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一沉,终于忍不住上前抚摸她的发,哑声道:“会。”
她吃了一惊,回头看见他,立刻站起身来,退到门前,惊慌道:“你何时来的?”
他的眸光更沉,有一丝受伤的神色,一闪而逝,“刚来。”
她跟跑着想往门外走,眼光在门前扫视,“西窗呢?她刚才还在……”
“可能倒茶去了。”他面不改色,直直地看着她。
云初雪的心蓦地跳得更快,“那……我去找她。”
“我决定搬回来住。”他平静的声音,令她忽地站住了脚,“你要搬回来?住哪儿?”显然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令她有点转不弯来。
“当然是我们的新房。”他慢慢走到她跟前,却令她愈加紧张,“新房?可是……可是那儿一直没人住,需要收拾收拾。”
“好。”他伸出了手,她却象受了惊的兔子,立刻跳出了门外,紧张道:“那我去找人来收拾!你……就等会儿……”
“雪儿!”他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着急。现在有时间,你跟我来。”她挣扎着,有一点气虚,“去哪儿?”她心里一阵恐慌,只要别像上次那样,把她关进屋里,然后又……她心慌意乱,无力地挣扎,他不为所动,直拉着她出了门,进了梅花林,这里四下无人,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地方,一走到温泉池边,她忍不住又慌乱起来,“来这里做什么?”
他没有忽咯她的慌乱,却是将她拖进怀里,低低道:“不是这里,我带你去牧马场。”
她呆了一呆,“从这里去牧马场?”立刻意识到他居然抱着自已,不由得又想去推他,“别这样,放开。”
他不放反而抱得更紧,轻笑道:“你不知道这里有条捷径吗?我带你走。不过你得抱紧我。”说完,他搂紧了她的腰,只觉得软玉温香,令人心神一荡。连忙稳住心神,看准方位,纵身跃下。
“啊!”云初雪一声惊叫,吓得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闭上了眼。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不敢松手。直到他轻轻的笑声传来:“到了。”她才微微睁开眼,只见一片碧绿的大草原,出现在面前。
“啊!”这次是惊叹声,“这么快?你怎么过来的?”
“我说了,是捷径。”他低头看着她,眼角掩不住笑意。
云初雪回头看他,目光忽冷,“那上次,你也是从这里进去的?”靳天择一怔,沉默不语。她淡淡笑了,“父亲自以为高人一筹的阵法,在你面前,居然那般不堪一击。”
靳天择道:“也不是。容家阵法有它的奇妙之处。但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凡学过奇门之术的人,想找中阵法的法门,也不是太难。只不过平常之人不知法门所在,是决计出不了阵的。”
云初雪沉思道:“如此说来,只要学会阵法之术,破阵也不难了?”
靳天择道:“那也未必。这些东西,都要看各人的悟性,有些人一点即通,有些人学一辈子也未必明白。”
云初雪低头暗想,他如此恃才自傲,是有道理的。就连父亲也说他是个奇才,自然是一点即通的人。否则他怎么能那样顺利就破了这衣轩里的各种阵法?!
想到此,不由暗自啼嘘,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却是与她无缘。
“想去骑马吗?”他淡淡地问。
“骑马?”她的眼晴亮了,随即又黯淡下去,“我,我不会。”
“我教你。”他执起她的手,“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去。”
她怔住,“你陪我?”
他缓缓点头,“骑马,上山,泡温泉,看书下棋,甚至出庄游玩,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陪你做。”他眸光深沉,专注地看着她,令她的心,蓦地急跳了几下,低下头,百转千回,终是没说出话来。
他也没再说话,只管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云初雪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得僵着,无可奈何。他的手掌那样温暖宽厚,让她有几分失神。前方马儿欢声奔跑,四下食草,夹杂着养马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生机勃勃的景像。云初雪看得呆了,忍不住叹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娘总说怕马会伤到我,不许我来。想不到养马的地方,竟然这么美。”
靳天择拉着她走到马厩旁,轻轻抚着一匹马儿笑道:“马是人最好的朋友,它不仅有灵性,也懂得忠于主人!你要是喜欢,以后常来看看。”
这时一个青衣人走了过来,一见他便叫道:“小姐!靳公子!哦!不,如今该叫姑爷了!您来瞧马了?您好久没来了。”
靳天择轻轻点头示意,“最近忙了些。于谦,如意生的是什么?”
于谦笑道:“是匹红色的母马!小鱼儿整天跟它玩,连书都不念了!小鱼儿!小鱼儿,这臭小子,又野哪儿去了?!”
“爹!我在这儿!”不远处的草丛里,忽然窜出个野小子,口中叼着根草儿,拉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儿,乐呵呵地招手,“叫我干嘛?”
