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他,护她周全,带她远走高飞。
段陌临不知道,哪怕他给她安置的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会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
阿九曾以为,那夜投毒以后,他便会带着她远走高飞,从些对山、对水、做一对逍遥人儿。
但来到一座陌生城池,却并没有等到段陌临,等来的,却只有一封信书。
信书上,让她以某官员之女的名义参与选秀,并且特意嘱咐让她当日必要衣着素雅、带上他备用的桃花香囊。
阿九自知愚钝,猜不出段陌临的心意,只知一一照做便可。
参加选秀当日,阿九早早便在客栈好生梳洗一翻,本就生的伶俐动人。一袭淡色水印紫衣,极腰长发倾泻而下,眉目轻扫,鬓间桃花,倒衬的她愈发清秀脱俗。
此次,帮皇上选秀的官员是当今年龄最小的王爷——楚沐。
当阿九出现在楚沐面前的时候,楚沐端在手中的茶盏竟生生的掉落下来。
阿九不经意的抬头,撞见他眼里慌乱不明的神色,那神色里,却偏偏又瞧出一丝明媚。
就这样,阿九被当选了。
这般莫明其妙而又顺理成章。
最后,她只当归钦佩于段陌临的信书嘱咐。
那个,比阿九还小三岁的小王爷楚沐,在选秀结束后,便立时跑来探望她,这让才当选为秀女的她格外的受宠若惊。
等秀女全部住进王府以后。
楚沐便隔三差五的带着一些东西来找阿九。
脱去王爷身份,他竟也带着一身孩童的天真气,时不时还会说些无比童真的话。
刚开始,他唤她岑姐姐,后来,便直接叫她阿九。
楚沐待她极好,但凡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他都会毫不吝啬的赐给她,甚至有时候,呆在她身边一呆便是一整天。这般盛极的宠容,倒是阿九从未料到的。
所以,当段陌临暗中派人送给阿九一瓶毒药的时候,面对天真如孩童般的楚沐,阿九却是怎么都下不了。
从前,杀谢老爷,杀那十七名官员,都是因为那些人作恶在先。而现在,阿九始终不明白,楚沐是哪里做错了,错到段陌临一定要杀了他。
那瓶药,就这样,被阿九惴惴不安的带在身上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楚沐带她去看护城烟花,带她看山中日出,带她纵马千里,带她品诗论画。
有时候,阿九甚至都在想,如果先遇到的那个人是楚沐,那又是一翻怎样的景象?
如果,命运重新作一次选择。如果,知道结局悲怆。她是否还会继续选择步入这个死局,遇见那位惊艳了时光的少年?
这一夜。
阿九梦中惊醒。
醒来,眼中含着清泪,双手还握着段陌临送与她的桃花香囊。
梦里,她梦到段陌临满身是血的倒在她面前,而杀他的人,正是纯真善良的楚沐。
人说,夜长梦多。
作者有话要说:
☆、【柒】
一碗冒着热气的的鸡汤被盛在琉璃碗里端到楚沐厢房。
少年模样的楚沐还端坐在烛下看书,昏光的光线照在他瘦弱的身上,连摇曳在窗棂上的影子都显的格外孤单。
楚沐抬头,看到来人是阿九,连忙放下手中书,轻笑着唤出她的名字。
他语调平常散淡,可是阿九听了却心头一酸。
“这是阿九亲手炖的鸡汤,请王爷尝尝。”她低垂着头目,看不清任何表情。
楚沐隔着一张案桌怔怔的望着她,目光轻柔似惹满怜意,他眨眨眼睛,轻笑着从袖中拿出一枚东西递到阿九面前,柔声道:“一直见你身上配戴桃花香囊,想来,你也是喜欢桃花的,我便亲手选了一株千年桃枝为你雕了这枚簪子。”
桃木簪子!
阿九看着递到面前雕刻精致的簪子,视线却顺着那枚簪子游移到他伤痕累累的指腹。她情绪复杂的放下汤碗接过那枚簪子,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个布满划痕的手指上。
王府什么样的簪子没有,需要他一个堂堂王爷拿着小刀去雕刻?
