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妍娆仔细看他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在这个家里,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她这句话倒是没有骗他。
这个回答教周子训心疼不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辛酸和痛苦。直到这一刻,他才对自己多日来的态度,真正大感后悔,
他把状似受尽委屈的她搂进怀里,柔声道:“妍娆,让你受这种苦,是我对不起的。”
哼!他还要说谎。如果他有一丝怜惜她的心,这十几天就不会这么忽视她了。一股愤怒席卷过虞妍娆,她奋力挣脱他。
“你是对不起我,但我会给你机会证明你的话。”
她后退几步,想看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在他脸上显示出何种神情。
“今晚,我会在房里等你过来,让你证明你口中深情不渝的爱。”
她的话震撼了周子训,他全身僵硬得彷若石像,一会儿过后,他声音颤抖地说:“我……我不能。”
一阵不在预期中的痛楚掠过虞妍娆全身,她以欺人的平静声音道:“我知道你不能。”他的话证实了她早先的臆测。
她失败了!在计划夺取他的爱,并以身体控制他和报复周廷哗的事上,她终于承认自己是彻底失败的一方。
现在她只剩下一个让大家同归于尽的办法,她必须拿到他和周廷哗之间的暖昧证据,闹到众所皆知才能甘心。虞妍娆努力告诉自己,她不是个被愚弄后的失败者,等她把事实的真相揭发出来,她还是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周子训,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划清界线。还有,别再以任何虚伪的名义,踏进我的院子,否则我会教你后悔莫及。”她郑重地提出警告,然后在羞辱的泪水夺眶而出之前,飞奔离去。
“妍娆……”周子训语气痛楚的唤着她的名。
虞妍娆充满愤恨的眼神,几乎教他的心为之绞碎,但他不能一错再错,或许现在她会怨他、恨他,然而他相信在她知道事实的真相后,她回想起今天的事,便会明白他对她的爱是如何的深了。
周子训私心盼望,那至少可以得到她的宽宥和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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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是周子训这辈子最悲惨的时光,即使在过去被刘嬷嬷欺负的十八个年头,包括他母亲去世的打击,也没让他日子过得这么难过和不安。
他会有此体认,除了是因为虞妍娆对他不理不睬还冷漠相待外,还为了几天之前发生的事而苦恼。
就在虞妍娆和他发生不快的争执后,那天晚上他因为担心她的情况,不得已只好以周廷哗的身分接近她。
但情况并不如周子训所愿,当他想进入虞妍娆的寝房时,发现她把房门上闩,不让他进去。
“周廷哗,我不会让你进房的,要女人的话,去找别人,说明白一点,我再也不会让你碰我!”虞妍娆语气坚决地说,甚至还建议道:“我不反对你三妻四妾,三伯那边我可以为你说情。”
周子训大吃一惊,“什么?”他不懂她这个念头是怎么来的?
他不由得心生猜疑,妍娆这话是因为他惹恼她而把气出在廷哗身上,抑或只是纯然针对廷哗而发呢?不过从她的口吻听来,似乎是相当认真。老天!莫非她真希望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不成?
“妍娆,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他诚惶诚恐地问道,脑子里不断在想,难道廷哗也和他一样惹她不高兴了吗?
“我绝对不是跟你说笑。”从房间传出来的声音,十分肯定地答道。“你到我这里来,无非是想要个孩子,并不是真正想要我、爱我,这可以从过去的日子得到证实。既然如此,找谁来生孩子不都是一样?何必一定要我不可?更何况我的提议,可以让你想要继承人的愿望增加许多,你何乐而不为呢?”虞妍娆为免以后他还来纠缠不休,干脆把话说得更白,想要来个一劳永逸。
周子训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难道他能跟她说“我不要别的女人,因为我就是周子训,那个你又爱又恨的男人,所以我不可能再娶任何女人,更重要的是,我孩子的母亲只能是你”这些话吗?
最教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如果她只是拒绝一次,他还能理解,但她却一再拒他于千里之外,这时他终于深切感觉到,虞妍娆除了恨他之外,也非常排斥他夜晚的另一个分身——周廷哗。
周子训本来很高兴,以为她是因为爱他的关系,而不准别的男人碰触她,不过他很快就从她的言行举止中否认这个臆测,因为虞妍娆是真的很恨他和廷哗。
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懂,但他的疑惑在一个多月后,终于得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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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子训为虞妍娆难以理解的行为,日夜担忧时,后者正对自己毫无进展的搜查行动大发娇喷。
“可恶!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吃饭、睡觉外,办事处几乎成了他们唯一的会面地点,完全找不到他们偷偷幽会的场所到底是在哪里。”
她曾经为此偷偷询问过周福,为什么他们两人一直关在办事处里?得到的答案差点让她一跤跌在地上——“少奶奶不知道吗?大少爷正把周家的管理权,慢慢移交给二少爷呢。”
“什么?!”她睁大眼睛,一副震惊的模样。
“怎么?少奶奶真的不清楚这件事?”周福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他不知道周廷哗和周子训为什么要隐瞒她这件事?
