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
旁边有人叫他,杨元庆一回头,见是程咬金,他连忙走上前问道:“劝服秦琼了吗?”
今天下午杨元庆见到了秦琼,邀请他去辽东建功立业,秦琼虽然很想去,但他母亲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他放不下母亲,便婉拒了,杨元庆不甘心,他还想再劝秦琼,程咬金却说他有办法。
程咬金狡黠一笑,“我没有去找秦大哥,我去找他老娘,我告诉她,秦琼恋家,你放心吧!秦琼今晚肯定得挨揍,然后他就会乖乖答应。”
杨元庆笑了起来,“想不到你外表看似粗鲁,心眼却不少。”
“那是!”
程咬金得意洋洋道:“我老程好歹也读过几年书,熟知三十六计,这叫什么来着,锅底抽柴!”
“孽障,跪下!”
秦琼府内,秦母满脸怒火,恨恨地盯着这个恋家不争气的儿子,秦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不从,只得在母亲面前跪下。
秦母回头对儿媳柳氏道:“去把家法拿来,今天我要亲自教训这个逆子!”
柳氏慌忙道:“母亲,要打秦郎,至少要让他明白,为什么打他啊!”
“你去把家法拿来,我打完再说。”
柳氏无奈,只得进里屋取来一根用枣木做的红黑杀威棍,这是秦琼父亲留下的警诫,儿子不成器,可用此棍杖之。
秦母拄着杀威棍,被儿媳扶着,颤颤巍巍来到秦琼面前,秦琼万般无奈,只得把背挺起,让母亲责打,秦母从小把秦琼打大,早已娴熟无比,抡起杀威棍就是一棒向后背打下,嘴里还骂他:“你这个不孝子,既然你想逼死母亲,今晚打了你,夜里我就上吊去。”
秦琼吓得魂不附体,抱着母亲的脚大哭起来,“母亲,你别这样说,让儿子心如刀绞啊!”
秦母打了他五棍,已累得气喘吁吁,又被儿媳扶坐下,她指着秦琼怒斥道:“今天丑牛儿告诉我,杨元庆邀请你去辽东为国效力,你竟然拒绝了,还拿我来做借口,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母亲,是有这回事,母亲近来身体不好,儿子要照顾母亲,所以不想去。”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忘恩负义,不忠不孝之子啊!”
秦母恨得直敲杀威棍,痛心疾首道:“杨元庆在京城救你一命,你报答人家了吗?人家邀请你,就是请你帮忙,你居然拒绝了,你不义!这是国之大事,你食君禄,当报君恩,你还是拒绝,你这就是不忠,若你因为我而不能为国尽忠,那我只好一死了之,不连累你,你分明是想逼死母亲,你就是不孝,你不忠不孝,忘恩负义,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
秦母越说越气,老泪,秦琼伏在地上,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他妻子柳氏擦了擦眼角泪水道:“秦郎,你就去吧!母亲我会照顾好。”
秦琼万般无奈,只得给母亲重重磕了三个头,“母亲大人,孩儿去就是了。”
秦母见儿子答应了,忍不住要破涕为笑,但依然虎着脸道:“别这样万般不情愿,那杨元庆也是名满天下的英雄,跟着他是你的造化,这次若不立下功劳,我不准你回家。”
次日一早,杨元庆率领众人向北出发,一路上,裴行俨不停遗憾地叹息,杨元庆瞥了他一眼笑道:“还在想着那小子吗?”
裴行俨一心想把罗士信带上,但杨元庆却不同意,认为罗士信太小,张须陀也不是很赞成,所以尽管罗士信再三央求想去,杨元庆只是不答应。
“将军,杨巍受伤,罗士信正好可以顶他的位置,那小子很勇猛,不让他去可惜了。
“他太小了,才十二岁,哪有十二岁孩子从军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裴行俨忍住笑道:“可是将军,你自己不就十岁从军吗?”
杨元庆哈哈一笑,“当年我其实是被祖父逼着去了,我自己才不想去呢!”
裴行俨见杨元庆确实不想带罗士信,只得遗憾地长长叹了口气。
众人一路疾速北上,当天下午,他们便来到了黄河边,准备渡黄河,这里是祝阿县境内,众人走上一座丘陵,翻过丘陵再走三里便是黄河渡口,丘陵上树木茂密,众人从树林里穿过,只觉阴气森森,程咬金自言自语,“这个地方可是打劫的好去处,咱们可别遇到劫道的响马?”
他话音刚落,前面树上忽地跳下一人,大枪一摆,高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众人轰地大笑起来,只见前面站着的劫匪,正是罗士信,他挠挠头,向杨元庆眨眨眼笑道:“师兄,我想去幽州,咱们顺道搭个伴!”