她失神间,楚沐已经端起她放在桌上的鸡汤,轻轻舀着往嘴边送。
忽然间,阿九一把打翻那盏汤碗,急切道,“不要喝。”
就在楚沐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被打碎的汤碗时,一双洁白如玉的柔荑触过腰边,接着他就被阿九从背后紧紧地抱着。
“阿九……”
“对不起……”她闭上眼趴在他的肩上,声音轻若无闻,似在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
☆、【捌】
像楚沐第一次见阿九一样,楚沐的父皇,当今帝王,初次见到阿九,眼里也闪过慌乱不明的神色。
那之后,阿九就被那个虽年过六旬却威严不减的皇上带进了宫,还未侍寝便破利册封为晋妃。
入宫后,阿九终于明白,为何楚沐跟皇上都会待她那般好。原是,她有着跟前皇后,也就是楚沐母后相似的容颜。
阿九离开的那天,楚沐将一香包放于她手心,只言道,若父皇接近,便要时刻不离身。阿九点头答应后,楚沐怔怔地看了她很久,随后,便情不自禁地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喉间哽咽着,像是有万般不舍。
入宫的马车缓缓行动,轿帘放下的刹那,她瞧见一滴清泪自他眼角悄悄滑落,不禁悲从中来,化为一抹淡淡的苦笑,消弭于唇边。
古人说,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阿九进宫一年,皇上虽经常来她寝宫,但不知为何,每逢想让她侍寝,皇上便会觉得昏昏欲睡,提不起半点力气,所以,即便过了一年,她恩宠不断,依然是个处子之身。
这一年来,她再也没有见到段陌临,也没有他的消息。似是这个人,就这般从人间蒸发一般。只是每当阿九看到御花园开的正好的牡丹时,便会想起那一日,那个眉目如画的白衣少年回首一顾间的惊鸿浅笑。
世间痴人总有许多,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个清秀英挺的小王爷在她封妃后,依然频频来看她,不吟诗,不品茶,只愿看旧人安好,观门前牡丹依旧,日子便也能这般走的从容。
他每每离开前,总不忘留下一个香包。
她曾好奇打趣,莫不是定情之物?
他且笑,若阿九愿作定情,也未偿不可。
后来,鼻尖常能嗅到一股极轻极淡的温暖气息,她闲来无聊,缠着他问,便得知,那是用被晒干了的桃花花瓣磨成的香料,再夹杂着一些其它名贵药稀有的材制成,可有助于舒缓神经。其味并不浓郁,却能很好的起到一种安神的作用。
在得知,里面原是置了安魂散,才让皇上每次接近她都体困乏虚,四肢无力。
为此,她曾一度对他心存感激。
只是没想到,命运捉弄人,到最后,真正心中有她的人,在她心中却只剩下感激与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
☆、【玖】
段陌临曾说许她一身荣华,孰不知,她想要的荣华并不是年长她四十岁的皇上赐予的。
若不是他,她要这一身荣华又有何用?
门庭,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不知道独椅凭栏望穿秋水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而到头来,盼来的,不是他来带她远走高飞,而是,他与别的女子的婚事。
原本闪着希望的眼光一闪一闪的扑向迷茫。
几次和着泪从梦中醒来,看着窗台下开的正好的牡丹,心底却再也暖不起来。
他与公主大喜之日,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宫外,烟花漫天,震耳欲聋。宫内,满目红妆,耀眼夺目。
那一夜,她一身锦衣华服以晋妃的身份坐在段府大堂,亲眼看着她最心爱的男子跟另一女子结为连理。周围觥筹交错间,她形容枯槁的坐在他面前,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酒。没人敢去拉她,没人敢去劝她。连近身的宫女太监也已被她遣到一边。
喝醉后的阿九独自走到段府后院池塘边,抱膝失声痛哭,一如那晚在“花满楼”后院边。
只是那晚,她身边有个心疼她的白衣少年,有个许她盛世的段陌临。
而如今,她一人跪倒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痛如十指穿心,却再也没有一个段陌临将她拥入怀间。
作者有话要说:
☆、【拾】
老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躺在龙塌上也只余苟延残喘,凭药吊命。
自他一病不起后,他的药便由御药房首席太医每天悉心熬制,再由阿九亲手伺候他进药。
虽如此,他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转。皇宫里,也已经按他的吩咐开始为他准备后事。
这天,附马跟公主前来探望皇上,回途中,被阿九假传圣旨将附马只身重召回宫。
锦璃宫。
昔日皇后的正宫,也是今日晋妃娘娘的寝宫。
“你这样假传圣旨把我召来,就不怕出事吗?”段陌临一身白衣的站在阿九面前,眉目依旧如画,只是看在阿九眼里,却凭空多了一分薄凉。
“阿九什么都不怕,有公子在,阿九什么都不怕。”她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拿着一枚红叶,那是,匣子里最后一片红叶,阿九挑眉,“今晚过后,公子便真会带阿九远走高飞吗?”
那夜在段府池塘边,她痛哭过后,想到自己曾意欲投湖,却被段陌临救回,而今这般,又是他逼的她无路可走。
她投进池塘,身体还没来得及下沉,便被一个人强行救上了岸。
那人,自是那个她日日念着的翩翩少年,也是,那晚的准附马新郎倌。
他说:“我曾说过,若你听我,自当许你一身荣华,可你却违背了我的意思,放了楚沐。”
她哭的梨花带雨,声音断断续续,“阿九……不要……一身荣华,阿九……只要公子……一颗真心。”
那夜,段陌临便为她,放弃了与公主的洞房花烛夜。
那夜,他们策马奔腾出了城门,以星月为证,山水为媒,三相朝拜,结为连理。
阿九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将那枚红叶轻轻地放在两唇之间轻抿。
御药房的人之所以查不出药的问题,也查不出投毒所在,是因为,她毒,投在唇上,而皇帝的药,则是由她一勺一勺吹凉以后喂下的。
将那枚红叶放下,阿九扯出一抹无比灿烂的笑意,“公子,阿九一直想知道,公子待阿九,可有过一丝真心?”
