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这土包子初来贵地,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进寨子前,叶玉香提醒道:“呆会儿在路上遇见女人,最好不要与她谈话、同行。”
“为啥?”秦江莫名其妙问。
“习俗,禁忌。”叶玉香郑重的说。
“哦。”秦江无所谓耸耸肩,入乡随俗呗。
晚饭是安排在叶玉香家,因为照叶玉香的说法,她和秦江认识的时间最长,岩班干曼等人笑笑,也不争执,相约晚上再商量事情,便各回各家。
几分钟路程,来到叶玉香家门口,秦江刚想进。
“哎~!”叶玉香努努嘴:“男的从右门出入。”
“习俗?”秦江疑问道。
“嗯。。。。。。哎~!”
“又怎么了?”
“脱鞋。”
“知道,习俗。”禁忌真多,秦江战战兢兢走进屋里,一屁股坐下:我不动不弹,不走不看,总可以了吧。
“哎~!”
秦江无语,楞楞的看她。
“不能坐在火塘上方!”
秦江凑木板缝边往下看,我晕!下边还真有个火塘。“这么着吧,你一次性说了,我还不能做什么?”
叶玉香掰着手指头数:“不能坐门槛,不能在家里吹口哨,不能剪指甲,衣服不能用来当枕头,枕头不能坐。。。。。。,还有,禁止在菜园里大小便。”“我。。。。我至于吗。。。。。”
108、委屈
为寨子里的头人,叶玉香父母很忙碌,直到秦江吃罢见他们归家,叶玉香似乎习以为常,草草收拾餐具,便不由分说将秦江拉出了门。
秦江蛮以为是去岩班干曼家落脚歇息,岂料被带出一里地,来到一条小溪旁。岩班干曼和岩明店早就等在那儿,一人静坐欣赏水中月,一人则划水飘破坏美景。
彼此打个招呼,围坐一堆。
岩明店是个好动的家伙,一落坐就唠叨开了,兴致勃然地给秦江讲族里的故事,可惜秦江缺乏倾听兴致,光看他扇动两片嘴唇,耳朵却屏蔽了声音,一门心思只想着明天该怎么办。
这趟除了知道最终目的地是潞西外,再没有梦到别的相关讯息,潞西可也不小,哪找他们去?找到之后,又能怎样?如果以前靠无知无谓杀到昆明,今天下午,巷子里冒出那几个家伙,则棒醒了自己的懵懂,品出了危险。再这么胡打胡闹,恐怕救不成倪彩,连自己也会倒贴进去。
秦江脸都皱成了一团。
沉闷半天的叶玉香,忽然很突兀说:“秦江,我帮你!”
三个男人一顿,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带着不小的惊讶。今天可是泼水泼糊涂了?让她说出这种昏话。要明白毒枭二字,代表着凶残、狡蛮、财大势强,跟他们抗,就是跟自己小命过不去。
“为什么?”秦江哎呐问道:“咱们非亲非故,而且才认识第一天。”凭心而论,换个位置。自己恐怕做不来。
“我喜欢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叶玉香笑眯眯的。似乎只盘算着做事情地痛快,忘了伴随而至地殆危。
岩明店急道:“我不怀疑秦江话里的可信度,但你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你将是我们寨子下一任,最好不要随便犯险。”
叶玉香没搭理他,望向岩班干曼,寻求支持。
岩班干曼倒是爽脆:“我祖上一直是你们家地‘滚很召’,你想怎么做,我没意见?支持你就是了!”岩班干曼心想:秦江一个寻常人。千里追寻,肝胆照人,我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不可以的。
三人向来同进退,岩明店独木难支,只好无奈答应:“好吧,既然你们坚持,我也不是没胆量的男人。。。。。。”
秦江楞楞地听他们争辩。有点啼笑皆非,好像这事不是自己的,而是他们的一样。
“拜托各位,也让我说两句。”秦江不好意思的打断他们。
三人齐刷刷望着正主儿。
秦江干笑道:“感谢大家仗义出手。可这毕竟不是去游山玩水,特别是让叶玉香一女孩子家去涉险。我怎么过意得去。”
叶玉香遽然怒目挑眉:“你看不起女人吗?!告诉你,我会四坑式美人拳!仨秦江,都不够我菜呢!”
