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愿意和我同衾共枕呢!还是愿意去跟你哥哥西格尔好好谈谈心?”丹西做色迷迷状,扬着眉道:“说实在的,我真希望你选第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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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再来一盘!”
西格尔气呼呼地重新摆棋。
从赌棋恢复到下棋后,速帝与哈莫的棋艺也恢复了原有的水平,西格尔族长只得继续挨扁。
“还是让孩们睡觉吧!”哲勒笑道。
天色晚了,速帝和哈莫眼皮耷耷,都有些困意。这被哲勒酋长看在眼里。
“啊!”西格尔也打了个哈欠:“也是该……”
“报告!”
话未说完,一名胡狼亲兵在帐篷门口大声报告。
“什么事?”
“抓到一名猛虎探,他自称古斯,是魔王丹西派来的特使,要求面见族长大人!”
“哦?”西格尔神情一动:“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被毡布蒙上双眼的瘦小的古斯在几名胡狼人的推耸下进了西格尔的帅帐。
第二十二集第三章
“原来是古斯将军哪!”古斯曾为掩护丹西返回破蛮冈而在死亡峡谷南口被俘,跟西格尔等草原领袖有过一面之交:“您怎么又有好心情,再度来我们军营做客呢?”
“我给族长捎来丹西领主的问候。”古斯扭动着被绳索勒得发麻的腕道。
“丹西领主那带着血腥味的问候,我们是见识过了,”西格尔冷笑道:“这样的友好问候,不要也罢。”
“那是因为草原各族首先对他的甜蜜问候嗤之以鼻,我们才换了一种问候方式。这次我又带着蜂蜜而来,希望西格尔族长不要拒绝,以免重蹈覆辙,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是蜂蜜还是毒药,抑或是裹着蜂蜜的毒药,都先亮出来看看吧!”
“好的,咱们直入正题。只要胡狼人这回网开一面,让可怜的贝叶和摩卢南下,领主答应释放全部胡狼战俘,归还全部财物,并与胡狼签订为期五年的和平条约。”
“领主大人可真慷慨哪!有强盗拿着主人的财物,回头跟主人来做交易的吗?”
“胡狼族的那些畜群财货,只怕也是抢来的居多吧!”
“如果我不答应这个条件呢?”
“那您就将以胡狼的末代族长身份载入史册,等待胡狼的,将是被灭族的命运!”
“古斯先生,我怀疑您是不是酒喝多了,搞不清现在的形势优劣了吧?!”
“胜负从不会根据实力而定,想必族长大人还记得大荒原之战吧?”
“不好意思,这些天来,我早把大荒原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那好,我们很快会提醒您,重新唤起您的记忆。”古斯冷笑道:“只是到那时,您可不要后悔哟!”
“我是个粗人,不知道后悔这词究竟是啥意思。”
“好吧!我笨嘴拙舌,看来是没法说服阁下了。不过这个姑娘,”古斯掏出一只青玉镯:“也许能让族长大人回心转意。”
看到卡琳尔的镯,西格尔眉头一颤,半晌无言。
“要挟一个小姑娘,恐怕不符合丹西领主的尊贵身份吧!”过了一会,西格尔决然道,“回去告诉卡琳尔,要不了多久,我会拿魔王的头颅来交换她的自由!”
“难道族长大人如此绝情,连见妹妹一面都不愿意吗?”
“麻烦将军禀告丹西领主,假如他拿卡琳尔做挡箭牌的话,我会第一箭射死舍妹,第二箭射死他!”西格尔把一挥:“送客!”
接下来的几天,战场依然平静,未曾发生大规模战事。
南部草原的追逐战已近尾声,除少数两三支部队外,绝大部分猛虎军团步兵追击纵队已经押送着大批俘虏,驱赶着劫掠来的畜群,携带大批财货,陆续返回了死亡峡谷北口基地。
南边的喧嚣渐渐沉寂,但冻土高原上的厮杀却在悄然临近……
丹西和伊森都在借这段时间加紧调度,或集结兵力,或飞速行军。一时间,双方大军所有的能量都朝着冻土高原南部山区聚集。即使在寒秋时节,你也能感觉到这片战区在不断升温……
贝叶与摩卢顺利会师后,调转行进方向,携沿着渥锡河南下……
西格尔拒绝了丹西的谈和建议,他完成兵力集结后,率三万壮男骑北进古拉尔河,开始沿河设置阻截线,静候瘦猴与生番的光临,给予他们,尤其是恨之入骨的贝叶以迎头痛击……
则瑞带领八万鸠蛮骑兵,与三万沃萨骑兵汇合,组成一支庞大的游牧骑兵,开始向东挺进,开向曾被舍弃,却无人进驻的鹰巢峡谷……
除此之外,已经有草原小族的万余骑从四面八方向西格尔和伊森的队伍开去,显然是参加反猛虎同盟,从战场上分一杯羹。他们的出现,使得游牧蛮族联军的总兵力增至十五万以上……
丹西与凯鲁、威达的部队在疙瘩山汇合完毕,近四万猛虎骑兵组成一支救援接应骑队,开始隆隆北上,跨过平坦的南部草原,在丘陵地带,朝西格尔的后方挺进……
