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此之外,宁宁既没有本事离那么远就闻出血的味道,也没有本事在四十米外那些攒动的人头之中一眼就找到什么剃平头的男人。
“只是比喻而已,御坂在这方面比较敏感,毕竟这关系到她的生存。
你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老老实实躲在我后面。”
谎撒得越来越自然了的楚方非常严肃地吩咐了宁宁一句,然后又立即转过头去,一边紧张地寻找御坂妹妹所说的那两个男人,一边思考着如果这件事其实与自己无关的话,那么自己究竟是否要装作视而不见。
而第一次被楚方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命令了的宁宁虽然第一反应就是生气了竖起了那双气势十足的龙眉,可是楚方那异常严肃的侧脸却又让她说不出话来。
——即使宁宁到现在仍然还有许多不解之处,比如御坂妹妹是否真的能闻到血腥味,她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够对危险如此敏感,但宁宁却非常清楚,现在是男人干正经事的时间,她如果有能力可以提出意见并从旁协助,但却不能胡搅蛮缠拖男人的后腿。
“宁宁,你现在去找杉田小姐他们,但是暂时先什么也不要说,如果半个……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既没有回去也没有打电话你再告诉他们。”
就在宁宁也努力开动脑筋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楚方终于带着一脸决然的神色转过了头,以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叮嘱了她一番,就好像……是交待遗言似的?
——起码,在电影里凡是这么说的人,最后基本上都再也没有出现过,就算打来了电话也差不多都是临死前的悲鸣。
“……”
睁大了眼睛的宁宁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楚方的手臂,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让楚方和御坂妹妹单独走掉的话,那么楚方今后真的会和她越行越远,直到最后变成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就算楚方已经和她解除了婚约也绝对不可以,没有任何原因,她就是绝对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也一起去!
我知道我去了也只能帮倒忙,可是如果不让我去,那么你也别想去了。
——反正这件事和我们根本没有关系吧?我们帮忙打个电话报警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宁宁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镇定,语气也十分坚定,只是她的头脑明明非常清醒,或许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清醒,可还是像昏了头似的要求和楚方一起前去帮助那个不知为何被人追踪的黑色和服少女,而不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去管这种和他们根本没有关系的闲事。
从某一方面来说,她也现在的确是昏了头吧。
0033某又红又专的日本爷爷
“你这个……笨蛋!”
被宁宁紧紧抓住的楚方试着挣了挣胳膊,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她那双用力得青筋都露了出来的手,看来这个倔强的女孩子是打定主意要和他一起去救人……或者充当坏人阻止他去救人了。
眼看那个带着长刀的黑色和服少女正脚步有些虚浮地快步向他们走来,楚方咬了咬牙,然后面色严肃地向御坂妹妹问道:
“御坂,两个人你能保护得过来吗?”
“对方没有枪械,且人数少于五人,或地形有利的情况下没问题。
御坂十分谨慎地回答道,并建议主人和女主人拨打报警电话,而不是亲自冒险。”
身为真正的人类,虽然正在被人追踪的持刀和服少女与自己毫不相干,宁宁却和楚方一样,无法说服自己“只要帮忙报警就足够了”,
可是面无表情地提出了与宁宁类似的建议的御坂妹妹,却是真的没有将任何与主人和女主人之外的人类放在心上。
——也许这就是人类和机器人的区别吧。
“走!我们一起去帮她!”
楚方没有废话,直接用另一只手抓住宁宁捉着他手臂的双手,然后率先转过身向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的持刀和服少女追去。
为了不在之后可能发生的危险中拖累楚方,宁宁连忙松开了她的双手,可是楚方却在抽出那只手后又直接反过来牢牢地抓住了宁宁的手,好像生怕她在之后可能发生的危险中离开自己太远。
“你好,我们是来帮你的!”
楚方拽着宁宁几步赶到了持刀和服少女身边,然后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把精神正处于高度紧张的对方吓了一跳,甚至差点拔出刀来。
不过她刚一把手放在刀柄上,御坂妹妹就及时地挡在了楚方的前面,就算她真的出刀也不可能伤害到楚方分毫。
“对了,快翻译一下!”
