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我嗤笑了一声,便坐在军床上,点燃一支烟问道。
“呃!有点!”小海也靠着我坐下来:“金雨,二哥不在这地方啊!”
我边吸烟边思考着,这里的确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但还有两个洞没有找过,不能就此下结论。
“嗯!也不一定。你看那是什么?”说着我便将手电向着斜对过的墙上照去。我知道那地下便是一口黑漆棺材,是金锁他老娘住的地方。
“啥也没有啊!”
墙上当然什么也没有,棺材在地上呢!
“你往地下看啊!”我嗤笑了一声说着,便把手电光快速移到了地上,那口棺材猛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小海“啊”的一声惊呼:“什么……东西?”
“棺材!”我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面包包装袋子,仔细看着上面的说明。
小海这下可吓得不轻,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胳膊:“草,金……雨,我……他妈的就怕这东西……”
“兄弟,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叫人害怕呢!”我忽然看见那包装袋子上面的生产日期:12月20日!还有三天就是元旦……也就是说这面包袋子是最近几天丢在这里的!最长的时间是8天,或许就是两三天!
我猛然站了起来:“金锁来过!”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这种天气是不会有别人来这里的,除了金锁!
小海战战兢兢地看着我:“金……雨,我好像听到有动静!”
我仔细听了一下,一种微弱的喘息声,是鬼息!
什么是“鬼息”?你知道的!
洞内四壁皆空,根本藏不住人。我知道能够听到呼吸声音,说明那人就在五米范围内,否则是听不到的。我惊愣了一下便快步向黑漆棺材走去,小海跟在我身后,脚下如同拌蒜一般。
棺材盖子在地上斜放着,这里面太黑,方才竟然没有发现。喘息的声音清晰起来,直觉告诉我棺材里面有人!我两步便走到了棺材前面,借着手电光向里面看去,是一团破烂的棉被,露出一个脑袋来!
他妈的,我胆子再大也被吓得跳了起来!小海一屁股坐在了棺材板子上,继而“嗷嗷”怪叫了两声,又从地上弹了起来,在地上绕着圈蹦了几下:“金雨,里面是什么东西?”
“人!”我大吼了一声,便将小海拽住:“拿住手电,我看看是不是金锁!”
我奔到棺材前面,小海的手电光抖动着,照在棺材里面。那个脑袋就是金锁!瞬间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几圈,心下顾不了许多,用手将破被子剥开,才发现金锁蜷缩成一团,抱着被子躺在棺材里面!
我用手抚摸了一下金锁的脑袋,烫得要命!我和小海刚才大呼小叫的都没有把他吵醒,说明他根本就不是他妈的睡觉,而是烧糊涂了!我用手抱住金锁,双手用力将他弄了出来,连同破棉被一起整到了行军床上。
“小海,打电话!”我低吼了一声。
小海已经吓懵了:“给给……给谁打电话?”
“草,120!”
小海如梦方醒,慌忙拿出了电话拨了过去:“救人……石人沟……道口!”
金锁穿着青黑色的棉服,浑身是尘土,脸上全是泥,造的跟小鬼似的。我将被子弄平整了,重新给他盖上,用手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很微弱,又摸了一下脉搏,几乎没有脉了!
“他怎么了?”小海惊颤地问道。
“冻得!发高烧呢,得想法给他降温,否则一会就他妈的烧死了!”我低吼着,脱下风衣给金锁盖上裹紧,又将破被子将金锁包裹了一下:“前面带路,咱们得快点走!”
小海慌乱地在前面带着路,手电光错乱摇摆着,我抱住金锁便冲出了地道。好不容易才把金锁背出了石人洞,我已然累得直不起腰来了。
“金雨,你歇一会,我抱着二哥!”一出石人洞,小海才终于缓过劲儿来,将金锁抱在怀里,我们两个向山下惊慌而去。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门一路几乎是从山上“滑”下来的,我护着金锁别受到伤害,小海则背着金锁奋力奔跑,一路惊魂,自不必多言。
我的心乱到了极点。正如小海所说的那样,金锁为人木呐,脑袋一根筋,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跑到石人洞来找老娘来了,我心下痛苦不已。他一定是找不到了云娘才到这里来的,估计又是跟他娘亲赎罪忏悔来了!
心魔难除!
我和小海“连番带滚”地到了山下,我俩换过来,小海照着路,我背着金锁向石人沟道口飞奔。说是“飞奔”,简直是他妈的扯蛋!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双腿只是机械地向前面跑,摔倒了爬起接着走,到了停车的地方,那床棉被已经跑没了,只剩下我的风衣裹在金锁的棉服外面。
“还等不等120?”小海喊道。
我把金锁放在驾驶室里面:“等他妈的x!大半夜的你以为他们能来啊?!”
