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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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公主-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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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炙热,有些喘不过气,想推开他,却更紧地搂抱住了他。张开唇,贪婪地迎迓着他探进来的舌尖。他的舌尖有一团火,带她旋转燃烧,她整个的灵魂都熔化了。她忽然对现有的一切生出前所未有的贪恋执著。她从来没有感到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她的理智一片涣散。她的灵魂在这一刻完全成了幸福的俘虏。  
他捧住她嫣红如醉的脸,贪看着她的缠绵娇态,再次问道:“你到底……”  
她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不要问了……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傍晚时候,突然降了一阵暴雨,雷声在天际滚动,一道道闪电撕破金陵的夜幕。  
站在公寓的窗前,南宗仪瞥了一眼街道,除了倾覆的暴雨,街上没有任何行人。他顺手拉上窗帘。转过身,看着坐在红木沙发上的女人。  
胡冰玲小巧玲珑,有着秀气精致的五官。不比姐姐胡冰艳的大气张扬,胡冰玲更有的一身小家碧玉的娇美味道。  
南宗仪坐到胡冰玲身边,递给胡冰玲一杯酒:“听说,特务处给你升了职,也长了薪水。来,庆祝一下。”  
胡冰玲没有接酒杯,眉头微皱、看着挡在窗子上的绒布窗帘:“大总统亲自来找我。不会就为这样的区区小事吧。”  
南宗仪把酒杯朝茶几上一撂:“好,那我就跟你开诚布公。你知不知道何皓笙被抓到了?”  
胡冰玲下意识浑身哆嗦了一下:“知道。”  
“那你可知道,你之处境有多么不利?”  
胡冰玲强做一笑:“不错,是我给何皓笙递的假情报,撺掇得崎岛国的特务杀了罗臣刚。可是,您别忘了,这事情可是您逼着我干的。就算瞿东风追查起来,我们也算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南宗仪摇头笑道:“现在,你已是特务局的人。连何皓笙都以为是瞿东风派人转递的情报。当时,瞿东风被罗臣刚囚禁,他借外国的势力除掉罗臣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要你不出卖我,又有谁会怀疑到我?”  
“你……你会杀我灭口?”  
南宗仪又呵呵笑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慈祥:“当初,你帮着瞿东风窃取我的亲笔密函,我都放了你一条生路,为什么要现在杀你呢?”说着,他取出一张支票和一份护照,“不过,你呆在金陵的确对我不利,所以,我希望你能离开中国。”  
胡冰玲接过支票和护照,在手里反复摩搓着,的确是笔不小的数目,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其实,她这辈子全部的想法,不过是能做个养尊处优的女人,才不想给政府当什么劳神子的特务。只要有人肯给她花大钱,她才不在乎那男人是中国的阔佬,还是崎岛国的特务。可惜,当初姐姐说,她要是不帮着瞿东风,罗卿卿就会要了她们姐妹俩人的性命。她只好背叛了土肥。没想到南宗仪这边又不肯放过她,她只好又帮着南宗仪递了假情报。现在,南宗仪要她去大洋彼岸的花花世界,对于她倒也算很不错的选择。  
胡冰玲把支票和护照收进手袋里,朝南宗仪嫣然一笑,搂住他的脖子道:“还是大总统知道疼我。”  
南宗仪也搂住胡冰玲,拿起茶几上的酒杯、送到胡冰玲唇边:“我不久也要出国治病。到时候再找你叙旧。”  
胡冰玲摆出职业性的柔媚娇态:“到时候,您不可能忘了我呀。”说罢,接过南宗仪手里的酒杯,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这天的半夜时分,酒里的毒性发作,胡冰玲死在自己公寓的床上。  
严明海走进罗卿卿的房间。罗卿卿立刻屏退旁人。  
严明海低声禀告道:“胡冰玲死了。” 
“死了?”  
“是中了毒。不象自杀。”  
“会是谁杀了她?”  
“这……我就不知道了。”  
罗卿卿看着严明海的表情:“你心里好像有所怀疑。”  
严明海道:“没有证据之前,我不能乱下结论。但是请大小姐放心,罗总司令对我恩重如山,就算赔上一条性命,我也一定帮小姐查个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她点了点头,叹息不禁在心里黯然滑落。  
严明海出去后,她打开窗子。看到早开的石榴花、已经凋谢了满地。她就想起来,小时候,石榴花开的时候,她和东风、两个人并肩坐在石凳上,听虫鸣、听鸟叫,欣然的任凭石榴花瓣落在俩人的身上……  
副官进来禀告,说南天明来访。  
罗卿卿请天明进来。南天明坐在沙发上,看向对面的卿卿。她上身穿着淡绿色蓓蕾短袖衫,下面是一条白色的长裙。看上去,象一朵盛开的玉兰。生产之前,她把蓄起来的长发剪短了些,现在头发还没有太长,斜斜地别了一只白水晶的发簪。  
他就想起,少女时候的她,留着一头漂亮的短发。娴静又略带一分漠离,总是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下,或是听他讲古论今,或是陪他且听风吟,只在偶尔的时候巧笑解语,引他心弦一动。  
越要离开,回忆的闸门越是次地张开。往事历历在目,那些在不经意间流走的平常小事,此时回首、竟然压得心头不堪重负。  
“我这次来,是想跟你道个别。”  
“要去哪?”  