看到对方惊疑不定的眼神之后,楚方才反应过来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能听得懂汉语的,于是又连忙把原本的确是当成拖累带在身边的宁宁当成了翻译。
可是还没等宁宁说话,对方竟然主动用腔调有些奇怪的汉语回答道:
“我会说汉语,但你们还是不要和我扯上关系为妙。”
“你是华夏人?那我们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楚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对方善意的劝告,执意要帮助这个好像惹上了黑社会的同胞——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打扮成这种样子,衣服和刀上还带着鲜血的气息,但是在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和长得像黑社会一样的男人们之间,有错的绝对不会是“柔弱”的女孩子。
“对不起,我是日本人,你们走吧。”
持刀的黑色和服少女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再次出言驱赶起了他们,但不是因为楚方刚才的话在赌气,而是真的不希望连累这三个“普通人”。
但得知对方是日本人之后,楚方就更不可能拉着宁宁离开了,否则岂不是说明他的同情心和科学家一样是有国界的了吗!不管怎么说,这些日本人还正在为了帮助华夏的流浪儿踊跃捐款,楚方实在无法忘恩负义地选择袖手旁观,哪怕这份恩义其实半点都落不到楚方的头上也一样。
“就算你是日本人我们也不可能走吧!”
楚方没有再跟对方磨叽来磨叽去,直接强硬地示意宁宁把她搀起来,然后自己和御坂妹妹一边回头观察追踪者的情况,一边谨慎地询问道:
“后面的人到底为什么追你?”
“你们……”
好像早就知道到楚方三人肯定会“多管闲事”的黑色和服少女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便痛快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非常配合地回答道:
“后面是东京的一个小小的黑社会团体‘天王洲组’的成员,而我则叫做‘天王洲神无’,所以……这其实算是我家里的‘内部事务‘,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插手。”
“天、天王洲神无……不管姓氏还是名字都太霸气了啊……这么说你家是黑社会?”
尽管十分清楚现在并不是可以悠哉游哉地吐槽的时间,可是听说了这个穿着神秘而又高贵的黑色碎金花和服,但却怀抱长刀,好像日本古代的“姬武士”一样的黑长直少女那异常带感的名字之后,楚方却仍然忍不住吐了一个槽。
“黑、黑社会?”
虽然会说日语,但是对于“组”这个字在日本的特定用法却不甚了解的宁宁听说自己搀扶着的这个有“血的味道”的带刀少女竟然家里是混黑社会的之后,身体立即变得僵硬了起来,而被她扶着的天王洲神无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这种变化。
——尽管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情景了,可是无论重复出现了几遍,每次却都仍然让人觉得既无奈又失落啊。
“不用怕,宁宁。
日本的黑社会和华夏的黑社会不太一样,通常是由日本底层的劳动人民自发组成的工会组织演变而来的,和日本的右翼团体基本都不对路。”
“宁宁?你的这……两位同伴都是日本人吗?”
从楚方口中听说了宁宁的名字之后,天王洲神无立即就想到了某位猴子太阁的正妻,于是也下意识地问了个与刚才的楚方相同的问题。
“我姓宁名宁,百分之百是华夏人!
那边的那个也只是因为cosplay才穿着日本的校服,我们都是华夏人!”
民族自尊心好像很强烈的宁宁有些生气地抢在楚方之前做出了回答,但随后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态度好像有些歧视日本人的感觉,脸蛋不由得红了一下——毕竟刚才楚方误会对方是华夏人的时候对方可没有生气。
“没关系,我知道有许多人对日本人的观感并不是很好。”
赶在宁宁开口道歉之前,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好说话的天王洲神无竟然就主动地原谅了她,然后这个黑社会家庭出身的少女扭过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应该是暂时追丢了她的那两个平头男子,这才稍微放松地苦笑着对楚方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地方看到的关于日本黑社会的起源,虽然你说的没有错,但是千万别因此就对日本黑社会抱有一种亲近感。
黑社会就是黑社会,无论哪国的黑社会都是一样的。
也许他们之中仍然有人坚持着先辈最初的信念,但是绝大多数都已经逐渐变成普通的地痞流氓团伙了。”
说到这里,天王洲神无露出了非常感慨的表情,不过她随后又努力地挺立了腰杆,满脸自豪地对楚方、宁宁,还有御坂妹妹说道:
“但创建了天王洲组的初代组长——我的爷爷天王洲淳平,曾经可是‘赤军’的一员哦。
直到前两年他去世的时候,他仍然每天都将红色的《主席语录》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我的汉语就是爷爷教的,而且我的名字也是爷爷起的,‘神无’虽然是一个凝聚了日本传统文化的名字,但同时也代表着我爷爷坚定的无产阶级信念,和誓要扫清所有牛鬼蛇神的决心!”
