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半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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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色半浮生-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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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隐隐觉得他的话没有说完,想要开口问又发现无从问起,比如说,关于刚才那个公主的身份。
瞧身侧男子一眼,他已重新闭了眼睛,不像是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九歌没有再问。
轿子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感觉轿子停了下来。

听动静该是到了宫门口,片刻后,轿子继续往前走,过了约一刻钟,轿子再次停了下来。
轿帘被人从外面揭开,之前那个侍女笑眯眯站在外面:“公主府到了,两位请下轿。”
九歌下得轿来,经过这一番周折,外面天早已黑了,浓墨一样的天上,缀着一丝星光,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柳梢。
公主府外一排高墙,高墙内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琉璃色的瓦顶。
前方轿子里却没有丝毫动静。
君衍站在原地稍作等待,侍女走到他身后去福了福身子,凑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君衍什么都没说,径直跟着侍从往里去了,九歌连忙跟上。
而身后轿子继续往黑夜中行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进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精致的朱玉角楼,一弯新月划过鹅卵石铺就的大道,树丛下灯影重重,走廊里每隔几步就有一个侍从提着灯盏站着,静默如松。
九歌还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她无拘无束惯了,走在这样的地方,总感觉莫民的不舒服,犹如芒刺在背……而这样的情景,似乎,自己曾在什么地方遇到过。
但若细细回想起来,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从茂苑回来后,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因为不再是以主仆身份相处,这一次九歌单独住了一间房,就在君衍隔壁,进去洗漱完毕就径自上床歇下了,然而睡得并不十分安稳,断断续续的做了些荒诞离奇的梦。
碧波万顷的深海上,浓雾覆盖之后,一座孤岛像是漂浮在海面上。
午后时分,她优哉游哉仰躺在草地上望着一望无垠的蓝天发呆。
忽然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哎,你说那个帝君什么时候来啊?”
她觉得这话很奇怪,转过脸去却看到一只透体雪白的兔子。
见她不回答,兔子在她面前蹦了蹦,张了张粉红的三瓣嘴,口中吐出诡异的人话:“小狐狸,你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真如你爹所说,最近发春,想着天上那个帝君想疯了?”
“呸!”她一口气吐得太过用力,爪子哀哀的捧着牙疼的腮帮子,“大白,那帝君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叫大白的兔子毫不客气啧啧嘲笑:“真是井底之狐,连英俊倜傥、玉树临风的帝君都不识得……哎哎,你干嘛!”
她两爪子扑倒他在身下,舔了舔嘴唇,口水滴滴答答流到他脸上:“那个帝君……和你一样好吃么?”
大白两只小短腿儿胡乱往后蹬着做无用的挣扎,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简直无药可救!”
其实早在三百年前,她就已经可以幻化出人类身体,不靠动物为食,不过她喜欢偶尔袭击一下鸟禽为乐,尤其是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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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卡住了乃们会不会pia我~对手指‘'





 181 公主桑离(二)

懒洋洋放下爪下“食物”,她无所谓的翻着滚圆的肚子继续晒太阳,嘀嘀咕咕的威胁:“管他什么帝君呢,听名字就不好吃,一定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往后你别在我跟前提了,否则,吃了你当下酒菜。”
“就你一杯倒还下酒?”大白翘着两短腿在她面前晃悠悠,不吝嘲笑。
她难得不反驳,看着头顶上白色飘动的云朵,脑子里想起今日离家前听见的爹娘的对话。
爹说:“九儿性子鲁莽,算天师说她命中有生死劫,届时怕是性命难保,建议我们送她到菩提殿去修身养性三年,三年后,方可余生无恙。”
娘在低声哭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塍”
她在家中排行老九,是老幺,娘向来最疼爱她。
爹叹了口气,心中已做下决定:“算天师告诫说时间越早越好,你去做些准备,明日,我亲自送九儿去菩提殿。”
——事情似乎已无可转圜鲤。
她看见娘哭着进屋去收拾东西,爹站在院前哀声叹气,那叹气声拖的得长长的,在她耳边嗡嗡乱响,不一会儿就跟响雷似的了。
吧唧吧唧嘴想要叫爹闭嘴,感觉身体蓦然失重,脑袋直直的往下坠!
要死了?
求生的本能吓得她吱吱尖叫,耳边却突然听到一道极其好听的男声:“被自己睡觉打呼的声音吵醒就罢了,怎还叫得这般难听?”
她惶惶然睁开眼,然后死死定格。
不是发现被人嫌弃,也不是发觉身处何地,而是发现自己蓬松的、引以为傲的、在他们青丘一族中最漂亮可爱的大尾巴竟然被人用两根虽然很好看但毫不留情的手指捏在了手里!
眼看着连毛都要被扯掉了,顿时心碎得张口朝着男子手腕就是一口,结局就是跟破麻袋似得被人扔在地上。
她尾巴尖上的毛果然掉了。
“小狐狸,我帮你偷偷上了天界,你应该感谢我,”男子整理了一下因为扔掉她而弄乱了的衣袖,轻描淡写的冷冷扫了她一眼,“而不是咬我。”
她原是两爪抱着硕大的尾巴蜷在地上,心疼的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掉毛的地方,半响又不放心的舔了舔,听到男子说话,这才猛然意识到什么,抬头望了望周围的情景。
明显不是往日自己居住的狗……狐狸窝,因为实在是太干净了,纤尘不染。
凭虚凌烟之中,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极尽奢华,栏杆台基是由雕镂细腻的汉白玉制成,更不用说暖玉凿成的地面,踏足温润。
直到此刻想起睡觉之前的事情,似乎,她同大白讨论完什么事,百无聊赖的就一心想着如何逃离被爹送往菩提殿的命运,再后来……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上天界了?
完了……感谢他才有鬼。