“快过来,小姐和姑爷来了!”于谦用力地招手,小鱼儿立刻飞快地跑了过来,大声笑道:“好啊!小姐你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给你看,如意生的小马儿漂亮不?”
云初雪惊奇地看着他牵的小红马,叹道:“好漂亮!它叫什么?”她想上去摸它,又有些犹豫。靳天择将她拉到马儿跟前,执起她的手,轻轻抚摸它的背。她连连惊叹,“天啊,它真是好美。”
小鱼儿笑了,“现在它可是我们全牧马场最漂亮的小宝贝了,小姐你喜欢它吗?那你给它取个名宇好吗?”
云初雪不好意思地笑,“我?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好。”
靳天择道:“既然大家都宝贝它,不如就叫宝儿,如何?!”
小鱼儿拍手大笑,“好啊,就叫宝儿!小姐,你说好不好?”
“嗯,”她笑着点头,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宝儿的头,眼里充满了惊奇和喜悦。这马儿虽然还小,但已经差不多到她的肩膀那么高,明亮的眼晴仿佛星子一般充满了光泽和情感,直直地看着她,令她的心,溢满了柔软的欣喜。
“小姐,你试试喂它吃草?!”小鱼儿寒了一把嫩草在她手里,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云初雪抓着那草,迟疑着放到它的嘴边,宝儿喷了一口气,立刻上来一口衔住,云初雪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了手。宝儿咬了一半,当然不肯放松,张口又来。云初雪惊得后退一步,靳天择站在她身后,抓住她的手轻声道:“不用怕,它是喜欢你的。来,伸过去,它不会伤到你。”她迟疑着,又将手伸过去,宝儿欢喜地低叫一声,咬住嫩草嚼了,又恋恋不舍地在她的手心里舔了舔,云初雪心痒难忍,终于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怎么样?它很好玩吧?”靳天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嗯,它好可爱。”云初雪不住地点头。
众人都乐了,靳天择又道:“想不想上去骑一下?”
“啊?”云初雪呆了一呆,正在犹豫,他却握住她的腰,将她举了起来。“啊,不!”她有一丝慌乱,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不行,我不会。”
“不用怕!”他低沉道:“我就在你旁边,你坐稳了,两条腿需要夹紧,手拉好缰绳,千万别松手!”她战战兢兢地坐了上去,仿佛身子都僵硬了,一动不敢动。他哑然失笑,轻声道:“别怕,放松一点。你只要记着,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好。轻点,它是有感情的。你对它温柔,它也会温柔对你……”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仿佛有一种魔力,令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喃喃道:“原来骑马也这么有趣啊!”
靳天择叹息一声,“那好,你坐稳,宝儿,慢慢散步去……”他拉着疆绳,开始让宝儿在草地上缓缓行进。走了一会,云初雪渐渐适应了马背上的感觉,不由笑道:“好玩!宝儿好乖!”她轻轻抚着马背,“你真是个奸宝贝!”
得到主人的夸奖,宝儿开心地喷了一口热气,脚步欢快起来。云初雪连忙道:“你慢些,太快我会不适应!”靳天择失笑,收了收线绳,宝儿便慢了下来。她惊喜道:“它能听懂我说话!”
她苍白的脸色,此刻终于有了血色,额头上冒出些许细汗,满心的喜悦与兴奋,令她看上去绯色剔透,美丽惊人。那一双晶莹漆黑的眸子,愈加明亮生辉,光彩照人。靳天择内心一动,吹了一声口哨,立刻奔来一匹通体雪白高大威猛的马儿,他翻身跨了上去,抓住云初雪的后背,将她提到自己身前。
云初雪吓了一跳,连连道:“干,干什么?”
他没有答话,只是两腿一夹,手一挥,白马立刻撒蹄飞奔起来。云初雪失去重心,立刻跌倒在他怀里,吓得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连连惊叫:“啊!你要干什么?”
“策马飞奔的感觉更好,你看,就象在飞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你全部抛在脑后,前面会有个全新的世界,在等着你。”他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轻轻拂过。云初雪只觉得风声呼啸而过,根本不及去细想前后种种,只想跟着这风声,轻狂奔腾,驾云而归。她几乎快不能呼吸了。这么刺激的运动,从她出生到现在,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靳天择贴在她耳边又道:“你坐稳了,后背靠着我,看着前面,什么都别想。”
云初雪依言照做,只觉眼前的景物飞一般地疾驰而过,仿佛流光掠影,映照阳光青草,恍然置身于时光遂道,妙不可言。白马载着二人一路飞驰,直出了云天楼。楼上守卫的人见了,都忍不住惊声呼叫:“快看!是小姐和姑爷!小姐居然骑马了!”
