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今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虐待你的胃,同样不可原谅。」
「那是因为……你不要一直把话题岔开好不好?」她嘟起小嘴。
一整天紧绷的心情,在看见莫离恢复以前的活力后放松不少,他也是个挺没耐心的人。
「只要你不再试图虐待自己,我的答案其实很明显。」他俯身就是一个深吻,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攀著他寻求更多的支柱。
当他终于放开她,抱她一起躺在床上,让她倚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莫离才又不死心地问:「你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我的答案是……」他附在她耳边用汉语轻轻说出那三个字。
莫离瞪大了双眼。「你会说汉语?我怎么不知道?」
「一点点,你不也是懂波斯话,没让我知道?」他露出难得一见的淘气表情。
「好奸!」她捶打他的胸膛。
「彼此彼此!」
「讨厌,害我一整天都在『自我检讨』,甚至还以为你是因为不喜欢帮我画眉。」
库达紧紧搂住她,亲吻她披散的发丝,宠溺道:「我可不是因为你的外表而娶你的,你自己也说过你在中国不算是美女,担心这个不嫌多余?」
莫离双眼盈满笑意,用力亲了一下库达。
「这是不是表示以后我变成老太婆,你还是一样爱我?」
库达假装努力思索。「这得看你还爱不爱我这个老头子而定。」
莫离笑得可开心了,库达在她的悉心「调教」下,越来越有幽默感了,嗯!她喜欢!
「我可不是会喜新厌旧的人,只要是专属于我的东西,我都挺锺情的。」她把她的丈夫说得好像是个收藏品似的。
「哦?是吗?」
「不相信??」
然后,他禁不起妻子的挑逗翻身压住她,沈醉在两人的激情中……
接连三天,莫离尽自己最大的能耐努力当个听话的病人,连房门都没有踏出一步,除了库达之外,只有西拉、诺玛、哈伦和阿莱进过房间。
晚娘女侍倒像是销声匿迹似的,没再见她来为莫离整理房间。
「老太婆老公公测试一下」「嘎嘎」在一旁喀啦喀啦的吃著果子,嘴里还不断复习之前偷听到的对话。
听见「嘎嘎」的话,莫离脸都红到耳根子去了,怕它又说出更令人不好意思的话,连忙警告:「『嘎嘎』,你在库达面前回别乱说话,到时候他要把你抓去煮来吃,你可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
「嘎嘎」果然住嘴,「不安静」地吃著果子。
不过,「嘎嘎」突然不说话,让莫离一下子颇感无聊,顿时失去聊天的对象。
「我叫你不要乱说话,不是叫你不要说话,你怎么这么呆!」她拉开笼盖,放它出来。
「你怎么这么呆这么呆」「嘎嘎」又恢复生龙活虎的本性。
三天没出房门著实破了莫离有史以来的新纪录,可能是跟著斋戒的缘故,最近身体也比较容易疲累,但三天似乎太久了一点,也该是「出关」的时候了。
眼见天色已暗,马上就可以吃饭,莫离决定今天要和库达一同用餐。
「走吧!我们出去找库达。」她对著停在她肩头的「嘎嘎」说。
推开房门,和站岗的两名侍卫「谈判」老半天,他们就是不肯放行,念在他们尽忠职守的分上,莫离也不想太刁难他们,讨价还价的结果,最后他们妥协放她出房间,但他们得亦步亦趋的跟著。
唉!没鱼虾也好。
一路闲逛到正厅,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奇怪?平常接近晚餐时间,总会看到佣人们忙进忙出的穿梭,怎么现在整座宫苑冷冷清清的?远远地,阿莱拿著大包小包的东西急急走来,完全没注意到莫离。
「阿莱!」
「啊!」阿莱惊叫一声,手上东西掉落一地。「夫人?你吓了我一跳。」
「你匆匆忙忙在赶什么?」
「没……什么。」她蹲下连忙捡拾散落的物品。
莫离也蹲下帮忙。「其他的人都上哪儿去了?怎么都没半个人呀?」
「他们都离开了。」
「离开了?」怎么她才「闭关」三天,外面的世界变化如此之快,为什么全部的人都离开了?没道理呀!
「夫人被炸伤的那天,主人就宣布释奴,全部的人几乎都是强制释放为自由人,并且每人发放一笔遣散金,主人念我无亲无故年纪又小,所以才让我自由选择是否愿意留下来继续伺候夫人,尽管我现在已是自由人的身份,但我还是愿意每天为夫人梳头。」
阿莱的忠心让莫离好生感动,但她还是不太了解库达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会不会是因为她受伤的缘故,他一时气糊涂了?
