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匪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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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匪如玉-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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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决摇摇头。再不阻拦,李承此人一直我行我素,懒的要命,能一直活到现在真是个绝世奇迹,在这一点上顾决和李瑾瑜的观点坚决一致。

李承要去的地方正是李舒夜的府邸,在帝都新置的一处偏僻府邸,环境清幽,行人稀少,有鸟鸣啁啾,河水静静流淌,清风万里杨柳如烟,“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李承的轻功算不上卓绝,速度也是惊人,一盏茶的功夫依照吕千行给的路线找到了这个地方,他瞅了瞅周围的情况,自然而然说了这么一句。

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的重量凝缩于丹田上方,真气提起,脚下感觉一轻,李承已经贴着墙壁上去,身形矫健宛若一只习惯于丛林生活的长臂猿,转眼间应飞到围墙的上头,“乖乖,居然在上面插了这么多钢针,恩,真有钱,这玩意价值不菲啊。”

李瑾瑜眼前自动冒出一大串金黄色的钱币,不过脚下仍是未停,他左手握住墙外的突起,身体凌空翻越了过去,手腕看看接触到钢针之时,他左手蓦地一松,整个人立即轻松地落在地面上,草地上有半透明的细细隐线,因为清晨阳光的照射以及露水的缘故,李承并未注意到。

“这个破机关有够变态的!”他在心底暗骂,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凌厉的风声宛如凄厉鬼哭,这表明飞来的羽箭力道不小,李承微微皱了皱眉,分辨出飞箭的方向,脖子向左边微微一侧,羽箭已过,在他的脖子上划过一道细细的血痕,强劲的箭气带出强大的压迫力,他左腿有些酸软,半跪了下来。

这里是李舒夜府邸的偏院,紧挨着花园,虽然还是早春却已经是花团锦簇,清理非凡,李承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心知对方已经手下留情,凭借对方的身手足可以置他于死地。

抬头,面前的亭台楼阁九曲回廊上都不见踪影,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枝繁叶茂的树上倏地跳下来,那人的背上背着一盒羽箭,左手是一把漆黑幽亮的弯弓,看来刚才的那一箭就是他射出的。

李承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周围繁茂枝叶掩映深处似乎都有一个影子在里面晃荡着,李承不由道:“李舒夜,你犯得着用这么多守卫么,还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不知道从哪儿找过来的啊。”

“公子说,今天清晨必定有清晨翻墙者,果然不假”,那个刺杀者冷冷地说道,回头向远方的一个亭子一指,“公子就在那儿等你。”言罢一个飞身上树,李承再次找不到他的踪影。

他穿了一袭流云黑锦袍,流云的淡淡金色随着他的走动微微闪着光泽,袖口和衣领有白色的衬托,他看上去很悠闲。

就是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千里送信叫他们两个还在崔州带着兵,吹着边关沙风的两兄弟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就为了杀一个人?看他这府邸的守卫,随便拿出去一个都能杀了那个七品的高手吧?李承想不明白,他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喂,李舒夜,我来了。”李承大声道,摇摇晃晃地沿着九曲回廊走进湖心亭,不客气地坐下左腿跷在另一张石凳上,十足的痞子相,“既然你算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那么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

李潜正在一边的栏杆旁喂鱼,李承这一嗓子刚刚响起来,聚集在一起的鱼儿便被惊散了,李舒夜转过身来。

“这个时候你应该跟顾决在一起。”

“不就是一个六品的杀手嘛,不用担心,顾决那个小身板虽然赶不上我但是对付一个六品的,绝对绰绰有余”,李承自信满满道:“哎,倒是李舒夜你啊,怎么在这么一个破败小院子里面安插这么多的守卫?不会是为了防我吧?那倒真的不必。”

李潜轻轻叹息,“你怎么能肯定,我让你们杀的那个人身后就不会有九品乃至十品的护卫?我让你们来自有我的道理,你身后还有孟连决和吕千行两个忠仆,但是顾决只是孤身一人。”

“哎,你为什么非要我们杀掉那个人不可呢?”李承讷讷道:“上阵杀敌都是顾决那小子干的事,我这辈子还没真正地见过血,老子就不乐意去。”他只是不想杀人,不想在完全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杀死一个人,他的初衷仅此而已。

“你不去,你的兄弟自然会有危险,你想清楚了。”李舒夜从栏杆旁的石阶上走下来,自顾自地向远处走去。

“李舒夜!你就这么走了?”李承站起来说道:“我这大老远地跑一趟容易嘛?喂喂,站住站住!”李承几步窜到了李舒夜的面前,“喂,李舒夜,看在你是瑾瑜小朋友的朋友的份上我才没揍你,你到底说不说。”