虽然没有大规模血战交兵,但两军小规模冲突打得如火如荼,为争夺战场资讯掌控权的战斗,已经趋于白热化的程度……
猛虎军团的猛禽队牢牢地掌握了制空权,几天来,又有三支秃鹫队化作了肉饼。整个冻土高原南部山区,变成了鸠蛮秃鹫的禁飞区,入则必死。而且,其他空域也不安全,金雕夫妇率领空中勇士们四处横扫,见到侦察秃鹫队就加以消灭。
这种情况,不能不引起伊森的警觉。不过,飞禽的速度和到达范围之广,是地面动物所无法比拟的,死去的这七支秃鹫队的尸体大多落在荒凉的山谷甚至是猛虎军团的控制地区,一直没有找到,伊森知道这里边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但却无法有一个正确的解答。
因空中侦察出现了问题,伊森和西格尔决定从地面侦察部队方面进行弥补,游牧联军大大扩充了斥候部队的兵员,加强侦察的力度和范围。
不过,丹西早料到了敌人的这一,他同样非常重视地面上的侦察活动。为了增强本方斥候游骑的实力,除菲尔、提奥外,丹西将自己的童年角斗士好友,著名骑将孔狄也派去指挥斥候部队。在兵员方面,南北两支部队都进行了极大的增加,除原有的斥候部队外,很多强健灵敏的骑兵小伙也被擢拔出来,充实进这一队伍。
无论在哪支军队里头,斥候都是最辛苦、最危险的一类兵种。
当后勤人员、作战部队宿营修整的时候,他们却仍然要继续奔忙,骑马外出,探察地形,侦望敌军动向,有时还得渗透和深入敌军后方,刺探虚实,生擒活口。
他们是一群全天候作战的战士。不论昼夜,不论寒暑,不论雨雪雷、任何天气条件、任何地理环境,他们都必须外出执行任务。
他们是一群全能型的将士。马术、视力、分析判断能力、单兵格斗和小分队配合作战等,各种技能都必须有相当的水准,方能保住性命,完成各项侦察任务。猛虎骑兵中,总是挑选最强壮、最灵的小伙加入斥候部队。
他们也是伤亡率最高的一个兵种。斥候游骑必须在黑暗的荒野里摸索,在陡峭的山路上攀登,在莽莽丛林中穿行,在河湖泽国里划水。不仅要克服种种不利的自然条件,还要摆脱敌方斥候、侦骑和巡逻兵等部队的追剿,或者对敌人的斥候进行猎杀。处处都存在着未知的危险,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
丹西也好,伊森也好,都把数量惊人的游骑分队撒了出去,在广阔的作战区域间穿梭驰骋。这些斥候游骑的活动范围铺得很开,他们不再局限于行军路线十公里开外这种军事教条,而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一旦发现敌人大部队的踪迹,立刻向指挥总部回报。
由于两方都采取了类似的策略,一时间,整个辽阔的战区,到处是各路游骑的憧憧身影。
他们有的单枪匹马,有的三五成群,还有的以三四十人为活动单位,在树林里、草丛里、山巅上、河畔旁,潜伏偷行,探头探脑,左顾右盼。
在这种形势下,斥候游骑发现敌军主力的率远没有发现敌方斥候的率高。同行就是冤家,两方斥候相遇,自然是见面就打,下起来更是毫不容情。一天之内,发生几十上百起小规模冲突,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
在这场各族斥候中,表现得最出色的莫过于蒂奇斯斥候了。
这些一直于林中狩猎的野蛮人,设陷阱、伪装诱惑、隐蔽位置、蹑踪靠近、突然袭杀等,本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他们的糊口本领,干起来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按照战争环境与生存环境相同者强、相离者弱、相逆者亡的规律,他们行进的这片山区,与蒂奇斯人的生存环境相似,也给了这些生番猎们大展身的舞台。
在山林里与草原牧民出身的斥候部队之间的较量中,蒂奇斯猎们越打越勇,优势也越来越明显,被捕兽夹、陷坑、铁签、毒箭等弄死致残的游牧斥候越来越多,刀斧等伤口反而成为稀有品种。
沃萨、胡狼、鸠蛮等牧人民族的斥候游骑,不得不承认,在这场侦察狙击兵大战中,他们被蒂奇斯斥候杀怕了。每次出外,这些牧民斥候都战战兢兢,全身发抖,步步小心,随时在意。一个稍微的疏忽,自己的人头就会被那些野蛮的生番们割下来挂在腰间,带回去向摩卢族长表功。
按理说,游牧斥候的能力又要强过文明开化程度更高的猛虎斥候。不过,丹西也采取了很多办法,比如将精兵充实斥候队伍,派出强有力的战将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等,来改进本军在这一方面的落后状态。
文明的一大优势就在于总结经验,进行创造,将知识条理化、系统化、普及化。
猛虎斥候都是一些头脑灵活的小伙,他们开动脑筋,学习模仿别人长处的同时,自己也在想出各种应对办法。猛虎军团里具有完善的文记录系统,记官的军功册上记载了很多成功的案例。
