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上万骑兵席卷而至,挥刀杀戮,凶悍异常,一些逃跑较慢的士兵被骑兵砍杀,惨叫声一片
史大奈跳进河中,手执独脚铜人槊,伏在桥后一根立柱后四周全堆满了他部族战士的尸体,他的三千部族在队伍前面,在密集的箭矢下死伤最为惨重
他目光凶狠地盯着岸上骑兵,恨得牙齿咯咯直响,这时大队骑兵已经追远,岸上只剩下数百人
史大奈忽然发现,数十名骑兵簇拥着一名隋军大将缓缓走近似乎要过桥去对岸,这必然就是隋军主将
突厥人特有的勇烈使他难以冷静,一股复仇之心火在史大奈心中熊熊燃烧他捏紧了独脚铜人槊,一点点向岸上爬去
这名隋军大将正是徐世绩,他分兵两路一路由高子开率三千人佯攻大营,吸引城内史大奈出来援救,另一队由他亲自率领一万七千余人在去军营的路上设下埋伏
一万七千人伏击五千人,这一仗他不胜也要胜了,徐世绩率领数百人视察战场,这时他慢慢来到桥边,准备去对岸,这一带是敌军死伤最多之处,大多是中箭而亡
他刚到桥头,忽然听到一声霹雳般的吼声一条黑影从桥边一跃而起“隋将,拿命来”
一只独脚铜人槊猛地向徐世绩迎面砸来,黑夜中,此人出现得太突然令周围的亲兵都措手不及,想救援已经来不及,亲兵们发出一片惊呼,徐世绩却反应过来了,手中长槊一摆,向迎面砸来的兵器挥打而去
徐世绩文武双全一根马槊也使得神出鬼没,但在天下猛将中排不进前二十,主要是力量稍弱,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独脚铜人槊正砸在徐世绩的槊杆上,独脚槊顺着槊杆划飞出去
巨大的力量砸得徐世绩双臂发麻,马槊几乎脱手而出,但史大奈却受伤重,他肩上有箭伤,猛烈的撞击下,使他伤口迸裂
剧烈的疼痛使他握不住独脚铜人槊,兵器脱手,他身体倒在地上,痛苦地蜷成一团
徐世绩的亲兵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挥刀便砍,徐世绩大喊:“休伤他性命”
士兵们将他按住,牢牢绑缚起来,剧烈疼痛已经使史大奈晕厥过去,几根火把点燃他面前,这是一名黄色头发的突厥大汉,徐世绩看见了旁边的独脚铜人槊,他忽然知道此人是谁了
“此人就是号称西突厥第一猛将的史大奈,让军医给他治伤”
能把史大奈抓住,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收获,就在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至“禀报徐将军,高将军请示,唐军大营要不要继续攻打下去”
徐世绩沉吟一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李世民应该很快知道长渊县出事的消息,就没有必要再停留下去
想到这,徐世绩立刻令道:“可以停止攻打,让他带上阵亡弟兄的遗体,立刻向弘农县撤退”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追击敌军的隋军骑兵陆续撤了回来,准备向西撤退了,徐世绩见张氏父子走了过来,便上前对张弘邦拱手谢道:“这次多亏张使君大力协助,隋军才能大胜,世绩感激不尽”
张弘邦也回礼,笑了笑道:“我本隋臣,助隋军也是本份,这个卑官我也不想做了,打算回杨学教授子弟,我有件事,能否请徐将军帮忙?”
“使君尽管说,世绩一定照办”
张弘邦把儿子拉过来,都:“犬子略通文墨,身体也健壮,我想让他跟随徐将军,帮忙整理文书,替士兵写写家信之类,不知将军能否收下他?”
张弘邦看出徐世绩文武双全,年轻有为,将来必是大隋的栋梁之才,自己儿子跟随他也能谋个前途,他眼睛里充满期盼之色
徐世绩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张安的肩膀“我们军队要撤退了,你愿意跟随我们一起走吗?”
张安心中激动,深深行一礼“晚辈愿为将军效力”
“不是为我效力,是为楚王殿下效力”
徐世绩随即命令左右亲兵“给他一身军服换上”
很快张安换了一身文官军服,他左右拉了拉衣服,心中颇为激动,他上前给父亲跪下“父亲,孩儿这就走了,有时间一定会回来探望父亲,望父亲保重身体”
张弘邦心中有些伤感,上前扶起儿子“孩子,起来父亲心里为你高兴”
他把儿子扶起,勉强笑道:“上马愿你早立功勋”
他又对徐世绩一拱手“徐将军,我儿就交给你了”
徐世绩点了点头“使君放心,我会视他为弟”
他见士兵都已回来,一挥手“出发”
隋军大队离开了长渊县,向西北方向而去,张安远远向父亲挥手,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张弘邦望着儿子身影消失的方向,深深叹息一声“吾儿长大成人了”……
隋军对位于长渊县的唐军后勤大营发动了闪电袭击后,便迅撤离长渊县,向西弘农县方向迅撤离,唐军损失惨重、主将史大奈被擒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传向洛阳
此时李世民率唐军主力刚刚撤到三原城,这里是唐军后勤物资的中转站,也存储了小部分粮草物资
房间里,李世民心情沉重,背着手来回踱步,实际上他已经看出了隋军的策略,袭击长渊县后勤大营,逼他回援弘农郡,可这样一来,他和李孝恭的军队也就越来越远了
隋军很明显是要把门一分为二,不准他们合兵一处,虽然隋军的企图很明显,但他却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地被隋军牵着走
李世民注视着沙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时,房玄龄出现门口“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先生请进”
房玄龄走进房间笑道:“屈突老将军和赵王都平安抵达颍川郡,殿下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愁眉苦脸?”