“此人正是这一次安排晚宴之后刺杀李四公子的幕后人,你说该不该杀?”李舒夜看着这个坚持不让他走的少年有些无奈道。

从来没听过李四公子这个称呼李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就是李瑾瑜嘛,那天被刺杀?嘿嘿,这个天底下有哪个蠢货蠢到去刺杀他?那小子背后好像有个不人不鬼的师父吧,去刺杀他那纯粹是找死嘛。”李承满脸的轻蔑。

李舒夜却在担心别的东西,比如万一以后那一次光天化日下有人敢以卵击石构陷李瑾瑜,暴露了他是女子的秘密,想到此一截,李潜便觉得脑后凉丝丝的,当然,还有其他原因。

看来眼下不得不告诉这个倔强的少年,反正他本来也打算等这二人完事了之后再详谈。

李舒夜俯下身,在李承的耳边耳语片刻,李承的脸色总算有了一点凝重,良久,他叹道:“但是,我还是不想杀人啊。”

“让你们来,并非只是纯粹除掉此人,而是让宫里面那位知道你们,知道我的决心,我相信凭借陶公和李氏一族人的根基,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在我朝中的上层流传开,到时候,我将你们安排进京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为什么不直接上书请奏皇帝陛下,调我们东陵铁骑在靠近帝都的一带山脉附近驻扎呢?”李承很是苦闷,“那样岂不是更加省事?”

李舒夜看着这个少年,许久才道,“难道你认为陛下会答应?好了,少年人,赶紧去跟你的伙伴汇合,没有你身后那两人的支持,你们二位恐怕真会命丧于此。”

Chapter26 李承(2)
李舒夜一如既往一言不发地走开,李承转头看向回廊下的金鱼池,一群火红色的鱼儿换换聚集,映衬着清晨的阳光显得格外明艳富有活力,李承忽然很想就呆在这儿不走了,每天看看鱼没事烦烦李舒夜大人,小日子会有多么滋润啊,他长舒一口气,轻声道:“不是我懦弱,是我真不想杀人啊。或者让我看着顾决那小子杀人也行啊……”语毕,他不再犹豫不决,转身向原先的院墙走去,干净利落地翻墙而过,这一次,那一个影守没有再出现。风过,这个别苑显得无比安宁而生机勃勃。

“嘿,我来了。”李承爬上屋顶,轻轻拍了一下顾决的肩膀,小声说道。

他总感觉顾决在进入状态前后进入状态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比如现在,他料定顾决连头都不会回一下,这小子现在……是一个绝好的杀手。李承蹲在顾决的身后,心知吕千行和孟连决现在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保护着他。

哥哥,李承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两个字,好像自从他有记忆开始,哥哥公子越的名字就一直在他耳边反反复复出现,搞得他有时候一不小心都快叫公子越为“爹”了,当爹的一般没有当妈的啰嗦,但是公子越显然以母亲大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凡是看到小公子炎做得不对的地方,势必啰里啰嗦念叨半个月,直到将小公子炎烦死,烦的以后懒得再犯同样的错误。

李承甩了甩脑袋,自嘲地笑笑,这个随时随地走神的习惯不太好啊……

得得马蹄上从远处传来,有马车在东方的街道缓缓而行,顾决目力极好,远远地便望见马车独特的构造,大概马车的主人从来没想过会在帝都之内遭到狙杀吧,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身份。

顾决的右手伸出,拇指向内,其余四指并拢向街道的方向挥动三下,那是属于东陵铁骑的暗语,李承和顾决共同研发出来,并且当初经过李舒夜这个弹药专家的改良之后,整个东陵铁骑现在上战场都一声不吭,全以这样的暗语进行交流。

李承明白这是表示目标已经出现了,在东方三十里处,速度居中,不算快。

李承向上移动了一下,恰好可以看见房屋下面街道的状况。

马车中所坐的,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长公主所认的干弟弟,徐缘化,虽说不是并无血缘关系,然而却胜似亲兄妹,徐缘化虽然和那个名义上应该是自己弟弟的皇帝陛下没什么交集,然而却是长公主和皇帝陛下最为信任的得力干将,这一次和楚国在龙首原的胶着之战,多半靠了这位仅仅是一个千夫长的徐缘化。

徐缘化深信自己生在这个时代,注定会有一番大作为,他的身份一直保密,除了长公主和陛下,以及龙首原的大统领李可道知道以外,即使是最信任的部下同僚也不得知,这样的安排正是他所需要的。

如果一开始就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取得相应的职位,最多不过算是一个到战场上镀金的公子哥,他深信,唯有起于微末的将领才能真正独霸一方,而不是仅仅依靠来自帝都上层的力量。

长公主也是这样的想法,当初她独自一人去三万大山游玩的时候,一眼发现了人群中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徐缘化当初徒手单挑八个比他壮实的兵丁,而且还赢了,当初还是个小姑娘的长公主李缘漪在知道此人的姓名之后,更加感到诧异,认为这是冥冥注定,武断地判定此人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必定能为我大齐国所用。

