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身处在活色生香之中,炎武王脸上还带着欢愉之色,事出突然,他转眼间已是一脸惊悚,没多久瞳孔放大,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嗓子中发出若有若无的残破之音,更不要说喊叫了。血色一点点退去,他快要被腰带勒得窒息。
而他身侧的美艳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杀心吓得花容失色,全然不顾□□的身子,一个劲儿的后退,身子卷缩在床榻一角,口中尖叫不止。
门外的守卫听到声音立刻冲进大殿,炎武王见有人闯入不在自已挣扎,他伸出手向那几个侍卫求救,可一个是有名无实的大王,一个是掌握实权的丞相,看到眼前的情形竟无一人敢上前。
林中懿狰狞的面孔和得了失心疯一样。那时说来邪门,他林中懿使出再大的力气仍然只是个垂垂老者,可是正当壮年的炎武王就是死活挣不开,被勒得眼舌外凸。
小蝶也是怕得连连后退,身子抵在殿柱上才勉强站稳,可依然止不住心头的恐惧。
片刻如过了一个春秋那么久,最终,炎武王被他自己的那条象征权力与尊贵的金丝腰带勒死在这奢华的宫殿之中。
他真是算错了,在林中懿的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炎武王,即使无权也是一国之主。他是个精明善于谋算的明主也好,是个昏庸荒淫的帝王也罢,林中懿的不安是这个人的存在,有他在一日,林中懿便会担心一日。对于胆小多疑的敌人,怕是如何伪装求全都是死路一条。
一年后,林中懿终是将软禁在宫中的炎武王杀死,称王继位。
林中懿攻于心计,在炎武王的死上大大运用了小蝶是九天玄女这一传闻的便利,借她的口把弑君篡位的事转换为一场天意所属,对外昭告大王荒淫无道,她得玄女旨意替天行道,炎武王受此感化,自缢而死,且死有余辜。
得此消息全国震惊,可九天玄女为大炎国师是炎武王自己立的,死又为自缢,且比起炎武王这个不理人间疾苦的昏庸皇帝连日选美,世人更愿信赖救人于水火的女国师。
他使了个心眼儿,也借机将唐蝶嫣塑造成上天庇佑和神灵附体的旷世女国师,从此玄女国师更是名声大噪。
无力反抗,小蝶一切听从,可是父亲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个林家的大公子林久重也一直未回过林家,林傲玉总是安慰却不见行动,她有时会往坏处想,是不是林中懿父女俩在编故事骗她,父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夜中偷偷探查过林府,也是一无所获,还受到林中玉的警告。
总之是大大的品尝了一回“人在屋檐下”的心酸之感。
短短半年时间,乱世烽烟四起,炎武王一死,天下大乱,一时群雄逐鹿,誓要夺取江山。拜林中懿所赐,众人要争夺江山,更要夺得她这个拥有传奇力量的女国师。
这是为毛啊!
似乎这个谎越说越大,现在连小蝶自己每日都感觉岌岌可危,真怕哪夜没做好梦,醒来就身处在它国了……
这还是好的,要是林中懿心思多疑,怕她再落入他人之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除掉的话……
无论怎么想,都是可怕的结局,轮到她惴惴不安了。
她不是神女,她只想救出爹爹。
更突然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是一个天空微亮的清晨,还在睡梦中的京都被一阵骚乱叫醒。
破门而入的男人好像杀红了眼,一刀砍在小蝶的床上,还好隔着厚重的帐幔看不清里面,才让一早起身的唐蝶嫣逃过一劫。
她随手拎起桌上的簪子解决了匪徒。
再推开门,门外已是一片混乱……
不断涌入的士兵在院子中逢人便砍,似是和林家有仇一般,叮叮咣咣的击打声不绝于耳,哭叫、喊闹、求饶,可以看到的都是追跑和砍杀的血腥画面,林府瞬间变成了我间地狱……小蝶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唐家灭门的那一天……
她头痛欲裂,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虚幻,时间倒置……
唐家与林家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可是看到林府遭遇与唐宅一样的血洗,她却一点快感都没有。她想过要报仇,以各种方式报仇,甚至同样将林家杀个片甲不留也不为过,可当一切成为现实,她从心里厌恶这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仇恨杀戮,面对这种情景时,竟全然不恨了,有的只是可怜,可怜因一已私欲要这么多无辜的人陪葬,可怜那机关算尽,人算不如天算的仇人。
小蝶感觉站立都是艰难的,扶着头缓缓蹲下身,一身的力气霎时犹如全部抽离。
“小蝶,你等在这里做何?还不快走!”林傲玉一把拉过神情恍惚的唐蝶嫣向院外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林府的,可站在街道上,情景是一样的,到处都可以看到持刀的士兵,或抢夺百姓手中的东西,或正在踹开店铺大门欲行抢劫,见有人乱跑反抗一率杀之,百姓随着入城者的追逐而奔跑,整条街尸横遍野,地上印有片片刺眼的殷红。
连空气都参杂着血腥味儿。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小蝶红着眼,难以置信眼前所见。
“屠辑,攻进京都了。”林傲玉拉着小蝶躲进一处暗巷。
“什么?屠辑?大将军屠辑?”
