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们身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奥图曼摇头道:“主动权现在完全操控在呼兰人,特别是那个奸猾的图克拉祖里。”
“教宗会有办法的。”艾哈迈德似乎胸有成竹,冷笑道:“呼兰人想两边讨好,两头得利,只能是做梦!我要让他们不仅跟丹西,也要跟整个中央走廊决裂,断绝与邪教徒的任何合作念头。到时候,瑟连只能坐上我们这辆战车,别无选择!”
“奎尔老先生,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凯鲁笑呵呵地展开可一把抱住几人的大骼膊。
“去,我正当盛年,怎能称老?!”奎尔做不悦状,拉下脸道:“奉领主之命,押送你这头大狗熊回去跟狼女团聚,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那怎么行?!丹西在瞎指挥!”凯鲁嚷起来,“就要开始一场血战了,正在兴头上,您却要把我拖走!”
“哗,年轻英俊的奎尔小伙,”别亚也过来打趣道:“咱们的凯鲁被一个异教小白脸一刀贯穿了肥屁股,伤臀大恨未报,怎肯就此回头?!”
“结巴爱讲,跛爱踉,我明明是个饱经沧桑的中年将领,你偏要跟我抬杠。”奎尔脸拉得更长了,“瘸,别在马背上炫耀你的烂骑术了,我有件事必须马上跟你商量。”
别亚朝后面的凯鲁一吐舌头,扮个鬼脸,跟着奎尔走进了秘密基地的临时指挥所。
别亚和奎尔两人在临时指挥所密议很久。
过了好半天功夫,别亚才阴沉着脸走出来,神色非常严峻。
“咱们的计划有变。”别亚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神色,“行动已经变得非常危险,故而凯鲁将军最好跟随奎尔回返大营,以免违背丹西……”
“这怎么行?!”凯鲁显然有些急了,“喂,死瘸,别逼人太甚!”
“你敢公然抗命?”奎尔道。
“违反就违反!”凯鲁几乎要跳起来了,“只要能在前方立功建业,丹西能把我怎么办?!”
“那好,大家作证,凯鲁拒不执行命令,我打不过他,没办法把他扭绑回去。”奎尔一摊,“不过,大狗熊害得我完不成任务,回去定然受罚。让我受这种罪,那我也要提出自己的条件。”
“啥条件?”凯鲁见有隙可钻,连忙问道。
“还不跟你一样,你拒绝回营,我完不成任务,除非今后立下大功,否则定然难免军法惩治。”奎尔白了凯鲁一眼,“今后的所有作战,都必须让我参加。”
“哈,我同意!”凯鲁连忙张开双拥抱老将,“我举双双脚赞同!”
“奎尔将军,您?”别亚一脸愕然。
“怎么?觉得我碍事啦?!没有我,你遭人算计还被蒙在鼓里!”奎尔越来越激动,“告诉你,两盟半岛我待了几十年,这里才是我的老巢!我不能参战,你们谁也没资格上阵!”
“好,好,”看到老将军须发倒竖,别亚也不敢直接忤逆其意志,只能摆苦笑道:“这场战争,人人有份。”
第二十九集第六章
悍匪乱党,漫道遮野而来,直临城下驻扎,飞梭城十万火急!
周围各村各镇,叛贼汹涌浩荡,如果飞梭城失守,整片地区将尽入邪教妖人之!
“回飞梭城守将,谨保城池,万勿丧失斗志。我军会立刻驰援,以犁铤扫穴之势,一举涤荡邪教污秽!”
赛义德冷静以对,胸有成竹。
传令兵领命而去。
密室里只剩下两人。
“刁民贼众,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过是一群绵羊,在牧羊人的驱赶下,从一盘散沙变成一股汹涌的洪流。”赛义德目光炯炯,腮须微颤,“羊群到处都是,但能够把牠们凝合成群的牧羊人却不多。只要消灭了牧羊人,牠们就会回复原状,只剩任人宰割的份!”
