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那些桃花盛开的日子
作者:秀州王子闻
文案:
风晴雪以化作荒魂、找寻900年为代价,终换来与所爱之人一世相伴。就让他们甜甜蜜蜜地过了这一辈子吧。
☆、回梦
作者有话要说:正太养成什么的,虽然辛苦,但也真是其乐无穷啊……本文中每一段都有年份递进,小屠苏成大的经历。题目《那些桃花盛开的日子》即是说,发生在每年春天中的意思。
(红水晶CG后)
星夜沉沉。
轻轻捻起衣角上一片凤眼莲的残叶,屠苏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入夜之后他早早入睡,谁知再睁眼竟是躺在湖边。
翔三爷在他身边,原本头埋在羽毛里打着瞌睡,见他醒来,跳上了他的腿,轻轻鸣叫。
“翔三爷别叫,当心吵醒晴雪。”
那把剑,那个人。
还有,百里屠苏……是谁?
手触到剑的一刹那,这个名字便如闪电般钻入了心里,亲切、熟悉、却又恍如隔世。
晴雪的秘密,白日里小石说的话,爹和娘……孩子脑中纷乱,却敏感地意识到,今晚那有些匪夷所思的见闻,将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钥匙。
算了算了……晴雪说,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这种事情,也急不来的吧。屠苏也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抬头竟发现晨光微曦,原本安静的村子有了些响动,吓了一跳。似乎是早起的老人们已经起身了,要是被人发现他在这里可就糟糕了!他急忙想要起身,却觉得两腿酸麻无比,竟是翔三爷这只大肥鸟停在他腿上休息,血脉不通所致!
“阿翔,看你干的好事啊!”
翔三爷鸣叫了一声。屠苏急得满头大汗,西北方……是蓉婆婆起来了……东方,小石的爷爷……
奋力起身,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湖边的一处小坡,瞧准了自己屋子的方向合身一扑,咕噜噜地竟是滚到了屋子里。
老人们老眼昏花,只觉得黑夜中什么东西跑过,八成是哪只猫咪吧。
耶,上垒成功!
掩上门,侧耳细听隔壁屋子没有动静,屠苏才敢喘出一口气来。
不过,看到了身上擦破的衣衫和满身泥土,他又把刚吐出的那一口气给吸回去了……
晴雪早早起身,去到厨下为屠苏做早饭。
对着屠苏,她可再不敢乱来什么奇异的调味粉了。穿衣吃饭,嘘寒问暖,唯恐不尽心。当年在红叶湖树下,苏苏拿着木头面具时说的话,她字字牢记。
没一会儿,听到隔壁有了响动,大概是起身了。
“屠苏先去洗漱,早饭一会儿就好了。”
没想到那孩子回了一句:“晴雪我先出去玩,早饭,早饭就先不吃了!”
唉?晴雪出门一看,屠苏早跑得没影了。
她倒也不甚在意,想着待会他若是饿了,自会回来吃的。
屠苏也不敢真去和孩子们玩,爬上一棵大树,只是看云、看湖水、看花,看了一上午,只觉得万物都那么美好,看一辈子也看不够、看不厌。
回屋去时,一开门,就看见了晴雪,虽说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心虚地低头不敢看她。
晴雪只是在屋里洒扫,却看见屠苏满身的泥,衣服也破了多处,登时惊得扔掉了手中扫帚,抱着他到床上,上上下下检查,腿上有好多处淤青与破皮之处,把晴雪那个心疼的。
“怎么,难道是和小石他们打架了?”
“没,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
“摔下来!骨头怎么样,没觉得哪里疼?”
“没、没,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
晴雪取来跌打药酒为他上药。她低着头,细细按摩伤处,眼中溢满温柔与心疼,屠苏躺在床上,看着她专心致志的脸庞,觉得不止伤处凉凉的舒服,就是心里也满满地溢出了快乐与温暖……
“下次可不许再这么不小心……”晴雪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都笑话自己了,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屠苏躺着躺着却睡着了,一张睡脸如夜间闭合的睡莲那么甜美安静。
哈,敢情他刚刚答应的好好的全是梦呓啊。
晴雪起身,却觉得衣上一重,屠苏竟是抓住她衣上穗子睡过去的。
正欲将那五指掰开,却突然听得孩子呢喃了两个字。
“晴……雪……”
……是她的名字……
她浑身一震,坐到了床上去,把孩子揽在怀中。
翔三爷在屋外瞧见这一幕,一声长吟。
☆、习武
此日之后,屠苏日日扎马步,先是体力消耗过大而消瘦下来,胃口却大开,过了一个月体重和体力都上去了,从一炷香到半个时辰,现在马步一扎一个半时辰不是问题,晴雪已是撼之不动,小石这些孩子们就是撞上去也撞不翻了。
桃花快要谢的时候,他用小刀削了一把木剑,开始练挥剑,每天早中晚三乘三百下,从不懈怠。
这孩子早慧而沉稳,性格中自有一种坚韧毅力。
“屠苏又在练挥剑了。”
“好讨厌,都不陪我们玩。”
“没意思,我回去看书了。”
“阿蒙也讨厌,就知道看书看书看书……”
“夏儿,那我们怎么办?”