贝叶、菲尔、孔狄等将领把这些活生生的案例择取、提炼、加工,总结出侦察狙击兵的作战原则、方法、注意事项等,传达给各部队学习。
相对于凭本能作战,凭经验作战,凭互相吹嘘进行小范围交流的游牧斥候而言,猛虎斥候的资讯传递系统具有更高的效率,全军进步神速,很快扭转了劣势。
在这些勇士中间,就有一位杰出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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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山渡。
这是位于冻土高原南部山区的东南外缘,古拉尔河中游一处比较宽阔,水流平缓的渡口。因为汛期已经过去,此时水及人腰,可容人马涉水而过。
这也是从南部山区逃离,跨越古拉尔河的三处可涉水而过的地方之一。
河水的北岸有一座小山──屏风山,这里也因而得名。河的南岸三公里外,也有一座无名丘岗与之相对,但个头就远比对岸的屏风山小得多了。
渐入深秋,夜色来得很快。在古拉尔河背面,月亮升了上来。
皎洁的月色,照亮着荒野,照亮着蓟草梢头,也照亮着草原的远远近近。
秋季是草食动物活动撒野的最后时,松鼠、旱獭、牦鹿、野驴等,或三两结伙,或成群成队地在林间草丛里晃悠着。秋季也是猛兽猎捕食物的好季节,狼群、云豹、鬣狗、土豺、棕熊等纷纷忙碌地觅食,以吃出一身肥膘,为熬过冬季做准备。即便在夜间,一些贪吃的家伙也闲不住,在月光下悉悉簌簌地窜蹦着。
眨眼间,在草丛茂密的平原上,出现一群奇怪的夜行动物,吭头哈腰地活动着。
一时云来月去,一时云去月来,地面上这些形影就一会儿清晰可见,一会儿又黯然泯灭,什么都见不到,仿佛它们整个儿在这夜色里消融了。
这群夜行动物的领头者爬上了南岸的岗顶。
藉着朦胧的月光,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直立行走的动物──人!
头一个攀上岗顶的人,缩着脖立着,不断地窥探着,倾听着。
别的人全都向这岗顶贴近。
他们曲背鹭行,偷偷摸摸,小心而缓慢地行进着,有时,又踌躇着停下脚步。
尽管草原表面看去如此宁静,但从行动来看,似乎他们总在警惕着什么。
风不时从河边吹来,拂掠着枯干的蓟草,发出悲戚的声响。这些蓟草好像由于恐惧,不断地弯下腰,不断地颤栗着。
最后,数十只人影整个在阴影里隐没掉了。此刻,除掉站在岗顶的那名领头者,在这变幻不定的黯光里,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蓟草丛中的一些奇怪的簌簌响动,引起了听力敏锐的领头人的注意。他倾下身,折向丘岗的边口,开始细密地向草原纵深巡探。
这时,风住了,簌簌声静止了,一切似乎又沉浸到完全的休眠中……
猛然听得一声尖刺的呼啸,各种混杂声响迸发而出,形成一片令人惊悸的纷乱!
“战神,狼神!”
“基督,耶稣!”
“救命啊!”
“杀啊!”
报讯的响箭声回荡着,红色的火焰划破了黑暗。
蹄声得得,伴和着刀剑锵锵,一批骑仿佛倏地从地肚里跃起。
刀剑格斗声、箭矢呼啸声、战马嘶鸣声,应从着战士的呐喊声……
随即,一切重又静下来,战斗结束了。
看上去,在这片宁谧却不祥的土地上,刚才那场风暴似乎是猝然间发生的。其实不然,这在纷争不休的汉诺大草原上,是最常见的一种场景。
只是最近这一段时间,沿着古拉尔河、渥锡河、鹰王山脉、瓦莲山脉和冻土高原一带,这种场景上演得极其频繁,极其密集,极其剧烈。
显然,这种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的表演,又一次过去了……
火石的火花迸溅着,一个猛虎战士用枯蓬和脂松点着了松明,吊灯的焰心亮了起来。
这套夜行照明工具被草原牧民和旅人经常使用。
脂松是从松果提炼的,易于着燃,草原上随处可见的针叶林也为其提供了取之不竭的原料来源。
吊灯挂在一根棒上,灯心四周罩着几片防火毡,用时打开,不用时折叠起来塞进怀里,非常轻便,利于携带。
此外,由于几片防火毡掩罩四周,上面加一个盖档,光线不会上泄外漏,只照着灯下少许地方,藉着地势掩护,将吊灯搁于地上,就不会漏光。自远处看,这里依然是一片漆黑,无法发觉光源之所在。
猛虎骑队在追击过程中从蛮兵里缴获了不少,发觉这玩意非常好用,也就发挥拿来主义精神,毫不客气地学着用起来。
山岗边缘,灯光清晰地照着在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群尸体。
“都戴着狼皮帽,看这模样,应该是胡狼人。”孔狄用军靴踢踢脚下的尸体,沉声发令道:“清点一下伤亡人数,再搜搜他们身上有什么信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