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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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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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作声,心说刚才还真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随着高城的视线,留意到他的目光定在桌腿上。就是普通的桌脚,由于是深色系,在昏暗中也辨不清本来颜色,忽然脑中一沉,好似看到一只手伸向桌脚,然后。。。。。。

“你干什么?”一声轻喝惊醒了我,惊见自己伸在半空的左手。高城静看了我几秒后警告:“别随意触碰任何东西。”转而又埋了头,拿着手电筒继续搜找。

我讪讪地缩回手,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他没理我,突听一声轻“咦”从他嘴里溢出,头也没抬地命令:“你退开一点。”

我微微向后挪了点距离,只见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副黑色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后就半抬身去抬桌脚。令我惊异的是,看似瘦削的他,手臂力量居然如此大,单手就将那张沉木长方桌子的一只桌脚抬了起来。

他的行为更令人费解,一手抬着桌脚,另一手好似在摸桌脚底部。几秒之后,他伸手入口袋摸出什么,往桌脚底部一按,就缩了回来,随后放下了桌腿。

从我的角度看到他的嘴角在片刻之后向上弯起弧度,没忍住也把头凑过去看。

“那是什么?”我惊异地问。

在他的掌心有一块类似于印泥的软膜,很清晰地可看出上面刻着什么。再笨我也想到了他刚才在做什么,显然那刻印是从桌脚底下取来的。

高城观察了一会,突然问:“你觉得这像什么?”

我眯了眼细看,虽然刻得歪歪扭扭,但基本形状还能辨清,迟疑了下答:“两头看起来有些像英文大写字母的L和K,中间那个像是符号又像是M。”不知道是刻的人有意这样刻还是被磨损掉的原因,中间的很模糊,很像小学作业本上涂改后的一团。

“L,M,K。”高城轻念。

我也忍不住在思考:三个字母代表什么?桌子的出厂编码?不太可能,如果是,这刻得也太马虎了吧,而且从没听过把编码刻在桌脚底下的。

想到一个问题,桌脚磕在地面,高城是怎么知道底下有刻字的?

刚念头划过,他似听到我心里疑问般,“奇怪我怎么知道桌脚底下有猫腻?”我僵硬地点头承认,被一语道破心思的滋味不太好。

“整间屋子,除去被疑凶清理掉的痕迹,能被警方取证的也都取证了,只是,”高城顿了顿,我不禁抬眼看他,昏暗下,手电光反射在他脸上,星眸精光熠熠。“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地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那处地砖光洁明净,什么都没有。我往前凑近了些,依然看不出所以然来,头顶传来他懊恼的声音:“就你这智商,唉。”

我智商怎么了?恼怒刚起,听他又道:“不是让你看地砖,是看那砖缝。”

第4章漏洞

心中一动,视线转向地砖与地砖之间的夹缝,发现一处极细微的差异。原本砖缝都是黑色的,可就在靠近桌脚那处的缝隙里,好似嵌了什么,不自觉地就想伸手去摸,却被旁边的掌扣住,“别动!”

想到刚才他的警告,我缩回了手询问:“那缝隙里是什么东西?”

“木屑。”

眼睛突睁,是木屑?“你是说刻桌脚底下这个标记遗留的?”

“总算还没愚笨到需要我一点一点教。”高城又出声埋汰,我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心中很是震惊,这个发现意味着那标记不是厂方刻的编号,而是后来人为刻上去的,还就在这间屋子里刻下的。感觉像无意中窥知了绝密档案般,又激动又紧张,抿了抿唇压低声问:“是吴先生刻的吗?”其实更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在桌脚底下刻这标记?

高城平静地答:“不是他。”语气肯定。

我怔住,“为什么不是他?”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屋主吴先生刻的吧。却见他摘下一只手套,丢给我,命令:“戴上。”随后他用另一只戴了手套的手再次单手抬起了桌脚。

见我不动,他一脸无语状地看我:“怎么有人能迟钝成你这样的?”

“我。。。。。。”

“自己伸手摸一下也需要我教吗?”

呃,原来他是这意思,连忙戴上他那只手套,稍嫌过大,还带了余温,质地很薄像层膜般贴在手上。探手去摸桌脚底下,立即感觉到刻痕粗砺,甚至还有细碎的毛刺,显然是新刻的。但也不能以此否定不是吴先生所刻,可能近几日刻的,也可能。。。。。。那晚匆忙刻下的。

高城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你脑中所想都不成立,这中间有个最大的漏洞。”

“是什么?”

