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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一边听,一边斜眼瞟了琬玥一眼,见她态度的确真诚,这才表情松快了些,点点头。
明月气得直跺脚,又恨自己家格格太过窝囊,索性一甩手出了房。琬玥顾不上她,喊来别的丫头伺候,又陪着婉宁说话。
两人一来一去地谈话,琬玥才晓得,在家时照料自己的姨娘早已经不在了,琬玥走后没多久,她就被配了人,后来又生了病,不治而亡。
听见姨娘病逝的消息,琬玥的一颗心被揪得死紧,人哪知道,当年一别,竟是今生最后一面。她叹气落泪,忍都忍不住。又怕姐姐婉宁烦腻,于是早早辞了她,往偏房来。
房里明月点了灯,正在铺床,见琬玥进来,也不上迎也不招呼,独自赌气。可一见主子垂泪,立刻便跑上来问怎么了,是不是被三格格欺负了。
琬玥瞧她一副立刻就要冲出去理论的样子,连忙就拉住她,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我方才才知道,原来在家里头照料我的一个姨娘,早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我感念她,所以才落泪伤感……”
明月听见,这才作罢。扶着琬玥坐下,宽她的心:“人有生老病死,这都是不可逆的事情,格格还是不要太过伤心,免得伤了身子。不管旁人如何,格格只要相信,明月会一直留在格格身边就好了呀……”
她悉心的劝慰,说得琬玥心中一阵暖流。是啊,这么多年,多少人从自己身边流走了,可明月不是一直在么?况且逝者已矣,除了向前看,活着的人大略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这样想来,自己心里才能舒服点,可到底欢快不起来。
明月又陪着说了会儿话,琬玥便宽衣上了床,明月等她睡下,自己也在房外的榻上睡下。
二人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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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起来,梳洗完毕,琬玥便过来这边房来看姐姐婉宁,与她一同用早饭。可才走到姐姐房门前,便看见三两个丫头站在房门口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明月要上去教训,被琬玥拦下来,她仔细听,模模糊糊地听见那几个丫头说:“……外头传闻果真是不假的……那三格格看着是个好模好样的人,没想到——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确实是有问题的……”
“你可别胡说,可瞧准了吗、”
“什么准不准的,她反正在这里住,你若不信的,自己仔细瞧着不就是了?我只说我看见的,昨晚我伺候她睡觉,就觉得不对劲,有些神神叨叨的,一个人坐在那里说话,情貌飞扬,一点不似在琬格格面前端庄凌人的样子,间或还总叫一个人的名字,什么云什么谣的。”
“是了是了,三格格前些年不是嫁了人,嫁的好像就是杜府的公子,名叫云谣的——后来那公子就没了——”
“那这样说来,三格格确实是脑子已经坏掉了……?”
“咳。”琬玥听至此,心中大略有了分数,轻咳一声提醒那几个丫头。
丫头们见主子来了,纷纷住了嘴,行礼退下。
琬玥回头对明月交代道:“她们这些话你也听见了,做到心中有数就好,不许她们再胡说。日后照料时,更要尽心,不可由她们欺负了姐姐去。”
“是……”明月虽然心中不快,但到底还是应声说好。
琬玥放了心,进房去看婉宁。
婉宁已经梳洗完,衣服也穿戴好了,正站在窗前修剪盆栽。那盆是琬玥最喜欢的小寒松,因它挺拔俏丽,所以深得她心,平日里闲来时,她也总爱修剪维护它,怡情怡性,舒畅心扉。而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也这样喜欢这盆景,琬玥心中的疙瘩不禁化解了些,毕竟是亲姐妹,喜好习惯总有相似之处。这大概就是血脉,哪怕心中如何思量,这一辈子都是躲不过的。再一想到姐姐年轻守寡,丧失爱夫,便又觉得可怜的紧,昨日她那盛气凌人、刁钻任性的样子似乎对自己而言又不算什么了。
她叹一口气,感叹人生的无常与戏弄,走上前来喊了婉宁一声姐姐。
婉宁一见她进来,方才柔和的表情立刻不见,甩手扔掉了剪子,走到一旁坐下。
琬玥却也不计较,在她身旁坐下,同她说话。
期间下人们传了早饭上来,琬玥又亲自给婉宁盛粥布筷,态度友好得令明月又是一阵心气不顺。
可婉宁却不领这个情,把粥完推得老远,睨着琬玥道:“你有这个功夫在我这里献殷勤,怎么不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救阿玛?阿玛如今身陷牢狱,辜王府又成了那样子,你倒好,住在这鄂亲王府里头当着准王妃,还有心思跟我说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格格怎么说话呢——?!”明月正在给二人添菜,听了这话脱口就质问。
琬玥一惊,生怕二人起冲突,立刻喝下明月,对婉宁道:“姐姐的话没有错,这形势下,的确是要活动疏通,替阿玛筹谋。琬玥也不是不想帮忙,更加不是忽略了阿玛,只是琬玥有碍于身份,不可过多参与插手,不过姐姐放心,敏杭……我是说,王爷,王爷答应了琬玥会竭力查清到底案子真实情况是如何,然后上禀皇上……”
“呵!”婉宁忽然冷笑一声打断琬玥的话,“听你的口气,阿玛若真是贪污了公款,你就不打算救了?查清案子的真实情况?呵!”