是不清楚,也不相信!虞妍娆真想大声的这么告诉他。
她从父亲那里看清一个事实,男人一旦尝到权势的滋味,是不可能放弃已到手的利益,因为她就是利益之下的牺牲品。
不过,对周福的话她还是感到好奇,而且偷偷观察了好几天,但她心里的疑惑不但没有因此获得解决,反而加深了许多。
为什么?周子训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真的对权力毫不留恋?
不,像他这种男人,怎么可能有如此伟大的情操?
虞妍娆想起还有一个可能性,男人一旦成家,接着就是立业,周廷哗自然不会例外,那么周子训是被逼着交出权力的可能性就相当高了……
这也不对,如果是这个原因,他不用那么费心教导周廷哗,只要徒具形式的办个移交,反正以他们的亲密关系,他仍旧是这个家掌权的人不是吗?
正当虞妍娆想破头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沮丧得简直快要跳脚之时,忽地树枝断裂声引起她的注意,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隐密处传来——
“娆儿。”
她的身子一僵,是吴钧!
虞妍娆惊讶地转过身子搜寻着,她肯定他就在不远处,因为她可以感觉到他看着她的灼热目光。
当吴钧终于由树干后现身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钧哥哥……”她不敢置信的低喊一声,泪水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仿若见到亲人般,啜泣地跑上前投进他的怀抱,寻求他的安慰。
吴钧张开双管搂住她,任她在自己怀里哭出所有的委屈。“娆儿。”他一边轻唤她的名字,一边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钧哥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虞妍娆心情比较平复后,抬起脸哽咽地问道。
吴钧先不回答这个问题,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我是来带你离开这个人间地狱的。”
是的,他要带她逃离周家的禁锢。
早在几天前,吴钧就到了余抗,并利用这段时间偷偷潜进周府。从这些日子的观察中他不难了解,虞妍娆过的是什么日子。虽然他不解周家何以会有这种态度,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无法忍受看到她受这种苦。
他的话字字敲进虞妍娆的心里,多少抚慰了她数个月来严重受创的尊严,这世上这是有人真心关怀她的,不是吗?
“你到这里来的路上,有没有让人给看见?”她担心他一时的冲动行事,又再害了他自己,那她的罪孽可就更加深了。
吴钧摇摇头,“是有遇到几个下人,但都让我技巧地避开了,我想应该没有人见到我进入这个院子。”
他虽然这么说,但虞妍娆仍旧无法放松心情,拉着他的手快步朝屋子走去。
“我们到屋子里说话,那里没有我的允许,其他人是不敢进去的。”
在关好房门并上了门闩后,她急切地问:“快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她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如果他知道吴钧已经潜逃回来,那么这里就成为最危险的地方,万一吴钧被抓到……老天!这回她父亲一定会杀了他的。
吴钧看到她脸上紧张的神情,就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别担心,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他扯扯嘴角,露出笑容安抚她。
“什么?”虞妍娆被他这句话吓一大跳。
该告诉她实情吗?吴钧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她是他的爱,如果他要她放弃一切,心甘情愿又无怨无悔的跟他走,他就必须让她了解虞韬的卑鄙行为。
吴钧拉着她的手,要她在椅子坐下,“你先坐下来。”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的严肃,这是虞妍娆再见到他之后,首次认真地看着他。虽然他此时看来很落魄,但那丝毫不减损他英俊挺拔的外表,而且经过半年来的折磨,他已由一个单纯的大男孩,转变成沉稳内敛的成熟男人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一双黑眸里透露出的款款深情。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刚刚要说自己已经——”说到这里,她猛然睁大眼睛,恍然大悟中带着无限的惊恐。“老天!难道是我父亲他——”
吴钧缓缓点头,“是的,你父亲派人来杀我,不得已之下,我为了自卫只好杀他,然后放火烧了他的尸体,让别人误以为是我受不了苦而自杀。”
虞妍娆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小手不自觉地紧抓着桌沿。“他怎么可以这样做?那我的牺牲——”
“你的牺牲在他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吴钧打断她的话。“这就是我冒险回来,决定把你带走的原因之一。”
再次私奔吗?以周家和虞府的势力,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啊!虞妍娆疑惑且掩不住惊惶的望进他眼中,“钧哥哥,我们能逃到哪里?”
