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忧心忡忡道:“这些以后再告诉你,今天下午倪彩被人拉上一辆面包车,到现在还不见人回来,孙敏看那人的背影好像是你,所以让我打听一下,是不是你把人掳走的。”
秦江心头一突,心情遽然降至冰点:“倪彩。。。不见了?!”
“我不确定,只是她到现在还未回来,不免担心,所以才四处找人问问。”
听闻秦江的应答,韩由美也尽现关切之意。自从针织厂分别后,就与倪彩失去了联系,一直担忧那苦命的娃儿,到底流落了何方,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再次知悉,却是这么糟糕的情况。
失踪?!韩由美和秦江所想的一致,一个没有任何防备能力的美丽盲女,难免容易遭歹人觊觎。
“有没有报案?”秦江不明白,为什么宁婧会告诉自己这些,就算知道了也没辙。
“报了,警方不受理,说要超过48小时,才立案。”
行动不便的盲女能去哪儿?回想起凌哥下落不明,抢包贼身现市区,倪彩被人硬塞上面包车,诸事关联起来,让秦江倒抽冷气,脑海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哪?我去找你,咱们详细谈谈。”
“古美西路628弄99号301室租房。”宁婧报上孙敏住址,急匆匆挂掉电话。
“文姐,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咱改天再谈好吗?”说罢,也不等文芳回话,秦江心急火燎拉上韩由美,撞门而去。
望着仍左右不停扇动的大门,文芳苦笑呢喃:“倪彩。。。。。。”
。。。。。。
韩由美惊奇发现,平素小气计较的秦江,居然阔绰的叫了辆出租车,一路直奔目的地。可想而知,倪彩在他心目中,份量不轻~。
秦江沉默不语,满脸阴霾,车厢中的气氛很压抑,认真起来的秦江,象只一触即发的禽兽,韩由美有点怕怕,其实今天所经历的事,不管是先知预言,或是一招制敌,已经让韩由美无法再轻视他这小人物。
半晌,秦江满腔逐渐平复下来,揉揉额心叹气:太冲动了。
归根结底,还得说倪彩。
倪彩的国色天香,自然不用多说,视觉感官的冲击之下,男人很容易忘乎所以,加上她柔心弱骨,不知觉地就牵动了男人的豪勇,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那楚楚怜人之态,也会不停刺激男人的责任感,以至于泛滥。眼睛的缺陷,养成她淳良的脾气,和无欲无求似的恬淡,懂得体恤、宽容、迁就。缺陷,反而转化成了莫名的魔力,丝丝淡淡的腐蚀着人心,却也叫人欲罢不能。
秦江认为,讨老婆就该讨这样的,只要平日里对她关怀备置,即便你长相能夜止孩啼、有边抠脚丫子边吃饭等不良嗜好、明目张胆勾搭别的女人,她全都‘视而不见’,何况美貌如花,贤良淑德,放哪儿哥们都长脸,实在完美。。。。。
叮咚!
(你笑得好猥亵!)
秦江悻悻讪笑:“呃,我想起来了童年,那是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呼吸着麦田的香味,扬起网兜追捕蚱蜢,是惟一仅存的记忆。。。。。。”
叮咚!
(你的笑容儿童不宜,和童年一点也划不上等号,请多为倪彩姐姐用心。)韩由美还是比较喜欢满脸堆笑的秦江,没什么压迫感。
秦江懒得回答,重归静默,思索着倪彩失联的原因,但结论可想而知,猜测,终归是失实的。正焦头烂额间,忽然醒起,也许可以求助廖明辉,秦江赶忙查询114,找出第四刑侦处电话。但愿廖队长为民鞠躬尽瘁,还没下班。“喂,请找一下廖明辉队长。”
“我是。”
“啊,廖队长,我秦江呀,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凌哥的消息?”
“嘿,我说你怎那么殷勤打电话来呢,秦江,刑侦处的情报,你说打听就打听呀?”
