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关完了!”
一时间,那五百名跪着的士兵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号啕大哭。
也就在所有人沉浸在一片悲观氛围中的时候,远处的马蹄声骤急。所有的人立刻都变了颜色,五百名骑兵迅速跨上战马,抽出腰间的佩剑,显然想与敌人拼命。徐执信也自椅中站了起来,抽出剑刃,准备与自己的战士同生共死。而那些守城的兵士则个个面如死灰,浑身发抖,有几个甚至尿湿了裤子都还不知道。
看来王国一般的士兵在素质和战斗精神上与布林关的兵士的确不可同日而语。徐执信轻蔑地瞥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十几名守城士兵,心中无奈叹息。如果布林关真的沦陷,凭借如此素质的士兵,如何抵挡北方阿特伯里军的入侵。难道原先闻名大陆南部的卡罗尔军队竟然会堕落到如此程度,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接下来的情景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从远方大路转弯处出现的并不是阿特伯里的骑兵,而是一支十多人的斥候小队。
只见他们催马急进,丝毫未将城门处的五百名骑兵放在眼里。速度丝毫不受影响,向骑兵阵直冲过来。原先准备决一死战的布林骑兵一见是自己人,急忙退避一边,一时间城门处秩序大乱。
那十余名斥候策马至城门十多步的地方勒住缰绳,但座下战马依旧向前冲了几步,同时有几匹人立而起,仰首嘶鸣。随后那十余名斥候滚翻下马,显得相当焦急。为首的一名队长装束的人物背负一个信筒,神色间异常惊慌。一下马即大声询问城守府的具体位置,看来前线一定有什么紧急军情。
徐执信越众而出,站在他面前,询问前线的战事。
起先那名斥候队长并没有在意这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年仅二十多岁的家伙,但当发现其军阶竟会是比自己高许多级的统领,赶忙单膝跪地。
“布林关已经在昨天沦陷!敌军总兵力在五万左右!”
“什么!”所有人同时惊呼。
虽然在这之前人们已经猜测到这个结果,但那毕竟只是猜测,所有的人心中仍抱着一丝希望,期待着有奇迹的发生。但现在经由这名斥候队长之口得知这个消息,其冲击力依旧是如此巨大。
“那徐老将军呢?”徐执信急于想知道这位长辈的消息。
“徐老将军,殉国了!”说完,那名斥候队长也垂首流泪。
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绝望的神情。
是啊,这几十年来,布林关抵挡了阿特伯里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而徐守义将军更是成为整个卡罗尔民众心中不败的战神。总觉得自己处于绝对安全,远离战争的国土上,丝毫不曾担心阿特伯里的进攻。而仅仅一天,不但物质形态上的布林关被敌人攻陷,连徐守义也以身殉国!所有卡罗尔民众心理上的防线在一瞬间崩溃了!
大厦将倾,却没有任何一根强有力的支柱能够支撑起目前的危局。徐执信仿佛已经看到大厦倾倒,无数民众倾覆其中的悲惨场面。
所有的一切似乎一下子都失去了意义。做为一名统领,徐执信很清楚现在王国的北方已经没有任何一支力量能够抵挡五万阿特伯里军的攻击。王国北方的败局已定,很可能连整个卡罗尔王国都将在这次战争中覆灭,所有卡罗尔的民众都将面对敌人铁蹄的蹂躏。
望着那些呆坐马上,曾经与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徐执信的心绪开始一点一滴的清醒过来。现在自己的任务不再是为了什么军人的荣誉或王国的安危而继续作战,而是怎样带领这些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的年轻人走出一条活路。
在将斥候交给仍呆若木鸡的守城士兵,徐执信跨上一匹战马,一手勒住缰绳,一手高举手中的剑向城外的营地一指,率先策马前行。那五百名骑兵和一百多名莱特镇的“俘虏”们紧随其后。整个队伍默默无言的前行,气氛异常凝重。
苏格尔,城外营地。
八百名身着卡罗尔军装的正规士兵肃立那儿,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年轻将领,整个营地气氛悲凉。
“战士们,你们现在都知道。布林关已于昨天陷落,徐老将军也以身殉国了!”
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连那一百名莱特镇的“俘虏”也都低下了头颅。对于那些叛变的将军而言,或许能够从阿特伯里那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士兵而言,在背负“叛国罪”的罪名同时,还要面临战场上的残酷杀戮,其境况更是凄惨。
“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五万阿特伯里士兵,如果我们妄图与之相抗,结果只有殉国一途!可是,你们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他们依旧在殷切的盼望你们早日回去。战争对于我们,已经是毫无意义,回家吧,战士们!阿特伯里大军不久将向这里挺进,你们都回家吧!带着自己的妻儿老小逃命去吧!”
