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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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西厢-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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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紧,慌忙拉住林老娘子的手,“为何是今日?不是十月初九么?”
“郑家公子早早地便出发了,今日刚到,自然是要先去拜访老夫人的……”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直至此刻我方知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抵触这桩亲事。
林老娘子看我如此神情,以为我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上一见未来的夫婿,然而忽得忆起郑家公子一个劲儿地打听小姐,却对我不闻不问之事,顿时,悲天悯人的心性又开始泛滥。
我暗自庆幸了一番,然而庆幸之余又开始心生惆怅之情,今日躲过一劫,明日亦能躲过一劫,然而躲得了初一却决对躲不过十五。
而自己当真就如此稀里糊涂地嫁做他人妇了么?
“你注定将来是要嫁于我的,至于那些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狗屁容貌,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个什么劲。”
我的脑袋里恍恍惚惚地一遍又一遍地出现这句话,之后我便一个不小心……哭了。
林老娘子顿时吓了一跳,惊呼新嫁娘是怎么怎么个哭不得,否则婚后绝对会遭遇某某某不幸,然而我却一心想着我此刻便已然是莫大的不幸了,如此一想我便哭得更为厉害了。
最终林老娘子急得团团转,我却只管哭个泣不成声,半天不吐一字。
作者有话要说:

、part21

十月初七的夜晚,皓月千里,和风习习。
我端正地立于门口,听着郑恒欢喜的喝声,以及那声肉麻兮兮的“小娘子”。
虽然那声音已然于我之前的小姐身前打住,然而我全身的鸡皮疙瘩依旧猝不及防地掉了一地,身子更是僵硬异常,丝毫不敢轻易动弹。
“莺莺表妹……”柔柔地一声低唤。
我的手微微一抖。
“我俩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诸多的原因,我俩只怕早已儿女成双,承欢膝下了……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终于成就了我俩这对苦命鸳鸯……你只管放心从今以后,我定然不会辜负于你,定定然是要对你恩宠备至的……自此之后,我俩终将会白头如新,恩爱到老……”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于地。
小姐柔柔地推了推郑恒,“表哥,红娘还在后头呢。”
“红娘?”显然对方对这个名字是没有印象的,疑惑道,“红娘是谁?”
小姐轻笑出声,有几分嗔怪之意,“表哥,红娘便是你将来的妾侍……”
郑恒这才开始正眼瞧我,然而显然他对我的外形是极不满意的,只匆匆一瞥,便转眼定定地盯着小姐,作发誓状,“莺莺表妹,我已然说过自此以后你便是我心中的唯一,所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表妹,我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不管前方还有多少个红娘,黄娘,还是白娘,我依旧只会爱你一人……”
小姐立即担忧地阻止他举手仰天发誓,柔声说道:“有表哥的这片心意,莺莺已然足矣。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郑家公子早已感动地痛哭流涕,一把将小姐揽入怀中。
我目瞪口呆,顺便甩了甩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终得明白过来为何小姐无论如何也要叫上我,果然她是言出必行的,她发过誓言即便自己不幸福亦是不会让我好过的。
然而不知为何,我却不会觉得有任何嫉妒与羡慕之情,甚至我竟心生了一种怜悯的情感,一向得天独厚高高在上的小姐,有朝一日竟将自己变得如此卑微,我宁愿她依旧如过去般拥有世上最好的一切,与一个她爱慕且对她爱慕的男子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
而这一切原本亦是我自小到大一直认为理所当然之事,我早已习惯隐藏于小姐的光芒之下,做一颗默默无闻的小草,一颗任劳任怨,吃苦耐劳,普普通通的小草。
然而一切均改变了,小姐甚至将我当做了她的“情敌”?!
而事实上这兴许并非是小姐的多疑,若之前的一切不是做梦的话,张君瑞确实是对我说过“我只能嫁他”,虽然这句话委实有些不明不白,然而却确实惹人遐想。
于是乎,连带着我自己于恍惚中亦有了自己是第三者的错觉。
我此刻五味掺杂,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心里憋得极为难受,有一种想要大叫的感觉,然而我却强忍住了。
兴许是我此刻的表情太过僵硬,竟一不小心地让小姐误以为我内心悲痛欲绝,表面却还强装淡定,于是乎,她便更为再接再厉,被郑家公子吃了无数豆腐依旧浑然不知,只一味有种计谋得逞的快感。
我的心愈来愈难受,心中的罪恶感渐渐将我侵蚀,最终我着实难以再支撑下去,兴许我多悲伤一分她会更加快乐一分罢,我强装痛苦地向小姐与郑家公子行了一礼,“小姐,红娘头疼,可否先告退了……”
张家公子原本快要贴近小姐的身子,听到我的声音顿时扫兴不已,还未等小姐发话,他已经不耐烦地挥手,示意我快些消失。
获得允许,我如释重负般转身离开。
于转身的瞬间,我依旧能听到郑家公子与小姐的嬉笑声,而我的脑袋却一阵发麻,心中酸涩无比。
二日,林老娘子慌慌忙忙地将我自床上拉起,激动道:“你晓得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家的林丫头吗?”
