姐弟没错，却也要注意男女之别。你刚才那么说是何用意？”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不会有人多心多想。若是有外人在场。难免要对你我生出误解，传出些不该有的风言风语来。以后你可得想好了再张口。”

柔润的红唇，吐出的话语却锋利如刀。

卢潜被诘问的哑然无语，脸孔微微泛白。

一直在留意他们的凌五爷和孙氏对视一眼。俱都看在彼此眼中的不满。

这个卢潜，也老大不小的了，说话行事却实在不讨喜。对凌静姝的爱慕之心流露的这么明显，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要惹出些流言蜚语来吗？

凌五爷咳嗽一声：“阿姝，你今天在英国公府做客大半日。一定早就累了吧！这里由我招呼着，你先回屋子歇了吧！”

孙氏立刻接过话茬：“是啊，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再打发人去叫你。”

有人替自己出面当着卢家兄弟，凌静姝求之不得，立刻笑着应下了。

憋闷了半天的凌霄说道：“我也觉得累了，阿姝，我陪着你一起回去。”说着，摸索着走到凌静姝身边。

姐弟两个一起携手离开。

留下面容尴尬的卢家兄弟。

很显然，他们是不请自来不受欢迎的客人。

卢泓比卢潜大了四岁。脸皮也薄的多了，不好意思再厚颜赖着不走，很快张口告辞。凌五爷客气地挽留了几句，便不再多说。不过，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凌五爷亲自送了两人出府。

卢潜心有不甘，却知道再待下去就真的惹人厌烦了，沉默地跟在卢泓身后。

……

凌家的大门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卢潜依旧执拗地看着凌府大门的方向。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凌静姝一般。

卢泓略略皱眉：“行了，已经转过两个弯了，别再探头张望了。已经走出那么远了。还能看到什么？”

“我乐意看，不要你管！”卢潜硬邦邦地蹦出几个字。

卢泓被噎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半晌才铁青着脸说道：“卢潜！你别忘了来京城之前父亲母亲是怎么叮嘱你的。你胆敢在京城惹祸，我立刻就修一封家书回去。你也休想再留在京城了。”

卢潜回过头来。一脸不屑的冷笑：“你就只会告状吗？”

卢泓的脸由青变红，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烧：“卢潜！你也就只会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你这么厉害，刚才在凌家怎么不直接告诉他们，你喜欢姝表妹。你特意到京城来，就是为了来看她？她冷言讥讽，你怎么就成了怂包。乖乖地走了？”

这一次，被气的面色铁青的人变成了卢潜。

在外人面前兄友弟恭的两人，此刻就像对着仇敌一般，冷冷地瞪着对方！

自从披露了对凌静姝的心意后，卢潜在卢泓面前也没了心情遮掩。兄弟两个在外人面前勉强维持着和平，私底下剑拔弩张却是常有的事。

过了片刻，卢泓冷哼一声，先张口打破了沉默：“不管你想做什么，你给我记住自己的身份，可别做出丢卢家脸面的事情来。”

卢潜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应了句：“我心中有数，不劳你费心。”

兄弟两个再对视一眼，然后迅速移开目光。

相看两厌，不过如此！

原本的兄弟情谊，不知从何时起渐渐消磨殆尽，剩下的是彼此敌视。

马车里一片静默，马车外的声响隔着厚厚的车厢，也变的模糊不清。

就在此刻，拉车的马忽地一声长鸣，马车也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端坐着的卢泓卢潜俱都没提防，差点摔倒在车厢里。

“怎么回事？”卢潜用手捂着被装疼的额头，怒气冲冲地嚷了一句。

卢泓胳膊也被碰了一下，也疼的直吸气。不过，他的涵养远胜过卢潜，先制止了躁怒的卢潜：“你先别乱动，我下去看看。”

关键时候，还是颇有兄长风范的。

殊不知，卢潜最嫉恨的便是他这一点。

有卢泓在的地方，他总被映衬的黯淡无光。凌静姝前世一心爱着卢泓，对他的痴恋避之唯恐不及，此事就像一颗阴暗的毒瘤，悄然地长在卢潜的心里。

“我也要一起下去。”卢潜冷着一张脸坚持，像是要和卢泓较劲一般。

卢泓皱眉，并未拦着他：“你要下马车也无妨，不过，你别随意说话，一切听我的。”218

☆、第二百一十九章　孽缘

卢潜听了此话，用冷笑做了回应。

卢泓气的火冒三丈，索性不再管他，率先下了马车。

卢潜毫不示弱，也立刻跟着下了马车。

车夫正忙着安抚受惊的马匹。见卢泓兄弟下了马车，苦着脸禀报：“启禀两位少爷，小的驾着马车，前面这辆马车忽然转了弯过来，幸好小的眼疾手快勒住了缰绳，不然今日就要撞个正着了。”

卢泓嗯了一声，抬眼看了过去。

京城街道十分宽敞，坊市里的街道也不例外。卢家的马车行驶速度并不快，前面那辆异常奢华的马车十分霸道，旁若无人地占据了街道的中心。

驾车的车夫一脸趾高气昂地骂道：“前面的马车是哪一个府上的？真是瞎了狗眼，要是冲撞了我们主子，小心你们的狗命！”

马车前后各有十几个健壮的侍卫，杀气腾腾地瞪了过来。

卢潜何曾受过这样的辱骂和冤枉气，面色一变，就要回骂。

卢泓的心思要敏锐多了。

京城是天子脚下，贵人如云。敢这般嚣张的，绝不是普通人。先不管是哪一方有理，在没摸清对方的身份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二弟，不得胡闹！”卢泓低声提醒：“看看那辆马车上的标记，不知是什么人。先别张口。”

卢潜满肚子的怒火只得暂时忍下了，和卢泓一起定睛看了过去。

只可惜，他们两个初到京城，一时也认不出是哪一个府上的马车。

倒是车夫还有些见识。仔细一看，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哆嗦着来禀报：“少、少爷，大事不妙，那是公主府的马车。”

公主府？

昌平公主？！

卢潜眼睛一亮，心里的怒气在瞬间化为乌有。

卢泓前世和昌平公主牵扯不清，今生提前来了京城，竟然还是没能逃过。

这是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太好了！

“少爷。还是现在就去请罪吧！”车夫苦着脸低语：“不管马车里坐的是谁，只要冲撞了公主府的马车就是麻烦一桩。”

区区卢家，实在招惹不起昌平公主府啊！

卢泓自小在冀州长大，也是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的贵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听了车夫的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一旁的卢潜出人意料地张了口：“大哥，我们一起去给公主府的人道歉。”

卢泓意外地看了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