我在弄了两只大雪球,抱到车里面扔给小海:“给他降温!”说罢我便将车打着火,调转车头向清城方向飞驰而去。
这段路有三多十里,好在深更半夜,路上没有车辆,大灯始终开着,我紧张地握着方向盘,头脑却冷静了许多,毕竟人已经被我找到了!金锁显然是被冻的,发着高烧,用雪球给他降温应该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他至少是在洞里面烧了两天,估计也是滴水未尽。这小子怎么这么拧呢?
“金雨,他醒了!”小海惊喜般地喊了一声。
“妈的,打他几个嘴巴子!”
小海没吱声。
“小海,打他,不然他又昏过去了!”
“啪……啪……”
车子呼啸着进了清城,大灯一路急闪,三分钟后便停在了清城医院急诊室门口。我下车便冲进了急诊室,脑袋几乎钻进了急诊室的小窗口里面:“陈楠……陈楠……”
我的狗屎运一向很好,小护士陈楠正坐在急诊室小沙发上吃夜宵呢,我这一喊吓了她一跳,定睛看了我一眼:“怎么又是你?!”
“死人了……”
小海背着金锁也冲进了急症室。
第三七六章 心魔难除(三)
第三七六章心魔难除(三)金锁已经烧得不省人事。方才被小海用雪球揉搓了一道,面色通红,呼吸粗重,紧闭双眼,好在这一路折腾没让他睡过去,否则那口黑漆棺材真成了他的葬身之所了。
陈楠从椅子里面跳了下来,脸色羞红着冲出急诊室:“又怎么了?”
“老妹儿,快救命吧,他不行了!”我慌忙将金锁抱了过来,陈楠在前面引路向诊查室奔去。到了诊查室我将金锁放在床上,冲着陈楠喊道:“老妹儿,我朋友在外面冻坏了,现在发高烧,你看看怎么整?”
陈楠从兜里拿出一只体温计塞到金锁的嘴里:“再急也得对症治疗!先量量体温,我这就找主任去!”说罢便掏出电话出去开始找人。
“小海,你捂捂他的手!”我站起身便冲出了急诊室,迎头正碰上陈楠推着急救小推车进来:“你火燎腚啊?主任马上过来!”陈楠瞪了我一眼嗔怒道。
这小丫头火气怎么见长呢?我心下苦笑道。到了走廊里面,我掏出电话,平静了一下心绪,给江阳打了过去。
“哥,丁叔醒过来没?”我低声问道。
江阳沉默了一下:“还在睡呢,估计两天能醒!”
“哦!我找到金锁了,现在在医院呢!”从康复中心出来的时候,我告诉江阳金锁失踪了三天了,今晚找不着我就向警方报案。金锁曾经是江阳的手下,陈伦遇袭事件以后才藏了起来,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他怎么了?”江阳诧异地问道。
“找老娘,在外面冻坏了!”
我点燃一支烟靠在暖气旁抽了起来,丁奇峰居然还没有醒,这让我更为焦虑不安起来。老中医说这道坎很难过,生死之间,我们谁也帮不上忙。
“金雨,你朋友是怎么搞的?高烧41度,再晚一点送来就没命了!”陈楠从急诊室出来皱着眉头问道。
“他没事吧?”
“打了退烧针,准备正挂点滴,生理盐水和葡萄糖,他脱水严重,好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陈楠撅着嘴巴沉重地说道。
主任医生匆匆地赶到急诊室,陈楠向他汇报了一下病人情况,一声扒开金锁的眼皮看了一下,将听诊器塞到金锁的胸前听了一阵,才深吸一口气,看了我和小海一眼:“病人是急症,急火攻心所至,冻伤在其次,但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休克致死!”
“医生,他现在怎么个情况?”
“先观察一下,等退烧才能决定该怎么治疗!你们两个谁是家属?”
小海一愣,看了我一眼:“医生,他是我们的朋友,没有家属!”
“他媳妇或是父母都行,交5000元押金,另外病历上要签字的!”医生疑惑地看着我说道。
金锁的确没有家属,这点不容置疑。
“我是家属,他是我老弟……”我叹息一下便跟着陈楠到楼下办理住院手续。
“金雨,上次你送来的从棚上掉下来那位是不是他?”陈楠边开着病历边问道。
“嗯!”我忽地想起端午节在康乐宫那次烧烤晚宴来,金锁从穹顶上掉下来,差点被江阳用枪打死!这小子的命可真他妈的大,这次也是危险之极,倘若我不去石人洞把他整回来,说不定也交待了!
“你这朋友可真有意思,他……脑袋有病啊?”
我嗤笑了一声,你知道个屁啊?他是为了找云娘才冒险回的石人沟,但是家已经变成了废墟,这是给逼的,他到石人洞是向他娘亲赎罪去了!他不是脑袋有病,而是心有病啊。
办理完住院手续,陈楠又拿了两大袋子营养液:“800元钱一袋,给他打不?”