这人小蝶听过,说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屠辑。他可是个有名的人物,也是个可怕的家伙。
屠家世代忠良,祖上是大炎的开国功臣。一次与外族战役,屠老将军被敌过俘虏,炎武王听信谗言,认定屠老将军叛国通敌,屠家险造诛九族之祸,满门抄斩。刚满十八岁的屠辑就是在那时担起屠家的兴衰,他亲自求见面圣,向大炎大表忠心,愿出征擒贼,那贼人就是他的老父亲。
一联想,那个一张阴郁的瘦脸男子便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都说屠辑英勇,除了以暴虐著称,弑父逼母,才是他成名的真实原因。
这个男人最可怕的是没有底线,且六亲不认,从他对自己父亲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他怎么攻进城了呢?之前毫无征兆。”
“以前,郑、屠、林三大势力抗衡,炎武王一死,平衡终于打破了。半年前屠辑已经对林家宣战了,攻城是迟早的事,却没想到这么快。”林傲玉一声叹息:“林家算是完了。”
小蝶也是天天随林中懿上朝,怎么一直未曾听过?怕是这则消息被林家按下,这才是林中懿终日恐惧的原因吧?但如今林家倒了,她的爹怎么办?小蝶拉住林傲玉问道:“我爹!我爹在哪?”
“我不知道……”
“林傲玉,你说过会帮我的,你现在告诉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林傲玉看到小蝶暴跳如雷,只好说了实情,“起初我只知他被带回了京都,可在唐家这件事上,我失误太多,大哥又是添油加醋的先告了我一状,父亲不准我再插手,之后进京和安置唐老爷都是由父亲一手安排,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如今怎么办?屠辑攻城,京都必定大乱,我爹岂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要自乱阵脚,从昨天起我就没再见过父亲,若说焦急,我不比你差,现在要先自保才能再找时机救人。”
林傲玉说得有理,小蝶也只好跟从。
可刚出巷子,一只箭腾空向唐蝶嫣射来,她心中正乱,眼看利箭来到眼前已无力阻挡,光线随她闭眼的瞬间慢慢消失……
一个黑影逆光而来,徒手接住了那只箭,指上翻转,那箭准确无误地插入射箭人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乱世已来,天地为炉,众生煎熬。
、(43)情起情归
“快走!”此人声音嘶哑。
本是逆着光看不出什么,当正眼对上那人的脸时,小蝶和林傲玉皆是一惊。此人长相丑陋异常,尤其是左额上一块手掌大小的红斑直至嘴角,斑上长瞒黑色的茸毛,让人看了不禁恶心想吐。可也就是这个长相奇特的人刚刚救了唐蝶嫣一命。
“多谢相救。”林傲玉将呆掉了的小蝶拉起,连向那个长相奇特的人道谢。
与此同时,街对面又跑出至少三十多个士兵,那人看见林傲玉,面色突变,反过来对士兵喊道:“抓住她们两个,大将军有赏!”
“遵命!”从将士领命,朝小蝶他们袭来。
形势逆转。
小蝶与林傲玉万万没有想到,刚还出手相求的人,转眼变为敌人!终是林傲玉双拳难敌四手,见小蝶被抓只好一人先逃了去。
“人已绑好,不知军师大人要送去何处?”一个首领似的士兵开口问道。
“一同押到王宫。”
“谢军师大人提携。”
在这种危急的情形下,小蝶不怪林傲玉,怪只怪自己没用和……那个临时变脸的丑八怪。
被绑了双手,跟在那个被称作军师的红斑怪身后,当然是被两个小足押着,唐蝶嫣郁闷至极,哪里都能遇到出尔反尔的小人,她这般又要被押去哪里呢?
目的地:王宫。
天天上朝的大殿成为屠辑的游乐园,他正对宫中的宦官宫女挑挑捡捡,看到不顺眼的,便命人杀之,死法要看他当时的心情。
小蝶入宫时正看到一个小宫女被刑烹刑。
将人绑了,推入滚烫的油锅……
知道屠辑为人凶残,却未知已到残暴变态!她还未入大殿,又看到一个宫人被推出殿外,小蝶一时心急,鲁莽地朝大殿内喊去:“慢着!”
“谁在外面喧哗?”有些阴阳怪气的奇怪嗓音在殿中响起,小蝶心中揣测这人应该就是屠辑。
“贫道,大炎国师!”
