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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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王朝-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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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道夫的用心极其阴毒!
他不是在渡口前,而是在距离水寨相当远处布设可伸缩的拦河铁索。
开战之前,他预先将其沉入河底,更在岸边的绞盘上覆盖草木加以遮掩。待得远征舰队的战舰通过后,埋伏在两岸密林中的沃萨人才偷偷推动绞盘,扯直拦河铁索。
更恶毒的是,巨链不是如一般水战那样横拦水面,而是潜伏于水下半尺左右的距离处,在黑夜中几乎无法察觉。
着火木排和檑刺这些漂浮物可以顺利通过,但吃水较深的尖底战舰却恰好撞个正着!且这种巨型拦河铁索不止一根,而是六条同排,根本没有冲破的会!
到了此时,鲁道夫的真正意图终于展露。他不仅要打退北征舰队的进攻,还要瓮中抓鳖,将其彻底歼灭!
倾覆的战舰掀起滔天巨浪,大批水兵在漩涡中挣扎,河面上的哀嚎声、呼救声响成一片!
※※※
孔狄这个暗亏可吃得不轻!
八艘战舰当即翻倒、四艘战舰舱底进水,其他的船只也受损严重。
随倾覆的战舰落水、被巨力撞飞的水,不下两千人。
更要命的是扫雷舰队露出了巨大的空隙,一直被推得逆水而行的火木排和檑刺找到了突破口,随着汩汩的水流朝旺热的近岸战舰群漂去。
“亮月号”上的孔狄自己也被撞得连打几个趔趄,方才站稳身形。
环目四顾,一股深深的寒意直沉心底。现今面临的问题,已不再是怎样去夺取胜利,而是如何才能够逃出生天!
“马上给旺热将军发信号,全军立刻撤退!”孔狄推开几个被撞得东倒西歪的水兵,狂声暴喝:“拿斫斧来!”
※※※
“发信号,全线反击!”一直漠然注视战争进程的鲁道夫冷声下令。
今夜的第三枝响箭,从指挥哨塔上飞起。
※※※
中央郡笼罩在雨幕之中。
老天爷似乎与巴维尔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抑或是独眼龙询问过气象学家森西,从前天深夜开始到今天早晨,暴雨就一直没有停歇。
黑岩城,这座昔日壮丽雄伟的“武器圣地”,此刻在塞尔大军的铁蹄下呻吟、在侵略者的军刀下啜泣。悲愤苦涩的泪水,自天空落下,淅沥淅沥地洒落城内,力图洗刷屠城期间留下的无数焦痕。
披着雨蓑的塞尔士兵一队队在街道上巡逻。自从昨日自由军团突然发起大规模反攻行动后,黑岩城内的戒备森严了许多。
在大屠杀中幸存下来的市民们,看到城内的紧张气氛,加上糟糕的天气,很少有人出门。罕见的几个路人,也是面容憔悴,靠着街边,行色匆匆。
塞尔军骑兵大队长,一个大块头的中年人切萨皮克,身穿便衣,坐在一家临街的小铺里,隔着百叶窗的缝隙往外张望。
本来就是雨天,加上门窗严闭,房间内更是显得阴暗潮湿。几个同样便衣装束的军士,无所事事地坐在桌旁,有人趴着睡觉、有人玩纸牌,藉以打发无聊的光阴。
两天前,塞尔人接到线报,这里是自由军团设于黑岩城内的秘密联络据点。
兹波林马上派切萨皮克带人过来搜捕。屋里四个间谍,两人在顽抗中丧命,两人在被俘时咬破毒囊自尽。
细搜房间,切萨皮克发现了黑岩城城防布置详图、几十件武器,以及一大批鼓动民众参加自由军团的传单。