“嘿嘿,我有一个好主意,我们去吓吓屠苏吧!不过,小石,要辛苦你一点。”
“啊?”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三百下挥剑练完,屠苏背身持剑,凝望远方。
“呀~~~~~~~看招!”
突然,从背后树上跳下一个人,手持一根树枝向他劈来!
屠苏眉眼不动如山,下盘不动而上身稍侧,堪堪避了开去。
小石一击不中,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夏儿急忙冲出来:“小石你没事吧!”
“没事……屠苏你怎么能躲开呢,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夏儿,我就说这个办法不行嘛。”
“……”
“呜呜呜,屠苏是坏人。可是,小石,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其他办法来啊……”
听到这句,屠苏似有所动,看了看下夏儿,无奈地笑了。“正好,我练完了,这就和你们去玩。”
“屠苏,你还没说,你怎么能避开呢!”
“小石,下次偷袭,记得不要出声提醒。而且,你就是不说话,我也就是知道。”
“屠苏,你的‘就是知道’可真多。”
“就是就是,问你戏台上演戏是什么样的,你也说就是知道,问你灯会放花灯是什么样的,你也说就是知道……大家都在这里长大,连读了那么多书的阿蒙也不知道的事,你怎么能‘就是知道’呢!”
“我脑海里就是知道这些……要怎么和你们说。”
“哼,坏人,大骗子。”
“走吧,我们去河边捡小石子造房子。”赶紧转移话题。
“我不管,你们捡来的石子都要给我。”
“好好,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阿蒙怎么不在?”
“阿蒙去看书了,我去叫他,你们先去~”
“我要造一间大房子,以后和屠苏我们俩住~”
夏儿你还记得这个啊。。
屠苏不忍去拂逆夏儿。只不过,他以后长大了会和谁住,这个问题还用问么?
你怎么知道?
废话,当然是“就是知道”了!!O(∩_∩)O~
☆、集市
屠苏年纪大些了,晴雪便打算着带他到村子外的世界走走。
戏台子上的戏、集市上的捏面人、糖葫芦,灯会时候放花灯、猜灯谜,无论是在封闭的乌蒙灵谷还是在清规戒律的天墉城,这些,都是百里屠苏的遗憾。
晴雪自己,年轻时候也是很爱这些热闹的。
但是,第一次逛集市的经历很糟糕。
晴雪的感觉,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我勒个去”“我X”之类的意思。虽然晴雪可能不会骂脏话……
屠苏看着这人山人海的集市,皱了皱眉。“晴雪,斗篷脱下来给我。”
晴雪微疑惑,仍是照做。
屠苏自己穿了,一手搂过晴雪,把她的头搁在肩窝上,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突然觉得,这孩子竟已长这么大了。从比她矮半个头到如今,比她高半个头,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吧?
他竟是一个需要她仰望的小男子汉了。
想当年,他还只是到她的腰那里。
这一刻,在他怀里,她漂泊不定了九百年的心终于得以安宁。
无论怎样脱胎换骨,涅槃重生,灵魂中那一缕爱的气息却永不改变。
时隔了九百年几乎淡薄的记忆一霎被激活,九百年的时空一瞬间连通。屠苏不知道,心口那种微微的刺痛感,竟是晴雪的眼泪……
那一天,风晴雪做回风晴雪。
十七岁的风晴雪。十八岁的百里屠苏。
十七岁的风晴雪。十四岁的屠苏。
于是他们这样耳鬓厮磨(?)地走出了一条长百丈的街道……花了半个时辰……战果是屠苏被踩了二十八脚,被撞到五次,还有一次险险被一根超细超尖的冰糖葫芦竹签子透腰而过……这还没完,结果到得一个人少的地方,脱下斗篷傻眼了。
斗篷上花花绿绿得都沾了些什么啊?
这个血手印……闻一闻,甜的,是某小孩手里的冰糖葫芦融掉了。
这……哪家的孩子吐奶吐到人家身上了啊?
这个汤渍很大块……大概是经过那家肺鱼摊子的时候吧……
这坨屎黄色的似乎是某种中药的渣渣……
晴雪是这个表情。╮(╯▽)╭
屠苏很淡定地把那斗篷卷吧卷吧,丢进废品堆了。
“原来集市是这种样子……一点也不好玩啊晴雪。”
“不是呢!这次是时间选的不好,下次再来。”
回去之后,屠苏被没法出去的夏儿小石各种烦,此乃后话不表。
江都早已不叫江都而改名扬州,花满楼早已不在,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千红阁是何时衰落下去?
大明寺还在,却早没了当日香火。
门口一对石狮,看过繁花似锦,也看过满目萧条。红玉姐说,女仙麻姑有云,已见东海三为桑田。五百年为一轮回,她亦是看过了一番白云苍狗。
数百年如白驹过隙,亦视日如年。
然而,他们终于能并肩立于九万里河山,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纵然堪不破,又何妨?