此刻,在听到这一番话后,所有的战士都早已泪流满面,连徐执信也语带哽咽。
许多人纷纷脱掉盔甲,抛下手中的武器,各自散去,战争的阴影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但出乎徐执信的意料的是,半个时辰后,仍有近两百名士兵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毫无去意。
“你们,你们是怎么回事?干吗不回家?还在这里干什么啊?”
站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兵跨前一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大人,我们都是在十几岁时就征召入伍的奴隶,根本没有家,也没有任何人会收留我们。”
望着一张张经历了战场血雨腥风的脸,一对对充满了热情而有痛苦的眼神,徐执信终于止不住热泪滑过脸颊,猛地抱住面前的这名士兵。
“不,谁说你们是奴隶了,你们同我一样在战场上挥洒过热血,你们的血也是鲜红而沸腾的,你们是我的兄弟,至死不渝的好兄弟!”
“统领大人!”
所有还没离去的人都跪在了地上,每个的胸口都急剧起伏着,一腔战场男儿所特有的热血在胸中涌动。
“我们誓死追随统领大人!”
声音洪亮而又悲壮。
就这样,徐执信带着近两百名骑兵向西北而去,在西布林山脉处有徐守义的封地,他的家人们也正在盼望着他早日回家。
而这近两百名骑兵也就是被后世称为“血色骑兵团”的前身,其中许多人后来都成为宇轩天帝国的新贵族,更有几人甚至成为战功赫赫的将军。而做为后来“血色骑兵团”首任军团长的徐执信,此刻心中想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徐守义的封地。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苏格尔,南城门外。
蜂拥而出,扶老携幼的人流“封锁”了整条道路。
经过近一天一夜的狂奔急赶,李宇轩一行四人终于在离开克菲尔德后的第五天,到达了王国北部最大的城市棗苏格尔。
可出乎李宇轩等人意料的是,此刻他们正被从城里涌出来的人流挤在路边,进退不得。而远处城门里的守门兵士似乎都在打瞌睡,对于面前如此混乱的局面不闻不问,其态度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宇扬随手拉住一名行色匆匆的老头,想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谁知那老头回头双眼一瞪,仿佛要吃了自己似的,李宇扬不自觉得松开抓住老头的手。身后的李秋随手掏出一枚银币丢给面前老者。原先满脸唐旭霜的老者在捡起地上落在自己面前的银币后,立即换上了一张笑脸。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此多的人行色匆匆,这是干什么啊?”
唐旭脸上挂着他那“万人迷”的招牌式笑容,惹得身旁的李宇扬说出一句令人喷饭的话:
“人妖!”
身为当事人的唐旭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回头瞧了李宇扬一眼,脸上笑容更甚。多年兄弟的李宇扬很清楚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赶忙勒马“退避三舍”。唐旭显然非常满意李宇扬的反应,又回转头面向此刻站在马前的老者。
“阿特伯里的军队快打过来了,我们这是在逃命啊!小伙子,赶快走吧,别在这里逗留了!”
说着小心收起了那枚银币,随着人流望南而去。
怎么办?
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疑问,将目光汇聚到李宇轩身上,显然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李宇轩的决定。
李宇轩却表现的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纵身下了“雪龙驹”,望城门口的方向挤去,其余三人一见,也立刻下马,紧随其后。
混杂在一大群逃命的民众中,且又是与其他人背道而驰,许多人的目光都在李宇轩四人身上停留了一下,但又立即埋头上路。毕竟对于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逃过这场战争的劫难。但他们真的能逃得过去吗?恐怕只有天知道。
虽然表面上李宇轩表现得处变不惊,但心中的震撼却绝对不比其他人小。
很明显,阿特伯里军已经攻占了被誉为南部第一雄关的布林关。自己虽然不分昼夜的赶到这里,可依旧是棋差半招,慢了一拍。在失去地利上的优势后,自己还能凭借什么战胜阿特伯里的军队呢?带着这样的疑问,李宇轩同过了苏格尔的南城门,进入了苏格尔。
城里的情况并不比城外好多少,整个城市明显陷入了一种几近疯狂的氛围中。每条街上都是涌动的人流,每个人的脸上除了惊慌已经没有第二种表情了。城中十户人家已有六七层人去房空,余下的也是在收拾东西,准备南逃。
四人好不容易挤过一条大街,拐进了一条小巷中,立刻有两名青年迎了上来,单膝跪地:“少主,李放将军已经在前面等候多时了!”