白马直奔出山门,才渐渐慢了下来,靳天择将她揽进怀中,低低道:“如何?喜欢这感觉吗?”
云初雪喘了一口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喜欢,真是……无法言喻。”
他唇边浮出一丝笑意,“雪儿,你要是真的喜欢,以后我每天带你来。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又是第一次骑马,不能走太远。我们先回去,如何?”
她微微一怔,忍不住回头看他,“你……要教我骑马?”
“你喜欢,我就教你。”他平静的眼晴里,隐约有一簇火光在跳动。云初雪立刻收回了眼光,喃喃道:“我……我怕我学不会。”
“怎么会?”他轻笑,“有我这么奸的师父,你不会学不奸。”佳人在怀,令他有瞬间的失神,“雪儿!”他俯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却让她受了惊,慌乱地向前一倾。他眸光微暗,连忙伸手去拉,云初雪却挣扎着不愿他太靠近,就在这拉扯之间,只听见“啪”的一声,似乎有东西掉了下去。
“啊!”云初雪低头一看,是自己身上的锦囊!她急得叫道:“快放我下去,我的东西掉了。”
他瞥了一眼,淡淡道:“你不要动,我去捡。”说着,他低身一捞,将锦囊捡在手中,隐约感觉里面似有一物,不由疑道:“这是你的?”
“快还给我!”她伸手去夺,却扑了个空。
靳天择探询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她不自然地低下头道:“我的东西,快还我!”他沉默了一会,终子递了过去。云初雪连忙将锦囊揣进怀里,转过头不再看他。他意外地没再追问,马儿缓缓地走着,不一会儿便绕过剑天阁到了云居。靳天择翻身下了马,看着她道:“再往上不能骑马了,走回去吧。”
云初雪愣了愣,只得下了马来,跟着他慢慢前行。他一直没再说话,倒令她有些不安起来。犹豫几次,终究心中烦乱,也不想开口。直到进了衣姿楼他才开口道:“我去看他们把房间收拾好没有。你休息一下。”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初雪见他出了门,连忙打开锦囊,里面那快白玉完好无损,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没摔坏,不然可对不起白大哥了。”白无及走时将这锦囊给她,里面正是塞了他的这个信物。当初她将这玉牌送去寻欢客栈,是为了让他能尽快赶来救父亲。后来这玉牌就没再回到她手中。这次他虽然走了,却将这玉牌再次送给她,也许在他心里,她并非是毫无地位的。
云初雪看着玉牌发呆,却不知身后早已经站了个人。他一把将那玉牌夺过,执在手中,冷冷道:“这是何物?”
云初雪大吃一惊,立刻叫道:“快还给我!”
靳天择看着那刻着“白”字的玉牌,脸色一沉,“白无及的?”
云初雪又急又气,叫道:“白大哥留给我的,你还给我!”
靳天择的眼晴蒙上一层阴影,仿佛暴风雨倾刻即来,他冷冷地看着她,口气比冰还冷:“他人走了,你的心也跟着走了是吗?人家根本不需要你,你却如此死皮赖脸地想着他……”
“你胡说!”她气极,大声叫道:“我跟白大哥清清白白,他不过送个东西给我,有什么了不得?!”
“是吗?”他将玉牌用力握在手中,仿佛想它捏碎一般,两眼直视着她,冷冷道:“送东西算什么?定情信物?!我的妻子,不肯与丈夫同房,却日日想着别的男人!”
云初雪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你配做我的丈夫吗?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如果没有流云山庄,没有比武招亲,你不过是个无名之辈,什么都不是!”
靳天择怔住,他的脸色渐渐发青,目光阴冷,半晌方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的确配不上你!就算你失身宇我,在你心里,我却什么都不是!”他用力一扣,将那玉牌“啪”地一声扣在桌上,决绝转身而去!
云初雪的心,也“啪”地一声,随着他的手,狠狠地落下。她看着桌上完好无损的玉牌,不禁又喜又忧。连忙将玉牌装进锦囊中,仔细收好。这才坐下来喘气。不一会儿便见到温微微进了房内,面有忧色,贵问道:“雪儿!你跟天择怎么了?他明明将东西搬过来,为何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云初雪心烦意乱,心不在焉道:“我怎么知道?”
“雪儿!”温微微语气严厉了些,“你跟天择说了些什么?”
她怔了怔,喃喃道:“没说什么啊。”
“没有?!”温微微斥道,“你嫌他身份卑微,配不上你,可是这个意思?!你这孩子几时变得如此势利?以天择的人品武功,哪一样不是人上之人?他配不上你,谁配得上?”
云初雪愣道:“我没那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雪儿!天择是你的丈夫!就算你对他有什么不满,那也是从前的事。如今他处处想着你,哄你开心,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心。你为何就这般执迷不悟?”温微微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