段陌临没有想到阿九会问这样的问题,一丝错愕与微慎闪过眉宇间。
阿九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他,段陌临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恐惧让他节节退后。
“在阿九还是绣娘的时候,谢老爷强娶阿九是因为公子假借贺寿牡丹图在谢老爷面前大加赞赏阿九吧?谢老爷贪美色,更爱女雏,而阿九便是最好的人选。”
“在“花满楼”让公子遇见阿九也是出乎公子意料之外吧?因为公子以为阿九投毒,自会难逃死罪。”
“杀谢老爷跟那十七名官员到选绣成功,甚至到公子放弃公主与阿九结为连理都在公子的步步算计中吧?公子野心勃勃,最初只想铲除一个最有继位可能的皇子,而现在,阿九可以侍身在皇上身边,公子就可以不用大费周折,只需借阿九之手,便可弑君。”
“公子让阿九佩戴的香囊,阿九原以为只是为了简单的取悦楚沐,企知,那香囊中也是置了毒,闻的久了,轻则,产生梦魇,重则,日益痴呆、失了神智。所以,阿九即使忤逆公子没有对楚沐投毒,却将那香囊送与他,与亲手杀他,又有何异?”说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苦。抬眸,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浓烈了,修长十指轻轻抚摸着腹部,“人说虎毒不食子,可明明温润如玉的公子却连自己的孩子也要杀死。”只见她温柔婉转的道出这句话,缓缓抬手握住段陌临的手往自己腹部触去,就在指尖触碰到锦衣华服的刹那,段陌临突然恐慌的抽回手去。
阿九贴身走到段陌临跟前,魅惑道:“公子手上染的血绝不会低于阿九吧,又何必惧怕一个死胎?”她看着他,笑容一点一点漫过四肢百骇,笑的凄美绝然,笑到最后,声音都沙哑了,腹中疼痛难忍,她便捂着肚子跪在段陌临面前继续笑,“你教阿九弑君的方法时,可曾想过阿九腹中孩子?”
紧咬的唇部渗过一丝丝鲜红的血液,眼中却依然清明。仿佛痛到极致,连眼泪,都显得多余。便只剩下这空荡的笑意。
她心中难以言明的痛,只怕,他从未在乎过半分。
“公子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顾及,阿九又怎能痴心妄想,这一切过后,公子能许阿九一世安好,白头偕老。”
她最后紧抓住的白色衣摆也被他无情的转身抽出。
逆着光的宫殿在眼前惭惭变的不真切起来,虚无的空中只剩下那撕心裂肺的笑声在耳边久久徘徊……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那日,阿九看着段陌临仓惶而去的背影,笑的极是苦涩凄凉。
后,遣退宫人,取三尺白陵,悬于梁上,自溢于中宫。
同月,皇上虽没服下最后一次毒,却依然回天乏术,月中驾崩。
其膝下心爱皇子楚沐也于其后刺激过深,从此神智不清,变成痴儿。
晋妃合墓清身前,被查出腹有死胎已余半月,因敬事房无侍寝记录,属与人苟合、败坏皇室风气,被处以身首异处弃于郊外乱葬岗。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花开仓促花谢匆匆”—— 一袭花开
写这篇故事的时候,刚好过完五一黄金周。因为工作比较忙,灵感又来了,所以写起来就变的很仓促。
有种写大纲的感觉,毫无感j□j彩,或许,他日,若是文笔纯熟,还能想起这篇文,就将它码成中篇或长篇吧。
那时候,动笔之前,一直希望它能赶超《狐媚子》,后来看着,只怕又有些差强人意。
以前写长篇,编辑说我过于抒情,现在写短篇,却忘了怎么去抒情,只是一股脑的去叙事。
原想赐给阿九一个精致的故事,怎料到,叙述忘神了,给了她一个这样凄惨的结局。
当我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故事的时候,一度相信,它会是一个好故事,但是不可否认,被我写砸了。许多细节部分,存在太多的不足之处。这篇八千字的文,几乎是趁上班空余时间一气呵成的,时间很仓促,一直在赶的状态中,赶着把这个故事讲完,然后,故事虽完,却没了感j□j彩,等同于一个次品。写完的文我没有习惯去管他,没了当时的心境也不知道从何改起,只希望下次写得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
——序——
故事的最初,总觉得事情过于残酷,不愿意去接受它,便选择逃避,逃的过别人的眼光,却逃不过自己心里的答案。
直到有一天,心里溢满大片大片的难过,才终于发现,其实一直不坚强,其实只要一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