由于没有抓到活口,切萨皮克就被留下来,守株待兔,以抓获叛军的情报人员。
一直没有等到任何兔,却又不得不在这个糟糕的地方待下去,守在树桩旁的猎人们,个个心里都烦闷得很。
两天时间,满目所见都是这条毫无生气的街道和狭小阴暗的房间,切萨皮克的心情也跟这糟糕的天气一样,阴沉郁闷。
心情不佳,不仅仅因为天气不好和任务烦人。
作为军人世家弟,又是在著名的“铁卫纵队”服役的骑将,切萨皮克不仅自己从军,也让两个刚成年的儿加入了塞尔王国的部队。
他俩的军装,是自己亲给他们穿上的。
大军开拔的那天,家族的三位男汉,都穿着闪亮的银色铠甲,两个英俊的孩伴着自己,接受妻和女儿的热吻、接受牧师们的祝福,在仆人和街坊邻居们艳羡的目光中,雄赳赳地朝着充满财富传闻的敌国领土进发。
开始时战争极其顺利,超出了几乎所有官兵的设想,没遇到什么抵抗就杀到了敌人的心脏——巨木堡城下。
就在大家认为很快就能荣归故里、凯旋而回的时候,战争的旋律却突然转变。巨木堡城墙下,成为联军将士的噩梦——累累的尸骨几乎要填平城壕、堆齐城墙,亲朋战友的噩耗接二连三地传来。
切萨皮克知道战争已经走上了凶险的轨道,为了不让自己的儿成为别人攻破城墙的脚下垫尸,他利用军中的关系,将两个儿从前线调往后方卫护部队。
然而,这位中年将官没有想到的是,这反倒成为自己噩梦的开始。
看似安宁的后方,实际上杀四伏,危险程度不逊于前线。
在猛虎自治领这个邪恶的政权下,其民众与他们的主丹西一样桀骜不驯,不服管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叛乱开始在全境各沦陷区出现,并愈演愈烈。叛军们来无踪、去无影,用各种卑鄙而残忍的段猎杀着落单的士兵们。
这是一场切萨皮克等老军人从未经历过的特殊战争方式。
战争是流动而不确定的,没有明确的前线和后方,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厮杀,引来死神的光顾。
在这里,没有明确的战场、没有决定性的战役。每一片树林、每一丛荆棘、每一座茅屋,都可能掩藏着歹毒的叛乱分们的身影。
战争的胜负,不是以歼灭、溃败、攻陷等这些常见的结果确定,而是用尸体和荒芜土地的数量来衡量。
每一场小型战斗,双方都将杀死的敌兵尸体当作砝码,搬上胜利女神的天平,求得她的青睐。
这种比试昼夜不息,直到有一方失去耐性或者完全垮掉为止。
最可怕的还在于,你无法分得清哪些是良民、哪些是贼人,谁对你怀有善意、谁对你充满仇恨。
从切萨皮克的经验看,刁民与叛军完全就是穿一条裤的同伙人,拿起武器就是悍匪贼众,放下刀枪又成了低眉顺眼的老百姓。
军队驻地的周围,到处是敌人的眼线。刚才还冲你微笑的人,你转过身去,他可能就掏出弩瞄准你的背影。
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军官,刚开始切萨皮克还对顶头上司兹波林的作法有些微词,特意以军纪和荣誉约束下的过火行为。
可当自己的两个儿相继在外出中遭到卑劣的暗算而丧生后,他已经完全转变为兹波林三光政策的坚定执行者和贯彻人。
他还记得那两个如血的黄昏。
小儿倒在田埂上,眼睛望着旁边的树林,不能瞑目……
大儿趴在马背上,身插十几枝箭,干涸的血迹在马鞍上画出条条暗红的纹线,从几十里外的军营一直滴落到黑岩城,里还紧握着一封军令……
几个月前亲为孩们穿上军装,几个月后又亲为他们穿上丧服,切萨皮克满头黑发一夜遍白。
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孩都葬在了异乡的土地上。至今,切萨皮克也不敢把噩耗告诉妻,每次提起笔,他像木头人一样痴呆半天后,又重重地放下……