秦江两眼空洞,茫然摸摸脑袋:“美人拳?那是什么?抛媚眼吗?”
啪!
叶玉香毫不客气地给秦江一暴栗子:“不许侮辱族武术!”
秦江大汗:“是是是,禁忌、禁忌。”
岩班干曼哈哈朗笑:“你不用担心,族尚武风气由来已久,我们都有些本事,我是专攻沾衣跌的。”
秦江恍然,难怪下午巷子里那几个彪悍男子,被揍得没有还手之力,敢情,他们之中不少人下了黑手。“不是我打击你们,毒贩子有人有枪,甚至敢和缉毒人员硬扛,又是机枪,又是手雷的,前段日子不是有新闻吗,云南毒贩伏击武警,致三人牺牲,貌似。。。多添几个人,也不够他们塞牙缝,你们是不是三思三思?”
叶玉香点点头,沉重地说:“我说帮你,当然还有一个理由,德宏族自治州,潞西附近,最近一个月里,毒贩子猖獗,与乡民有过好几场冲突,其中有族兄弟因此丧命,德宏暗中联系各地头人,集合白衣军,共同抵抗潞西那伙毒枭,我阿爹这几天就先一步去了潞西市。”
秦江莫名其妙问:“什么白衣军?你们还私蓄军队?”
岩明店一乐:“瞧你想哪去了,那只是一个美称,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南诏政权统治管辖族地区,在族组成过‘白衣军’,如今的白衣军,类似说法叫民兵,但它的体系又不能称之为民兵,纯粹就是头人们统辖的寨兵。云南地处三国边境,毒贩神出鬼没,荼毒一方,犯罪案件自然多了些,偏远城市的寨子,若没有一点力量保卫平安怎行。”
岩班干曼接上话茬说:“可是,毒贩子平时分得很零散,有行动时才突然集中,咱们就算拉起了几百人,又上哪对付他们去?”
叶玉香笑得跟狐狸似的:“这就要靠秦江兄弟了。”
秦江心头泛起不妙感觉:“不是吧?小弟身无几两肉,靠我能靠出什么春天来?”
叶玉香一本正经拍拍秦江肩膀:“我们需要知道毒枭窝点地确切位置。”
“可我也不能凭空变来给你们啊。”
“所以,需要你委屈一下。”
“委屈?”
秦江有什么委屈,且一会儿说,此时的萧晋,那才真叫委屈。
时值晚七点,银行门口,萧晋正焦心地守候于自动提款机前,不到十分钟,又去查看一遍账号,眼巴巴盼着颜老虎打钱过来,几乎整个下午,都这样干耗着,本想打电话回去询问情况,但非常不巧,手机没电。
萧晋越想越恼火,既气秦江不告而别,也气老板吝啬无德,末了,还傻气的踹了一脚提款机。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萧晋闻声回头张望,却是俩名警察,正警惕盯着自己,只能无奈摸出身份证。
“有人举报,你守在提款机前已经整个下午,行为鬼樂,我们怀疑你企图盗窃,走一趟吧。”一高个子警察公式化地宣读。
萧晋突然脸色一喜:“谢谢,管饭不?”嗯?小子拿警察局当饭堂吗?!
