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以信任。这样的人物,控制不了,也无须如此,”丹西耸肩道:“但我完全可以利用你,至少可以跟你做些交易。”
“领主的不杀之恩加上复我武功的辛劳,需要怎样的酬劳呢?”
“在谈生意之前,我们首先要端正心态。做买卖就做买卖,别把感情因素掺合进来。过去我与蓝衣派看似合作无间,但两方的根本立场和最终目的完全不同,我无法控制血老,血老也打动不了我,是一种纯粹的互相利用关系。这就如两个偶遇的旅伴,携走完一段短暂的旅程,然后心照不宣地分道扬镳,甚至在分之前还很可能发生血拼,杀死对方以霸占其行李和乾粮。”
看了蓝衫儿一眼,丹西续道:“我与血老合作,是一桩买卖;我与血老反目成仇,又是另一桩买卖;今天与你再度商谈合作,则是第三桩买卖。生意场上无父,生意场上无仇敌,有利就成交,无利就分,一切视乎条件是否令双方满意而定。”
“你这样背盟毁约的人,怎么可能取得信任?!凭你的诚信条件,还想跟我们继续交易?!”
“这里我要澄清几点误解。与黑衣派和沙漠帝国讲和,实在出于不得已,否则,我就会血本无归。消灭五蓝,只是一笔大生意中的一项小小的附带条件。”丹西缓声道:“这笔小买卖,由狄龙献计,也由他执行,出卖四蓝给休伦老贼,擒住你,都是此人出。”
“没有你的合作,狄龙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不错,我默许了他的行为,但也仅此而已。”
“别惺惺作态了!我听了噁心!”
或许这是冰棍般的冷美人的共同特点,情感的阀门一旦打开,就会如泄洪般难以抑制。蓝衫儿一直极好地掩饰着内心的真实感情,从外表看不出半点波澜,可此刻因武功丧失,定力不再,外加突如其来的剧变,一下变得非常敏感,情绪激烈动荡。
“我救你性命,复你武功,想必应该能够弥补一部分损失。当然,前面发生的一些不愉快,会增大相互的不信任,抬高交易成本。但是,这并不是不可逾越的,也不可作为今后永不进行交易的原因。你们蓝衣派是绝好的刺客,却过于偏私狭隘,在政治上很不成熟。随时与仇敌握言欢,随时抛弃没有利用价值的盟友,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避免成为牺牲品。”
丹西丝毫不理睬蓝衫儿的反应,续道:“即以当前形势而论,虽然惹下仇隙,但贵我两方并无根本性的厉害冲突。我无意干涉黑大陆宗教事务,黑衣派陷入国内矛盾而无暇顾及海外,对于我们最为有利;你们连本土局势都应付不过来,也根本无力到这里来捣乱,即使捣出乱,除了复仇的快感之外,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如斯,动荡的黑大陆形势,为贵我双方的共同目标,自此也有了合作的基础。”
“你能提供什么?!”
“我能提供两样东西。第一,假如你们想复仇的话,我可以提供狄龙的行踪,帮助你们完成任务。”丹西仔细观察蓝衫的脸色,“当然,你可能不愿意被我当枪使。可第二条,我估计你不可能拒绝。我可以提供在黑衣派内部的卧底,这些人虽然没有打入黑衣派核心,但也能提供很多的帮助。休伦陷身本土的宗教仇杀泥潭,是我乐于看到的,也完全符合你们的利益。”
“你真像人们所传说的那样,完全就是一个魔鬼!”
“魔鬼和神灵,犹如硬币之两面。魔鬼的另一面就是神灵,神灵的另一面则是魔鬼。两边的行为法都完全一样,上帝和真主都不把人当人看,而是作为羊羔一般的畜牲对待。上帝在圣经中,真主在圣训中,都杀了不计其数的世人。当然,他们用的是大义凛然的惩罚名义。”丹西撇嘴冷笑,“一切都在于个人的立场。站在我方立场,就是神;站在敌方立场,就是魔鬼!”
“你好像一点也不敬神,不论是我们的神,还是你们自己的神,”
蓝衫儿虽然仍是一副憎恶仇恨的表情,但也不免露出了好奇探询,“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
“怕?有什么可怕的?在这个邪恶的世界里,”丹西笑道:“我已经是最邪恶的人了,还需要怕谁呢?”
“嗯,你这句话倒说得很对。”蓝衫儿连连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对丹西表示赞同。
丹西神色如常,心内却在苦笑。他的自我解嘲,却总被美女们当作真理。蓝衫儿也好,小伊也好,甚至小美都是如此,当丹西以恶人自居的时候,她们都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个个正儿八经地大点其美丽的小脑袋!
“好了,我的蓝衫仙,我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谈条件了。”丹西叹口气道:“我救你的命,复你武功,你替我办一件事。办成之后,我提供所有在黑衣派的卧底名单和联系方式,你拿到名单后交给血老,该怎么利用,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还有一点,你们记仇也好,不记仇也好,我都会提供帮助。如果你想找我复仇,随时欢迎。只要你办完那事,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任务?”蓝衫儿非常警惕。
“我们出了一个大叛徒,丘根,”丹西面无表情,“替我去杀了他!”