其实真正教虞妍娆恐慌的是,她并没有像他们当初计划私奔时,那种兴奋和快乐的感觉,虽然她真的很高兴再次见到他,不过那是因为他安然无恙逃过一劫,这使得她对自己的感情不确定起来,她还爱他吗?
吴钧并未忽略她眼中露出的讯息,但他认为那是对未来的疑虑与恐惧所致;他把手按在她的肩上,给予力量与信心。“娆儿,你别担心,天下这么大,我们总会找到一个可以安身之处的。”
“不!即使天下能容得了你们,周家却不可能饶过一对奸夫淫妇。”
说出这句话的,是刘嬷嬷。她早在虞妍娆把吴钧拉网房间时,就已经得到消息,她随即派心腹通知周子训和周廷哗,自己则陪同周夫人急忙赶来。不过那时她还没有联想到那男人是吴钧,虞妍娆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因为她派去刺杀的人,传回的消息是吴钧已经死亡。
虞妍娆毋需等门打开,就知道来人是谁;她感到刺骨的寒冷,心情也沮丧非常。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抑又让事情重演一次?你不是决定站在我这边,要帮我出一口怨气的吗?
当房门被人用力撞开时,虞妍娆满含怨恨地站起身,伸手把想保护她的吴钧给推开,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夫人等人进房。
“怎么?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吗?”刘嬷嬷目光轻蔑地扫过两人,声音森冷的问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你们早就把我判了刑、定了罪,不是吗?”虞妍娆漠然地答道。
这个时候,生死荣辱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她心里所想的只有两个字——毁灭。唯一遗憾的是,她可能会因此而伤害了吴钧,这个真心关怀她、爱她,甚至是肯牺牲生命保护她的男人。
“妍娆,你这话是承认的意思吗?”周夫人颤声问道,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眸,想从那里找出答案,看她是不是真如刘嬷嬷说的在偷人。
“不错,我是在偷人,但对象不是他,真正和我发生关系的,是周家眼中谨守分纪的大少爷周子训。”虞妍娆设法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冷漠,她心知这句话也对吴钧造成无可比拟的伤害,因为她是第二次背叛了他。
“什么?!”周夫人和吴钧同时惊叫出声,前者彷若受到青天霹雳,一副惊骇莫名的样子。“子训跟你……你们……”
“是的,周子训才是我偷情的对象。”虞妍娆语气肯定地道,感觉到吴钧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她深吸口气,抛开因伤害他的感情而引起的愧疚,这桩婚姻实在太累人了,她必须彻底将它结束,无论她会因此而伤害到谁,她都不管了。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吧?因为我恨这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是我的父亲。你们不尊重我的意愿,强行定下这门亲事,却又残忍的将我丢在一旁,让我遍尝空虚与孤寂,所以我要报复,只要能让你们的颜面尽失,我什么都肯做,即使是出卖我的灵魂和rou体,也在所不惜。”
虞妍娆恨恨地说出累积已久的怨怼,就在她话声落下的同时,周子训充满惊愕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
“不!这不是真的。”
来了,她最憎恨的男人,像她父亲一样残忍、无情和狡诈的卑鄙男人终于来了。
看着周子训和周廷哗进到房里,处妍娆挺直身躯,强力保持镇静,“你都听到了不是吗?”
周子训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所以这一切不是因为爱,只是为了报复?”他眼中有着深刻的哀痛,粗嘎着声音苦涩地问。
“没错!”虞妍娆声音冰冷的回答,不让他知道她其实害怕得要死,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对抗这么多敌人。但她强迫自己去想他们的残酷,这些没有快乐的回忆,使她克服了软弱,重拾力量来对抗。
“那只是我对所有伤害过我的人的反抗计划而已。”她再次成功的让声音保持平静,压制体内澎湃汹涌的恐烟。“怎样,被人当成傻瓜耍的感觉不好受吧?”
周子训闻言惊跳一下,僵硬地杵在当常
不只是他,周夫人等人也因震惊而苍白着脸,以为她发现了他们一直隐藏的秘密。
周子训勉强自己冷静下来,低声地问:“你这话有什么含意吗?”
“含意?”虞妍娆不解地喃喃重复,对众人脸上突然出现的紧张神色,她深感困惑,但她随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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