109、无奈
玉香踌躇不定,仿佛在推敲事情的可行性。
计划不会太艰巨吧?秦江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说呀,怎么个委屈法?声明哈,如果毒贩头子是超过35岁的女性,恕在下
“屁!”叶玉香冲秦江翻个大白眼:“美的你!我琢磨着,你初来昆明,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特别是巷子里那伙人,身上流露的气势,明显不是普通流氓,你不是说过吗?这趟除招惹上毒贩子,就没别人了,我猜想他们肯定与毒贩有瓜葛。哎,他们不是要捉你吗?我的意思是,干脆,你送上门让他们捉得了,然后趁机混入内部,逮着机会暗中通知咱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江嘴巴张成‘O’字,无法合拢。这婆娘真狠!此等昏招也好意思摆出来讲,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不就是想拿我当诱饵嘛,比唱的好听。秦江没好气道:“我哪知道他们是不是捉倪彩的那伙人?”
叶玉香双眸死死的直视秦江:“即使不是同一伙的,反正只要是毒贩子,我们就坚决抵抗!再说,云南毒贩之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搞不好能探出你朋友的下落哦。”
“秦江,反正你也没办法探知对方下落,与其茫然不知所措,不如主动出击。”岩明店看看秦江,嘿嘿一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秦江心头泛苦,确实,若半个梦不给预示。自己不知啥时候才能找到倪彩。若时间拖久了,恐怕倪彩也。。。。。
“我想想。。。我想想啊。。。。。”秦江迷头苍蝇似的,绕着场中来回走动。一忽儿窘迫,一忽儿坚定,表情始终象墙头草一样,左右摆荡。
危险一定会有,甚至随时可能挂掉,以身饲狼到底值不值?诚然。很在乎倪彩,但我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了,而是属于那个家地,家里有老妈、小妹,如果她们过得好便罢了,偏偏她们离不开我,我若不幸光荣,可想而知。颜老虎会恼羞成怒上门催账。。。。。
唉~,真TM难选择
岩明店贴着叶玉香耳根问:“哎。你说他会不会一直转悠到天亮?”
“不知道,要不。。。咱们先回去睡觉吧?这里蚊子好多。”叶玉香悄声回答。
于是。俩人不负责任地偷偷溜掉了。
啪!
岩班干曼恨恨扇死第五只蚊子。没办法,今晚商量好秦江住自己家,不得不留下来等他。
。。。。。。
昆明白云大酒店4016房间。
丁老板身披浴袍,站在大落地窗前,轻轻晃动手中那杯轩尼诗,怡然自得的,欣赏窗外锦绣的夜景。夜是繁华地、迷离的,同时也是堕落的,这些特质,非常利于发展和壮大事业。
门口传出扣门声,敲醒了丁老板的神魂。
“进来。”
“老板。。。。。。”
丁老板转身,猛不丁暗吃一惊。自问对什么事都能炎凉对待,可是见着罗水耀满脸惨容的时候,也不免愕愣。俗话说树活皮,人活脸,记忆中的罗水耀,高傲、惜名如金,宁肯挨刀枪,也是不愿被人揍成猪头三地,如今这熊猫眼是咋回事?
“摔的?”丁老板不确定的问。
“对不起老板,我失手了。”回想巷子中遭罪的一幕,罗水耀就恨得牙痒痒,老板心里怎么想的,他当然明白,但终归人活着,才有脸面可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罗水耀私底下并不迂腐。
丁老板瞪眼诧愕,罗水耀的性情与能耐,自己是知道的,为人骁桀阴,更象条藏匿于草丛中的毒蛇,鲜少有办不成地事情。“秦江能力那么强?”
“不,恰恰相反,他。。。只是个普通人。我本以为他孤身来昆明,随便处理也没关系,可怎知道他竟认识本地一伙族人,所以。。。。。”罗水耀满脸羞愧,虽然自己擅长暗杀,而不是市井斗殴,可出道至今,第一次落到这般田地,被一伙平头百姓耍弄,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丁老板默默看了他两分钟:“我丁慕山响彻云南道,还没吃过这种鳖,活的不成,你好歹弄个死的给我吧?!”
“是!