林老娘子所说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家的林丫头,便是以往崔府还未搬迁之前的邻居邻居的邻居家林老爷的女儿,年芳十四,出落得已如莲花般水滴滴了,再加之女工做得极为出色,亦算得是小有名气。那林家祖上的祖上与林老娘子祖上的祖上是亲戚,故而林老娘子向来是叫她林丫头的。
我立即点头,料得林老娘子如此激动而来定然是有激动之事,基于每个人对八卦的热爱,心下立时亦激动起来,原本黯淡的双眼此刻亦蹭地变得雪亮。
“唉,说起来果真是世事难料啊,方才林府送来了喜帖……”
还未等她说完,我果真已激动起来,声音陡然增大:“喜帖?谁的喜帖?”
“还能有谁的,林府就那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林丫头的……唉,林家那丫头长得水灵灵的亦是讨喜的样,怎得就嫁了这么个男子呢?”
“哦?怎样个男子?”
“那男子是个来自远方的商人王氏,这商人精明无比,深有做生意的天赋,长相亦不能归属于丑陋的行列……那日林丫头去选水粉,正好与之见着了,两人一见如故,那男子邀林丫头一块儿去戏班子看戏,林丫头亦未拒绝竟背着她爹偷偷去了,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两人竟心生好感,大有难解难分的趋势,奈何不多时那林老爷便察觉了此事,气得直发抖,当时便甩下一句话: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胆敢嫁他,老子立即去上吊。”
我困惑不已,“既是你情我愿之事林老爷子又为何反对?”
林老娘子哀叹三声,继续道:“大家均是觉着林老爷子这棒打鸳鸯之事做得委实有些缺德,然而换做你你也上吊……那来自远方的商人王氏现下已是四十有一,与林老爷子一个岁数,你让林老爷子情何以堪,唉,若仅是如此那也好办,左邻右舍地一个劝,与自己一个岁数的女婿亦是大有人在的,这样一想林老爷子又稍稍开解了些……然而那王氏,除开明媒正娶的妻室外,还有十二房妾侍,七个孩儿,两个孙子……这就意味着年芳十四的林丫头一嫁过去便当了奶奶,这可真是气煞了林老爷子,指天指地地发誓有他一日便不可能同意这事……”
我顿时也无语,跟随林老娘子一块儿唉声叹气。
“事情还没完,你别看着林丫头平日里低眉顺眼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这回却是动了真格了,亦是哭得死去活来,后来竟还哭晕了过去……结果大夫一号脉,顿时欢喜地跟林老爷子报告说这林丫头竟有喜了……这回轮到林老爷子当场气晕了过去,幸在大夫还未离开当即又给救了起来,林丫头打从知道自己有身孕后便也撂下话来: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此生非王氏不嫁了……终得林老爷子没办法,总不能一尸两命罢……这不喜帖就这样送来了……说起来过去我还觉着这林丫头人机灵长得亦不赖,定然是比你嫁得好的,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如今看来那郑家公子自是比王氏好上百倍的,你嫁过去不会是十三房,更甚者你还不用嫁过去便当了他人的奶奶……”
我心下疑惑,立即问道:“为何这林家小姐未婚先孕竟未被人抓去浸猪笼?”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有些时候也许会被另一个人的外貌,品性或者不经意间流露的气质而生生吸引,正如莺莺对张,但是这种吸引也许只是比好感多一点点,最终也许并非会走向爱情。但是有些事情,有些想法只在一念之间,因为嫉妒,因为不甘,所以几近完美如莺莺也会不自信到利用郑恒来演戏……
在这个时候锄田觉得其实做红娘挺好的,因为有些时候平凡也是一种幸福

、part22

“若是管我们这儿,自然是不能纵容的,奈何那王氏是来自远方的商人,当晚便带着林丫头逃到了天之涯海之角,哪还等着人去抓,这喜帖还是林老爷子偷偷差人送来的,看看这地方要是想要抓回来定然是要花个个把月才能抵达……谁会有这功夫……”
林老娘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的心却不能平静了,林家那小姐如今才十四竟也敢做出如此敢爱敢恨之事,最终与自己心爱的男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分析一下这个事件便会发现,林家小姐逃过浸猪笼的原因有二:其一,她与王氏乃趁着深夜潜逃。其二,王氏乃来自远方的商人。
试想长安城虽不及王氏所居之地遥远但亦是不近之地,应该已满足其一,而其二只需创造时机,深夜潜逃应该亦是不难的……
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个想法……连着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我抓着薄被的手没来由地抖了抖,手心亦有些湿润,如此有失妇德,该当浸猪笼之事,我怎么能做得出来?
