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玉本是林中懿养女,一直以男装示人,林家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屈指可数,那日出现在唐家门外也是林相国授命的。
而另一点让小蝶惊讶的便是这坠子与林家的关联。她想过,从一开始林傲玉的出现就是特意接近,直到最后伝徕以死才能帮她摆脱林傲玉的掌控,一切必定与林家有所渊源,却从没想过这孽物竟是出自林家!
林傲玉走到殿门前,望天远目,感慨万千:“也许真的是孽缘,碧眼蝴蝶竟然会落入你们唐家的手中。你可知那坠子是何物?”
“都说它不祥,才会毁了唐家,害死我祖母,我才会被强迫嫁出去……让我唐家家破人亡……”小蝶说道一半已哽咽,她只想想都是一场噩梦。
“唐蝶嫣,你真的相信吗?一个小小的东西会因为某种神力而影响人的生死,一个家族的灭亡?”林傲玉讽刺一笑,“你们都错了,一切不过是人为所至,那坠子本是世代起义的象征,更是我林家政变的信物!”
唐蝶嫣又是一惊。
可既是这种传奇之物又与她唐家何干?她自认唐家从商从未与朝廷有所勾结。
“那为何要牵涉到我唐家!我唐家一介草民,何时挡你林家政变之路了?”
“怪只怪你爹贪恋这坠子为宝。”
林家为□□篡位已筹划了几十年了。
联合的大小势力分布在全国各地,甚至是草莽、官僚、邪教与外族,因为平日里各在一方,互不干扰,联盟时定下以碧眼蝴蝶为信,有朝一日共谋大业。
天意弄人,林家将这信物丢失,百般查探,得知此物被一唐姓的商人收藏。本来收回坠子便可,谁知唐家人竟将碧眼蝴蝶当作嫁妆大肆招婿,一时弄得满城风雨。当群雄以此物为信号赶往唐家时,林中懿不得不下令除去唐家,否则事态一发将败露无遗。
后面便是林傲玉出现在唐家的原因了。
小蝶一手撑在供桌之上,一字一顿地问道:“所以说,唐家一百多口是你带人屠杀灭口的?”
“不是我。却是林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揭秘!
、(41)局中一子
“你认了?”袖下的双手已紧握成拳,小蝶眼神冰冷的看向林傲玉,近乎歇斯底里地又问了一遍:“唐家的满门的血债,你认了?”
“依我林家如今之势,你认为我林傲玉做过惧怕被你知道?”林傲玉直视她的眼光,不曾躲闪半分。“唐蝶嫣,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当你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时,生死全不由己,更不要说下棋的人个有个的苦衷,谁还周全得了一兵一足?”
莫说唐蝶嫣了,她没有反抗过吗?没有希望以他法化解此事吗?可一切还不是徒劳!
当时林中懿命正在边境联络各族势力的林傲玉到唐家取回碧眼蝴蝶,可一路上人心攒动,几路人马为了争夺信物大大出手。不只诸侯闯王,连武林中也传得沸沸扬扬,一早得到消息知道碧眼蝴蝶价值和力量的各路人马虎视眈眈,明面上是聚集一城,争娶这富甲一方的唐家小姐,实则为夺得起义信物,增强日后称王称霸的砝码,当时的事态基本不可控了。
若再耽搁下去,碧眼蝴蝶落入他人之手,恐怕林家大业难成,自身也难保了。
在林傲玉百般犹豫迟迟不肯动手时,林九重——也就是林中懿的长子暗中阻碍,他一路穷追猛打,促使了伝徕与林傲玉竹林相识。林九重心狠手辣,邀功心切,先林傲玉一步出手,而他选定动手的日子就是唐蝶嫣成亲的当天。
大喜之日,将唐家亲朋挚友一网打尽再好不过了。林九重亲自选出十名林家供养的武林高手,乔装打扮混入唐家,待宾客到齐才吩咐动手的,一夜间倾覆世道变黄泉……
林傲玉赶到时看那漫天大火燃尽宅院,也是无能为力。
而凡事都有转机,搜遍了唐宅,林九重未找到那条坠子,也始终未见当天的主角,新郎与新娘两人的踪迹。他命人留唐老爷一命,也只为引君入瓮。
日落西天,残阳赤红染遍了天际,犹如那日的大火……
望着屋外的天空,林傲玉一字一句的将那段往事说得清清楚楚,她从未想要回避或隐瞒。
“啊!”唐蝶嫣如疯了般冲向那如树杆般站得笔直的人儿,使尽全身的力气死命的摇晃,尖叫,痛哭和呐喊。
任她发泄,林傲玉不阻止,也不反抗,只是静静的那在受着。
林傲玉心中清明,唐蝶嫣一旦知道来龙去脉必会恨死林家,却不得不说。
伝徕已去,再无人护她,唐蝶嫣自认为聪明,再不认清形式怕是性命可危了。她要小蝶恨,要她无论有多恨偏偏无法报仇,最终放弃这个怨念。
她要保唐蝶嫣一命,就要让她明白:能力悬殊,只得低头。
不再喊嚷的唐蝶嫣逐渐平静下来,她不了解林傲玉的心思,残酷的现实让她备受打击,止住就要下滑的泪水,她凭着最后一丝理智问道:“我爹现在何处?”
