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叹了口气,“总管掌大隋之兵,纵横天下。又岂是李玄霸一介莽夫所能比,总管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岂不是羞辱了自己。”
杨元庆呵呵一笑,“不妨。我们随便说说,只当是开个玩笑。”
旁边程咬金咧嘴笑道:“那雷公儿怎会是总管的对手,总管的破天槊三招之内便可结束他的性命,唐人的排名怎能作数?”
“倒也不是!”
罗士信是个认真之人,沉吟一下说:“李玄霸不仅力大锤猛,而且招数奇巧,细微处捏拿得非常精妙。我抖出七个枪头,他竟能准确判断出真枪头,绝不是一勇之夫,若总管和他对决,我估计能支持十个回合,不过总管用箭的话,那难说了。”
旁边杨巍咬了一下嘴唇问道:“罗将军,听说你得到一只李玄霸的大锤。还在吗?”
杨巍也是使锤之人,他对李玄霸的武艺也是向往已久,但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不服气。罗士信点点头,回头吩咐一名士兵,“把那只锤拿来!”
片刻,两名士兵抬着一只巴斗大的雷公锤走了过来,放在众人面前,杨巍走上前仔细打量这只大锤,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比他的锤大了两圈不止,他的一对锤加起来也只有八十斤,但这一只锤就重一百二十斤。
杨巍双膀较力。缓缓将锤提了起来,虽然能拎起大锤,但想让他舞动这柄大锤却是万万不可能,他只得摇摇头将大锤放下,叹息一声,“不愧是天下第一猛将。我差得太远。”
杨元庆知道杨巍力大是因为高胖,力量是天生而成,而不是后天练成,杨巍的武功根本没有突破,如果突破了,那他对力量的运用就会不一样。杨元庆对这柄也颇有兴趣,他走上前,右手握住了锤柄,微微晃了晃,心中有了底,单臂微一较力,竟大锤轻巧地拎了起来,单臂挥出两招锤法,猛地向旁边一株小树击去,只听‘咔嚓!’一声,小树被击断成两截。
“好锤法!”
程咬金在一旁大声鼓掌喝彩,杨巍眼睛瞪大了,他这才明白自己和杨元庆的武艺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连罗士信也吃了一惊,这柄大睡他试过不止一次,他也也能举起,但要杨元庆这样举重若轻,挥洒自如,他却自认办不到,难道自己竟和师兄的武艺差这么大?
杨元庆把大锤放在罗士信面前,见他一脸吃惊,便笑道:“怎么,没想到吗?”
罗士信摇摇头,“让人难以置信,我根本办不到。”
杨元庆笑了起来,“所以师父才说,你对力量的体悟比不上我,其实挥动这柄大锤我一样吃力,但我是顺着锤本身的力量走势去舞动它,但又不让它失控,我的力量并不是要挥动这柄大锤,而是在于控制它的走势,让它顺着我的指挥自己去打,关键就是要把握住这个‘度’,这样就能做到四两拨千斤,明白吗?”
罗士信和杨元庆的武艺源出一脉,杨元庆这样一点拨,他终于恍然大悟,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去运用力量了。
杨元庆见他惊讶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领悟了,但这也只是领悟,要想彻底控制力量,还需要付出大量的心血苦练。
杨元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你并不比李玄霸弱,他不过是把人的潜力发挥到了极限,只要你能把这柄锤的力量掌握住,那你就能在战场上击败他,那时天下第一猛将是你罗士信,而不是李玄霸。”
罗士信心潮起伏,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我能击败他,我也只是天下第二。”
杨元庆微微一笑,“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说一说怎么对付李元吉。”
李元吉的三万新军驻扎在陕县以西,在最初出兵之时,是由李建成的心腹大将,临津关主将常何统帅,但在决定撤军的军国会议中,李建成替父亲李渊承担起了战略决策失误的责任。
作为回报,李渊答应了李建成的第二次请求,改命李元吉为西路援军主将,率三万新军出兵陕县,从北路牵制隋军。
尽管李建成和李世民不和,但在战略上,他还是执行了父亲李渊的命令,命令大将常何将屯兵之地从阌乡县向东推进一百里,抵达陕县函谷关一带。
这样,李世民的八万大军在西,常何的三万军在北,形成了战略犄角之势,对隋军直接构成了威胁,将杨元庆压制在宜阳县,而无法对唐军发动攻势。
但随着齐王李元吉的到来,驻扎在陕县的唐军也开始缓缓西撤,李元吉并没有和李世民达成默契,他们各自执行朝廷撤兵的旨意。
甚至李元吉压根没有配合李世民和隋军作战的想法,他坚决反对出兵支援李世民,只是迫于兄长的压力才答应把新军借给他。