「阿莱,你好了没?」西拉从回廊一角转进来,手里同样大包小包,在看见莫离后说:「夫人,你来得正好,我刚巧要到房间找你,快!车子已在门口等了。」
「要出门吗?」
「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西拉牵著她就往大门走去,一路还交代阿莱要记得拿该拿的东西。
「为什么?」莫离的心也跟著莫名紧张了起来,看西拉和阿莱仓皇的神色,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到大门口,看见同样神色怪异的伊恩和诺玛,她的不安更加扩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看起来全像要逃难的样子?」
「我们先离开再说,等一下也许就有人会来查封房子。」
「可是库达还没有回来,是谁?谁要查封库达的房子?」莫离吼叫道,只有藉由大声说话才稍稍可以缓和她的害怕。「是不是库达做生意失败欠了别人钱?所以人家要来讨债?」她想起库达释奴的行为,这样的推断不无可能。伊恩和西拉对看了一下,以眼神讨论了很多事情,现在时间紧迫,他知道如果不对莫离说出实情,她可能会赖在这里继续猜测,直到库达回来。
「国王今天请库达进宫,有可能现在已经将他暂时软禁,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伊恩欲牵莫离上马车。
「怎么会这样?」她彷佛想起什么。「等等!」
莫离转身直奔宫苑内虚的房间,取下挂在墙上的那把月牙弯刀,随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整座宫苑现在已寂静得像座死城。
「可以了。」她跳上马车。
他们一行人,驾著两辆马车疾驰隐没在夜色之中。「阿罕?耿叔?」
莫离他们来到巴格达城郊的外人居留地一处矮小房舍。原本见到阿罕和耿叔该有的喜悦,如今已被担心库达的心情所取代。「万一库达回去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莫离像个好奇发问的小孩般,极度缺乏安全感。
「这一切都是在库达的预料和安排之中,不必担心。」伊恩努力安慰,希望她能放松心情,只差没叫诺玛弹琴唱歌一番。「原本库达打算最近这几天就要带你和耿叔动身一起回中国,但事情有点变化,库达特别交代,在他这次进宫后,先带你来阿罕这里避一避。」
阿罕点点头道:「库达已经先和我联络上了,他想给你一个惊喜,顺便让我搭你们的船一同去中国。」
「国王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为什么软禁库达?」莫离问。
「很简单,预防谋反!」伊恩提醒自己,他可没说出是怕谁谋反。
「谋反?」莫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有没有搞错?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库达来谋反!
「库达最近查出巴纳兰其实是他叔公阿卜杜拉一族派来监视他的,对方有可能为求自保,先反咬库达一口。」然后库达就来个将计就计,伊恩在心中暗自说道。
「奸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莫离从没遇过这么卑鄙无耻的人,也第一次见识到宫廷斗争的可怕,库达以前一定都没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很多事情都是因为她才引起的,平白让那些奸佞小人得逞。
「你们先在这里待个一、两天,库达如果没事,就会立刻过来和我们会合。」
「如果有事呢?」莫离老实问,她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不会有事的!」
伊恩好几次都想告知真相,他实在不忍心看莫离担心受怕的模样。
当晚,莫离硬是紧抱著那把月牙弯刀入睡,任西拉如何劝阻,她都坚持著。
如此又过了三天,库达仍旧没有音讯,他们也从阿罕的住处,转移到库达早已在底格里斯河岸准备好前往中国的商船处落脚。莫离知道伊恩遵照了库达的意思,万一情况糟到无法挽救的局面时,他们的船随时会启航。伊恩也实在很奇怪,这些天来只见他和他们一同待在船上,也不帮忙打探消息,好像一点都不著急似的,难道他已宣告放弃,想眼睁睁看库达被判谋反的罪名?
不行!她宁愿和库达死守在巴格达,也不愿一个人苟活回长安。
而且一直待在船上让她想吐,要不是斋戒月白天没吃任何东西,她早就吐得一塌糊涂了。
莫离手拿弯刀站在船缘处,蒙著面,等到都没人注意到她时,一个人偷偷下了船。自己的丈夫自己救,她必须冒险一试,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好吧!
她以模糊的记忆徒步走到皇宫,「嘎嘎」一直站在她的肩头,给她最有力的支持。
到达皇宫外墙时,一抹全身黑的人影从街角一端直窜到她眼前。是巴纳兰!