心中另一个自己顿时艰难地开始排拒,然而这个想法在我的心中却以我无法阻挡地速度开始沸腾不已。
因心中总是惦念着此事,当晚竟开始失眠。好不容易睡下竟开始做起了噩梦。梦中郑家公子化作了恶狼朝小姐扑去,小姐惊叫一番朝我奔来,大吼着一切皆是因你,一切皆是因你,我不幸福亦不会让你好过。
当即被梦中之境吓醒,我胡乱地擦了一把汗。
是该作出决定了,我握紧双手暗暗下决心。
翌日,我将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碎银收好,再整理了几件还能穿得上的衣服一块打包,偷偷一并藏于柜子里。
我望了眼房中唯一的一个梳妆柜,柜子里有林老娘子平日里自我这处搜刮过去的银子。
柜子上挂着三个大大小小的锁,据林老娘子说除了她之外谁也不能打开。事实上,早于多年前我便知晓了她将钥匙置放何处,然而我依旧从未动过。
若我自此一去便再也不回,那么最对不起的莫过于林老娘子罢,这十几年来她是婆亦是母地待我,她的恩情只怕我这辈子亦无法还清,再回想一下她每每从我这处搜刮银子时那欢喜的表情,原本的打算似乎瞬间夭折了。
在此之前,夫人亦是给我准备了一份嫁妆的,虽然相较于小姐那份嫁妆显得尤其轻薄,然而我依旧心存感激,若非夫人我现下估摸着早已不存于世了。故而我决计着将这份嫁妆留给小姐,也算是减少一些我心中的愧疚。
自小到大我一直是与林老娘子同住一间房的,如今即便我快嫁作他人妇亦不例外。
当晚,我早早地熄了灯,连带着林老娘子来寻我聊天,我亦是未起身,只闭眼假寐。终得她只好悻悻然地亦闭上了眼,不多时我便听得她独特的酣睡声。
事实上可以想见,若是林老娘子她知晓了我要做的事情,她定是宁愿将我绑上花轿亦是不会让我糊涂地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想至此处,我便痛下决心不跟她道别。
深夜,普救寺中连着虫子与鸟儿亦熟睡之时,我方从床上爬起来,踮起脚尖猫起身子将放于柜中的物品翻出来,背于肩上。
“打死!胆敢背着老娘做这儿等事儿!”
一道喝声,我吓得背脊冒汗,继而缓缓回首,“我……”
正待我欲和盘托出时,赫然发现林老娘子不过是正常呓语,大呼几声砸吧了几下嘴后,便安然地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我做贼心虚地拍了拍胸膛,顺便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原本便是夏秋之际,再经得她这么一吓,我顿时觉着汗水涔涔。
我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将它提于手中,继而匆匆地开门出去。
今日,皓月当空,果真是适宜潜逃的日子。
我暗自点了下头,表示满意,继而一路借着清辉小跑着往外去。
事实上于潜逃之前,我已初步既定了三条路线,因普救寺的大门口有两条大狼狗,一条哈巴狗,我自是不敢以身犯险的。
于是乎,三个选择便只剩下了两个。其一为翻墙,翻墙于我而言着实算不上简单,更何况若不小心崴了脚恐怕更是拖累。最终便只剩了这第三条。
此刻我望着这南墙处杂草丛生的狗洞,心有戚戚焉。然而想想将来可能的遭遇我终得仰天深呼一口气,向前跨一步……蹲下。
因着前时有过经验,此次钻洞竟格外的利落。
出了这面墙,我知晓再无反悔的余地,然而心中竟心生一种骄傲的心情,因着并不是每个女子都会有此番经历的。
我挎着包袱,心中似有千百只鸟儿在欢歌。我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奋进,穿过稻田,穿过小溪,穿过山丘……
我不知我究竟在亢奋什么,然而这种亢奋之感已将我的整颗心填满,让我不停地翻山越岭却依旧未有一丝困倦之感。
“冰糖葫芦,又香又脆的冰糖葫芦罗……”
“桂花糕,远近闻名的桂花糕,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吆喝声在我的身边响起,我摸了摸自己早已前胸贴后背的肚子,顿觉饥饿。
桂花糕正于远处朝我招手,然而我却在一家馒头店停了下来。
倒不是我饿得不辨方向,而是考虑到资金问题,我便只能于馒头店前驻足,我一口气买了十个馒头,准备着今早吃三个,午时吃两个,夜晚吃两个,明日一早再吃三个。
当然有人会问,那明日午时又吃什么呢?
我是这样计划的,明日午时可以再买上十个馒头,然后午时吃两个,夜晚吃两个……如此循环,指不准等到了长安城还能再省下一笔钱。
望着前方的城门,我顿是欢快起来,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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