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你能开出什么样的好条件?!”
“圣瓦尔尼与布里埃联合王国的王冠,不知道值不值这个价?!”
鲁道夫沉吟起来,显是丹西点到了要害,让他有些心动。
不过,丹西此刻的利舌交涉却有些不合时宜。鲁道夫虽为主将,但下都是跟猛虎军团仇怨极深的蛮族武士,即便鲁道夫想投降,也不一定能指挥得动他们。
果然,赤拉维此刻从后面赶了过来:“鲁道夫,你要想投降,就自己滚过去舔魔鬼丹西的屁股沟,看到底有几个人会跟你走!”
身边、身侧的蛮兵番将,无论沃萨、胡狼、格立西、蒂奇斯还是古雷托人,个个都紧握武器,对鲁道夫怒目相对,只要他露出一星半点的投降之意,就立刻会上去将其五马分屍!
“野战由你指挥,老不管。”一看这形势,鲁道夫赶忙当甩掌柜,把难题扔给赤拉维:“你自个决定吧!”
“呵呵,好!”轮到赤拉维,他可不会客气:“丹西小儿,你也恁地张狂托大了!带这点人马就想让数万草原勇士俯首投降?!”
“弟兄们,即使大汗失利,擒住了魔王丹西,咱们也能颠倒乾坤,扭转战局!”赤拉维的话,把对丹西所言半信半疑的蛮兵们的斗志又激发起来:“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数万蛮军发出如雷般的呼叫。
丹西叹口气,今天这局面倒也不出他的意料。
“好,有种!”即便呼声震天,依然掩盖不了丹西运起内力发出的吼声:“我命在此,不怕死的就尽管来拿!”
为了儿,丹西不得不以自己为诱饵,冒着生命危险拖延时间,令蛮兵暂缓攻营。
当然,这么大的诱惑,蛮军根本无法拒绝!就是有金山银山摆在后头,估计他们也不会回头望上一眼。
“杀!”
赤拉维举起狼牙棒,黑压压的数倍蛮军朝脚下这支人数单薄的骑兵扑去。
蛮族的步兵虽然阵形很不齐整,但他们人数众多,藉着地形居高冲下来,如同雪崩一般,倒也颇有些骇人的威势。
蛮族的骑兵可就是行家里了。他们迅速展开战线,像两条伸出的长长臂,要将亲卫纵队环抱进来,把这支数量仅为本军几分之一的骑队围而歼之,压在胸口上挤死、闷死!
丹西已经回归本阵,五千亲卫纵队依然保持攻击型的“人”字阵形不动,毫无畏惧地望着滚滚而来的敌军。
弓箭已经握在每一个战士的上,引而待发。
“射!”
蛮族步兵进入射程后,亲卫骑以最快的速度,在短时间内连发箭矢,将扑过来的敌军步阵射倒一片。
蛮军步兵佈阵虽然不整,但人数多,居高临下,扑下来的势能很大。
反观亲卫纵队,已不再是攻防俱佳的重骑兵,加上人马极其疲惫,若逆着这股敌军头天硬冲,不见得能如往常一般掀翻敌军、穿透敌阵,反而很有可能变成胶着黏乎的步骑混战。
对于人数远远少于对的亲卫纵队而言,这样打非常吃亏。
“撤!”
丹西当然不会以短攻长。看到蛮军步阵渐冲渐近,他撩棒一转,亲卫纵队齐刷刷扭转马头,朝后方逃去,边跑边回身反射,继续用箭雨杀伤蛮兵。
面对蛮族步兵,丹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祭起游牧民族的老法宝——游走骑射战术来对付他们。
蛮兵们追不上对,反而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不过此时,驾轻就熟的蛮族骑兵已经从两翼兜绕过来,成功实现了两军对接。
两条长臂箍在一起,围成一个大型的狩猎场,将五千猎物环绕其间。一万蛮骑就像一根锁链,阻住了亲卫纵队的退路,要配合正面的步兵战友,将亲卫纵队一举全歼!