从此以后,切萨皮克抛弃了愚蠢可笑的道义信条,心里再没有怜悯与同情的容身之所,完全变成了一具杀人的器。
无论兵民、无论老幼、无论妇孺,只要有一点疑心,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挥起自己的利剑。
每杀一人,他就割下死者的耳朵作为纪念。那串可怕的耳朵,变成了一条数米长的人耳项炼,藏在切萨皮克随身携带的小箱中。
白头翁军官暗暗发誓,唯有串出一条二十米长的人耳项炼,他回家时才能给心碎的妻一个交代……
待在这的两天里,切萨皮克看似沉稳,内心却比那些小伙们还要着急。按照常规,这几天干坐着的时间里,他至少又可以割下十几只耳朵了。
然而,军令在身,任务又是兹波林亲自指派,切萨皮克也只能继续坐下去。不过,他在心里暗下决心,明天无论如何得向兹波林请示让自己换班了。

第十八集第八章

叠瓦渡口方向飘荡着浑浊的乌云,低低地压在地平线上空。这不是真正的乌云,而是激战后的缕缕黑烟经久不散,在天空画上的符咒。
从残破的“亮月号”回望昨夜的战场,孔狄跪倒在甲板上,像个孩一样痛哭失声。
昨夜的登陆血战中,鲁道夫不仅设下了阴险的陷阱,而且自始至终都表现出人性中最残忍、最卑鄙、最黑暗的一面。
当孔狄的分舰队遭遇拦河铁索时,岸上的登陆部队却攻势如虹,占尽上风。
然而,为加速战争进程,擒杀孔狄以公报私仇,鲁道夫不顾敌我两军正在混战的情势,不睬赤拉维的强烈抗议,命令后方弓弩部队朝激战处射箭。
不过,通过这种不分敌我一律射杀的残忍军令,鲁道夫确实做了桩赚钱的买卖。可怕的箭雨加上随后的骑兵冲锋,六千登陆甲士尽管顽强抵抗,仍在短时间内被沃萨人击溃。
尽管收到了孔狄的迅速撤退命令,但旺热不舍同袍遭戮,企图派船将败逃的登陆战士们救下,而这却给舰队带来了灭顶之灾。
火木排引燃了两艘战舰,令其失去了战斗力。无数檑刺像吸血蚂蟥一样附着在近岸舰只的船体上,令本来就身躯庞大的战舰,变得像即将分娩的孕妇一样臃肿而不便行动。
倘若只有以上因素,那么旺热的援救计划尚有成功的可能,虽然进攻失利,至少大部分水军可以撤回水面逃生。
然而,在最紧要的关头,老天爷却站到了罪恶的鲁道夫一边!泪河比平常提前半个小时退潮,将包括“星辰号”在内的大部分战舰搁浅在河滩。
为避免水上工具落到蛮军里,旺热下令防火焚船,带领水兵们下船与沃萨骑兵拚死搏杀,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后的战况,已非孔狄所知了。
拦河铁索确是水战利器,但战舰对此并非无计可施。鲁道夫布置的铁链粗如腕,孔狄却用水军的特制长斫斧对付它们。尽管费了很长时间砍斫,到底还是劈开了六条粗链,逃出了战场。
此时,除了座舰“亮月号”外,孔狄身边只有七艘战舰相随。出发时的两万弟兄,剩不到三千人能够返回家乡。
抹一把悲愤的泪水,透过朦胧的眼帘,孔狄呆呆地看著令人心碎的战场渐离渐远……
一直默默无闻的泪河,以一月之内连续两场水战,在猛虎军团的战史上写了重要的一页。
胜利女神的心思真是无法琢磨,半个多月前闪特水师刚刚取得大胜,可同样是这支部队、同样是在泪河之上,却以几近全军覆没的结局收场。
两万人踌躇满志而来,最终折戟沉沙,惨败而归,大将旺热及一万五千多人阵亡、两千人被俘,逃生者不足三千。五十几艘战舰,仅有八艘幸存。
似乎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主导着丹西和他的猛虎军团的命运,制定出一条奇特的规律。
每当他们在取得了胜利或成绩的时候,总会有相应的失败或麻烦接踵而来。