塞尔首都,塞尔城。
与一般常见的圆堡、方堡不同,塞尔城是一座尖锐的三角形城堡,远远看去,就像独角兽头上长的那根尖角,所以它又有一个别名──独角堡。
据古老的传说,塞尔人的祖先来到此地,看见了一头神骏丰朗的独角神兽在傲然灰鸣,便定居于此,并按兽角的形状建城。
塞尔人依托丰美的水草、肥沃的耕地、漫长蜿蜒而又富饶的河岸线和海岸线,逐渐发展成走廊里数一数二的大国。
塞尔的个性也与其崇拜的图腾有些契合之处,该国的人民清越灵动,敏感焦躁,推崇速度和进攻,心思复杂而易变。这与走廊的另外两个大国,闪特刚健雄浑、注重实力,詹鲁保守谨慎、脚踏实地、喜好防守,性格上恰形成互补。
如果我们仔细分析,猛虎自治领的巨木堡恰恰处于塞尔、詹鲁、闪特这三大强国的三角形竞争圈的中心位置,在文化心理上受到多方面的影响,包容性强,易于综合融汇。从人的性格上讲,三个大国民众性格的优秀一面都得到吸收和体现。
另外,颇为巧合的是,自治领的每一次向外出击,都不仅要与该进攻方向上的敌国开战,而且必须应对外来势力。
进军诸侯割据的闪特,自治领遭到游牧蛮族和以塞尔、詹鲁为主力的走廊联军的南北夹击;入主詹鲁,南方出现了沙漠帝国的异教大军;而此时杀入塞尔,呼兰帝国及其附庸国部队也在催马奔来!
这也是由巨木堡的特殊地理位置所造成的,处于百战之地的中心,恰如棋盘上的天元位置,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一旦开始大规模军事行动,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极其复杂的军事和外交形势。
当然,无一例外的,复杂局面最终会简明化,形成两大完全对立的武装集团,以暴力段解决一切分歧。
现在的军事焦点,已经从两盟半岛转移到这座丘原三角堡上……
“累斯顿河水道已经被恶蛟军团控制,河岸国土尽皆沦丧。恶蛟军团的海军还在沿海岸线行动,一路攻占沿海城镇。”
随着吉卡斯宰相画笔的移动,塞尔边境的蓝色水域被悉数染成猛虎自治领的金黄色。
“李维的南线入侵集团从凯提南亚出发,自西南向东北横扫,照推进速度,距离塞尔城约两周行程。威达的中路入侵集团自木棉镇出发,一路急进,距离塞尔城约八天行程。”
凯提南亚和木棉镇变成两个金色圆圈,成为敌方的集结点和入侵起点,随后,这两个金色圆圈变成两根粗箭头,直指塞尔首都。
“我国的地方守备部队,北线撤回部队的半数,正开向这两支敌军,迎击敌军,阻遏其攻势。其余北线撤回部众和后方勤王军队,正赶来塞尔城协防,预计总兵力约十万左右。”
一连串的银色小箭头在地图上出现,有的对着两根金色大箭头冲去,有的赶往塞尔城汇合。
“呼兰及其他盟国部队要两个月时间才能赶到,所以我估算,大约十万余人依托首都防禦,必须要顶住病猫军团一个半月时间,顶住了,我们就会取得胜利。”吉卡斯收起画笔,总结道:“当然,我个人对战局还是持乐观态度的。”
“不见得吧!”朝堂下一片低沉的嗡嗡议论中,一个响亮的声音非常刺耳,“顶不住,恐怕塞尔就会亡国!”
在塞尔王国,一般很少有人会直接反对吉卡斯宰相,即使有,也会以委婉的口气提出。但这一回,唱反调的人却不是塞尔本国将领,而是自治领叛徒,塞尔人过去的死敌──丘根。
与会的塞尔将领对这个高傲的猛虎叛将多有不忿之色。
丘根或许是长期的习惯使然,总是把“我们猛虎军团如何如何”
挂在嘴边,经常对塞尔军队横挑鼻竖挑眼,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
这样的态度,当然会得罪不少同样也是高傲自负的塞尔将领。
“哦?丘根将军有何指教?”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吉卡斯宰相当然不会跟武夫一般见识,他大度地一笑,神态自如而谦和。
第三十二集第三章
“猛虎军团以刚毅勇猛着称,耐苦斗,擅硬仗,尤其惯于阵地正战。如今敌人总兵力为我方四倍有余,兵员素质远较塞尔部队优秀,因连战连捷而士气高涨,在这种条件下,想要守住塞尔城,那完全是在做梦!”丘根提起猛虎军团总是非常自豪,虽然他的立场已经完全改变,“我的建议是,迁都避战,保留实力!”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不战而放弃首都,本国第一大城市,祖先的发源处,本民族的圣地——塞尔城,对于大家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即使出于民族尊严和军人的荣誉感,塞尔军队也不可能做这等耻辱之事!