亲卫纵队骑兵将士们的马术真是令人惊叹不已,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边逃边射,还能熟练地变形换阵。
兜后围堵的蛮骑自然也是弓马高,弓弦“崩崩崩”跳动,箭枝“嗖嗖嗖”地飞出,对着奔驰而来的亲卫纵队万箭齐发,不停地有人或者马翻到仆落。
迎面冲向蛮骑的五千亲卫纵队骑兵,就像一把可以随时开合的折扇。
进入射程时,亲卫纵队“刷”地一下展开扇面,扩大间距,减轻箭矢的伤害。所有人都伏鞍猫身,抱住马首,把头磕在马脖上,进一步降低箭雨的打击面积。接近蛮骑时,他们又“呼”的一声聚成楔锋,增加骑队的冲击力。
亲卫纵队重施故伎,再显绝招,瞬时分作三队,变做三把尖刀,一下楔入拦路的蛮军骑阵!
丹西、凯日兰、霍夫曼是三支骑队的锋头人物。
侍卫官霍夫曼的长剑横劈竖砍,纵队长凯日兰的奔雷刀呼呼狂响,如杀稻一样在密密匝匝的挡道蛮骑中杀出一条血路。
丹西更狠,乌龙棍一棒挥下,威猛的内力摧动炸雷般的轰鸣,竟能将前方炸出一个小坑,挡路蛮兵尚不及招架,就连人带马被砸成肉饼!
后方的骑兵将士紧紧地跟随在后,闪亮的马刀卷着道道血浪而进!
当身后的蛮族步兵赶到之前,拦路蛮族骑兵被洞穿出三个大大的血口。亲卫纵队打马飞奔,从血肉铺陈的缺口处一践而过!
蛮族的步兵和骑兵虽然又一次成功对接,却没能逮住亲卫纵队,反而哗地一下撞在一起,变成一个步骑混杂的乱阵。
一轮远射近砍,以损伤三百余骑的代价杀敌两千,还成功地突出包围圈,可丹西却并不满足。
如若此时逃逸,当然可以全身而退,可蛮兵必然重新攻营,依然不能解除破蛮冈之围。他的儿丹虎丹豹以及近万倖存的战士、数万后勤人员和无数的军事物资,仍旧会是鲁道夫和赤拉维的口中美食。
丹西再一次厉喝摇棒。
疾驰着突出重围的亲卫纵队将士,轻转马辔,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小角度回旋。全军迅速掉头转身,变做正面迎向敌人。
他们大声呼喊着,朝阵脚大乱的蛮族部队再度发起冲锋!
这次冲锋的时选得非常巧妙。亲卫纵队恰赶在蛮族两军相撞的混乱时刻,又游龙般地转身杀回。
被第一轮交搞得懵懵懂懂的蛮兵步骑,都还没醒过味来,刚才还在没命逃窜的敌军一转眼又冲到了跟前!血迹尚温的敌军马刀,此刻又再度临头劈下!