“瘸腿的牧羊人归你,但大狗熊可是我的!”史吞拿狠声道:“我要挖出他的心肝,向至仁至慈的真主献祭!”
“史吞拿先生,这次您深入敌营,探知贼巢位置,此战首功非您莫属。”赛义德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但事关重大,在行动之前,还须您再冒一次险,前去仔细察探一番。”
“放心,我一定办到!”
“愿真主保佑您!”
“真主的大能无处不在!”
两人互致祝辞后,分头行动。
盘丝沼泽基地。
别亚把隐蔽基地置于沼泽的中心位置,由一片面积不大却牢固干爽的土地组成。这片土地就如一个湖心岛,唯一不同的是,它不是被碧绿的湖水包围,而是被臭气熏天的泥沼所环绕。
乱蓬蓬的嵩草和灌木,毫无规律地杂布各处,在这些地表植被的掩盖下,到处都是难以立足的泥渊、流沙和地陷,把人畜吸入地下,片刻就无影无踪。
亚热带沼泽比阴风沼泽那种亚寒带沼泽更加可怕。腐败腥臭的气味令人掩鼻难闻,蛇蝎、毒虫等各种爬行类动物横行无忌,而盘丝沼泽里更盛产一种毒蜘蛛,让牠们叮咬一口,轻则神经麻痹,重则有性命之忧。
从外边进入盘丝沼泽的“湖心岛”基地,只有两条宽仅一两米的小径。两条小路的入口都在南边,形成一个不足三十度的尖锐夹角,尾部开叉,尽头却相汇到一起。两条小径大致呈一个“人”字状,蜿蜒数公里长,最后殊途同归,相交一处,而在“人”字的顶端,就是“湖心岛”基地。
别亚选择在这样一处场所设置基地,确实让人难以察觉,无怪骗过了沙漠帝国的耳目,躲过了赛义德的第一轮追击。
不过,逃得了第一回逃不过第二回。轻功卓著的黑蝙蝠史吞拿依照赛义德的布置,按图索骥,定点搜索,还是发觉这处秘密据点的所在。据此,赛义德不仅识破了对的阴谋,而且想出了直掏敌心的反制之招。
赛义德久习军旅,指挥作战相当谨慎,不见兔绝不撒鹰。虽然已经洞悉敌奸,但为保证行动成功,他仍然把史吞拿先派出去,侦察敌情,待一切条件成熟,排除所有隐患后才会动。
在用嵩草和灌木丛巧妙伪装起来的秘密基地前,有一个硕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来回晃动。凯鲁带着十来个武功不错的士兵,亲自在营地外圈站岗放哨,巡逻察看一切,不遗漏任何死角。
一个黑影,静伏在远处窥探。
几天前,史吞拿已经探察过这个秘密营地各处,对这里相当熟悉。透过嵩草的缝隙,史吞拿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微弱灯火在闪动,有一些人影在灌木和草丛后来回晃动。除了蛙叫虫鸣之外,他还能听到士兵们低低的说笑声。
当然,尽管修练同种武功,但史吞拿的魔视魔听功夫比之自己的老爸休伦和师伯伊森,可就差得老远了。他很想凑近一点,甚至是偷偷爬进军营再去看一看,但是,他与凯鲁曾数度交,清楚对方的武功水平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三丈的范围内,自己的行动是不可能瞒得过大狗熊而不被察觉的。
今晚的营门由大狗熊亲自把守,史吞拿也只有徒呼奈何,没办法偷越他所巡视的外围岗哨线,深入敌营细细观测。
看起来,凯鲁今晚会通宵站岗了,史吞拿腹内狂骂不已,却毫无对策。他很想直接扑出去击杀这头可恶的大狗熊,但重任在身,他又只好强自隐忍。
“大狗熊,你得意不了几分钟了!今晚我一定要你的狗命!”史吞拿心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恶毒的咒辞,“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使劲抑制住怒火,史吞拿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抽身而返。
盘丝沼泽的两条小路尽头,一万五千沙漠轻骑无声地集结,静候赛义德的命令。
暗影在月光下飞掠,如一只黑蝙蝠扑至近前。
“怎么样?”