“懦夫!羞于与你同伍!”
“鸟你个猛虎军团,一个走运的暴发户而已,岂能与我有数百年历史的塞尔雄师相提并论!”
“你到底站在什么立场?!”
“是啊,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以为你还是病猫军团的高官,到塞尔来摆架么?!”
底下的反驳、痛斥、谩骂之声,不绝于耳。
“大家静一静!”吉卡斯摆压下议论声,“丘根将军来自敌人内部,熟悉对的情况,他的看法虽然偏激,也不失为一种观点,大家听他说完再议。”
“你们这些自负的塞尔蠢蛋!你们舍不得扔弃坛坛罐罐,最后却要连人带财,把首都连同国家一起葬送!”大概受了下面塞尔诸将骂声的刺激,丘根火气很大,“塞尔城处于平缓的丘原上,兵数和质量都远远少于对,力保国都,如同自己等死!”
“丘根将军,不要激动,能否详细说说你的战略吗?”
吉卡斯及时出言,避免两边的对立情绪激化。
如何使用降将,是一门高超的艺术,需要刚柔相济、方圆裕如的很强腕。连丹西都不免用人失误,错信闪特降将,招致猛虎军团在死亡峡谷南口大败于戈勃特的游牧联军之。
丘根虽然叛变,却依然不改自己的个性风格,是一个典型的猛虎战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留半点情面,偏生又具有相当的才华,高傲得很有些道理。
对付这样的人,既要利用其才华为本方效力,又要避免造成内部纷争的消极后果,确实不易。
“如果死守,虽然败多胜少,但假如防御周密得当,或许也有一线渺茫的生,”吉卡斯宰相一直和颜悦色,丘根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卖他面,“就像巨木堡之战一样,创造一个守城之战的奇迹。”
丘根想缓和气氛,孰料却跟预想的效果完全相反,连习博卡二世、吉卡斯的脸上都掩饰不住自己的不悦之色。
几年前的巨木堡之战,是丘根个人战史上光辉的一页,却是塞尔军队的奇耻大辱。这个伤口本来已经渐渐结疤愈合,可丘根此言,却等于把愈合的伤口又给扒开来,叫人痛上加痛!
“防御讲求周密无懈,照顾方方面面。除了南线和中部,还要仔细提防敌军从北线直接杀入首都。”丘根浑然不觉,继续讲解自己的想法,“安多里尔老头我知道,他从来喜欢独出心裁,于不可能处出奇兵是他的拿好戏。我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南线和中路的时候,北线就会被忽视,而被忽视就意味着敌人的会。”
“别不当回事,安多里尔老头最喜欢玩这种虚虚实实的把戏。”看底下塞尔诸将没什么反应,丘根加重了语气,“你们忘了,前一阶段的被动,是如何造成的了吗?!你们让老头耍猴一般,被戏弄得滴溜溜转!”
丘根最后一句话又犯了忌讳。如果说刚才揭开了塞尔人埋藏心底的隐痛,那么现在,就是在血淋淋的新鲜伤口上撒盐了。
“北线?开什么玩笑!敌人长了翅膀,可以飞越二十几万大军严密把守的防线吗?”
“猛虎军团的战将,也只有异想天开这点能耐!”
“放着敌人重兵杀来的南边、中路不管,偏偏要分兵到毫无危险的北线,简直是荒唐!”
“这个叛将丘根,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坏事的?!”
“故意出馊主意,误军误国!”
底下诸将忍不住又议论开了。
结束了发言的丘根,懒得再去争论,干脆摆出一副睥睨众人,傲视群伦的神态。
“丘根将军的建议也不能说全无道理,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亦须提防,不可大意。”端坐于王位上的习博卡二世清清嗓,缓声道,“大家要注意收集前线军情,发现异状立刻汇报。这样吧,今天的军议到此结束,具体防卫策略,待形势明朗再议。”
“真是如此?”
切萨皮克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很多人都见过这支打着我军番号的骑兵,人数足有万人,以极快的速度向首都进发。”
“蹊跷!”切萨皮克来回踱了几步,转过身来,“马上向首都驻防部队送出信鸽!”
马蹄围。
八骏部落的胡玛骑身负弯弓,控马缰,三大家族的熊族武士挺胸腆肚,背扛大斧,正在举行出征海亚尔前的誓师大会。
飞马军团和暴熊军团是胡玛与熊族领地的常备武装力量。因穆斯塔法与古格各率一支万人纵队增援半岛战争,后被丹西调往塞尔南线战场,故而参加此次出征会师的,有胡玛轻骑四万,熊族武士四万,总计八万战士。
统率熊族武士的是熊王班哈,掌管胡玛轻骑的是族长帕维亚,两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