她这样不告而别,没有留下离家出走的修书一封,爹娘岂不是要急死了?
拔腿往回奔,哪料大尾巴竟又被身后男子轻巧捉住,身子落空无处着力,她张牙舞爪,他声音慵懒,隐约含了一丝不真切的笑:“小狐狸,别挠了,私下天界可是死罪。”
小狐狸,别挠了,私下天界可是死罪。
口中无意识的喃喃重复着这一句,梦境里那么清晰的画面,像是记忆消失最开始的地方。
九歌醒过来时外面天光微亮,隔壁房间有细微谈话的声音。
穿了衣服出去,君衍房间内正走出一个人来,是昨夜在客栈救下他们的女子。
见到九歌在门口,讥笑道:“九歌姑娘真是命大。”
她指的是凤还楼的事情。
九歌暗中跟着君衍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他们的人,她喜欢萧隐,一开始就对她怀有敌意,此刻也不觉得惊讶,礼貌回以一笑:“莫璃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莫璃并不领情,冷冷哼了一声:“九歌姑娘莫忘了,我姓桑,名离,是陈国的公主。”
眼角看见君衍从房间内出来,转眼不愿多说,离开之前,像是不放心,又朝着君衍低声说了一句:“他的事情,莫璃就拜托给公子。”
“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公主放心。”君衍目送她离开,回头见九歌还站在门口,问道:“被我们吵醒了?”
九歌摇摇头否认,跟着他进了房间:“她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萧隐?”
“恩,”君衍点头,“昨天傍晚,在我们进入桑洲城之前,病重的陈王遇刺,萧隐被当做刺客关进大内天牢了。”
“怎么会抓他?”在外他是以大夫身份行走,进宫自然也是以医者身份,又怎会抓了他去?
“有人栽赃嫁祸,”君衍缓缓解释个中原由,“三个月前陈王病重,我们起初没在意,但萧隐抵达陈国之后见到陈王,便怀疑实际上是有人下毒,莫璃冒充失踪的公主入宫,找到机会屏退众人,独留下萧隐在房间内替陈王诊脉,闯进去的刺客武功很高,在萧隐之上,萧隐敌不过,官兵闯进去的时候房间只有他和受伤的陈王。”
所以,自然而然的被当成了刺客抓起来,九歌疑虑:“那陈王呢?”
他们入城,并没有听到任何陈王驾崩的消息,但他若没死,应该能洗脱萧隐的嫌疑才对。
君衍看出她所想,皱眉:“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刺客嫁祸萧隐后逃逸,却没有真正杀了陈王,陈王没死,只是病重加上受了惊吓,短期内不能说话,”顿了顿,又道,“但三日过后,萧隐却会在天牢内以刺客的身份被问斩,到时候主谋嫁祸给谁,都未可知。”
“什么?”
君衍下了决断:“刺客针对的,或许根本不是陈王,而是我们。”