“这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地看着那大袋子,足有二斤多,能给人打饱了!
“人体白蛋白,增强免疫力!”
“打完了不用吃饭?”
“你就知道吃呢?不过你说的对,提高人的抗病能力的!”
“打!”金锁的病就是丁春燕的命。
“你可真够意思!”陈楠娇笑道。
到了急诊室,陈楠给金锁换了一瓶生理盐水,兑好了药接着挂点滴。小姑娘手法利落,内心仔细,忙了有两个多小时,金锁的情况才稳定了一些,又量了一下体温,高烧已经退了。
陈楠打了个哈欠:“累死了,你们两个留一个人看着他,盐水没了就换葡萄糖,里面的药已经兑好了!”
我心下感激地看了一眼陈楠,这小妮子可真不错!我从怀里掏出五百块钱塞到陈楠的手里面:“老妹啊,多亏了你,这个你收着!”
陈楠满脸羞红:“你这是干什么?医院里的规矩,不准收红包!你别让我犯错误了!”
“啥红包啊?这是哥给你买化妆品的,忙了一夜都出黑眼圈了!”
陈楠羞红了脸,我将钱塞到她的衣兜里面:“金雨,你朋友的命可真大!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冻四个小时就不行了,他能挨三天……对了,一会给他弄点温水,擦擦他的嘴唇,都裂出血了!”
小海弄了一杯温水,用棉签给金锁润着嘴唇。
“金雨,他睡着了!”
我看着金锁,脸色已经变得红润了一些,但耳朵却是紫红色的,估计是冻坏了。
“嗯!估计是烧了两三天了,换做我估计早他妈的烧成灰了!”
小海凝重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你真够意思!我混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样对待朋友的!”
“啥也别说了,帮个忙而已!金锁不容易,找老娘找到这份上,换谁都得佩服!”
小海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清城的治安还不错,我呆着没事就留在这看着他吧!”
我心下冷笑:若不是阴阳殿那帮人渣被我重创,清城的治安能好得了?时至年底,估计那些鱼鳖虾蟹又该出洞了。江阳的工作还真有一套,把愿意替他卖命的小混混都给收编了,摇身一变成了公安协警,这倒是个好办法,以乱治乱!
“小海,二爷手下的人现在都干什么呢?”
小海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树倒猢狲散,个人顾个人!大多数都投到了张子清麾下,九蹬禅院和双龙酒店成了他的私产,卧佛和水晶宫还不知道怎么整,都滥套了!”
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双龙酒店在陈伦没死的时候就已经被张子清据为己有,估计卧佛和水晶宫也为时不远了。
“对了,金雨,这段时间清城道上传出一个消息来,不知道你听说没?”
“什么消息?”
“雷科长被拿下了!”
“雷鸣?被谁拿下了?”我心下一震问道。
“被张子清啊,据说他们在龙潭寺火拼了,张子清手下有好几个人被收拾了,估计是张局沉不住气了才整成这样的!”
我心下惊疑不已!龙潭寺事件不过是近几天才发生的,而且那些被我打残的阴阳殿的家伙们已经交给雷鸣他们处理了,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出来了?猛然间我的心揪紧了一下:我想起一个人来!
“小海,最近几天你看见卧佛的老秋没有?”百密一疏!那日在龙潭寺,老秋被江阳打残以后便没人管他了,主殿里面我也没有看到老秋,莫非道上的消息是他传出来的?
小海低头沉吟了片刻:“没有!老秋现在已经不在卧佛了,而是去了双龙酒店,不过这段时间我们在巡逻的时候没有看过他,你找他有事?”
“你今天派个兄弟去双龙酒店打探一下,有消息就告诉我!”我凝重地说道。
老秋被遗漏了,这是雷鸣最大的错误!也许张子清早就知道雷鸣跟他已经离心离德了,正愁着没机会收拾他,授人以柄啊!
“我这两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基本没时间来看着金锁,你就费点心吧!”我从怀里掏出剩下的几千元钱扔给小海:“医疗费已经交了,5000元押金,这是活动钱,有什么需要你给我打电话!另外千万不要让道上的人知道这事,金锁得罪的人太多,我怕对他不利!”
小海脸色一紧:“知道了!他好了我让他联系你。”
出了清城医院,已经凌晨三点多钟了,我开着轿货车沿着清城小街往家走。一夜惊心动魄,让我筋疲力尽。到了家我洗漱干净,窝在沙发里面抽着烟,仔细想了一遍眼下的情况,心下却不由得紧张起来。
雷鸣被张子清“拿下”的消息并不是不可能的,而且张子清也有足够的理由,但估计雷鸣的形势并没有小海说的那样岌岌可危。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穿了就是利益关系,一条绳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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