“……”琬玥没答话,她确实没想到,阿玛若真是贪了,自己该如何。
婉宁眼神尖锐地看她一眼,冷笑道:“果然是个养不熟的。”
她这话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并不清晰,所以琬玥没有听见,只是还在思考,若是阿玛真的参与其中,她该如何,是竭力营救阿玛,令敏杭为难,还是……还是任由事态发展,让阿玛听罪。她想不出个结果,心中纠结起来。
二人的这顿早饭也吃得不甚愉快,琬玥坐了没多久,便从房里出来,出了西厢要去寻敏杭。可才到院子门口,便看见桑珠往这边来,见了琬玥忙行礼笑道:“正要找格格呢。”
琬玥也笑:“这么早,桑珠姐姐怎么过来了?”
桑珠挥挥手叫上来跟在自己身后的丫头们,对琬玥道:“这是八百里加急从岭南运来的新鲜荔枝,今儿个凌晨到的,才到,御厨房就奉皇上的命令赏下来给王爷了。王爷说格格您喜欢这些瓜果凉食儿的,便叫奴婢用冰镇了赶紧给您送过来,好尝个鲜。”
琬玥抬头看了一眼那些丫头们端着的盘子,里头可不是装着一颗颗水灵灵红衣绿枝的荔枝,新鲜得要滴出水来。
他可真是有心了……虽然这几年下来,敏杭对自己的好处数都数不清,可每一次接受他这样的好意关爱,琬玥心底的最深处都带着一丝丝的惶恐。她知道自己的心为何会在甜蜜的包围之中生出惶恐——那是作客他府的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不安,与自卑。她害怕,害怕敏杭对自己好,害怕自己习惯了这种好,害怕自己仰仗着这种好,更害怕,敏杭的这种给予,终有一天,是要远离自己的。所以她竭尽全力地筑起自己底线,那就是不要被这样的宠爱溺昏了头,要始终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她叫自己的丫头接过了果盘,谢了桑珠,又问道:“王爷可起身了?”
桑珠回道:“哪能还不起呢。最近大概是公事繁忙,总是天才蒙蒙亮就起了身,忙得颠三倒四的半夜才回来,这不,刚吃了饭早早地就出去了。”
“……”琬玥心中闷闷地一疼,眼前皆是他风尘仆仆奔波来去的样子。她心里头明白,他一个王爷,平日里哪有什么大事好忙,不过就是进宫议事,会友习武。这些天家国无事他却跑得人前人后,那是为了自己,去替阿玛奔走筹谋了。他是确确实实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的,也是确确实实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她明白,她都明白。可为什么越明白,这颗心就越酸疼呢?
敏杭……她口中轻轻地含着他的名字。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非十阿哥,是在三年前,他阿玛病逝时。
敏杭十六岁生日过后,老王爷的身子便不好起来。每日延医问诊,看病吃药,家里的大夫没有断过。可人到中年,身子一垮,就是垮了,再好的灵丹妙药也难挽中年颓势。老王爷自己恐怕也知道自己身体的形势,后来渐渐地也不爱吃药,趁着人还能走动,常常就往郊外跑。敏杭有时陪着他,可因寅祯新即位,大部分时候他自己也公事繁多脱不开身,老王爷就带着一个仆人出门游逛。刚开始时敏杭还以为他阿玛是在家吃药看病郁结久了想出去透透气,所以并未上心,可后来跟去的仆人来回说,老王爷每每出去都是去福晋的墓寝,敏杭的一颗心才悬起来。他知道,自己阿玛可能也保不了多久了。
那段时间的敏杭,虽然不露声色,可琬玥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心中的痛苦与徘徊。他想对他阿玛好,他想跟他阿玛好好亲近,可就是做不到。他懊恼,伤感,经常一个人跟失心疯一样在园子里打转走圈。尤其是老王爷卧床不起时,他就像一头被箭射中了的狮子,那种痛苦,是可以从他眼神中清晰地感知出来的。
她不知该如何劝他,如何安慰他,因为她明白,这对父子之间的心结,只能靠他们自己来解。可严厉的老王爷,直到闭上眼,也没有给敏杭丝毫解开心结的机会。
久病三年,到第三年秋末时,老王爷终于撑不过去了。
老王爷去时,敏杭守在床榻旁。可他眼神浑浊,根本看不见敏杭,嘴里念叨的,也尽是一些多年前的往事,敏杭听不懂。他跪在他面前,从最初的强忍悲痛,到最后一声低沉的“阿玛”,似乎花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琬玥了解他的感受,那跟自己当年守在福晋榻前看着她离开的时的感觉,是一摸一样的。那种无力感,叫做“不可挽回”。
所以,承受了这样大的悲伤与悔恨的敏杭,在办完老王爷的丧事之后,终究还是病倒了。
他高烧不退,躺在床上昏睡了三天三夜,琬玥就一眼不眨地守了三天三夜。他说胡话时,总说,哥,你把阿玛跟额娘都带走了,你叫我一个人怎么办……
琬玥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就受不了。那个站在她面前故作威风、霸道毒舌的十阿哥,顿时化作一个失去了所有至亲的软壳动物,戳都戳不得。她对他的感情中,又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一种母性 爱怜,只想要保护他,只想要他不再那么痛苦和孤独。