不管是陈王病重从而七子暗中较劲,还是到七子出人意料绝地反击后指点的高人,再到现如今萧隐的锒铛入狱,一环紧扣一环,仿佛是被谁人事先设计好,最终沿着既定的轨迹一步一步实现。
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指向的,似乎都是他们。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九歌问。
君衍是北泽太子,身处异国,同样的一件事,以往依靠身份做起来非常简单的,如今必将困难百倍。
救出萧隐,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暂时什么都不做。”
“就这样坐以待毙?”
君衍摇头,沉声道:“不是坐以待毙,我们如今处于被动的局面,每一步行动都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不如耐心等待时机,最晚三天。届时若是没法,我们只能劫法场。”
说到这里,九歌才想起关于莫璃的事情来:“陈国的人又不是傻子,莫璃如何能够冒充失踪了十余年的公主入宫?”
“滴血认亲,”君衍抬眸定定的看着她,“记得以往隐约听萧隐提过,世间有一种药物可以让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血液相溶,滴血认亲是可以作假的。”
“就算是公主,在王宫里的权力能有多大?”
“桑离原本是陈王与最宠爱的嫔妃生下的孩子,十余年前,陈王带着妃子和女儿桑离南下巡游,却在游玩途中不慎将孩子弄丢了,听说当年被处死的丫头嬷嬷不计其数,甚至派出了全城的官兵,都没有能将孩子找回来,陈王宠妃也因此郁郁病故,如今女儿失而复得,当然是捧在心尖上。”
一个公主在世人面前的生存,不过看高位者的心境罢了。
“那真正的桑离究竟去了哪里?”
君衍忽而笑了一下,以前没发现她原来有这么多问题。
不过却是摇摇头道:“不知,全城官兵找寻都未果,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抑或是否还活着。”
一个年仅几岁且从小养在深宫之中的孩子,说不定早已经饿死街头。
“会不会是被谁抓走了?”
王族享受着普通百姓不能享受的富贵荣华,同样的,也承担着常人不能预知的种种危险。
君衍抬眸看她一眼,沉吟道:“这个我们也曾怀疑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一直没有真正的定论,桑离失踪时正值陈国与西域开始互通贸易的时机,那段时间桑洲一下子涌入了无数来自西域各地的商人,倘若真有不法之徒趁机将那时尚且年幼的桑离劫走,要找出她来并不容易。”
九歌一时不答,她似乎可以想象那种心情,茫茫人海里要找出一个人来的滋味,她走遍了无数的地方,下决心要找到那个人。
但他就像是消失在这个世间,这么多年,她不再遇见。





 182 擦肩而过(一)

愣神的片刻,屋外走廊里传来一道男子浑厚的声音,一边笑一边往宅子里靠近:“阿离,二哥过来看你了!”
九歌同君衍的房间在宅子的右侧厢房,与院外供人来往的通道隔了不近的距离,透过雕花镂窗,里面的人可以将外面路过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外面的人若是看进来,却是什么都看不清的。
一个华服男子正从绿荫环绕的道路中走过,面容看起来稍年长,虎目灼灼,眼角略往下勾,因此显得有些阴鸷,应当就是陈国的二皇子龙毅,身后跟着两个带刀侍卫随伺。
还未进主屋已闻其声,丫鬟们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弄得她头疼,桑离走到门口去迎接,脸上漫出一丝笑意:“二哥,怎么想起这时候到臣妹这里来了?”
父王病重,不能说话,更不能起床,这几日朝中事务,皆是在大臣的监督下由几个哥哥分工打理,就连昨夜的迎接她回宫的宫宴,都是几位兄长出面才能完成膈。
“怎么,为兄好不容易忙里偷了个闲,阿离还不欢迎我?”龙毅虽是如此说,然而笑着大步径直跨进了屋内。
桑离连忙命下人奉茶,转身娇嗔的笑起来:“阿离哪敢,只是怕耽误了二哥的正事,若是将来父王怪罪,阿离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二哥既是如此说了,阿离可还必须留二哥在这儿多呆一会儿了,免得平白冤枉。”
“哈哈!”龙毅爽朗大笑,看似心情不错,恰好丫鬟奉了茶过来,他接过茶杯,朝着桑离随手指了指身侧的位置,“阿离,你也过来坐,我们兄妹也有十几年不见了,找你说几句话。值”
“好的,二哥。”桑离在他旁边坐下,吩咐下人,“你们都先退下吧。”
下人陆续都退下去了,龙毅慢悠悠的喝着茶,道:“回宫之后可还住得习惯?”
她点点头,略作思考后答:“还算习惯,虽然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不能回来,不过或许是小时候残留的记忆作祟,总还隐约记得宫里哪些地方自己曾经去过,但真的让丫鬟带着我去看,才发现已经换了模样。”
“毕竟你已经离开十三年,宫里的很多东西都变了,不用在意这些,”龙毅宽慰她,忽而又问起,“你既然能记得宫里的情景,为何如今才回来?”
桑离缓缓垂眸,掩住眸中神色,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想起了伤心事:“当初南下巡游时与父王母后走散,我不知何故失了过往记忆,后来糊里糊涂的被人收养,一年多以前才突然回忆起来自己的身份,但那个时候收养我的人得了重病,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直到半月前她病逝,我才得以回来。”

一顿,道:“没想到父王……如果早知道,我该早些回来的……”
女子的回答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以失忆为理由让他寻不到一丁点儿的错处,龙毅眸色中闪过一丝阴狠,稍纵即逝,手抚上她的手背,安慰道:“别伤心了,父王吉人天相,必定会好起来,倒是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刚回来,可要照顾好自己,否则父王醒来看见该心疼了,二哥我也得跟着挨骂。”
“好。”她点头,默不作声悄然缩回了自己的手。
“也不知你是否认识秦将军?”他忽然问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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