杨元庆拿他无可奈何,只得一指旁边的一匹空马,“会骑马就去,不会骑,那你只能去幽州。”
罗士信欢喜若狂,把铁枪往地上一插,一个跟斗翻上了马,轻功着实了得,但他方向感却很差,竟是面朝背后,惹来众人一阵大笑,他却重重一拍马屁股,得意洋洋道:“你们哪里知道,这样拍师兄的马屁方便!”
众人一路北上,昼行夜宿,在八月下旬出了幽州,开始进入漠南草原,茫茫无边的草原,一群群膘肥体壮的马儿在草原上奔驰,牛羊在河边安静地吃草,突厥牧民们开始忙碌地准备过冬,辽阔的塞外风光让从未见过草原的程咬金、裴行俨、秦琼和罗士信四人大开眼界,他们加快了速度,跟着杨元庆在草原上尽情驰骋,向遥远的额根河奔去。
十余天后,众人渐渐接近了额根河畔的突厥牙帐,而一路有说有笑的杨元庆此时也沉默下来。
这天中午,众人在一条小河边停驻下来,战马在河边喝水迟早,裴行俨和罗士信跟着几名铁卫猎回了几头黄羊,大家点燃篝火,开始洗剥黄羊烤肉备餐。
杨元庆坐在河边一块大石上,嘴里嚼着草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远方的一片森林。
“元庆,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情况?”
秦琼走到了杨元庆身边,他心细如发,两天前就发现杨元庆变得沉默了,他心中有些不安起来,杨元庆是首领,如果他发现有什么异常,必然是大事。
“其实没有什么异常,是我想到一些往事。”
杨元庆笑了笑,一指远处的森林道:“看见那片森林了吗?两年前,我曾在那片森林边上射杀了启民可汗的军师,一个史国人,不知我和启民可汗再见面,我们会不会还留有当时的尴尬?”
杨元庆便将两年前之事,简单告诉了秦琼,秦琼这才知道两年前还有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往事,他沉吟一下笑道:“我觉得不会,他毕竟是突厥可汗,若连这点脸皮都没有,他做不了可汗,我估计他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热情接待我们。”
杨元庆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我太了解染干此人,虚伪之极,一边和我称兄道弟,一边却要杀我,当年若不是我,他就死在哈利湖畔,可他却一点不记恩,叔宝,你要记住,不管是突厥人,还是契丹人,他们信奉的都是狼,你越是对他们仁义,越是恩待他们,他们越觉得你好欺,对付狼,只有一个办法,只有把他们杀怕了,他们才会真正的怕你、服你。”
秦琼默默地点了点头,杨元庆的话具有强大的自信,令他信服,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大喊道:“将军,有骑兵来了。”
杨元庆站起身,只见数里外,一支数百人的草原骑兵正向这边疾速奔来,风驰电掣,势如奔雷。
……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五章公主承诺
更新时间:201271517:25:34本章字数:8305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五章公主承诺
第五章公主承诺
突来的情况使众人有些慌乱,程咬金更是紧张万分,眼睛瞪如铜铃,拎着斧头翻身上马,准备和来敌决一死战。
杨元庆和突厥人打交道已有多年,对他们行动规律了如指掌,这是一队五百人的牙帐哨兵,说明突厥牙帐就在百里之内,他们是被自己点燃的篝火青烟吸引过来。
“张胜,带两名弟兄去看一看!”
张胜是十名亲兵的头领,跟随杨元庆多年,两年前也随同杨元庆去了突厥牙帐,现任旅帅之职,会说一口熟练的突厥语,他答应一声,带来两名亲兵,飞马奔驰而去。
张胜三人很快便拦住了突厥巡哨,他们没有发生冲突,隐隐可以看见张胜在对一名突厥军官说着什么,又向这边指了指,片刻,十几名突厥骑兵跟着张胜三人疾驶而至。
为首突厥军官是一名千夫长,极为年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只见他满脸兴奋,冲至百步外便开始大喊:“杨将军,还记得我吗?”
他越奔越近,杨元庆也觉得他很眼熟,外貌不太像突厥人,倒像黠嘎斯白种人,杨元庆凝神细想,他猛地想起来了,两年前在杨丽华寿宴上他们比过箭,就是那个少年神箭手,叫阿拉图,杨元庆怀中还有一只他送的寒玉小弓。
乍见旧人,杨元庆心中欢喜无限,他催马迎了上去,两人翻身下马,亲热的拥抱在一起,正像杨元庆对秦琼所言,草原人看重的是实力,杨元庆便是以他的神箭征服了这个少年阿拉图。
“阿拉图,你竟然当上千夫长了,恭喜你!”
