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尔戈不确定出事的那辆黑车是不是前一天等在小区门口的那辆黑车。
他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小区门口的黑车都不见了。
……
我把目光转向了浆汁儿:“说说你吧。”
她说:“我遇到的事比徐尔戈更乌龙……”
接着,她就讲起来。
这个自称通灵的女孩,遇到的事儿果然半云半雾。
3月1日,浆汁儿去了趟北京旅游,出发之前,她买了款新手机。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闲着无聊,她试着自拍了一张照片,效果还不错,只是照片显示时间为4月18日。
手机日期不对,她调了过来。
从北京返回湖南不久,她就加入了我们这支穿越罗布泊的团队。
出发那天,她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无所事事,又用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显示时间为4月18日。没错儿,那天是4月18日。
不过,她发现了一个问题——手机里总共只有两张照片,她对比了一下——两张照片的角度、衣服、表情、日期,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买手机的第一天,她就拍到了4月18日的场景!
更诡异的是,第一张照片中有个留披肩发女人的背影,第二张照片也有这个女人!
她猛地回过头去,看了看那头长发,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哎,我问你一下……”
那个女人转过脸来。
浆汁儿看了看她,继续说:“3月1号那天,你也坐在这儿吗?”
对方有些惊讶:“什么意思?今天就是3月1号啊。”
浆汁儿愣住了,一时脑袋转不过弯来,又问了一个听起来很古怪的问题:“那4月18号那天你还会坐在这儿吗?”
那个女人观察了她一会儿,终于说:“下个月的事儿你会知道吗!”然后转过头去,再不说话了。
盯着那一头黑黑的披肩发,浆汁儿越来越不舒服了。
她删掉了手机里的照片,当即决定:退票,明天再走。
……
她讲完之后,大家纷纷称奇。那个叫衣舞的在读博士生,压根没听懂,她皱着眉头问浆汁儿:“那天到底是4月18号还是3月1号啊?”
浆汁儿笑了,说:“亲,时间属于哲学,不属于你的专业。”
衣舞很老实地说:“噢。”
孟小帅说:“天,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儿,肯定吓死了。”
浆汁儿撇撇嘴,说:“我只把它当成一个解谜游戏,多好玩啊。”
我打断了她们,说:“我们继续吧。”
接着,我对孟小帅说:“美女,你呢?”
孟小帅说:“我没遇到什么事儿。我之所以推迟了一天,是因为那天接到了衣舞的电话,她说她的钱夹丢了,会晚到一天,我知道就算我来了,大家凑不齐人数也不能出发,正巧我在一家刊物上的广告没拍完,就改签了机票。”
说完,她把脸转向了我:“周老大,我怎么总觉得你很面熟呢?”
浆汁儿立即敏感地看向了我。
我说:“我长的像陈宝国。”
孟小帅又说:“还有,我见了徐……”
徐尔戈看着她的眼睛:“徐,尔,戈。”
孟小帅说:“嗯,我见了徐尔戈也感觉哪里有点熟悉,好像是他的声音,可就是想不起来像谁……”
徐尔戈说:“你肯定在网上听过我讲故事的音频,传播挺广的。”
孟小帅点点头:“嗯,有可能。”
……
剩下最后一个男性了,毫无疑问他是那个修理工魏早。这小子鼻子很大。
魏早留着平头,眼睛很亮,一举一动很敏捷。我当过兵,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股军旅的节奏感,我说:“魏早,你说说你迟到的原因。”
他说:“我在半路上撞到了一头小野鹿……”
接着,他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就是前面我写的那段情节。
大家鸦雀无声,就像在听传奇。我们在内地,只会在公路看到一只母猪,他却撞到了一头野生的鹿!
只有我感觉不对劲。
不管大家分别遇到了什么事儿,结果是一致的——11个人,每个人都迟到了一天。
……
接下来,大家商量了一下明天出发的事儿。
会议结束之后,那个浆汁儿悄悄走到我身边,笑嘻嘻地说:“周德东,我就是飞橙。”
第7章第一个可疑的人
穿越死亡之地。
我们现有6辆车:白欣欣一辆高大的房车,我,黄夕,魏早,布布,孟小帅,每人一辆越野车。
叫四眼的金毛狗,一把吉他,一部电台,一台笔记本电脑,一部摄像机,4只照相机,4个导航仪,6个备胎,11部手机,一堆行李……
布布带了一部卫星移动电话和一副夜视望远镜。
由于军事管制,我们只能奔向若羌,从鬼背山脚下进入罗布泊。
首先,我们要带一名当地的向导。
我来之前,先后联系过十几个新疆读者,请他们帮忙寻找向导,遗憾的是,没有人敢去。
没想到,这个问题让魏早解决掉了。
他在乌托乡住了一夜,问过老板,有没有人愿意做向导带我们穿越罗布泊。老板很热心,给他推荐了一个人,叫帕万,他是极少数罗布人后代,才20岁,不过此人是个哑巴。
魏早很疑虑,问:“哑巴能带路?”