“你可愿随我回林府?”林傲玉不答反问。
唐蝶嫣随林傲玉回了林府。
出云礼观时,张坤在屋后跃跃欲试,欲出手相救,却看到小蝶朝他默默摇头。她是心甘心愿随林傲玉一同回府的。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小蝶感觉京都的天都变了。那种奢靡浮华装点而出的热闹被肃穆紧张所取代,城中街道无百姓走动,看到的尽是一排排列队巡视的士兵,颇有些寂寥。
真的变天了。
林中懿,官居大炎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后再度向王位进击。炎武王失势,并未搬离王宫,林中懿也未入宫为主,而大炎当家作主的人早已更换。
林中懿两年七十有三。夺权只用一天,谋划却是苦心经营二十三年,从他当上丞相的第二年就悄然进行了。
一切只怕有心人。
“你姓唐?”
当唐蝶嫣再见到这个已入暮年的老者时,她感觉这人的气场完全不同了。
花白的头发,小而圆的双目早已失了光泽,却给人一种深邃难测的感觉,打破了那日朝中相见谦恭庄重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他,林中懿是小蝶的仇人!
“林中懿,我爹在哪?”小蝶厉目瞪他,似要在这个老头身上瞪出个窟窿。
坐于大厅正坐的林中懿微微一笑,朝门口立着的两个家丁一挥手,“没教规矩就送来了?”起身缓步向后堂去。
小蝶还在云山雾罩之中,已被两个家丁强行压住肩臂,“放开!放开我!林中懿,你还我爹爹,还我唐家上百口人命来!”她还在挣扎中,突感膝窝一痛被踢跪在地。紧跟着眼前闪出一个黑影,托起她的下巴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嘴中涌出一丝惺甜,小蝶咬紧嘴唇,倔强的不让那抹殷红流出,可半边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还是让她不禁蹙紧了眉头。几乎被打懵了,她缓缓抬起头,眼前两道人影恍惚重叠几下终于形成一个妖娆的异域男人的形象。
“鹰眼!”
“小蝶姑娘,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刁蛮。相爷让你学规矩,我不得不教啊!”说着,他扬手,又要狠打下去。
唐蝶嫣猛得闭上眼睛准备挨上这一下,却迟迟未见他打下,睁眼便看到林傲玉一手持着鹰眼欲打下的右手,冷冷说道上:“你长能耐了,我的人也敢动!”
“二小……”他话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扇下。
林傲玉不屑地看着鹰眼,迫使他垂头,“二爷,这是相爷的命令……”
只听“啪”的一声,鹰眼的脸又被扇了一记,林傲玉怒气冲天,指着他一痛怒斥:“好你个忘恩负意的狗奴才!你以为跟了我大哥,就前途无量了?现在敢拿我爹来压我,真是不知自己的身份了?给我放人!”
鹰眼僵持着,不敢看林傲玉愤怒的脸,也不松口放人。
“我看谁有敢违林家主子的命?命硬的我来整治!”林傲玉哪管这个,她一个推搡,将唐蝶嫣从家丁手中拖出。出门前,她对着鹰眼一记眼刀,狠狠说道:“鹰眼,你好自为知吧!”
月夜之下,两人相扶着走到园中湖心亭处,坐下。
秋风微寒,月色如水。两人全无白日时那般箭拔弩这,而是如两个认为已久的故人安静的相处着。
“你真不如一刀杀了我。”小蝶心死如灰,看到林家成为国主,她知道,报仇怕是无望了。“你把我带回来只为了让林家各处的主子、手下凌辱吗?”
林傲玉手持帕子为她拭去嘴角的血迹,担忧道:“明日怕是会肿起来了。”
“你为何要救我?林傲玉,如今你不杀我,我迟早会毁了你们林家的。”小蝶冷目看着她,这种关系下,两人还可以和平相处,她从未想过。
“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嘴上逞英雄不算真英雄,更何况,你爹在我林家手中,你人在我林家屋檐之下,你拿什么抗衡?拿什么实现你的狠话?”
“在你们眼中,我不就是贱命一条,棋子一个!”
“棋子也分有用无用,你以为我是菩萨,还要有那好生之德?你对林家尚有用处,一时半会无人会真的动你。”林傲玉嘴上在说,手中也是不停,将帕子浸了清凉的湖水,再拧干,附在小蝶红肿的脸蛋上,“你若是心有不甘,大可以韬光养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何苦这时口舌痛快了,让身子遭殃。”
小蝶一手抓住林傲玉的手腕,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何?林傲玉,在奚落我?你就这般不信我能做到?”
