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疯子这种大肚汉……”
董玲的心情还不错。也许心里难受的事情说出来了,心里顺畅了吧,虽然这是个假的记忆,也足够纠缠着她的内心。
吃饭的时候,我故意说些笑话,把气氛弄得轻松点。董玲和方浊笑个不停。王八却老是板着个脸。
吃晚饭,董玲收拾碗筷的时候,王八拦住,自己来做。
我和方浊在沙发上看电视。方浊非要看《天线宝宝》,我看得要崩溃,抢了遥控器过来,换到《中华小当家》,可是我那里争得过方浊,她根本就不需要遥控器,就把台给换回去。
我看不成电视,扭头看见董玲走到卧室里面,拿了些东西出来,交给王八,是几条领带和两件熨得整齐的衬衣。
“你一直住在这里?”王八走进卧室,把衣物接下。
“是啊,不过下个月就到期,不续租了。”董玲笑了笑,“下个月李行桓就回来了,我搬去他家,我们打算明年五一结婚。”
我把头转向电视机,和方浊一样,看着《天线宝宝》,可是耳朵仔细的听着王八和董玲的对话。我实在是害怕,王八在董玲面前提起什么。还好王八说的话,让我很放心,“你们办喜事的时候,也许我不在。要是我真的来不了,我就让疯子替我来。”
“你忙你的。用不着这么挂心。”董玲轻轻说道。
“他,对你好吗?”王八问道。
“一直都很好,”董玲嘴抿了一下,“他认识我,比你认识我还要早。也难得他这几年,一直没找别人。所以,我当时想了,就是他了吧。”
“他知道吗?”王八这个狗日的果然说话不知道哈数(宜昌方言:分寸)了,开始瞎问。
董玲朝我的方向看过来,我故意把《天线宝宝》看的津津有味,一动不动。
“这是我自己喝醉了,自找的。我会跟他说清楚。”董玲说道。
“别跟他说。”王八劝道。
我现在真的害怕王八冲动起来,告诉董玲,她不是和别人发生了壹夜情,而是被人强暴。董玲那里能接受这个事实。我现在反而感激那个催眠董玲的神秘人来。
“这间屋子,反正是要退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走,这些东西,今天就收拾好了,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王八不没有做声。我忍不住回头看去,果然董玲在房间里把一些物事一件一件的拿出来。
“这是你当初要买的司南,你在古玩街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董玲把那个水货玩意放到床上,“还是我运气好,替你找到了。”
——我看见董玲在古玩街一家一家的问,每天都去问,问了一个多月,才在电信大门一个地摊上买了这个水货司南。
王八用手把司南拿在手里,用拇指轻轻的在司南的盘子上滑动。
董玲又拿了串木珠子出来,“这是我当年睡觉压床,你去沙市和你父母过年,替我在章华寺买回来的。我问你开光没有,你都不会哄我开心一下。”
“开光那里这么容易,说开就开。”王八说道:“我再去找个能人,帮你把它开光了吧。”
“算了。”董玲无谓的说道:“其实我也不在乎的。不过你当时给我带回来,我倒是开心了很长一阵子。”
“我也没送你过什么东西,”王八低声说道,“你还把它留着啊。”
“不是啊,你还给我买过一件衣服。”董玲说道。
“真的吗,我可不记得了。”王八摸了摸脑袋。
“那天我们从法院出来,走在路上,下了雨,我身上淋湿了,你帮我在街边的一个服装店买了一件衬衣。”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王八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
“你呀,买了件男式的衬衣……”董玲笑起来:“那是间男装店。”
“哈哈,”王八拍了拍脑袋,干笑道:“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个屁!我坐在沙发上心里骂着王八,你这个蠢货,董玲在你面前把这些东西一件件的摆给你看,每样东西都是一段记忆。
这说明董玲,还是惦记着王八。
可是王八这个蠢货,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涵义。就这么傻里傻气的看着董玲把东西一件件的放到床上。
没机会了,你这个苕,当一辈子光棍去吧。我恨不得把王八踢上几脚……
董玲把所有以前的东西都摆了出来,有的董玲自己留下了,大部分还给了王八,还有一些,扔进垃圾桶。
晚上我和王八挤着睡沙发。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睡到半夜被电视机的嘈杂声吵醒,看见电视都是雪花。另一张沙发的上是空的。王八没睡觉,正站在凉台上。我走上凉台。看见王八的胳膊搭在凉台的栏杆上,眼睛看着远处的气象台的气象塔。
“明天是晴天呢。”我对王八说道。气象塔的那个圆球是白色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学了道法,能保护身边的人。”王八说道:“可是现在看来,我学了也没有用。”
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王八。
“疯子,你说我们辛辛苦苦的去玉真宫,为了什么?”王八说道:“师父还是死了。”
我拍了拍王八的背心,叹了口气。
“我救不了浮萍,也救不了那个小女孩,所以我想学道,”王八眼睛在拼命的眨,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现在我有本事了,也保护不了董玲。”
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劝解王八。就只能拿了烟来,和王八两个人狠命的抽着。
“疯子,”王八换了话题:“你说师父在死前,堪透了算沙?”