老板反问他:“带路需要说话吗?”
魏早的妹妹是个聋哑人,15岁,在聋哑学校读书。不过,魏早一直在部队,刚刚退伍,跟妹妹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好在他多少懂一些哑语。
他定不下来,想着大家聚齐之后,再做商量。
时间紧迫,我让他给那个小旅馆老板打电话,确定那个罗布人后代,并谈好价钱。
魏早跟那个老板联系上了。
价钱不高。
帕万会赶到若羌,在公路上等待我们。
搞定。
接着,我让孟小帅去消防部门登记,万一我们走不出来,他们会派直升机救援。
同时,其他人出去购买东西。
穿越罗布泊,一千多公里寸草不生的无人区,短则5天,长则10天。那么,我们至少需要20天的水、食品和炊具,以防被困走不出来。
要带上帐篷。
黄夕和孟小帅的车上有两顶帐篷,不过,是那种在公园里用的家庭小帐篷,风一大直接就掀翻了。
我让他们去购买5顶军用帐篷。
那种帐篷跟房屋一样宽大,敞亮,除了稳固之外,立起来,有一种安营扎寨的感觉,威风凛凛,把荒漠踩在了脚下。
而那种家庭小帐篷矮趴趴的,就像婴儿匍匐在荒漠的身体上,乞求容身和保护。
要带上足够的汽油。
穿越罗布泊直线一千多公里,万一迷路,可能就变成了一万公里。
要带上最容易损坏的汽车配件以及各种工具,比如牵引绳,木板,铁锹。这个交给了魏早,他有经验。
要购买各种医用物资,比如药品,纱布,绑带,双氧水,酒精,等等。
吊床。
应急灯。
消毒纸巾。
纸碗碟。
一次性木筷。
漱口水。
各种水果。
防风防水打火机。
女孩们用的卫生巾。
6对高频对讲机,范围5公里。
100面做标记的小红旗。
雨伞。尽管不可能下雨。
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大家免不了要解手,由于团队有男有女,我让大家专门去订做了一个蹲坑支架,以及遮挡板,四方形,一米高,可以折叠。
我特意让魏早买了一把城市管制的刀具。鬼知道在那片盐壳荒漠里会遇见什么。
……
浆汁儿对我说,她就是飞橙。
当时,她满脸得意:“嘿嘿,怎么我都能找着你!”
这让我很吃惊。
在我印象里,飞橙应该跟我在同一个城市,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我要去罗布泊,于是联系上了我。
她却来自湖南!
不管她是什么人,这个团队里,至少有一个人知道我是写小说的周德东,这让我很不舒服。
当时我看着她,低声问:“你是谁?”
她说:“怎么搞的这么神秘呀!浆汁儿是我本名,飞橙是我的曾用名。”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根底?”
她说:“我不希望这个团队里哪个人有秘密,那会成为不愉快的开始。你就是周德东,不行吗?”
我说:“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淡淡地说:“非要搞得那么明白啊?没劲!那我告诉你吧,我认识你的一个朋友。”
我说:“可是,你是在网站上联系上我的。”
她说:“你写了——飞橙勿扰,我没事儿就搜搜我的名字,于是就搜到喽。弄巧成拙吧?”
我说:“不管你认识我哪个朋友,我们也算朋友了。不过,你不要透露这些。”
她说:“为什么呀?”
我说:“此次穿越,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平等的。万一我们要经历生死,如果大家知道团队中有两个人关系更近,那会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和孤立。”
她说:“不理解。”
我说:“经历了你就理解了。”
她想了想说:“好了,我去忙了,周老大。”
我说:“嗯。”
她离开之后,我想了想,季风跟我工作很久了,她懂得规矩,不会把我的行踪轻易透露给外人的。那么能是谁呢?她的朋友拜拜?
我觉得这个眼神亮晶晶的女孩不简单了。
我给拜拜发了个短信:“你认识飞橙或者浆汁儿吗?”