“指纹。”他的嘴角牵起弧度,似傲慢又似不屑,“这个人犯了个最严重的错误,以为戴了手套抬起桌腿留下标记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徒留破绽。因为假如是死者吴炎所刻,在之前或者案发当下他都没理由也没时间来擦拭留在桌腿上的指纹。”

“你怎么知道那人戴了手套?”此问一出来,高城就用看白痴的眼神鄙夷地看我,“你的脑袋瓜是用来作什么的?刚让你又摸又看的,怎么还跟木鱼似的,要敲一敲才知道动?自己看四条桌腿底部,要还看不出来就旁边呆着吧,懒得与你费口舌。”

“高城!”我咬牙切齿地低吼,这人嘴巴之毒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而他根本没把我的怒气当一回事,径自低了头若有所思状。我有气没处撒,只能憋闷着去观察四条桌腿,随即没了言辞。因为,只需看近处光照下的两条桌腿就能发现一二。

可能吴先生不是一个爱清洁的人,桌腿上铺了一层轻灰,但在刻标记的桌腿底部,却是一圈都没有灰的。高城去抬桌子时,记得很清楚,他握在了桌腿上半部分,也就是说那个部位他并没动过。诚如他所言,吴先生作为屋主,假如想事后清理痕迹,那么至少会把整条桌腿都擦拭干净,而不是徒留底部整洁。最大的可能,这个刻下标记的人并没留意到桌腿上的灰尘,以为戴了手套就不会留下指纹,在桌脚底部刻完标记后擦拭掉落于地面的木屑,却又不防遗留在缝隙里的余屑。

如此一梳理,事件就清晰了。

一抬头,发现高城不知何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见我看过去立即笑了,“看来你这榆木疙瘩脑袋终于开窍了。”说完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就势拉起我,“好了,赶紧看一看别处,好困。”还很应景地打了个哈欠,脸上浮了困意。被他提醒了后,我也觉得有些疲惫,估摸着现在都能有两三点了。

被他拉着走到了阳台,一股寒风灌进衣领里,令我慑缩颤栗了下。他回眸看了一眼,淡声说:“很快就好。”随后就扭转头目光搜掠各处,我本没深想,就随意地往阳台外看了一眼,骤然间意识到这个阳台位置就是吴家父女坠楼处,顿时心中一紧。

高城松开了我的手,走向阳台边缘。

手腕处温暖骤失,恍惚间感觉自己犹如失重般,本能地闭上眼。一股悲怆而绝望的情绪充盈我胸口,脑中闪过沉痛的眼神、极速坠落的身影,还有。。。。。。女孩惊恐的眼。

不,爸爸,不要!

悲戚声在耳边呼喊,可是没用,已经坠落,一切都晚了。

砰!

第5章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夏竹?”

我睁开眼,虚无的黑暗中,颀长的身影遮天盖地笼罩我,几乎要尖叫出声,但嗓音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因为我已经认出是高城。

阳台上,什么坠落的身影,什么女孩惊恐的眼,都消失不见,耳朵里也没有女孩悲戚的哭声。而我,竟不知何时走到了阳台的边缘,半个身体探在外,手被高城紧紧扣着。

低头向下窥看,从上而下,浓稠如墨的黑,空空旷旷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你怎么了?”高城在身后问。

“我。。。。。。”再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在急喘,呐呐反问:“我怎么了?”

高城盯着我足有半刻才缓缓道:“刚才你闭着眼突然呼吸急促,脸上呈痛苦表情,双手在空中划动,并走至阳台边探身在外,若非我抓住你,恐怕你步了吴家父女的后尘。”

听得我眼睛睁大,那是我吗?怎么会?可是,闪过的那些影像,感受到的那些情绪,以及听到的女孩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我脸上的表情没逃过高城的眼睛,他难得不挖苦地问:“你刚才感受到了什么?”闻言我惊愕地脱口而问:“你怎么知道我能感受到那些画面?”

他面无表情地答:“我会读心术。”

在看我眼睛睁得更大时,又道:“开玩笑看不出来吗?这世上根本就没这种毫无逻辑的技能,所谓读心,读得是人潜在的肢体语言。”

额头顿冒黑线,为嘛觉得与这人不在一个频道?他的思维跳跃幅度实在是太大了。

这不是,他又一副洗耳恭听状,而且是用貌似诱哄的语气对我道:“哪些画面?说说看呢。”明知将自己刚才闭眼后感受到的影像讲出来,可能会得他再次吐槽,可实在是那感觉太强烈也太诡异了,想听听他意见。

等我坦言相告后,高城反常的没说话,而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心底积聚的那团火就越滚越大,就在准备爆发时,突然高城笑了,眸光在昏暗里发亮,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欣喜开口:“上帝造人总算是公平的,愚昧者也自有可取之处。”

我蹙着眉咬牙说:“能不能有句好话?”