如果说李建成出于一种面子和身份,在和李世民见面之时,还会虚伪地客气几句,那么李元吉对李世民却是横眉冷对,不假于色。
李元吉从小就是个孤僻之人,性格残忍,喜欢自行其事,不听人劝告,不过自从经历了潼关事件后,李元吉也低调了很多,学会了沉默和隐忍。
但这并不代表他从此就变得理智成熟,相反,他的心愈加冷酷,他残忍暴虐是骨子里带来,当他不能再用粗暴的方法来发泄内心的焦躁和残忍时,就会从另一面表现出来,他变得更加阴毒和冷酷。
他像蛇一样低调沉默,极少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他最心腹的亲兵也摸不透他的想法,战战兢兢地度过每一天,每天晚上睡觉时都会庆幸又活了一天。
李元吉的军队也携带了大量的辎重,行军缓慢,天黑下来时,队伍抵达了稠桑镇。
李元吉随即下令大军就地驻扎,他的亲兵们心灵神会,齐王在镇上驻营自有他的深意,不用吩咐,二十几名亲兵立刻出营去了镇上,寻找成熟美貌的女子。
从小李元吉的母亲窦皇后就不太喜欢他,把他丢给乳母抚养,正是这种先天的心理缺失,他尤其对成熟一点的少妇情有独钟,这就是他内心对母爱的一种渴望。
或许是体内激素分泌过旺的缘故,李元吉对女人**极盛,十二岁便有了第一个女人,随后一发不可收拾,总像一头发情的猛兽。
他的这种好色,使父亲李渊对他也有点不喜,尽管李渊也极为好色,但他却希望儿子们能洁身自好。
李元吉在大哥李建成的劝说之下,在长安还比较隐忍,尽量不使劣迹外露,但随着他离开长安,尤其在战争时期,他骨子里对女人的渴望便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
稠桑镇是一座大镇,约三百余户人家,镇上也有几家大户,其中一家吴姓人家是稠桑镇的名门,家主吴祯卿曾是北周的礼部尚书,家资巨富,大宅数十亩,和五个儿子住在一起。
这段时间洛阳以西军队往来频繁,吴祯卿也习惯了,对军队的来往并不在意,依然平静地过他的日子。
但林欲静而风不止,晚上,一场奇耻大辱降临到吴家的头上,数十名齐王李元吉的亲兵冲进了吴宅。
【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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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铁马踏雪取河北第五十三章七星宝刀
更新时间:201311822:13:03本章字数:5162
吴家大宅内一片狼藉,地上躺满了被打伤的家人,如狼似虎的齐王亲兵抢走了四名吴家女人,包括两名小妾、小儿媳和吴祯卿一名守寡的孙女。
吴祯卿年已六十余岁,他被几名孙子颤颤巍巍扶到前院,见几个儿子和家人都被打伤,老管家还被捅了一刀,躺在血泊中,已经奄奄一息。
当听说家中有四个女眷被抢走,还包括自己的孙女,吴祯卿顿足捶胸,老泪纵横“我吴家一世为善,临到头了,还要遭受这种奇耻大辱,苍天还长不长眼啊!”
长子吴平见父亲哀恸之极,怕他伤了身子,连忙命人把父亲扶了回去,他也叹息一声,坐在榻上低头不语,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老爷!”
一名家丁飞奔进来,附耳对吴平说了两句话,吴平一怔“人在哪里?”
“就在府门外!”
吴平起身走出大门,只见门外站着几名士兵,对他拱拱手道:“我们是隋军斥候,听说有唐军士兵闯进贵府,想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
吴平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躬身道:“家门不幸,还望隋军能救救我吴家!”
就在稠桑镇南面约十里外的一片森林内,杨元庆亲率两万骑兵已经在这里休息了近半个时辰。
他们一直在监视着齐王李元吉的军队,尽管李世民的八万大军就在西南方向七十里外的朱阳县,但两支唐军却没有任何联系,各自撤军西归。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机会,如果李元吉的三万军遭遇伏击,李世民的八万大军未必会赶来援救,一方面是时间上来不及,另一方面李世民也没有援助之心。
在反复考虑局势后,杨元庆终于做出决定。截杀李元吉的三万军,此时李元吉的三万军队就驻扎在稠桑镇北面的旷野里,距离他们大约十二三里。
这时,一名斥候校尉飞驰而至。他被士兵带到杨元庆的行军帐内,斥候校尉单膝跪下禀报“启禀总管,我们在稠桑镇上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大概有三十名李元吉的亲兵冲进镇上一个吴姓大户人家,抢走了四名吴家女眷,带回军营了。”
杨元庆正在查看稠桑镇一带的地形,这个消息让他颇感意外。还有这种事情,他又问:“你能肯定是齐王所为?”