很快粗线条的拜拜就给我回复了:“这是什么人哪,还俩名!不认识。”
她不认识。
浆汁儿,这个女孩有点神。
孟小帅完成了登记,回来了。她的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指南针,她说是一个很帅的消防中士送给她的。
物资买办齐备,装在车上,已经11点多了。
我说:“大家早点休息。”
白欣欣满不在乎地看了我一眼:“农民才睡这么早。我带了桌游,谁跟我来房间玩儿?”
这个人跟我有点顶。
孟小帅说:“你请我们吃烤羊羔肉去吧?”
白欣欣犹豫了一下,说:“好哇。”
孟小帅立刻跳起来:“哥,你太爽快了!”
浆汁儿不满地看了一眼孟小帅,说:“羊羔肉你们也下得去嘴?我肯定不去。”
于是,孟小帅和布布去了,有几个男的也跟了去。
衣舞回房间睡觉了。
我和浆汁儿各自走回房间。
我说:“你好像不喜欢孟小帅。”
她冷嘲热讽地说:“没关系,你们男人喜欢啊!”
我笑笑,没有辩解。
黄夕跟我一个屋,他跟着白欣欣他们走了。
我上网,查了查齐齐哈尔麦南监狱的新闻,没有犯人逃脱的报道。
接着,我拿起了电话。
我打到了齐齐哈尔,查到了麦南监狱的电话。
——是的,我对张回这个人不放心。
会议之后,我的大脑中一直在闪现这个人的音容举止。
他穿着一件酱色夹克,很新,但有点不合体,显得略大。留着光头,刚刚长出毛茬茬……
虽然每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但是当警察的,由于职业关系,眼神中总会有一些理性的光,甚至咄咄逼人,而这个张回看起来有些痞气。另外,他跟另外几位男性比起来,脸色缺乏健康的光泽,甚至有些苍白。
最大的问题是证件。
衣舞在西安被人偷了,他很自然地接了话,说他也被偷了。那么,不容忽视的事实是——此人没有任何有效证件能够证明他是谁。
11个人互不相识,偶然走到一起,要结伴穿越死亡之海,其中有个成员,没人能确定他的身份,这是非常不安全的。
不能怪我小题大做。
假想一下:如果他就是那个越狱的犯人呢?
全国都在抓捕他,风头正紧,哪里最安全?无人区。有吃有喝,却没人会追到这里来。
电话接通了。
“喂,麦南监狱吗?请帮我找下张回。”
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应该是值班员,她说:“现在下班了。”
“你们单位有张回这个人吧?”
“有啊,他在宣教科。他好像在休假吧,我不确定。”
“噢,谢谢……哎,等等,我最后问一下,张回的个子有多高?”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惊。
这句话不是电话里的那个女孩问的,而是来自我身后!
我转过脸来,张回就站在我身后,直勾勾地看着我。
第8章人间最后一夜
我没听见电话里说什么,很尴尬地放下了话筒。
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他说:“我们没找到烧烤。你打到我单位去了?”
我说:“对不起,我必须核实一下。”
他说:“结果呢?”
我说:“没问题了。”
这时候,黄夕一步跨进来,说:“小城市就是小城市,完全没有夜生活!”
我说:“好好洗个澡,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进了罗布泊,水就变成了油。对了,张回,你找我有事吗?”
张回说:“我刚刚想起来,我们是不是需要买几只放大镜,万一……打火机有问题了,沙漠里总是有太阳的,放大镜可以生火。”
我说:“真到了那一步,把望远镜上的凸透镜卸下来,效果是一样的。”
他说:“噢,那就没事了。”
说完,他起身就朝外走了,走到门口,他停了停,似乎还要对我说什么,终于没有说,推门出去了。
我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我想,他和我结了仇。
黄夕穿着衣服在床上躺下来。这小子的身体就是壮,那张床发出怪响,疑似木头断裂了。
我说:“你不洗了?”
他说:“累。你洗吧。”
我就去了卫生间。天天洗澡,只有这一夜感觉不一样,水变得更加清澈和珍贵。我没用沐浴液,只是静静站在花洒下,让水迎头冲下来……
半个钟头之后,我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间。
床上的黄夕依然保持着那个四仰八叉的姿势,望着天花板,眼睛里毫无睡意。
我躺进了被窝。
他转过脸来,说:“周老大,你来的时候,车真的出故障了?”
我反问他:“你为什么问这个?”
他说:“我觉得,这次旅行有很多怪事儿……”
我说:“已经箭在弦上,别想那么多了。”
他突然说:“我在你的车头上,看到了血。”
我愣了愣。
他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看你的车,前保险杠上有血,还有几根淡黄色的毛。那是怎么回事儿?”
我只能继续撒谎:“噢,我在一个农场撞到了一匹马,不是很严重,那不是我迟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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