“我一是不信你能做到,其二……”林傲玉迎上小蝶愤恨的眼神,语重心长地说道:“其二,我不希望伝徕用生命保全的女子就这么容易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伝徕……
三个人的命运,最终还是转回了原点。
亭中两个人消散了敌对的气氛,如两个小女人在谈心,又是似是一对姐妹在谈论心事,那般恬静无扰。
“唐蝶嫣,我讨厌你,回想前半生,真没你这么讨厌的人了。”林傲玉笑道:“你刁蛮任性,不知是哪里来的优越感,哪怕是身处困境也定要任性妄为,我从未见过你这么不知所谓的女子。”
“我也不喜欢你。”
“我知道。”
“林傲玉,我倒现在也不明白,你喜欢伝徕,你却亲手断送了他,没有你,他不会死,他的死都是你们一步步逼上绝路的!”
“我哪里逼过你们,谁死,我也不会想要他死。”
林傲玉为唐家灭门之事与大哥林九重大吵一架,借此收回了此次行动的执行权。她早想过最坏的打算,就算一路押解着小蝶和伝徕到达京都,也可明中暗里保他二人一命,谁知事有差池。还记得那夜,全客栈都中了伝徕的五里香,林傲玉与鹰眼也不例外,多亏林九重赶到,救了他们。伝徕以为困住了林傲玉就困住了敌人,可没有想到林九重兵分两路,一路追小蝶而去,终是棋差一步,才走上了绝路。
林傲玉心痛的闭紧双眼,“我也没想过他会把我对他的真心看轻。”
小蝶知道这事不可全怪林傲玉,却也与她脱不开关系,“现在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唐蝶嫣,我是羡慕你的,即使他死了,我还是羡慕你。”林傲玉献出了一颗心,却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我情愿他从未遇到过我,才不会……”唐蝶嫣眼中有晶莹的泪水在打转,她双眼汪着一潭秋水,盈盈如星,那么无助,却又那么不死心:“伝徕,真的不在了吗?”她似乎从未真的相信过,也不敢相信。
“那日之后,我命人下山搜索,搜山整整三日,却无伝徕下落,他若生还,我定不会放过一丝踪迹。小蝶,我不求他能再生,只求你可不死,莫让他的努力付之东流。我会帮你救出唐老爷,以赎我林家之罪。”
两个深爱他的女人此时惺惺相惜。
之后小蝶怀着复杂的心境在林家住下,见不到爹爹,也不得外出,她相信林傲玉会帮自己的忙,可事态进展得很慢,一日见不到爹爹她都无法安心。
直到一日,林中懿招她入朝,在朝堂之上继续当她的国师,唐蝶嫣才明白,他是要以自己九天玄女之名让夺权篡位名正言顺。
林中懿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却是个生性胆小多疑的胆小鬼,每日都要入宫觐见被软禁的炎武王,既便身体抱恙,也不例外。
但一日未坐上王坐,他依旧日夜惶恐不安,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
那日,林中懿带唐蝶嫣入早朝后入宫同看望大王。炎武王还在后宫歌舞升平,丝毫不见被圈禁的委屈与气忿。他照常酒池肉林,美女环绕,享受他短暂的太平日子。
这已不是小蝶第一次来看他。在这一年中,起初是林中懿自己来,后小蝶以国师身份上朝后,他便常带国师一起看望大王。
每次看望也只是远处观望,从不上前对话。
而这一次,小蝶隐约的察觉到林中懿心态上的变化,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人逆事,还是天逆人?
、(42)屠辑攻城
金璧辉煌的宫殿将暴风骤雨阻挡在外,王座之上那个喝得烂醉的男人怀抱着美人耳鬓厮磨,几翻醉意染上眉眼,女子在他耳边调情一吹,便被豺狼虎豹般将她压于榻上,传来阵阵撩人声响,一派旖旎风情不经而走。
小蝶不觉垂头掩耳,面前两人苟且之事实在难以入眼。
林中懿夺权却不杀炎武王,全是因为他不敢,他有顾虑,他怕自己明不证言不顺,怕这一世落得个谋权篡位的千古骂名。就算有小蝶这个九天玄女神灵国师为他证明,他还是怕,试问,胆小之人何时不怕呢?
炎武王心中所想小姐不是一概不知,反倒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上朝,不哭闹,不问世事,只在自己宫殿那一亩三分地逍遥享乐。
几个月下来,炎武王更是不知羞耻,竟然在大殿公然乱性……一个念头在唐蝶嫣的脑中闪过:或许炎武王是故意做给林中懿看的?他在间接营造一个状态,让林中懿不要在费心在他身上,此做法志在消减丞相大人的防备之心。
可当她看到身前而立的林中懿慢慢收紧的手指,僵直的脊背时,小蝶的心中再次忐忑起来,炎武王算计错了。林中懿自从夺得江山后整日惶恐,你却活得乐趣横生,换个人也会急吧?这分明是在激怒丞相,是在玩火呀!
而事情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林中懿风一般走上前,站在炎武王身后,他从混乱着里衣外衣靴子等衣物中抽出一条金黄的腰带,手上一紧用腰带利落的环上炎武王的脖子。
前一秒身处在活色生香之中,炎武王脸上还带着欢愉之色,事出突然,他转眼间已是一脸惊悚,没多久瞳孔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