那三天三夜,她悉心照料着他,唤着他的名字,希望可以把他从他自己残忍绝望的梦境中叫醒,不要再深陷其中。
三天后,他终于不再发烧出汗,终于渐渐转醒。一觉醒来,就看见她守在自己床畔,强打精神鼓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
他看着她,笑着对她说: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她一听见他这句话,眼泪就哗啦啦地流。那种感动和感激,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病终于好了,而且是因为,他在那样的深渊苦海的挣扎中,竟然听见了自己的呼喊。
在那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微妙地发生了变化。有时琬玥心里想什么,不必说出口,敏杭就能猜出来,而敏杭想要什么,琬玥也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有时连桑珠也觉得神奇,自己伺候了十阿哥这么多年,却及不上琬格格这十年的相知相伴。
——日久生情四个字,果然是不错的。
琬玥一面回忆着,一面又再站着和桑珠说了几句话,便依旧和明月回西厢来。又交代人把荔枝去了壳用冰块蔗糖腌了送去给三格格,才回自己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黄粱一梦
一转眼,辜婉宁就在鄂亲王府住了半月,这些天里,琬玥尽心照料着她姐姐,两人的相处虽不说融洽,但好歹面子上大家都过得去,婉宁初见面时的嚣张气焰也减灭了些,两姐妹偶尔也能互相坐着,好好儿地说几句话。
可就在琬玥以为自己跟姐姐之间的关系已有进展时,婉宁有一天却像忽然发了魔症,丫头们拦都拦不住地跑到琬玥房里来,吼天吼地地叫,把琬玥和明月都吓得瞠目结舌。
她急忙上前去安抚姐姐的情绪,可婉宁却只是哭喊,说的什么话旁人一概听不清,但看那个凶恶的态度,谁都知道是在数落琬玥的不是。琬玥一面安抚她,一面好言好语地劝她冷静,可越劝她越是发疯,到最后竟然动手推搡起琬玥来。
琬玥个子比她生得小,身子又单薄,哪里经得起,三两下就被她推倒在地。
明月惊呼一声,冲上去扶住琬玥,检查好有没有哪里受伤,确认琬玥没有事之后,起身甩手就给了婉宁一个巴掌。
那巴掌一声响,惊得整个屋子鸦雀无声,琬玥更是被明月的行为给弄怔愣了。她张口结舌地望着明月和婉宁,可婉宁好像被这一嘴巴子呼回了心神,不哭不闹了,眼神也澄明了些,盯着地板发愣。
见她如此,琬玥记起来她姐姐是有病的,立刻爬起身来拖过她的手,把她带到桌前坐好,又招呼人去打水叫医。
婉宁只是愣愣的,过一会儿,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流下来,嘴里嘀咕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琬玥看着心疼,自己也满眼是泪。
过了一会儿大夫来,先替婉宁把了脉开了药,又替琬玥看了伤,便把琬玥叫到一旁说话。
琬玥瞧这情形,预感不好,便问大夫姐姐是不是病情严重。
大夫果然点点头,道三格格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心中有怨,积郁多时,不是说散就能散的。况且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自己看不开,这药石不过只是个辅助,却也没有治本的功效。又嘱咐琬玥多多关爱,否则病情再恶化下去,人是会疯魔的。
琬玥听下这些话,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哪里知道,姐姐的病竟严重到这种地步。初见她时,是那样的盛气凌人举止高昂,谁能看出来,这人就不是个好人了呢。
她叹气一声,起身要进去照看婉宁,却被明月拦下:“格格自己的伤还没有包好,怎么又要进去看她。若不是她,格格哪里会伤成这样。”
琬玥看她一眼,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她能说什么呢,明月行为种种,皆是为了保护自己啊。若责怪她,不是枉费了她一片真心么?可到底明月方才的那一巴掌仍旧历历在目,那一手甩上去,姐姐的脸上可是鲜明的五个手指印啊,琬玥又默默地叹气,夹在中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等明月替她包完了伤口,便支开明月去厨房看药,自己则到房中来。
这时的婉宁吃了药,正躺在床上休息。旁边的丫头一个打扇一个揉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见琬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