趁着敌人乱作一团的时候,丹西率亲卫纵队乱而取之,拾掇最大的战果。
五千骑兵虽然人数很少,却在佈满蛮兵的原野上来回冲杀,奔突驰骋。
由于已从重装改为轻装,故而亲卫纵队的突击方式也有所改变,从过去硬邦邦的横冲直撞变成现今的韧性绞杀。
亲卫纵队如同一条长蛇在不断地变曲扭动,忽而弯成圆形,忽而展成直线,忽而折为椭圆,忽而倒转,忽而交叉,不断撕扯着汹涌而来的蛮族步骑。
这一次冲锋,把蛮军杀得几乎找不着北。
这些丹西身边的亲兵骑士,一忽儿在身前,一忽儿在身侧,一忽儿在身后。拔刀举棒抵住前边的马刀,后颈处却被冰凉的尖刃捅入;格开左侧的撩刺,右肋已是血如泉涌……
亲卫纵队轻装重甲都能适应,马术刀法也是出神入化,即便在轻骑兵里,也是一流水准。
不过,如要比较轻骑战术,他们尚无法与雄鹰队那样的草原超一流骑兵媲美。虽然亲卫纵队也是韧劲十足,阵法变幻多端,但仔细观察,还是可以感觉到他们有些拘泥既有阵形,变化虽多,尚有迹可循,带些斧凿味道,不像雄鹰队那样,彻底的无形无阵,完全的行云流水,将个体的无序与整体的有序统一到几近完美的境界。
故而上一趟两军交,亲卫纵队需要身着重甲,借助装备优势,提高攻防能力,才与对方杀成平。
幸好亲卫纵队现在不是与雄鹰队那样的超一流草原轻骑廝杀,而只需面对普通蛮骑,所以即使在轻装肉搏中也占据优势。
第二次冲锋仅二十几分钟,蛮族步骑又被砍倒一大片,将近四千具屍体仰躺俯卧,狼藉地铺倒在挽风摇曳的枯草上。
不过,蛮族人数比这五千来人到底要多出太多,一场冲杀过后,他们渐渐地回过神来。前排的人像被收割完的麦一样倒伏在地,后边的人却依然前赴后继地冲上来廝杀。
连日高强度的苦战与行军,再加上刚才这两次迅猛的冲锋,亲卫纵队的战士和他们胯下的战马,体力都有些透支严重。
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酸痛得难以舒展,心中所想,上脚下却不一定跟得上,马步和刀法也开始变形。
形势在渐渐地扭转着。虽然付出了重大牺牲,赤拉维还是组织蛮军稳住了局面,凭借兵力优势再一次实现合围。
丹西带着下这些精锐亲兵,以钢铁般的意志继续奋战着,损失虽大却不停地折冲绞杀,腾挪窜蹦,只是活动空间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缩小着……
在苦娃和甜妞的陪伴下,丹西恣意地冲杀着。他不断地挥起乌龙棍,游龙般在敌阵里搅起死亡风暴,将胆敢阻路的蛮兵送进地狱。杀到哪里,哪里就是人仰马翻,骨折肉碎!
不过,丹西上不停地廝杀,眼睛却有些焦灼地望着即将落山的斜阳,心里更在喃喃地念叨着——
孔狄那个浑小,这次可千万不要失约啊!不然今儿个咱父三人,就可能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合葬在这破蛮冈上……
第二十集第十章
丹西之所以只带亲卫纵队回破蛮冈解围,并不完全是由于自负自傲。
戈勃特的蛮兵主力已经窜回汉诺大草原,正在落荒而逃,如果不能在他们返回本族基地,重新获得战马资源之前加以大量杀伤,就可能留下大患,不须三五年工夫,这个可怕的蛮族首领又可能卷土重来。
步兵的行军速度是肯定赶不及回援相救的,一场大战后猛虎军团自身的骑兵又仅剩下九万,此刻十分珍贵。
丹西抽出五千最精锐的亲卫纵队回身救,已经是可抽调部队的极限,再多了,就可能影响追击战的效果。
在猛虎军团里头,所有骑兵中恐怕只有亲卫纵队这种最精锐的军队,既熟悉轻重骑兵的一切战术,又能够吃得消连日不间歇的行军作战之劳苦。对于他们的作战能力和作战意志,丹西也是具有绝对的信心。
之所以让亲卫纵队除去重甲,心急火燎地以最快速度赶到破蛮冈下并立刻开战,就是为了赶在破蛮冈营破之前,以自身为诱饵,引得蛮军主力暂停攻营,来围杀自己这支看起来人数不多的精锐亲兵。而无论是谁,在这样大的诱惑面前都无法把持得住的。
丹西的儿和丹西本人,虽然丹西自己把儿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在他人眼里,两者根本无法相比——儿可以再生,拧下来的脑袋可就再也安不回去了。
为了加快速度,失去了重甲防护,又是这样一种体力状态,丹西当然不指望能以五千轻骑击败八倍以上的蛮兵。
他只要能拖延足够长的时间就行了,因为他的里还藏着另外一张底牌用来对付偷袭老营的蛮军……
※※※
太阳落山的时候,一艘庞大的舰队又一次在叠瓦渡口泊船登陆。
“快!快!快!”