耀腰杆一挺,也发起了横。“老板放心,当时我已地兄弟,跟踪秦江了,这次不会再让他跑掉。”
“这事儿,你看着办吧。对了,给托尼去个电话,问他啥时候给我送人来,我最讨厌拖拉。还有,问问那个秦江到底是什么人。”丁慕山挥手送人。
市镇之间的柏油路上,一辆奥迪飞快奔驶着。
托尼稳把方向盘,双目直视路面,眼瞳已瞪出了红丝,算起来,这两天精神紧绷,一直赶路,没睡过安稳觉,一路都是在国道与乡镇之间穿插,路途确实颠簸,且夜间开车,极为疲累。
托尼一心只想尽快赶回去,完成任务,提取那三百万美金,丛林里地弟兄们,缺粮少药好多天了,可恨的是有一、两个顶不住饥饿的家伙,已经生出向当地军队投降的念头,再不加紧脚步,没准回去自己就成光棍司令了。
附近就是泸瑞高速公路,托尼不敢开上去,警方沿途设了关卡,盘查一切通往云南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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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那个和善青年,旅程劳顿,正恹恹欲睡的,这次多亏丁老板有先见之明,给自己安排了个好向导,经他一路指点,乡间、市镇不曾迷过路。
副驾驶室一旁的倪彩,也早已清醒过来,托尼没打算继续喂药,皆因药已不多,关键情况时再喂也不迟,此时她处之泰然的安坐在一旁,似乎对自己的遭遇,并不担忧。
“你的心浮躁了。”或许药物还有些余效,倪彩言语间,带着一抹柔弱慵懒的味道,很撩人。
托尼奇怪地撇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踩油门的脚,稍稍紧了四次,车速很不稳定。”
托尼暗暗吃惊,这么微小的变化也能察觉,心思可真细腻。“我急躁,并不是因为刚才的电话,秦江只是一时侥幸,才没让丁老板抓住,你别奢望一个普普通通的秦江,能够救你出去,和丁老板做对的人,没几个能留全尸的。”
“秦江。。。。。”倪彩原本怏怏病容,忽地容光焕发,白皙的嫩脸,荡出一抹红晕:“嘻嘻,他很调皮的,你那位丁老板,肯定头疼了吧?”
托尼闷哼一声:“跳梁小丑,还不至于把我们怎样。”
“哦。”倪彩神采暗淡下来。“都不拿他当一回事,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先顾顾自己吧,我将你捉去给丁老板,难道你一点不怕?”
倪彩闭上空洞的双眼,幽幽叹道:“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我可以掌握的。。。。。”
托尼听闻这话,也随之沉默:地雷、暗枪、毒虫,不见天日的大丛林,步步危机,当两方遭遇,即刻不问情由,为了各自莫名的理念而激战,血洒草木,我同样挣扎的生死之间,何尝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
夜籁寂静,整个寨子笼罩在白蒙蒙月色下,草虫欢快鸣叫,树梢迎风婆娑,反而显得大地更为祥和,这本该是个安宁的夜。。。。。。
呼!
秦江猝然一骨碌爬起来,满头大汗,惊惶地瞧瞧四周,场景很熟悉,确认是在岩班干曼家里无误,心神才稍微平复下来,回忆梦境,秦江眉头当即吊垂。靠!这次那么凶险啊?。。。不是啦,得准备些家伙防防身,嗯。。。再买份人寿保险,受益人填老妈。。。。。。
外间的岩班干曼很醒觉,听到动静,便探头进来查看。“怎么了?做恶梦?”
秦江抹把冷汗,神经兮兮地点头:“嗯,结果很糟糕。”没梦到倪彩落脚点,倒梦到了俩人下场,真是个颠倒的次序。
岩班干曼睡眼稀松,打着哈欠说:“一个恶梦而已,犯不着紧张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这几天压力太大的缘故。”
秦江心知肚明,却不好解释,阴沉着脸说:“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