秦江涎脸说:“给点面子嘛,银行那会儿,我不也帮助警方破案了吗,你不会翻脸不认吧?互通消息,军民合作,搞不好我还能帮你多破一案呢。”
银行劫案一事,私底下廖明辉还真得承秦江这个人情:“你小子真会蹬鼻子上脸,好吧,昨天我的线人回报,曾在市区绿苑酒店看到过他,和一个身份不详的人同行,他们隐约间,还谈到送人出境之类的话,可惜线人失误,把人跟丢了,现在凌哥行踪不明。”
“白问了,回见。”秦江干脆的挂了电话。
“你。。。。。”忙音。廖明辉恨恨撂下电话,臭小子,知道啥叫客气吗?
宁错认,不放过,秦江现在基本上,确认倪彩的失踪,与凌哥有关,倘若真这样,那自己将不可避免的,要与凌哥面对面抗衡,能在茫茫申海里挖出倪彩,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或许,凌哥背后还有一个大势力在支持着。
M的,撞邪了,最近招的麻烦全是自己惹不起的,也不应该去碰触的。我这鸡蛋,能砸得过石头吗?
秦江权衡一番,发觉机会渺渺,凌哥那人的身手,针织厂就见识过,似乎超越了普通人贩子该有的能力,在他面前,自己犹如一只蚂蚁。
但无奈的是,心中的天平,自始至终都向着倪彩倾斜,秦江不得不承认,倪彩这个砝码很重,重到可以让自己不顾后果。。。。。
101、理由
古美西路弄堂的屋子半旧,外来工薪多半租住这类房子,秦江和韩由美奔上301室,直接叩响房门。
应声出来开门的不是宁婧,而是位秦江看似眼熟的女孩,却忘了在哪见过。孙敏也同样迷茫,看在他与另一女生同来的份上,才没有把这深夜敲门的男人,当成不法分子对待。
孙敏没啥好脾气,:“找谁?”
“宁婧。”
“你谁?”
“秦江。”
“你就是秦江?”孙敏终于依稀辨出,他就是送倪彩来申城,自己在汽车站见过的家伙,可真是‘久仰大名’了,倪彩也不知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整天听唠叨着秦江、秦江,那股淡淡的慕恋之色,让人看着嫉妒,或许,倪彩是无亲无故拿秦江当依靠了,又或许,倪彩围困在自己的心灵世界太久而寂寥了,有点象刚出生的小鸭子,逮谁谁就是亲妈。
明明知道,宁婧也喜欢上这秦江,假如倪彩掺和进去,恐怕最先受到伤害的就是倪彩,她身有残缺,照顾她一辈子是个不小的负担,男人最多是贪花恋色,图一时新鲜,很难持之以恒。
一边是同学,一边是伙伴,任何不愉快的事,孙敏都不能容它发生,所以,对秦江这个事端、祸害,实在没有任何好感。
“你又是谁?”对方言语忒冲,审人犯似的,秦江心中不乐。
“孙敏。”
秦江恍然,记起倪彩口中提到过。但同时,秦江也生出诸多抱怨。
当初她硬生生拆散我和倪彩,弄得好长一段时间,得不到倪彩音讯,直到倪彩出事,才有幸知晓她的落脚点,如果倪彩平安无恙,我岂不是永远也无缘见到倪彩了?更为气恼的是,她孙敏过分关心倪彩,敌视一切接近倪彩的男人,既然这样,就该好好担负责任,尽职守护,这下倒好,活活把人弄丢了,作为倪彩的朋友上门帮忙,居然还要遭她白眼。靠!能耐不大,脾气倒不小。
孙敏冷冰冰道:“你来干嘛。”
“让你家蓬荜生辉呗。”
孙敏寻了一下午倪彩没结果,已是焦心急躁,正愁无处发泄,这会儿看秦江好死赖活的跟自己抬杠,一肚子怨气就涌了上来。“行了,黑炭头,没功夫跟你鬼扯,该干嘛干嘛去。”
黑炭头?哪黑啦?秦江莫名其妙,自己啥时候落下这绰号了。“是,我黑,我身材高点,离太阳近点,给晒的,不如你这矮冬瓜白嫩。”
后头的韩由美噗的忍俊不禁,乐弯了柳眉。
“你说谁矮冬瓜?!”最恨别人说自己矮,这叫娇小玲珑!孙敏撩起衣袖,横眉竖目:“有胆再说一次,老娘跟你拼了!”