而正因为这样,丹西及其核心决策成员,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越是春风得意之日,反倒越是冷静小心;凯歌高奏,把酒庆功之时,依然不忘存在着的危险。
总体而言,这对于一个年轻霸主、一个正在茁壮发展中的政权,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佼佼者易折!过于顺利,往往可能在中后期遇到一次失败就爬不起来的窘境;不停的磕磕绊绊,反倒让人更加注意脚下的道路,能避开让人粉身碎骨的陷阱和深渊。
不过具体到第二次泪河水战,战后的形势却相当不容乐观。不仅丹西在泪河水道开辟第二进攻点的美好愿望化为泡影,彻底毁坏叠瓦渡口、消除水路隐患的目标也没有达成。
这次损失了近一万七千多人,虽然数量不多,却将集结于泪河上的闪特精锐水师丢失殆尽,剩下的皆是地方守备军和民军部队,再也无力发动水上攻势。
当然,此役也并非毫无成果。
鲁道夫不计损伤的用兵策略,沃萨蛮兵的伤亡也达到了一万五千多人。北征舰船和登陆部队,焚毁了渡口浮台和码头船坞,破坏了大批水寨设施。仔细计算得失,只能称得上惨胜。
战争过后,泪河的南北两端,都处于攻则不足,守则有余的境地。如陆上一样陷入僵持局面,将是短期内无法避免的趋势。
但今后两方的发展走势和力量消长,却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变量。
戈勃特方面,水上捷报不仅报了一箭之仇,而且缓解了心腹危,把本方最弱的水上战线稳定了下来,扭转了完全被动的局面。
最高兴的,莫过于鲁道夫的加盟和俘虏的捕获,令叠瓦渡口已近衰竭的水军恢复了再生能力。无论如何,今后的战略里,又多出来一条进击路线。
当然,游牧联军也有自己难处。船可以再造,水军可以训练,但将领之间的嫌隙却难以弥合。
被寄予厚望的鲁道夫和赤拉维新组合,在这次水战中,不仅没有结成并肩杀敌的战友之情,反令矛盾更加激化。
战后的评议会,一反过去各自争功的常见场景,演变成两位指挥官的相互对骂。
鲁道夫指责赤拉维消极应战,公然抗命;赤拉维直斥鲁道夫指挥无方,令本军损伤惨重。
戈勃特亲自出面调和,才强行摆平分歧,将公开的矛盾掩盖下去。
泪河的风浪渐渐平息。
世上没有后悔药,失败已经不可挽回,逝去的会也不会再来。所能做的,只有吸取教训,耐心地等待下一次会的来临,以精确严密的计划防止悲剧重演,用仇敌的鲜血慰藉亡者的英魂。
第二次泪河水战之后,北部主战场上,水陆两线均陷入僵守待状态。而此时,南部的中央郡正是狂风呜鸣,暴雨倾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在悄然临近……
※※※
早餐用罢,切萨皮克无趣地扳着指,继续坐在窗口处,就着看腻了的雨中街景打发时光。
就在切萨皮克闲得无聊,垂下眼皮打盹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街道拐角处出现。
这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里打把桐油纸伞,背上背着一个画夹,边走边好奇地四处观望,缓缓沿着这条街道走过来。
一个接一个地数着门牌号码,小孩最终在这间铺前顿住了。
切萨皮克作个势,以严厉的眼神制住房间里的声音,自己则隔着百叶窗的缝隙,悄悄往外窥望。
小孩低头看看自己的心,又仔细瞧了瞧店铺的门牌号码与匾额,犹豫几秒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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