李世民苦笑一声“杨元庆步步为营,逼着我们按照他的部署走,偏偏我又无能为力,你说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殿下是指隋军夜袭长渊县大营之事吗?”
“是啊史大奈被擒,生死不知,我明知这是隋军引我回援,但我却无计可施,真的令人很沮丧”
房玄龄沉吟一下道:“殿下,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尽管说”
李世民一摆手“请坐下说”
房玄龄坐了下来,忧心忡忡道:“其实我倒并不担心杨元庆之谋,他的谋略虽厉害,但也不是不能破解,大不了就撤回关中,我担心是殿下和太子的关系已经被杨元庆掌握,他已经开始利用了”
李世民一怔“先生此话是何意?”
“殿下有没有想过,杨元庆为什么不惧怕潼关唐军出兵东援,直接命徐世绩袭击长渊大营”
“先生的意思是说,杨元庆很清楚潼关的军队不会来援,是这个意思吗?”
房玄龄点了点头“潼关的军队是太子势力,潼关主将罗艺是只听太子的派遣,如果罗艺肯出兵做个姿态,就算只出数千兵,出潼关造造声势,徐世绩也不敢轻易南下,但潼关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杨元庆也没有潼关放在心上,如果不是罗艺和杨元庆有勾结,那就是杨元庆知道潼关肯定不会出兵,如此,这不就证明杨元庆在利用殿下和太子交恶吗?”
李世民沉默了,半晌道:“可是这不是能轻易改善,我也不想这样,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房玄龄淡淡一笑道:“这就是我来殿下说的事情,无论如何,殿下要把所有军权掌握在手中,如果让太子掌一部分军权,将来殿下的事业必然就会毁在这一部分未掌握的军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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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铁马踏雪取河北第三十三章北邙祭祖
更新时间:201311620:54:40本章字数:5126
就在唐军刚刚撤离洛阳,杨元庆率领五万大军便杀到了洛阳城下)
洛阳城北数里外,隋军在谷水南岸扎下了临时大营,营门外,三千骑兵队列整齐,仪仗威武,杨元庆金盔铁甲,手握战刀,目光冷厉地注视着数里外的徽安门
这时洛阳北城门大开,鼓乐喧天,一队队鼓乐手和仪仗队鱼贯而出,王世充世子王应玄带领数十名文武大臣从城内出来,却没有看见王世充的影子
王应玄原是郑朝太子,在王世充去除帝号后,他变成了世子,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洛阳的权力,他依然掌握着朝政
王应玄在士兵引领下,一直走到杨元面前,双膝跪下,后面数十名大臣也跟着跪了下来,王应玄含泪道:“殿下救我们于危亡,此大恩大德,我们铭记于心,当以忠心来回报殿下之恩”
说到这里,他又将一只装满了洛阳泥土的金瓶高高举起,朗声道:“这是洛阳之土,特将此土献给大隋楚王殿下,以示郑王对大隋的忠诚”
杨元庆的目光变得和蔼起来,他翻身下马接过金瓶,交给亲兵,将王应玄扶起,微微笑道:“我能体会郑王的忠义,不知郑王殿下为何不见?”
王应玄叹了口气,“家父指挥守军抗击唐军,已经五天五夜未合眼,唐军撤走,他便病倒了,家父病体难支,不能亲自出迎,让我转达他对楚王殿下的深深歉意”
杨元庆当然知道王世充只是找个借口不见自己,他也能理解王世充的心情,从皇帝降格为王,这种耻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王世充不愧是枭雄之辈,竟然能坦然接受
不过这样也好,他和王世充见面也会尴尬,不见对双方都有好处,杨元庆便点点头“也请代我问候郑王殿下,我希望他身体早日康复,去太原觐见皇帝陛下”
“我一定向家父转告殿下的问候,另外,唐军西撤,不知殿下可需要我们出兵相助?”