“大狗熊和他的骑队都在那里。”
“跛呢?”
“没看到,应该也在里头。”见到仇敌凯鲁,史吞拿分外眼红,只想杀之而后快!赛义德婆婆妈妈地问来问去,史吞拿有些不怎么耐烦了。
“应该?”赛义德皱起眉头,“真的么?”
“没错,我仔细察探过。”
为了尽快干掉凯鲁,催促赛义德马上动,史吞拿不惜撒了个小小谎言。当然,他认为这根本没什么,即使没有亲自近身察看,从远处侦探到的情况看,灯火、人影和声音,都可以断定,敌军肯定是集结在秘密营地里头。倘若这个优柔寡断的赛义德又捣腾出什么鬼玩意,中途变生肘腋,史吞拿担心会错失报仇良,让那头可恶的狗熊再度逃脱!
“出发!”赛义德再无疑虑,挥动旗帜。
一万五千帝国战士都是骑兵,不是彪悍的马驼客轻骑,就是精锐的羽林军飞骑,按理说,打这种沼泽之战并不合适。不过,跛下同样也是轻骑兵,大家半斤八两,而本方人数却是对的五六倍之多,再加上暗夜偷袭,以有备杀无备,胜利几乎不需怀疑。最关键的在于,沙漠帝国的后方,受别亚的叛乱骚扰,其他部队都在守卫城池,赛义德里只剩这唯一一支动部队,再无其他兵源可以抽调。
为了充分的发挥奇袭效果,避免被敌人过早的察觉,赛义德命令大家下马步行。
即便在如此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依然保持着应有的警惕和小心。两条小径的出口处,各留五百骑兵驻守,一方面看管战马,另一方面保护本军的最后退路,发生了极端情况,亦不会无药可救。
做完一切部署后,赛义德方才放下心来,与史吞拿各带七千下马骑,沿两条小径,分两路纵队向敌军的秘密基地挺进。
圣火教徒们披着黑袍,拎弯刀,背负弓箭,在朦胧的月光下闷头哈腰,曲背鹭行。他们蹑蹑脚,步伐快捷而轻盈,悄无声息地在小路上奔窜……
圣火教宗行辕的一间密室里,休伦安然高坐,三个黑影跪于面前。由于背对着灯火,看不到他们的面容。
“未能诛除伊森事小,丢失圣木事大。想不到,我苦心设计的降魔除妖之阵,反为邪魔所破,再无复原之可能。”
“属下无能,甘愿受罚。”
“罚你们有什么用?能把圣木再夺回来?!”
“教尊在上,恳请示下。”
“嗯,既然到了呼兰皇都,”休伦拈一朵菊花,揉成片片碎瓣,“总得给你们找一点事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帝国偷袭部队身后三公里处的草丛和树林里,有一大片斑驳的黑影,默默注视着在小径上扭动蜿蜒的两条黑色长蛇,看着牠们直朝“湖心岛”窜去。
“真安静哪!”雷尼吸着冷气道。头一次参加战斗,民军将士们既兴奋,又非常不安。
“这就是大战之前的宁静。”奎尔拍拍元布镇民军首领的肩膀,舒缓他的紧张情绪。大半生都在沙场上度过的老将,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安之若素了。
“赛义德非常狡猾,在路口也布置了一千骑兵镇守。为防敌人逃脱,一旦动,我们必须在十分钟之内控制路口,彻底断绝异教徒的退路!”别亚神色严峻,“猛虎骑兵先冲锋,民军战士们也要跟上,知道吗?!”
军官们尽皆点头。
“那好,开始行动!”