“卑职细问了吴家长子,抢人的士兵自称是齐王亲卫,说这是他吴家的荣幸,被齐王看上了,他们出了抢走女眷外,其余钱财都没有夺取,应该就是齐王所为。”
杨元庆点点头。对校尉道:“他们很有可能会把人送回来,你多带一些弟兄,埋伏在镇上。等他们回来时,全部干掉,再带几个活俘回来。”
“遵命!”
校尉行一礼,便起身出帐了,杨元庆看了一眼旁边的罗士信,见他欲言又止,便笑道:“你想说什么?”
罗士信明白杨元庆的计划,他也一路考虑,他也有自己的想法,罗士信沉吟一下道:“既然总管知道李氏兄弟不和。能不能这一次我们再挑拨一下,比如我们佯败在李元吉的手中,这样不就给了李世民一记响亮的耳光吗?‘
罗士信的建议使杨元庆陷入沉思,是有几分道理,李世民久战隋军不胜,而李元吉却能击败隋军。这对李世民在军队上的威望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考虑良久,杨元庆依然摇了摇头“办法虽然不错,但还是有些不妥。”
“为什么?”
罗士信不解地问:“难道总管认为这会打击我方士气吗?”
“这倒不是。”杨元庆语重心长道:“确切说,你这个办法有点太浅了,李渊是何许人,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会看不出我们是在佯败?目的是在挑起李氏兄弟之间的矛盾,反而会使他心生警惕,索性把军权全部给李世民,在针对他们兄弟行计时,不要刻意而为,这样反而会弄巧成拙,该胜就胜,该败就败,一切顺其自然,这样才会更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试想一想,如果李元吉兵败,而李世民却全身而退,这会在李元吉心中种下什么样的仇恨?”
罗士信默默点头“总管对人性的把握,已经如火纯青,将来李氏王朝必然会败在他们兄弟的内讧之上。”
杨元庆眯眼笑了起来,罗士信这话说得不错,历史上李氏兄弟的矛盾恶化是发生天下统一后,所以没有引发严重后果。
但现在不同了,隋唐之交又多了他杨元庆这个人,他会不断挑拨李氏兄弟的矛盾,让他们的矛盾在武德初年就恶化,迟早会爆发,那么在严重的内讧之下,李氏王朝还能支持多久?
这时,杨元庆又想到一事,笑眯眯拍了拍罗士信肩膀道:“我听说你遇到线娘了?”
罗士信脸蓦地一红,点了点头,她现在是女护兵校尉,她想跟我一起来这边,我没有答应,她目前还在李长史军中。
“不错嘛!天作姻缘。”
杨元庆对师弟终于找到感情归宿而深感欣慰,又问他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打算成亲,我让王妃给你们安排。”
罗士信低下头,半晌咬了一下嘴唇问:“总管准备什么时候打窦建德?”
杨元庆一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士信叹了口气“线娘知道隋军迟早要打窦建德,她也没有办法,她是希望我不要参加,否则她心中会很难过,我真的很矛盾,我是隋将,怎么能”
“你不要再说了!”
杨元庆一摆手止住了他“这件事我会安排好,线娘是个好姑娘,你就安安心心娶她,不要再想到窦建德之事,打窦建德,我会让秦琼为主将。”
李元吉率领的三万新兵驻扎在稠桑镇以北约两里外的一片旷野里,大营占地约百亩,由于是临时扎营,便没有构筑壁垒,只是用二十万根长矛围营,内圈则围上数千辆辎重大车,中间才是军营。
此时夜已深,士兵们都已沉沉睡去,养足精神,明天再走一天,晚上就能进入潼关了,每个士兵都归心似箭,倒头沉睡,在梦中与家人团聚。
大营内格外寂静,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在大营中心,有几座大帐内依然有光线传出,那是唐军主将的营帐。
目前唐军主将是李元吉,副将则是李建成的心腹大将常何,此时常何的大帐内也亮着灯光,常何今年约三十出头,长得高大魁梧,一脸大胡子。
他也是瓦岗军出身,他曾是李密手下大将,大海寺对张须陀一战中,正是他率领五百精骑将张须陀困死在阵中,张须陀被迫自杀而亡。
常何也因此得到了李密的重赏,不仅得到上万匹绢,而且李密把张须陀的佩刀和战马都赏给了他,但不久后,因为李密和翟让的反目,常何因和翟让接触过多而被清洗。
他离开瓦岗军,不久后投降了唐朝,因为他一个族妹深受李建成宠爱而被封为侧妃,常何也由此成为了李建成的心腹大将,深受重用。
灯光下,常何坐在榻前心事重重地凝视着桌上的一柄战刀,这是张须陀的祖传佩刀,叫做七星冷月刀,锋利异常。
当初他得到这把刀时曾经〖兴〗奋异常,而单雄信在看了这把刀后却冷冷警告他,他常何必死在这把刀下。
不久之后,常何才明白单雄信警告他的深意,因为他发现在刀柄上除了刻着‘张须陀之刀’外,还刻着四个小字:‘传徒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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