他却煞有介事:“我这是在夸赞你,没听出来吗?真的,你保持这种天赋,将来定会成为一个大画家的。”见我不语狠瞪着他,似浑然不觉地又道:“真的,画家不就是靠想象力丰富嘛,你有这潜质。小插画师太埋没你了,哦,对了,不是接了一个舞台剧的单子?我提议你可以试试表演舞台剧,这方面你一定也有天赋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那画本里夹着。。。。。。哎哟!”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对这人的耐心已然耗尽,狠踹出一脚踢往他小腿,转身就跑。运气不错,从阳台跑进屋内都没阻碍,但同时脚步声在不紧不慢地逼近,几次好像就在身后了,又拉开了距离。

直到在洞黑中看清门楣时,突然肩膀一紧。心随念动间我身体骤然下沉,如滑溜的鱼般脱出对方掌控,轻咦从后传来。心中冷笑,成功冲出屋门。

却在霎时间嘎然止步!一只手臂从后欲卡往我脖子,我没挣扎,他也顿收了手。

静默沉寂里,一前一后的目光,都盯在电梯前不断蹿动的数字上,已经飙升到7了,还在呈上升状态。什么时候电梯下去的,两人都没听到,最大的可能是我们在阳台上,也或者就在刚才交手间。来人会是谁?是上来我们这一层的吗?如果是警察怎么办?

忍不住小声问:“怎么办?”这时候走安全通道还来得及吗?

回转头,却见高城斜依在门框,一脸兴味地看着。。。。。。我。

第6章合谋

叮!惊愕回眸,橙红刺眼的数字“11”赫然入目,条件反射想躲,可还没移步门已开启,一群制服冲出,“不许动!”

有生之年第一次碰到这么大阵仗!

几根警棍,两把警枪,一群警察将我们团团围住。人群中传出惊呼:“夏竹?怎么是你?”我透过人缝看到徐江伦方正的脸,惊异的眼神,这回连苦笑都扯不出来了。

等坐在警车里被带往警局时,我仍然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就栽进来了?整个晚上,当真是能用“鬼迷心窍”四字来概括,一切都从。。。。。。那疑似“鬼压床”的梦魇开始,之后我都如中了邪一般,一步一步往这深坑里跳。

而另一个与我同等待遇,且就坐在我身旁的人,与我心境是绝然相反。微微侧目,就看到高城阖闭着眼,头一点一点地正在打瞌睡,全然不把坐在两侧一脸肃色的刑警当回事。

徐江伦在驾驶位上,几度从后视镜中飘看我,眼底疑虑重重。我只能祈祷认识这么一个警察朋友,等下去到那边能够得些关照。

当车停下时,高城一个跌冲额头撞在前座椅背上,随后满脸的怨念看着我。眼里意思是我没提醒他,或者没伸手拉住他。投桃报李,我对之给了个鄙视的眼神。

迈入警局,我与高城就被分隔开了。

徐江伦领着我走进一间没窗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长桌和两张椅子外,什么都没有,给人一种压抑窒闷的感觉。心中了然,这就是审讯室了,拜高城所赐,我“有幸”见识,并且可能要在这里度过好几小时。

刚按照徐江伦指示坐进椅子里,门就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寒面刑警不巧也认识,叫张继,白天刚有过一面之缘,还印象深刻。他快速扫过我一眼,就对徐江伦道:“这里我来审讯,你先出去吧。”

“可是。。。。。。”

张继一个凌厉眼神让徐江伦闭了嘴,临出门时看我的眼神只剩爱莫能助,我的心沉了沉。

张继坐在了我的对面,手上拿了一个册子和一支笔,埋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突然低询:“姓名?”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问我,连忙答:“夏竹。”

“年龄?”

“24。”

。。。。。。简单记录过后,张继终于抬起头来,看过来的眼神寒光簌簌。让本来就彷徨的我更加慑缩,在被盯视了好一会儿后,才听他沉着声问:“11月20日到21日这段时间,你在哪?”

我怔了下,以为他会询问关于之前我与高城在吴家被抓获的事,怎么突然跳问到几天前?现在是23号凌晨,吴家父女是在昨日凌晨坠楼,他问的却是吴先生死前那两天的事。想了下,如实回答:“我白天都在画廊工作,有我的店员可作证。”

“那晚上呢?”

“六点下班后,我都是在家里。”

“有没有证人?”

我默了下,“张警官,我是独身居住的。”

“那就是没有?”

我只得点头。可就在我点头的霎那,张继突然一拍桌子,把我吓了一大跳,随即听他厉声喝问:“今晚你为什么要去现场?与高城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杀死吴炎父女的凶手是你,还是高城?或者,你们俩合谋?”

我惊惶地看着他,问题一个比一个更犀利,到最后竟然直指我与高城是凶手,本能地摇头:“不,我不是。”又下意识加了一句:“我们没有合谋。”

但见张继从椅子里起身,双手撑在桌面,身体横俯过来逼近我,“夏竹,我说得合谋不是指吴炎父女坠楼案,而是,东港别墅灭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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