马嘴带嚼,踏蹄无声,三千猛虎骑兵驶出树林,展开成一个扇面,缓缓朝在路口警戒的敌骑开去。
上万民军,推着大车、弩,一窝蜂地跟在身后。
在小径上蜿蜒前进的黑蛇渐渐抵近基地,很快就将汇成一股,发动迅猛突袭。
“大家记住,完成任务后,我们迅速离开。”凯鲁压低声音,“你们都练过武功,掌握了提气纵身之法门。”
“假如不小心陷入泥渊,一定保持镇定,不要胡乱挣扎。丹田收缩,提气走命门、夹脊、玉枕,直冲百会,轻身拔足,纵体飞跃,即可脱离困境。”
二十几名被特选出来的武功出众的战士,都默默记忆凯鲁所言身法。
“敌人就要来了,”凯鲁侧耳倾听,“准备战斗!”
大家迅速跑回各自岗位。
凯鲁带着十来个战士继续在前方来回巡逻。
余下的十几人奔回后方营地,开始乒乒乓乓地砸打起来。预先准备好的一坛坛火油,全被打破,在全营各处恣意横漫。
之所以到这时候才砸碎油罐,是怕史吞拿灵敏的鼻预先闻出味道,引起警觉。火油坛罐先用厚泥封口,待敌人进入圈套后,才以铁棒劈里啪啦地砸碎,让其自由流溢。
十几匹用来迷惑史吞拿听觉的战马,也被牵出马厩,赶往可怕的盘丝沼泽中任其自生自灭。
除了这些东西外,整座军营里空空如也,一粒米、一滴水都不留给对方。
以极快的速度干完这一切后,敌人已在不远处现身!
“快跑!”凯鲁见状,无法再装,带着十来名战士转身就往后营里逃窜。
“杀啊!”
史吞拿兴冲冲地带着下人往前疾奔!
唯有赛义德发觉事情有些蹊跷,狐疑地停下脚步。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又寻摸不出来问题在哪儿。
两军已经接触上了,夜袭的帝国将士们按照惯性飞身前冲,以雷霆之势扑向敌营!
“轰!”
“轰!”
“啊!”
“啊!”
扑跌和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营前几乎全是敌人挖的陷阱!
史吞拿脚下踏空,足底刺痛!幸得他武功出众,硬生生收住步,仰头后跌,一个鹞鹰翻身,双脚落回到安全位置。
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前几排的战士几乎全数落入陷坑,用血肉之躯喂饲毒刺、蒺藜、铁叉、竹签!
“快!上踏板!”
史吞拿在那里举着弯刀大叫。
史吞拿几日前并未发现这些陷坑的存在,肯定是敌人这几天刚刚挖好的。不过,营前挖陷阱是常规防御技巧,对此,夜袭部队也有所准备。一些帝国战士背着长长的攻营踏板覆在坑上,搭上营墙,开始沿着新开辟的通道继续前进。
赛义德却越加发觉不妙!
不在于让陷阱害死数十上百战士,而在于敌人的防御完全不合常理!
夜袭部队的战士们拥挤在陷阱之前,按道理,这是敌人据垒防守,以箭雨浇淋的最佳时。
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虽然会损失数百上千条性命,赛义德反而会感到心安。因为这证明,敌军主力就在营中,已被堵死后路,只能垂死挣扎,等待被歼灭的厄运最终降临。在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条件下,于箭雨下损失的将士,早已被赛义德算计在内,作为攻营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是今晚,敌人根本没有发箭,除了突如其来的陷阱外,将士们未遇到丝毫抵抗,就顺利地攀上垒墙,扑入营内!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快!向后……”
赛义德想通了是怎么回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命令尚未发布完毕,夜风已送来厮杀呐喊声,正是从身后的远处传来!
别亚率一千五百骑兵奔左,奎尔和邓肯领一千五百人往右,疾风暴雨般斩入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