“德国。”  
“去做什么?”  
“为父亲治病。”  
“南伯伯得此重病,本该亲自去探望。可惜,我这阵子也是自顾不暇。”  
“我们认识这么久。怎么跟我客套起来了?”  
她淡淡笑了一下:“要去多久?”  
他停顿了片刻,道:“我也不大清楚。”  
他的话落在她心头,一霎那让她感到微凉的滋味,仿佛秋意渐浓。有一种直觉告诉她,他这次离开,恐怕很难再见到了。她站起来,披了件衣服。又给他的茶杯里蓄了些水。  
啪嗒——茶杯的水里溅起一珠水花。她的眼泪竟然掉进了他的杯子里。  
“卿卿?”  
“真不好意思。”她急急地要给他换个杯子。  
他制止住她,问:“有事吗?”  
她在他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来,看着溶着自己眼泪的那杯水。天明这一走,她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朋友,能让她坦诚相对,一诉衷肠。  
“我……的确遇到一件让我十分苦恼的事情。”  
他默默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施如玉曾来找过我。她说,何浩笙告诉她,我父亲的死,除了崎岛国,还跟……一个人有关联。”  
“谁?”南天明急声问道。  
“我的丈夫——瞿东风。”  
南天明抿住嘴,眉头蹙成一个死疙瘩。  
“如玉说,是东风背后给崎岛国的特务递了假情报。我派人去调查,关键的人物竟然被毒死了。”  
南天明握住茶杯,努力想做出些从容的姿态。杯里的水却在他手心里剧烈地晃动起来,他只好放下杯子,靠到沙发靠背上、长长叹了口气:“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施如玉的话未必足信。”  
罗卿卿点了点头:“就算如玉说的是实话。我也不会在这时候跟东风挑明。不管他有多狠,多么不择手段。国家正处危难,前线需要他,我不会在这时候让他后方沦陷。所以,请你务必保守秘密。我对你讲,是因为我憋得太苦,也因为只能对你这样的朋友倾吐。说实话,我内心……其实在为不能追查下去感到欣幸……有些东西,已经成了骨中骨,肉中肉。如果……他做了那件事,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舍。”她顿住,发出一串干涩的苦笑,“你听听,我是多么虚伪的女人。在人前扮演着高贵进步的女性,说着那些伟大高尚的口号。而真实的我,是如此不孝,如此自私,连最起码的为人之道都没有。这些想法本不该让任何人知道,可是我想对你讲。我知道,只有象你这样具有高尚灵魂的人,才能包容我之污浊。”   
她的话、就象一把最尖利的刀扎在他心里。他觉得他的灵魂正变成干枯污浊的渣滓,再难挤出一点所谓高尚的甘露。他看到她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似的。他能感到她内心极度的痛苦,他的心也滴出了血。  
他喃喃低吟,念出一首西人的诗歌: 
“我有两个爱人,这也并非可喜事,  
他们像两个精灵使我不得安宁;  
我的好精灵是一个漂亮小伙子,  
我的坏精灵是一个难看的女人。  
为了引诱我进入地狱,那坏精灵  
从我身旁勾引走我的好精灵……”  
 
为了多腾出些时间陪陪卿卿和孩子,瞿东风临时把办公室设在前院,跟后面的住宅只一墙之隔。  
瞿东风把公文朝桌上一摞。站起身,伸展了下筋骨。精神放松下来,就想起昨天挠孩子的胖脚丫,小家伙开心的样子,他不由一笑,朝后面的居室走去。  
孩子的房间里,卿卿正轻轻晃着摇篮,唱着歌哄孩子睡觉。他走到摇篮边,小家伙看起来并不想睡觉,一会儿眨眨眼,一会儿喃喃自语。他忍不住喜爱,把小家伙抱起来,轻轻抚摸着孩子的手心和脚底,孩子立刻手舞足蹈,笑个不停。  
他笑道:“瀚卿,叫爸爸。”  
卿卿在旁边说道:“不是说好了。孩子的小名叫希平。”  
他不会为这种小事惹卿卿不快,便改口道:“希平啊,你爸爸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是怕你妈妈。你小子快点儿长大,要替爸爸好好管管妈妈哦。”  
她撅起嘴、想笑,却没有笑出来。站起身,走到东风身边,亲了亲孩子的小脸。  
“风。今天,南伯伯和天明要去德国。我想去机场送送他们。”  
瞿东风的表情略微一沉:“才生完孩子,还是在家多歇歇吧。”  
“早已经出了月子。你看我,身体不是很好。”  
瞿东风把孩子放回摇篮,手掌放在卿卿的头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从没奢望夫人能听我的话。想去就去吧。”  
“谢谢你。”  
他略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最近跟我好像生分起来?”  