从那时候开始,徐缘化就一直跟在长公主的身边,学习诗词歌赋、刀枪棍棒,可以说,没有长公主便没有他徐缘化今天的一切。

所以他虽然觉得长公主这些年性格变得愈发古怪,行为有些令人费解,在接收到那个命令的时候还是亲自上阵,详细部署了那一日的暗杀计划,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什么李舒夜提前发现了他的计划,李瑾瑜,这个未来可能撼动长公主权势地位的家伙应该早就上黄泉了吧。

这是他第一次失败,不同于龙首原之上和敌方的斗智斗勇,帝都的泥潭更深更加迷影重重,他知道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虽说现在他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的带兵作战的能力齐国上下鲜有人敌,然而这么多年在关外的生活已经让他几乎忘了帝都这块大泥潭的深不可测,如果没有长公主从中斡旋,只怕他即使远在关外也早就被那帮李氏族人们给整成一做饭的伙夫。

反正这一次进京估计会呆上一年半载,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在帝都建立威信,他轻轻靠在背后马车的软垫上,宽敞的马车中左侧是书籍,以及他在这些年沿途走访齐楚战线所做的地图。那些地图上的标注处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如果让李瑾瑜看到这些地图,估计会以为自己又穿越回了现代,因为那些地图怎么看都像是印刷出来的。

这些都是他的心血,是他穷尽十五年光阴的心血,徐缘化左手抚摸过一张绘制的精细无比的龙首原地图,脸上浮现出微笑,他腿上放着的是一把剑鞘已经磨得有些光滑的古剑,他不知道这把剑的名字,但是肯定这不是流传在齐国土地上的名剑之一,甚至可以说,这是一把不太好看不太有霸气的普通宝剑而已。

但是他一直带在身边,剑柄上镶嵌的黑色宝珠已经不复当初光华,父亲死的时候,将此剑深深没入石中,所以战败的父亲不会倒下,彼时周围依然是喊杀阵阵,刀光剑影交错,他却觉得天地突然寂静下来,周围所有人的脸,突然变得可笑,因为那些人的嘴巴虽然在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发出。

他无声地笑出来,静静地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当周围的声音再度回来,同行的将士们便看到一个状若疯狂的孩子提刀像旋风一样冲进了杀阵之中,一把长刀挥舞地严密无比几乎毫无破绽,刀风凌厉,他的眼神宛如嗜血的恶魔,没有哪个大人敢于靠近这个孩子的跟前。等到父亲被人抬走的时候,

他知道父亲因何而死,既然是头阵,并且后面的支援队伍一直作壁上观,那些自齐国开国以来就把持军政,都是枢密院军方大佬的李氏族人就站在那里,等待着这帮人全部变为炮灰。

迎接他们的命运只能是死亡。

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的深刻道理,当然他不想做官,只是想保命,于是便有了后来去三万大山中游玩的长公主“偶然”看见徐缘化单挑的场景。

人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容易陷入回忆,徐缘化一拍右侧的窗棂,将长剑放回书架上,那些宝贵的地图被他存放在一个紫檀木箱里,他深知目前的齐国再也找不到比他亲自所画的更加完备的图纸了,进宫之后他要将其呈献给长公主。

马车慢悠悠驶过空荡荡的街道,有早起卖早点的小贩吆喝着走过,徐缘化掀开马车的帘子,叫住那个小贩,他要请这帮来护送他的人吃早饭,本来李承看到这一幕估摸着等他们吃完早饭了再送他们上路,但是顾决已经掠了出去。

“哎,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积极啊。”

李承小声咕哝了一句,随即追了上去。

李舒夜说得没错,对方虽然只有六品,但是在那些护卫当中居然有一个七品,当那两个护卫的利刃闪过之时,吕千行和孟连决不得不出手,这样一来,徐缘化的周围立即显得空空荡荡。

徐缘化显然没料到在帝都之内还有人竟然如此胆大刺杀他,他探出去的半个身子随即收回,拿起身侧的长剑,飞身离开了马车。

“你们是谁?”站定,徐缘化问道,他第一次怀疑对方是不是寻错了仇家,他的身份一直隐藏地很好。

顾决刚刚准备不听此人废话直接杀过去,一只胳膊猝不及防地横在了他的面前,顾决站定,回头对李承怒目相向。

“别生气呵呵别生气,我先问问他几个问题。”李承难得地冲顾决露出了笑脸,徐缘化觉得这两个人很奇怪,愈发确定对方找错了人。

“哎,你想不想死?”李承往前一步,对着徐缘化问道。

徐缘化觉得很好笑,轻蔑的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徐缘化,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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