“是的。”我把那本没有封面的《黑暗传》拿出来,“这几天来,我每天都在看,里面是赵先生的日记,不是每天都写,时间不定的。一直写到他死前一个星期。他最后写的日记,就是写的算沙,他的日记提示我,沙漏其实就是个太一。”
“师父想了十几年,到最后临死前才想到的东西,你几天就弄懂了。”王八说道:“也许诡道本就不该是我和师父这种人进来的。”
“我好像天生就能数出沙砾,你还记得吗,当年在学校,我一眼就能数出操场上有多少人。我们打赌赢了好多饭票的。是你告诉我,可以用这个办法算沙,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东西有这么大的用处。”
王八好像没听见我的话,嘴里念叨着:“凡人入诡道……凡人入诡道……。也许金仲是对的。师父也改变不了。”
我想起诡道两房,金旋子和赵一二,甚至楚大,都没有什么好结局。又岂是专门针对凡人的。
两个人都没什么话了。
安静了很久。
王八突然对我说道:“明天我就要去找那个麻哥。”
“他不是姓熊吗?”我问道。
“不是,”王八掏出手中的电话,“我刚才把他的底细都问清楚了,他块头大,外号是狗熊,其实他姓麻。他最大的生意就是在舞厅和酒吧卖麻果,所以他不让人叫他麻哥。”
“你准备好了吗?”我问道。
王八点点头,“我找了几个帮手,明晚就去找他。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在天行楼的客房。”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你说我会怎么对付他……”王八把脸对着我,我看见他的眼眶又变得血红。
我看着王八略微扭曲的面孔。心里不免紧张。不知道王八到底打算怎么去找那个麻哥的麻烦。我也懒得问,王八做事情越来越想赵一二当初,心里都算计好了。却不会吐露半分口风。
王八对我说道:“算沙的用术你都会了,五种算术,你都学齐了……我都只会三门。”
“你学那么多干嘛。”我说道:“诡道本就不是我们进的门派,把董玲和赵先生的事情解决了,你也别回北京了。大家还是跟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过本分的日子。你别辜负董玲了,现在还来得及。你非要等着她嫁人了,才去后悔吗。”
王八想了一会,说道:“给他们报仇了再说吧。”
“报仇?”我问道:“你不打算找到他们后报警?”
王八的脑袋 神经质的偏了偏,“找到他们再说。”
我和王八睡得很晚,睡到第二天中午,董玲把饭菜做好了,叫方浊叫醒我们吃饭。吃过饭,董玲带方浊出去输液。王八在闭目养神。我看电视看得无聊,就躺在沙发上继续睡觉。
晚上董玲又带着方浊去看电影。
王八说道:“晚上注意点。路上小心。”
我安慰王八,“有方浊在,你担心个什么。”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王八身上的电话响了。王八快速把电话拿起。对着电话说起来:
“身手要好……人不要多……七八个就够了……别带枪……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记住,便服,穿便服……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你已经很帮忙了……以后多得是机会合作……。我欠你一个人情……。话别这么说……以后还要常打交道的……老是说这个就生分了……恩……我一个小时后,在博物馆门口等你们。”
“是谁?”我知道王八不会告诉我,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你问这些干嘛。”果然王八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这个人。”
十一点差一刻,我和王八出门,王八嘴里念叨着:“两个丫头,还不死回来,都几点了。”
“你现在知道担心了?”我冷冷说道:“你早干嘛去了。”
王八被我说得无言以对。
我换了口气说道:“方浊连少都符都搬得动,你还怕她们出事啊。”
王八想了想,说道:“也是。我们走吧。”
我和王八到博物馆门口的时候,有两辆车停在路边。一辆是本田的轿车,一辆是金杯的面包车。本田是军牌。
我们走到车跟前,本田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军服整齐的武警军官,走出来。向王八伸出手,“王所长,我都安排好了,我领导……”
王八把他的手握住,示意他不用再说。
“人都在那辆车上,都是平时尖子。身手你放心。”
“谢谢,谢谢。”王八说道。
“保密方面,你也放心,有什么麻烦也不会说认识你。”那军官轻蔑地说道:“再说也出不了什么麻烦。领导在公安局那边也打了招呼了。”
王八脸色沉了一下。
那军官连忙改口,“绝对没提到你。出了任何事情,都是由我们来扛。你没出现过。”
那军官对着金杯面包车说道:“你们听见没有?”