那红斑首领惊讶地看向身后的唐蝶嫣,眼中有说不出的意味。只当他是轻视,这一路她受得还少吗?小蝶不服输地朝他瞪了瞪眼,那人不恼,竟淡然一笑,那感觉十分微妙。
赖军师上前几步到屠辑面前一揖,声音嘶哑地说道:“大将军,下官将那个被人民称为九天玄女的女国师带来了。”
“有劳军师。”屠辑为人暴虐粗鲁,却对这个赖姓的军师尊重有佳。
“将军,这玄女国师救村民,诸昏君,颇得民心,若要在炎国立足,少不了她的名目,不如就听她一言。”
哦?他还在帮忙说话?
小蝶一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有此机会能多救一人是一人。她掂量着,屠辑攻城已成事实,若再说什么多余的话激怒他,不仅自身难保,整个王宫都跟着遭殃。
“屠辑大将军英勇善战,整个大炎谁人不知,可林中懿篡位,对人对事阴晴不定,让大炎民心不定啊,请将军大赦三日,以安民心。”
屠辑听完,半天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唐蝶嫣看。而他不发话,小蝶也不敢起身,只是垂首站着。屠辑终于丢出他的心头疑问:“你真是大炎国师?”
“正是贫道。”他不信?竟然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小蝶尽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摆出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可她心中早如擂鼓。
“民间传言,九天玄女不是有块神物吗?亮出来我看看!”
“……碧眼蝴蝶?”
“对对,就是那蝴蝶。”
屠辑一笑跟哭似的,可现在想哭的是唐蝶嫣。
被林中懿忽悠,那碧眼蝴蝶早在云礼观时骗去了,至今未还,她哪里还拿得出来?如果这样说了,屠辑一定会烹了她!所以,她编了个更扯的,还是一听就能拆穿的:“刚刚路上被抓,掉了……”
“哈哈~你没有,我就说嘛!你奶奶,长得这么标致怎么会是国师呢?哈哈~”屠辑笑了,他越是笑得痛快,他身边的赖军师脸便黑上几分。
小蝶也感觉不妙,无论如何也要先过了这关!
“大将军有所不知,神物与贫道通灵,五日内必自动回到我的手中!”
“哦?我还要等五日!你奶奶的!”屠辑明显不爽,暴躁起来,可就是五日不短,小蝶还感觉说少了呢,她是想着五天够逃走的了。
此时,一旁的赖军师再度开口:“将军勿急,且给她五日。若百姓知道国师尚在,也是安抚民心的好方法。”
“好,就听军师的。”
若不是两人长相一个比一个反胃,小蝶真以为他们是龙阳关系,将军对这个军师简直是言听计从。倒是军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真让人匪夷所思,但一想起他的变脸技能,小蝶还是对他绝无好感。
“那好,给你五日,也同时大赦五日,若你五日内拿不出,我就屠了这王宫,一人不留。”屠辑口气乖张。
小蝶虽是国师,却受到犯人的待遇,天牢关押,重兵把守。
潮湿阴暗的牢房,借着窗外月光,勉强可以看到墙角堆起的一小打稻草。
天牢,听起来是牢房,关押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此处不似一般监牢有人喊冤叫屈,反倒是安静的很。
小蝶在稻草上坐上,呼吸的空气都是湿冷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五天,如果说,她打算用五天逃出这里,那五天后,宫中的人都要为她的信口开河付出生命。
唐蝶嫣啊唐蝶嫣,你的每一个决定都要让别人付出代价,莫不真是别人口中的“祸水”?
夜凉如水,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个身影走进牢房。
“你是?”小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盈盈美目凝视着那个身影,似有千般情绪。
“将军要见你!”
看清他脸上的半面红斑,原来是那个军师。
她看错了吗?
为什么身形和走路的样子如此想像?
性赖的走在前,一不扣人,二不绑人,只是带着她向前走,这真的是提人的节奏吗?
在出大门时,两个侍卫意思性的拦了一下,正在说话的功夫,一个倩影闪过,那人正是林傲玉!
她利落的一剑刺到两人。
与赖军师面对面相站,她突然停下动作,皱起眉头看了他一会,似曾相识的吗?怎么会,屠家军中哪有故人!两人之间的气场终是变为敌对:“你若拦我,只有一个字:死!”
姓赖的军师一笑,“我要拦的是他们!”脚下生风,一只剑突然上手,向中林傲玉身后冲去。
林傲玉一躲,回头看到那军师与四人对打,反帮起她们。
“这人倒底是哪边的?”林傲玉也看不明白了。
“他亦正亦邪的,昨日在大王面前还帮我来着,真是看不懂。”小蝶是混乱了,这人怎么那么像……
“无论怎样,先离开这里。”
林傲玉丝毫不感激谁帮了她们,在这里,她也无亲人了。
躲过屠家军的视线,守卫城门巡视不过□□人,算上城楼上的,看到的看不到的应该不出二十人。屠辑刚占领京都,他不会把重心放在这里,要去王宫除掉眼中钉才是大事。
躲在暗处,林傲玉时刻关注着守城的士兵。小蝶看到她因紧张而僵直的脊背,不禁有些心疼,她已在天牢中已听说,林中懿被屠辑五马分尸了……
“天色一亮,我们就乔装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