“老夫怕你不成!”秦江一瞪牛眼,也上了火。我好意上门助人,又不是来找气受!这泼妇居然纠缠不清,招谁惹谁了我?!
宁婧劳累困顿,正倚在沙发上半梦半醒,忽闻门口高声争执,急忙赶过去,只见秦江、孙敏俩,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哎哎,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别吵吵,秦江是我让他来的,为了倪彩的事。”
看在秦江义助的份上,孙敏才收敛一些,鼻孔冲他一哼,返身回屋。
秦江窝心跟了进去,大咧咧随便找个地方一屁股坐定,不客气地问:“说说吧,当时情形是怎样的。”
此刻倪彩的事最大,孙敏暂时抛开成见,忧心忡忡道:“没有太多可说的,我买东西,刚走开一会儿,就见有个男人将倪彩拉上一辆面包车,等我拦出租的时候,他们已经没了踪影,后来按车牌查询,发现面包车套了假车牌,警方说可以深入调查,但也仅限于追踪车辆失窃这方面,以前倪彩和我说过针织厂的事,所以我怀疑她被再次劫持了。”
秦江深表同感。
宁婧期冀的望向他:“你说,咱们该怎办?”
怎么办?这可问倒秦江了。
一腔热血的到来,又能做什么呢?只因为这里有倪彩的气息,自己受了潜意识趋使吗?秦江苦笑道:“无权无势,办事难啊。宁婧,你告诉我倪彩的事之前,有没想过我的能力所及?”
宁婧默然,自己是毫无法子,才求助于秦江,在申海,所认识的人都夹带着太多私人想法,太多的利益交易,能诚心帮自己解决困难的知交朋友,竟少得可怜。
还有一点,银行劫案中,秦江的表现着实令人惊奇,三番两次扑倒自己,如果说他没有事先预知危险,那才叫有鬼,这段期间,曾不止一次回味当时情况,偏偏得不到任何结论,越想越困惑。宁婧的猜测,几乎和韩由美、廖明辉一致,隐约认为,秦江不会是个平庸的家伙,隐藏在轻佻浮躁的背后,应该还有另一个不一样的秦江,说不定,他有办法。
宁婧淡淡说道:“我只想到,倪彩就你这么一个倾心的异性朋友,所以必须告诉你。”
秦江心中一凛,原本想法很单纯,只为英雄救美,最好的结局当然是倪彩半推半就,以身相许。这回玩大了,朋友二字,岂是能轻易承受的?朋友是什么,朋友是走在大雨滂沱中手里撑着的那把伞,关键时刻,排忧解难。
为了‘朋友’这称呼,少不得要克尽义务,荣获的同时,也被套上了枷锁,如今倪彩的事儿,可说有困难得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得上了。
秦江压力徒增,特别是一时茫无头绪,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心中不由徨徨。
一旁的韩由美说不出口,却也苦闷在心,如果父亲仍能执掌公司,也许可以帮得上忙,可惜自顾不暇,个人力量有限,可怜的秦江,那么多事压在他身上,吃不吃得消呀?
对于这个宁婧赋予莫大希望的家伙,孙敏开始还抱有一丝期待,好一会儿,见他仍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不免鄙夷。“黑炭头,想出什么没?”
秦江没有理会她的嘲弄,只是懊恼摇头:“唉,这么干耗不是个事儿,散了吧,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说。”
孙敏眼珠子一瞪,愤愤不平道:“倪彩不知下落,你居然放得下心情睡大觉?枉倪彩平时心心念念惦着你,真是瞎了眼啦!”