提到自己的爷爷,天王洲神无那张原本已经相当疲惫了的脸庞突然变得熠熠生辉起来,不过楚方已经被“雷”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恰巧救下了一位“又红又专”的日本“同志”的孙女。
“赤军?就是红军吧?你的爷爷曾经到华夏参加过红军吗?”
宁宁对天王洲神无的“日本式汉语”有点不适应,结合她后面说的话才反应过来赤军就是传说中的红军,于是脸上立即露出了惊讶而又钦佩的表情。
一个日本人,却跑到华夏参加了红军,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
——不过很可惜,宁宁仍然搞错了。
为了避免宁宁在国际友人前面闹出更大的笑话,楚方解释道:
“赤军虽然和红军是一个意思,但它其实是日本那些崇拜主席的年轻人在战后建立的一个左翼组织,要说起来其实更加类似‘红卫兵’,不过后来逐渐转变成了为革命而奋斗的恐怖主义组织。”
“你……这种杂七杂八的知识还真多呢。”
明白自己其实搞错了的宁宁盯着楚方嘟囔了这么一句,然后在楚方尴尬的表情中沉默了下来,再也不打算随便开口了。
——是的,与楚方不同,宁宁一直都在努力学习,所以根本不会去关注课本之外的东西,她的知识库里只有“红军”、“长征”、“手撕鬼子”,什么“红宝书”、“红卫兵”、“红七公”她绝对是一问三不知。
原来她认为那种东西就算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她心里却觉得自己今天颇为丢脸,并且打算在上了大学之后多补充补充这类“与考试无关”的知识,只不过在楚方面前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无知就是了!
0034我们中出了几个叛徒
“楚方说得没错,后来赤军的行事变得越来越极端,我爷爷便和几个同样是‘温和派’的同志创建了天王洲组,开始以自己的方式为被压迫被剥削的工农阶级‘主持公道’——这也许是因为我爷爷不仅崇拜主席,同样也崇拜总理的缘故。”
天王洲神无提到主席和总理的时候态度很是崇敬,这应该也是她爷爷教导的结果。
虽然能够在日本遇到对华夏抱有极大好感的“同志”让楚方和宁宁都觉得相当高兴,可是这个身穿和服手持武士刀的少女左一个“阶级”右一个“阶级”的,好像把他们带回了政治课上一样,这种感觉实在让人觉得非常奇怪。
现在的华夏和日本其实没什么区别,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无非就是acgmn中的一类或几类,爱好体育活动的人都比过去少了许多,满口“阶级斗争”、“解放全人类”的人不仅会被认为老土,更会被当成愤青——可是在90后和00后里愤青也早已经不流行了。
尽管楚方和宁宁都是所谓的“好学生”,但他们同样也是接近00后的90后年轻人,就算再“保守”也觉得自己和这个太过另类的日本同龄人之间有着很深的代沟。
特别是宁宁,她觉得自己和天王洲神无之间的代沟已经不是三年五年,而是三十年五十年这样的宽度了,就像对方身上的和服和手中的武士刀一样,对方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古老”的气息,和他们、和整个现代社会都好像格格不入。
“嗯,你们天王洲组的起源我是知道了,不过可以告诉我们后面的人到底为什么追你吗?”
为了避免天王洲神无继续对他们讲述爷爷的“革命道路”,楚方只得打断她的话头,将自己之前的问题再次重申了一遍。
“他们……”
提到后面的那两个人,天王洲神无表情有些黯淡地垂下了眼窝,声音非常低沉地说道:
“他们是叛徒、内奸、工贼、是资本主义的走狗。”
“噗~”
对方的回答让楚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在什么都没有的平地上摔倒了,不过对那些“没有用的知识”几乎一无所知的宁宁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勉强稳住了身形,抬起手抹了把汗,非常无奈地对天王洲神无说道:
“我、我说……你可以好好说话吗?现在华夏其实也不流行这个了。”
“啊……对不起,其实我平时在学校里用日语说话的时候并不会这样,只是回到家里用汉语和爷爷说话总是会用到这类词汇,所以自然而然地就……”
被误会成“老古董”的天王洲神无红着脸解释了一句,然后略微思考了一下,有些别扭地用和日语一样的说话方式回答道:
“总、总之他们是来抓我的,不仅是身后的两个人,一共有十几个人。
今天我刚刚‘处置’完一批违反了爷爷定下的规矩,在暗地里贩卖毒~品的……高级干部,然后最近几年在品川区内风头很盛的此木组立即就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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