面包车的司机就说:“指导员,你在说什么啊,今晚我们去喝酒,可别给政委打小报告啊。”
“恩。那好”军官说道:“喝醉了,可别闹事,千万别败坏我们的形象。”
军官说完,对着王八敬了礼,开车走了。
我和王八上了面包车。里面七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年轻军人。虽然穿着便服,但坐姿都是笔挺的。
“领导,从现在开始,我们听你指挥。”其中的一个人说道。
“现在去天行楼。”王八开始发布命令。
天行楼不是个正规的酒店,下面三层是舞厅和KTV包房,上面是客房。
我们一行人,进门走到吧台。大厅的经理迎上来,一个武警说道:“我们有朋友定了包房的,我们知道地方。”
大厅经理一看都是几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也不敢多问。
我们进了电梯,王八按了五楼。
到了三楼,电梯停了,有人要进来。一个武警把手一伸,“超载了。等下趟。”
电梯到了五楼。
王八说道:“拉闸。”
一个武警,就飞快的跑到消防楼梯那边。
王八挨着数着客房的门牌。
走到一个门口,站住不动。一行人,就把门给围住。
甬道的灯光突然就暗了。
两个武警同事对着门踹去。门塌了。屋内也一片黑暗,其他的五个人,飞快的冲进去。
听见里面喊了两声,“干什么?你们什么人?”
随即惨叫几声,房间里旋即安静。
我和王八走了进去。王八拿起一个手电筒,在房间里慢慢的照着。我看见有三个混混,已经被武警揍得趴在地上,武警都气定神闲的站着。三个混混中,有两个胳膊已经被扭断,呈现怪异的扭曲姿势,撇在身后。还有一个被武警用脚踩在地上。他的手上还在没方向地挥舞一把匕首。王八用电筒照着那个匕首。
一个武警无声无息的走上来,夺过匕首,狠狠的把那只手掌,钉在地毯上。
那个混混“啊——”的声音刚发出,踩在他头上的武警,用脚狠狠的跺了一下。声音立马消失。
屋里所有人都慢慢适应的黑暗,毕竟这是城市,即便没有灯光,还勉强能看见的。
我看到了房间的床上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刚才已经吓傻了,现在才回过神来,开始发出尖叫。一个武警冲上去,用枕头把那女子的嘴巴捂住。
“嘘——”王八伸了个食指在嘴唇前。
这下,连胳膊被拧断的两个混混都不敢呻吟了。只是丝丝地吐着气。
王八慢慢走到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前面,“麻哥?”
“你是谁?***派出所的?我不认识你,你们所长我认识。这地方你来错了。”
王八招了招手,一个武警在麻哥的床头摸索两下,抓了一把麻果,递给王八。
麻哥说道:“你是局里的人?”
王八把手一张,麻果都掉在地上,“我不是来抓你的。我也不是警察。”
“你是***(宜昌的一个大混混,我就避讳不说名字了)的人,他想错了,我没叫人砍他。我说话算数,绝不是我。”麻哥非常镇定的说道:“听说是重庆的两个人,过界的,做了事,拿钱就跑了。我发誓不是我找的人。”
王八还是死死盯着麻哥看着。
麻哥说话的口气越来越软,“我得罪过你吗,你是哪里混的兄弟?”
王八说道:“你的那个狠人,没提醒过你,这几天要躲起来吗?”
“她整天神神叨叨的,老子懒得信她的。”麻哥说道:“你到底什么来路?”
王八把手中的电筒直直地照在麻哥的脸上,“你还记得你的两个手下,在**酒吧打死的那个人吗?”
我看见麻哥的一脸的横肉在慢慢抽动,他的牙齿在科科的作响,“真的……有你这号人?”
王八把麻哥的脸拍了怕,“怕了?”
“我怕什么?”麻哥说道:“那个老家伙又不是我弄死的。”
“可我师父,那天晚上,是来找你的。”王八把脸凑近麻哥。
麻哥说道:“你师父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
“我知道,”往轻轻说道:“我师父是你养的那个狠人弄死的……我今天来,不是跟你算这个帐。”
“那个女的……”麻哥脸上开始冒汗,油光光的。
“你儿总算是想起来了。”王八用手抽了麻哥一嘴巴。
麻哥喊道:“你……”他的身体刚动,一旁的武警就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