孔狄不待“亮月号”停稳就飞身跃下战舰,挥剑催促兵士赶快下船行军。
陆上大战爆发,水军当然必须配合。虽然出击决策是临时做出的,但在计议停定的当晚,丹西就放出最快的信鸽——千里灵翔,给驻守泪河南端的孔狄发去急件,要求他带上所有的战士,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破蛮冈,参加对游牧蛮族的最后决战。
将两万残弱之兵留守破蛮冈,猛虎军团总指挥部自然也考虑过戈勃特穿插后方,偷袭老营的可能性。
有闪北水军这张牌在,则不怕蛮军这一黑虎掏心的狠招。如若敌军偷袭,孔狄的部队就是解围的援军;如若破蛮冈安然无恙,他们则可以作为生力军投入战场。这是丹西最初的作战设想。
只是这一次,主战场托瘟疫之青睐,确实打得比较顺利,但后方大营却因鲁道夫的猛烈进攻,连两三天时间都熬不过去。
这种形势,致使丹西不得不率领亲兵火速回援,反倒比孔狄更早一步赶来战场,而且还得为了儿的安全,为了拖延时间,不惜将自己置身于战争漩涡的巨大危险之中。
接获命令后,孔狄毫不迟疑地马上行动。泪河南端尚有地方守备部队和民军三万人左右,都被他全数带上船,坐着高楼舰、运兵舰、渔船改装舰等各式舰只,沿着泪河飞速朝北急进。
孔狄这一走,可把闪北总督纽卡尔吓得灵魂出窍。因为全部兵力北上之后,泪河南岸甚至整个闪北郡都再无可用之兵,完全变成了一具不设防的空壳。他直到昨日方能安下心来,因为他收到丹西发来的大捷战报,饬令他本人收信后即刻北上,前去商议战后开发建设事宜。
回头再说孔狄,经历近五日的水上急行,终于又一次穿越泪河,抵达曾折戟沉沙的叠瓦渡口。
此刻,这里已经不见了蛮兵的踪影,只剩下几片光秃秃的焦林和遍地残布的瓦砾。
踏上这伤心之所,孔狄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当日的呼号惨叫,眼前仿佛又浮现壮烈牺牲的旺热将军等将士们的音容笑貌。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剧烈跳动,胸口憋得几欲炸破,一股抑制不住的开裂般的疼痛,也从心脏深处慢慢升起……
不过,此时孔狄没有工夫坐在河边回忆往事,缅怀战友。
破蛮冈正处于危急时刻,丹西正遭受着猛烈的围攻。更重要的是,当日引致闪特水师登陆战惨败的两个罪魁祸首——鲁道夫与赤拉维,都正在破蛮冈下嚣张猖狂!
命运有时候是那样的奇特,有些冤家似乎是天生的对头,被某只神秘的拨弄着、推耸着,总是能不期然地聚首碰面。
孔狄与鲁道夫从圣瓦尔尼一直杀到泪河,今趟又将于大荒原的破蛮冈下再度交!
三万人在晚霞映耀下,动作熟练,身形灵敏,闹哄哄地跳下船来,跟在孔狄身后朝破蛮冈进发。''
地方守备部队一律轻甲覆身,短剑圆盾。以渔民为主体构成的民军也穿上了轻甲,中的武器却五花八门,鱼叉、渔网、大铁锚、长鱼钩,还有人扛着一把大桨,前端包上铁皮扎上钉刺,类似于蛮族的狼牙棒。
反正孔狄也不强求,大家什么东西熟悉、什么武器趁,就用什么,只要能杀人,能充分发挥自己的破坏能量就成。
※※※
夕阳同样辐照着死亡峡谷北口。
安多里尔、尤里奇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绕着周围了解地貌,勘探地形。安多里尔年纪大,尤里奇块头大,故而两人走得都比较慢,边走边指指点点,聊天谈地。
“这里地势平坦,北、东、西三向迎敌,只有身后的断肠山脉可以倚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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