纵然争得短短数年相伴,不枉然。
与他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胜过之前数百年的平淡如水。
只不知今日红玉姐身在何处?可是与紫胤真人在那天风浩荡之处一同俯瞰山下的滚滚红尘?
一阵风起,吹散了她纷乱思绪。
屠苏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伸手替她撩好鬓边一缕碎发。
“屠苏别动。你头上……停了一只蝴蝶。”
晴雪略踮起脚,用两根手指去接那蝴蝶,小东西在屠苏发上飞翔盘旋许久,落在了晴雪手上。
蝴蝶的舞在风中传递了消息,不一会儿便有另一只蝴蝶飞来与之共舞。
晴雪手中捧着两只蝴蝶,屠苏捧着晴雪的手,在他们身后的无限天地,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花瓣之海……
(这种时候真的最好是画面,笔墨无能啊。脑补万岁!)
双宿双飞双栖蝶,桃花幻梦始成真。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苏雪不羡仙。
(镜头拉远,黑掉——)
“这么鼓鼓囊囊的一大袋是什么……你买了五花肉?”
“嗯,替翔三爷改善伙食。”
(翔三爷只能在山野间抓些老鼠蛇什么的,伙食不好。。他表示非常想念昆仑山的雪狐雪貂。)
翔三爷在此时适当地表示了一下。
“还有给夏儿小石阿蒙他们的礼物……村子里每个人都有份。”
“哦,右手拿的是什么?别藏啦,我看见了。”
“这是晴雪的。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一个石头雕的虫子。
她曾于一次重伤之后无意间丢失……
“晴雪你不喜欢么?为什么这一幅快要哭的表情……?”
“不是的……我只是,太高兴了……谢谢……”
“不要,永远不要对我说谢谢……”
晴雪拭了拭眼角的泪,微笑着问:“屠苏没有为自己买什么吗?”
“没有啊。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这怎么可以……”晴雪拉着他的手跑起来。
“带我去哪里?”
“去卖!”
十指相扣,于愿足矣。
☆、杀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石和阿蒙建立了攻守同盟,大概是两年前,他们发现夏儿曾说过的“长大要给屠苏当新娘子”绝不是随口说说的玩笑之后。
因为小石和阿蒙的盯人策略,夏儿很少能和屠苏单独相处。难得的机会,她很兴奋,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艳若朝霞。太好了!总算把小石和阿蒙甩掉了!晴雪姐姐也不在……屠苏是一个人!
“呐,屠苏,我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个宝贝,我带你去看!”
“什么宝贝?”屠苏的声音有点不咸不淡的,他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他在练剑的时候都非常专心,却也是他最好说话的时候,就算有人要把这么秀气的少年卖个好价钱,他还会帮着数钱呢。
也正是摸清了他这么个脾气,夏儿才敢这时候来找他。毕竟今天她想去的地方离开村子有些太远了。
他们往后山走时,屠苏还沉浸在剑法中,他正努力在混沌的记忆中打捞一招剑招,未曾在意,后山是从小就玩熟了的。
翻过后山,又过了一片林子,就已是他们绝少去的地方,再淌过一条小溪,竟是从未到过的地方了。
屠苏甩掉夏儿的手,正色问道:“这是去哪?我们已离开村子太远了。”
“这就快到了嘛,屠苏快来。”夏儿知道屠苏不肯再往前走了,怎么求也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先跑远,屠苏担心她就必然会跟上,这招果然奏效,屠苏无奈只好跟上。
又跑了好一阵,她停下脚步,不等屠苏开口,赶紧先捂住了他的嘴。自己也不敢开口,那宝贝可机灵得紧,若是出声必然把它吓跑了。
她朝一棵树下努了努嘴。一只好漂亮的金毛小狐狸!尖尖的尾巴,金色的毛皮散发着光泽,眯缝着小眼睡得正香!
夏儿兴奋地放开了屠苏,改抓他的手臂,却不料屠苏极诧异地脱口而出:“襄铃!”
声音虽不大,却足以将小狐狸惊醒。小狐狸一睁眼却发现了他们两个,吓得弓起身子撒腿就跑!
是了……它,不是襄铃……
夏儿却不管他襄铃不襄铃的,一看到小狐狸逃了便狠狠地甩下他的手臂,“屠苏!你把那只小狐狸吓跑了啦!这下好了,那小东西可机灵了,肯定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我和小石在这守了好几个月才守到它的呢!人家,人家想和你一起看,你却……你怎么赔我!我不管,你要去把它抓回来!你,你不去是不是,那我自己去!”一跺脚一扭身,夏儿跑远了。
看到那小狐狸的一瞬间,屠苏脑海中却突然涌入很多画面。这些年来他在慢慢恢复记忆,零散片段分布于百里屠苏的各个年龄段,唯独童年时却了无记忆。这只金毛小狐狸唤醒了属于韩云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