秦江表情僵住:“似乎。。。。倪彩是真瞎了。。。。。”
“呃!”孙敏不慎被自己口水咽到。
。。。。。睡觉?!
宁婧明眸遽然熠熠闪烁,回想秦江在银行的杂物间里,也做过同样的事,而后,银行劫案便雨过天晴了,一件事做两次,总不会是巧合吧?难道。。。奥妙就在其中?
虽然万般解释,都显得过于牵强,但宁婧还是愿意相信。“别说了孙敏,就算我们呆坐到天亮,也于事无补,我们找了倪彩一下午,累惨了,明天还要继续不是?咱们也休息吧。”
对秦江来说,今晚了解到的讯息,没有任何意义,但仍觉不虚此行,至少最后从孙敏嘴里知道,倪彩对自己颇有好感,这的确令人振奋。
前程渺渺,光靠色胆包天是远远不足以支撑下去的,秦江需要一个自我坚定的理由,那怕理由很空泛。
102、貌似轻松
窗帘,隔挡住室外的浮华光彩,也隔住了大部分嘈闹,偶尔能听到几声车辆飞梭而过的鸣响,漆黑的屋内,只闻断续的鼻息,相对谧静。
酣睡的秦江,忽然毫无征兆的腾身坐起,脸上没有刚刚惊觉的乏倦,反倒是一片诧愕。
为什么平时许多想梦而梦不到的事,都要迫于压力之下,才能梦到?这两天接连得尝所梦,全是因为事到临头,急近眉梢。秦江好像抓到了什么,象是书中提到过的,心理暗示。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说白了也是一种暗示,强烈与否,和出梦的几率成正比。
不曾想过,这种忧心如焚的感觉,竟然对运用半个梦如此有帮助。
秦江抛掉杂念,回忆方才的梦境,不禁低头呢喃:“潞西?潞西是哪儿呀?”搜肠刮肚,愣想不出是个什么地方,末了,灵醒过来,翻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地图,但看罢,却是一脸苦涩。
云南,倪彩的去向居然是云南?!
又拨一通电话,查询了上海至昆明的火车时刻表后,秦江狗急驴赶地冲去卫生间洗漱,一边忍不住咒骂:“这鸟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哇哇哇哇~。”韩由美抬手连连拍着嘴儿,可爱的打几下哈欠,步履轻浮走出卧室,看看时间是凌晨四点半,不免埋怨秦江,三更半夜的不让人好睡。“哦巴,维古嘞~。”
秦江听不懂她说啥,幸好看得懂她表情。“抱歉,吵到你,我有事,赶时间。”
“哦地?”由美满脸疑问。
“金华,五点四十的车。”秦江手忙脚乱收拾东西。“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可别给我惹祸,最好呆家里,哪也别去。”
叮咚!
(为了倪彩?)
“。。。。。嗯。”
(你工作呢?)
“呃,顾不上了,也许会被炒鱿鱼吧。”秦江郁闷不已,鱼与熊掌啊~。不过,自己一向不缺兼职的活儿,到时万不得已,将某份兼职扶成正职就是了。“对了,往后起床,记得多添件衣服,你胸部老戳到我眼睛。”
韩由美失声嘤咛,忙不迭掩住酥胸,尚不及发飙,门板砰的狠狠合上,秦江已经去无踪影。
(我吃醋了。)
这几个字,韩由美踌躇了好久,最终,还是没发出去。。。。。
。。。。。。
六点半,秦江搭上了开往金华的2581次列车,只因到昆明,需要在金华中转。而且,梦境中的片断很零碎,秦江只能追寻着凌哥的脚步,走一步算一步,金华,便是凌哥第一个目的地。
昨晚睡得迟,今天起得早,一度亢奋过后,秦江感觉脑袋钝滞,眼皮沉重,索性躺靠下来闭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