她赶紧强做一笑:“是吗?我倒没觉的。恐怕,是心思都费在了孩子身上。”  
他揽住她,在她耳边低语:“看来,我们要花些时间单独相处了。”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的气吹到她的脸上,让她感到又痒又暖。她推开了他,心里泛着苦凉,脸上忍不住一阵烫红。  
卿卿走后,瞿东风回到前院。  
秘书已等在办公室,把一只文件袋递交给瞿东风。瞿东风展开一看,里面是审讯何皓笙的记录,还有一封何皓笙专门写给他的信件。信上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痛骂他是杀死罗臣刚的幕后真凶。  
“一派胡言!”瞿东风把信件重重摔在桌上。又点起打火机,索性烧成一把灰烬。  
看着兀自乱飞的纸灰,他突然眉头一拧,双眼骤然眯紧。  
“崔炯明。叫崔副官进来。”  
崔炯明应命走进司令办公室,还没站稳,就听瞿东风吩咐道:“你马上给我查明两件事:第一,何皓笙被捕之后,何人探过监。第二,我不在期间,有何人与卿卿来往。”  
崔炯明很快就送来了调查结果,说施如玉曾探视过何皓笙,在瞿东风不在期间,施如玉和南天明都来看望过夫人。  
瞿东风听完崔炯明的汇报,马上道:“立即去机场,接夫人回来。命令卫戍队逮捕南宗仪。”  
崔炯明道了声“是”。虽然对司令突然逮捕南宗仪感到吃惊,但是跟随瞿东风这多年,他也知道瞿东风突然出手,自然有充分的道理。  
崔炯明走到门口,又被瞿东风叫住。崔炯明回头,看到瞿东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两根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有些游离。这是一种因为什么原因而难于抉择的表情。瞿东风一向作风果断,即便面对最艰难的战役,崔炯明也没有见过瞿东风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  
“司令?”  
“给我拿盒烟来。”瞿东风道。  
崔炯明把烟盒递到瞿东风面前,听瞿东风说道:“你先下去。刚才的命令算我没说。”听到这句话,崔炯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忍不住又看了眼瞿东风:“您的意思是……”  
“怎么?不习惯我收回成命。”  
听到瞿东风这么说,崔炯明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记得瞿东风曾说,指挥家之大忌:不是五毒俱全,而是犹豫不决,朝令夕改。所以,瞿东风从来不会轻易下命令,而一旦命令出口,定是言出必行。逮捕南宗仪不算件小事,但南宗仪的总统之职本来就是傀儡的位置,以瞿东风现在的势力,想扳倒南宗仪,应该不算件太困难的事。崔炯明实在想不清楚瞿东风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决。  
崔炯明出去后,瞿东风独自走到后院,这才注意到,石榴花已经凋谢,结出了青滑的石榴果。  
他在条石凳上坐下,点起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来。散开的烟雾让他内心也升起一层迷茫的雾气。往事漫卷上心头,隔着岁月烟尘、他试图想看清浪花淘尽之后,生命到底能沉淀下些什么……  
喜欢上卿卿,似乎是石榴结果的时候。  
梳着大辫子的小姑娘,叫着“东风哥哥”,央求他帮她剥开石榴壳。他掰开红红的石榴,亮晶晶的石榴籽掉进她手心。她开心极了,拈起一颗,送到他嘴里。唾尝到那点甜蜜的滋味,他少年懵懂的心怦然一动……  
就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注意卿卿的一言一笑,有时候,还会梦到她。  
平心而论,那时的喜欢其实非常淡,毕竟卿卿还是小姑娘,而那时他更关注的是如何斗败大哥,如何让他和母亲在家族内生存下去。  
他虽然一向是个充满自信的人,现如今,却不得不对命运生出几分怵惕。  
谁会相信,少年时的朦胧心动,会变成现在这入骨及髓的眷恋。  
谁又会相信,“指挥能事回天地,学语小儿知姓名”的瞿东风、正剧烈地害怕着失去一个女人。  
天阴下来,冷白的光线透过云层。风很凉,嘶嘶地穿过竹林,竹子东倒西歪,树叶乱飞,满院的花草都晃动起来。  
他想起身回屋。但是,仍旧坐在原处。这种感觉,好像在跟自己打赌。  
是的,不管实事如何,他大可以先把罪名安立到南宗仪头上。当时,南宗仪私通崎岛国的信件落在卿卿手里,南宗仪为自保,有足够之理由对罗臣刚先下手为强。以他瞿东风之能力,只需略施手腕,制造点证据,便可博得卿卿的信任。  
但是……  
他抬起头,看着黯淡的天光。在他的世界里,有些人天生要他保护疼惜,比如亲人;有些人注定要他拿起刀剑,比如对手;只有一个人,就象血液一样,已充斥了他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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