这才是王应玄最关心的问题,他们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军权,如果杨元庆要他们协助那极可能就是要夺取他们的军权
如果不要那就是他们还能保持独立,现在杨元庆为刀俎,他们为鱼肉他们已经身不由己,事关能否生存,此时王应玄的心都悬了起来
杨元庆明白他的担忧淡淡一笑,“你们兵力不多,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留下守城”
王应玄大喜,这就是杨元庆准他们继续拥兵了,他深深施一礼,“多谢殿下之恩,我们一定坚守洛阳,绝不让李唐东进一步)”
回到大营谢思礼有些遗憾地叹息道:“殿下今天为何不趁机夺取洛阳,反而让王世充继续领兵,王世充是枭雄之辈,野心勃勃,他安肯真的效忠于大隋?”
杨元庆笑了笑,“我怎会不知道?王世充只有洛阳、弘农两郡,他势力能发展到哪里去?留下他他永远是唐朝门前的一颗钉子,绕都绕不过,王世充此人奸诈狡猾,他比谁都明白生存之道,若离开我他立刻会被唐朝像臭虫一样捏死”
“可是他今天居然托辞不来见殿下,也太无礼了”谢思礼心中还是有一点耿耿于怀
杨元庆负手一笑“他毕竟是枭雄之辈,能有勇气去除帝号已是不易,做人要存三分素心,也不能太过分逼他,我就当给他留一点面子”
王世充已经从皇宫里搬出来,住在郑王府内,也就是原齐王杨暕的巨宅,王世充此人虽然阴险狡诈,不过他确实也有过人之处,至少他能言出必行
他虽然是被迫答应去除帝号,但既然答应了,他就会做得很彻底,毫不含糊,不仅烧掉了所有违禁之物,还封闭宫门,搬回郑王府,甚至他宠爱的几个宫女也没有带回来
房间里,王世充半靠软榻上,听世子王应玄汇报去见杨元庆的经过,他确实因为守城太疲惫,有点感恙病倒了,但也远没有到不能去见杨元庆的程度,只是他面子上放不下
他曾是皇帝,现在变成郑王,他该怎么去见杨元庆,让他像臣子一样恭敬,或者对杨元庆奴颜婢膝,他做不到,托病不见便是最好的办法
“父亲,孩儿觉得杨元庆此人倒也宽容,并不是传言中的那样咄咄逼人”王应玄对杨元庆的印象很好,使他对前途又有了一点信心
“宽容?”
王世充冷笑一声,“那是你不了解他,被他的假象所骗,当年在江都,他是怎么对付张云易,我比谁都清楚,手段之毒辣连我都自愧不如,我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看门狗,看门狗自然不能拔掉牙齿,等有一天他不需要我了,他就会毫不犹豫把我宰掉,给我随便安个造反的罪名,就像当初他对付张瑾一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应玄沉默了,半晌道:“照父亲这样说,我们迟早会死在他手上,是这样吗?”
“那倒不一定”
王世充阴阴一笑,“真到局势不妙之时,我们王家可以去海外建国,比如琉球,比如林邑,现在关键是我们要培养一批绝对忠于我们的死士,人数不一定多,两三千人足矣,这就是我们以后要做的事情”
在洛阳以南距城池约十五里处有一座村子,叫做洛南村,这座村子被山势所围,不太被人发现,也没有遭遇兵乱,一直比较宁静,这座村庄也被当地人称为郑家村
几年前,因李密率瓦岗军占领荥阳,荥阳郑氏举族迁往洛阳,一部分住在城内,另一部分便住在这座洛南村中
但随着唐朝建立,太子妃为郑氏之女的缘故,家主郑元铸被封为唐朝太常卿,这使郑氏家族渐渐偏向长安
尤其这两年洛阳连年天灾**,大量民众逃亡,郑家大部分族人都逃去长安连王世充的御史大夫郑颋也弃官去了长安,只有洛南村还留有十几户郑氏族人
下午,千余隋军忽然封锁了这座村庄,杨元庆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来到其中一座大宅前
大宅门口,十几名郑家子弟已经等候多时,这些都是比较偏房的郑氏子弟,地位较低在杨元庆的威压面前他们显得战战兢兢,双腿发抖
其中一名年长者上前深深施一礼,“小民郑环参见楚王殿下”
杨元庆当然不是来找这些偏房郑氏子弟,他冷冷道:“我来找郑弘之妻杨氏,请她出来”
早就几名郑氏子弟奔进宅去片刻,一名年轻少妇被郑氏子弟请了出来,她手中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娘,年轻少妇看见杨元庆,一下子惊呆了,忽然,她泪水涌了出来,用手捂住嘴扭过头去低声哭泣,她便是杨元庆之妹杨娇娘
杨娇娘是郑夫人幼女但她并没有继承母亲的刻薄狠毒,相反,她与人为善,杨府上下都很喜欢她,包括杨元庆也很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幼妹
但由于杨元庆和郑氏关系恶劣,杨娇娘也不敢和这个兄长多接触,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也就淡了下来杨元庆离开杨府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大业九年,因为杨玄感造反,郑氏怕女儿被牵连,便匆匆把她嫁给了侄子郑弘杨娇娘对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