莫离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你是不是要去见国王?」
「与你何干?」
巴纳兰抿了抿嘴角。「库达这次的麻烦可不轻,连伊恩都一筹莫展,哈立德大人也已划清界线,而你,除了给库达带来更多的麻烦之外,别无用处,如果你肯离开库达,我自有办法可以救库达出来。」
莫离淡淡一笑。
「我相信您巴纳兰有此能耐,但家务事不劳您费心,今日小女子的夫君有此劫难还真托了您的福。」
莫离从来没对人讲话如此酸溜不留情面,但对一个陷害她夫君的人也就不用客气了,她方莫离本来就没那么大肚量。
在转身离去前,她还不忘补充一句:「还有,库达这个名字是你可以直接叫的吗?」
「可以叫的吗……这么呆!这么呆!」「嗄嗄」再度发挥它激怒人的本领。
巴纳兰的脸乍红乍白,以前见方莫离只会专门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殊不知她的一张嘴也辣得很,连她的鸟都一个样。
「库达娶到你真是不幸,如果到时你们夫妻一同被处死,可不要怪我。」巴纳兰不甘示弱,企图挽回一点挫败的颜面。
「多谢!如果做鬼第一个来向你讨赏!」
「多谢讨赏这么呆这么呆」
莫离直往皇宫大门走去,她可没那么多工夫和她闲扯,当下之急是要救出她的丈夫。好不容易说动侍卫队的人进去通报,莫离终于盼到国王肯拨空见她。
二度进入皇宫,方莫离心中感慨万千。
当初库达为了她,在此和哈立德大人针锋相对,国王站在库达这边。她和库达的婚礼,国王也亲自参加了,如今,同因别人的一句谗言,国王就可以不顾叔侄情份以及库达曾经为他立下的汗马功劳,这样的君王,忠他何用?
但为表示她的诚心与善意,莫离还是先将手中的弯刀递交给一旁的御林军,但「嘎嘎」则获准和她一同入内,它可能是第一只有荣幸参见国王的幸运鸟了。
「你来可是为了库达的事?」国王高坐王位,身旁站立一位她从未见过的男子,年纪和库达差不多,细细的长眼,令人怀疑蚂蚁是否找得到空隙。
「国王明理,我也就明说,库达在此作客多天,仍未回家,做妻子的我当然担心,特来查明一切,不知库达是因何种理由必须待在这里?」
「有些事情等待查明与预防。」国王说道。
「什么样的事情?国王可曾亲自问过库达?」
另一个人大笑,开口说道:「事情其实很明显,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指出,你的丈夫准备做出不利王室的事情,而你也是可怕的共谋者,今天你自投罗网,正好夫妻俩人一起接受调查,也许正是你怂恿库达这么做的……」
「哈哈哈这么呆哈哈哈」「嘎嘎」模仿那人的笑声。
这真是莫离听过最神经的猜测了,他怎会以为名不见经传的她有能耐去 动库达谋反?连「嘎嘎」都看不过去,努力嘲笑他的愚蠢。
面对莫名其妙的指控,莫离不疾不徐。「请问阁下是哪位?专门替国王发言的人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消息来源一定是对的?而且刚才是国王和我之间的对话,你凭什么抢在国王之前说话?」
莫离一连串的反问,再加上被一只疯鸟嘲笑,那人的脸由红转绿,由绿转青,目前正在由青慢慢转黑当中,阿卜杜拉家族的人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是阿卜杜拉家族的阿蒙,我信得过他,我不介意由他来替我回答所有的问题。」
那人因曼苏尔国王的一席话而几乎拽上了天,曼苏尔国王则悠哉斜倚在王座上,眼角闪烁怪异的光芒。
莫离以为自己眼花了才会看到国王带笑的表情,他好像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打量国王半晌,她才耸耸肩微带挑衅的转问阿蒙:「既然如此,可否请举出我丈夫预备谋反的具体证据,以服众人。若没有,也请还给我们一个公道。」
阿蒙步下台阶,慢慢朝莫离走近,半眯著细如门缝的双眼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异教徒,道:「大家都知道库达觊觎王位很久了,最近他终于露出真正的野心,开始大肆变卖家产,筹集财源,不但释放奴隶以笼络人心,甚至还贿赂城内属一属二的富商,准备来个里应外合。谋反是条重罪,理由不需多,只需一个就足以定他的罪
「哈哈哈这么呆哈哈哈」
莫离以不怎么有说服力的语气斥责狂笑不已的「嘎嘎」,因她自己也笑得很夸张。「这就是你的可靠消息来源?我不知道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但那个人肯定具有过度的想像力,你怎会用这么呆的人替你收集倩报?」
「这么呆这么呆」
「巴纳兰才不呆……」
阿蒙心直口快,他一直对巴纳兰有好感,要不是当初家族挑中她到库达那儿卧底,他早就想纳她为宠妾。现在他为了反驳方莫离对巴纳兰的「侮辱」,竟然就这样的漏了口风,亏他还是家族中倚重的一份子,也不过是个禁不起别人激话的冲小子。
「原来巴纳兰是你们派来卧底的……」莫离收起笑意瞪大双眼,难怪巴纳兰敢信誓旦旦的说出可以救库达的话,太过份了!竟联手出卖库达!她转头看看国王的反应,后者依然倚著头在看好戏的样子,她忍不住怒火中烧。
阿蒙更是因为自己的失言,一张脸扭曲得不见眼睛的踪迹。「不管如何,库达不寻常的行为是事实,你是打算不承认喽?」
「我承认库达有变卖家产,也确实赠予苏福一些羊畜。但欲加之罪,何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