杨元庆还记得,当初这个少年只是一名黠嘎斯进奉给突厥可汗的箭奴,身份是奴隶,两年不见,他竟当上了千夫长,确实很不容易。
阿拉图感激地说道:“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去年春天可汗举行一次献宝会,被选中者可升千夫长,我便把你送我金精碗进献给可汗,被可汗选中,我因此脱了奴籍,成为千夫长,还娶了回纥酋长之女为妻。”
阿拉图又歉然道:“按理,你送我的东西,我不该转给别人,但请你谅解我,我的身份是箭奴,我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主人,那只金精碗我迟早是保不住。”
杨元庆摇摇头笑道:“我当然不会怪你,它能帮助你脱离奴籍。那就是它最大的作用。”
这时,众人都催马上前,杨元庆指着一行人对阿拉图笑道:“这些是我的朋友和我的部下,我们是奉大隋皇帝之命来见启民可汗,你们可汗在哪里?”
阿拉图肃然起敬,给众人深深行一礼,这才对杨元庆道:“可汗王帐在七十里外,我这就带你们去。”
他调转马头向北奔去,杨元庆招呼众人一声,“我们走!”
众人跟着突厥哨兵,加快马速向北方疾驰而去。
两人并肩疾驰,阿拉图的声音在风中时断时续,“杨将军,你的威名在突厥已是妇孺皆知甚至连我故乡的黠嘎斯大酋长提到你的名字都竖起大拇指,赞你是大利城的星铁城墙,杨将军草原没有人不怕你。”
杨元庆仰头大笑,“我可不要你们怕我,你们可汗说过,我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客人。”
“正是因为怕你,才会尊敬你!”阿拉图大声道。
他们奔行了近五十里,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在草原上回荡。
‘呜——’
数万突厥骑兵出现数里外,一杆金狼头大旗在空中飞扬。
“杨将军,很抱歉!我用飞鹰向可汗传递了隋使到来的消息,我们可汗亲自来迎接了。”
杨元庆见对方披盔带甲,手执长矛战刀,俨然是准备大战的模样,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
他冷笑一声,回头命手下们止步,他单枪匹马向突厥大军奔去。
染干目光复杂地望着单身而来的杨元庆,他的内心深处想杀了此人,杨元庆在草原威名太盛,令草原人惧怕,令他心中着实不悦。
但杨元庆又是隋使,代表了大隋,他又不敢再有小动作,不敢再触怒大隋天威,染干又想起了两年前那一幕,事实证明,他当时没有杀杨元庆是正确的,杨元庆一举击败了薛延陀部,使整个草原局势大变,薛延陀残部投靠了他,使他的势力向西延伸到了金山以北。
正是这种想杀而不敢杀,想立威却又不敢得罪的矛盾心理使染干下意识地派出数万骑兵来迎接杨元庆,他希望从心理上给予杨元庆一定的威压。
但当染干见杨元庆竟然是独自一人上前,毫不畏惧地迎着数万骑兵的威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但没有半点效果,反而显出了自己的胆怯。
染干心中暗暗后悔,杨元庆已经上前,笑容满面向他奔来,他立刻催马上前大笑道:“杨将军,我的茶叶罐子已经见底,你几时才能给我补充?”
“我已在大利城备足了充足的茶叶,就等可汗拿牛羊来交换!”
两人大笑,在马上紧紧拥抱一下,数万突厥士兵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起来,隆隆鼓声大作,气氛由肃杀而变得热烈。
数万突厥骑兵分开一条道,用欢呼声和深深的敬礼,向远道而来的大隋杨将军表达敬意。
“杨将军,我这数万儿郎个个想一睹将军风采,大利城一战,将军威震草原,连突厥都想去大利城一睹将军风采。”
染干呵呵大笑,但他大笑中却带有一丝威胁,他是在告诉杨元庆,他打败的只是薛延陀,而不是突厥,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杨元庆却微微一笑道:“大隋一向仁义好客,如果是朋友来大利城,我们会用美酒和好茶招待,可如果是敌人来侵犯,那我们只能是毫不犹豫的反击,用侵犯之敌的尸骨再建一座警告的坟碑。”
染干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在大利城北面的黄河边上有一座方圆三亩,高十丈的巨大山丘,山丘下面埋葬着八万薛延陀士兵的尸骨,外面用巨石立了一块碑,上面分别用突厥文和汉文刻着‘入侵者之墓’一行字。
杨元庆指的无疑就是这个,用强硬来对抗染干的威胁,染干心中大怒,却又不得不按住心中的怒火,干笑一声道:“我们当然是朋友,去大利城是做客,就像杨将军来草原做客一样。”
“是啊!可汗当然是我们的朋友,但西突厥不是,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王帐前方的空地上已经支起一座巨大的穹帐,里面摆好了宴席,数百突厥大汉杀牛宰羊,架上火烧烤,一队队突厥少女将盛满各种水果的金盘端进大帐,大帐内,一群突厥少女正翩翩起舞,突厥乐人弹起火不思,苍凉的歌声在草原上回荡。
能容纳数百人的穹帐内热闹异常,这一次染干给足了杨元庆的面子,准许他的二十余名手下一起进主帐就坐,一百余名突厥贵族出席陪客,众人推杯换盏,享受着突厥主人盛大的酒宴。
“杨将军,这次来突厥,带来了圣人可汗陛下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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