李宇轩抬手示意他们起身。两名青年即可起身接过李宇轩手中的缰绳,牵马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拐进了位于小巷深处的一所高宅大院。
跨过院门,两名青年立即将众人身后的大门合上,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二十余平米的天井,天井正对面的大厅里已经肃手而立了十余名“黑龙骑士团”统领,为首的正是李放。
李宇轩一言不发,带头越过天井,在上首处坐了下来,其余三人也分别在两旁站定。
李宇轩扫视了一下座下十几名将领,正准备开口询问前线最新的战况,却没想到一向紧守本分的李放首先开口。
“少主,老主人三天前已经抵达苏格尔,此刻正在苏府中,嘱咐属下一见到少主即请少主过去,有要事相商。”
说着自身上掏出两件事物,呈放在李宇轩面前的案几上。一件是“黑龙骑士团”的黑龙符,另外一件是一面刻着“苏”字的金牌令符,毫无疑问是出入苏府的凭证。
“是父亲?”
李宇轩露出进城后唯一一次惊讶的表情。在确信了的确是做父亲的李夏此刻身处苏府后,李宇轩立刻起身。
“唐旭,宇扬,你们随我走一趟,二叔你留下和李放将军分析一下当前的局势,我回来后要得到这几天北部战事全面而详细的报告。”
李宇轩一行三人从李放口中得知苏府的具体位置之后,片刻时间,已经站在了苏府门前。守门的士兵显然得到过命令,立即阻止三人进府。在李宇轩掏出怀中金牌后,方才入内通知管家。
不多久,一名五十余岁的老人家在刚才一名守门士兵的带领下匆匆而来,神色间显得异常慌乱。在确定手执金牌要求入府的是面前的三位少年后,忙问道:
“你们中谁是李宇轩,宇轩少爷啊?”
李宇轩跨前一步,朝面前老者微微颔首。
“那这两位呢?”
老者指了指李宇轩身后的唐旭,李宇扬两人。
“他们是李氏宗族里的人。”李宇轩显然也不想多做解释。
老管家点点头,随即带领三人一路穿堂过室,一直到了一所内屋的门口。
轻轻的推开门扇道:“宇轩少爷里面请!”
李宇轩迈步跨进内堂,唐旭和李宇扬两人也欲一起跟进,却被老管家伸手拦住。
李宇轩回头一看,随即示意两人在门外等候,自己一人步入内堂。而那名老管家也没有跟进来,在李宇轩进去后即关上了门楣,站立一旁,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仿佛是在监视唐旭和李宇扬两人。
两人也只有当做没看见,自顾自的闭目养神,毕竟这几天日夜赶路,两人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
转过外面的屏风,最先引起李宇轩注意的是此刻正立于床边,一袭青衫的李夏。
三年了,父亲离开自己已经整整三年了!虽然内心激动万分,但神情却丝毫没有改变。惟有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紧握的双拳显示了其内心情绪上的变化。
三年了!没想到这小子的气势会变得如此的强,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料想不到。
此刻面朝床榻的李夏明显觉察到身后隐隐传来的斗气,而其中更是掺杂了一丝连李夏也不太清楚的王霸之气。
静静的转身,三年的分别让原先只及自己肩部的李宇轩以少年特有的快速成长弥补,现在的李宇轩已经不再是频频抬头仰视自己的少年,而是与自己平视无碍的男人了。
虽然个子长大许多,但那一身的装束一点都没变。一头束在身后的黑发,一袭黑褐色的武士袍,唯一改变的是其背负于身后近五尺的盘龙古剑。即使见多识广如李夏者,也不能一下分辨出这是一把什么剑。但毫无疑问,自己儿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王霸之气与此剑相得益彰。
李夏轻轻挥手示意李宇轩走到他的身边,两人虽然都没有说一句话,但彼此间眼神的交融无疑充满了父子之间的脉脉亲情。
李宇轩举步走到父亲身旁,李夏清楚的发现自己儿子原先因激动而表现出来的一些细微动作在这短短几步之内都已消逝得无影无踪,看来就情绪控制这一点而言,李宇轩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主君的水准。
直到站到父亲身旁,李宇轩才将目光从父亲身上收回,开始观察四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床上那名虚弱的老者,看来病痛的折磨已经使他的生命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而老者床畔的一名青衫女子,虽然没有看见她的面容,但起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与活力却正好与老者的风烛残年形成了一个鲜明的比照。
“夏。”躺在床上的老者突然伸出一只手,颤抖地指向李宇轩,眼光中有一丝疑问。
李夏即刻曲身握住老人的手,默默地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沉痛。
“好,和当年老弟一模一样!”
老者非常吃力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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