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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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熙朝-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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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祖母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只是淡淡的吩咐吴太虚:“开始吧!竭尽全力,皇帝若有一丝闪失,唯你是问!”吴太虚应了一声,眼光扫了下福全,移步康熙床前。
福全的心咚咚跳了起来。他不知道太皇太后叫他来做什么,仿佛就是让他来当个看客或者说做个见证似的,望着帘幕后,影影绰绰,似乎那里面人还不少,他有些坐立不安,连自己也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当然,对于康熙这个弟弟,他自幼是十分疼爱的,此刻也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吴太虚招魂成功,幼弟能够醒来。可是这个希望显然比较渺茫,更大的可能是……福全不敢想,他更加的如坐针毡——虽然他还没有坐下。
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吩咐道:“福全,坐下吧,别慌,有皇祖母呢。”福全应了一声,皇祖母的话让他顿觉心安不少,也是,横竖有皇祖母在呢,就算出了什么事还有她老人家顶着,我只要顺着皇祖母的意思去做就是了。这样一想,福全安下心来,望向帘内,心里十分好奇这招魂术如何实施。
太皇太后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轻轻说道:“吴太虚说招魂乃是秘法,九死一生,受不得一点干扰,因此连哀家也不能进去。你呀,就陪着皇祖母坐会儿吧。”说完,也不理福全会不会说什么,闭上眼睛数起手中的佛珠来了。
太皇太后不说话,整个慈宁宫里没人敢说话。偌大的宫殿里透着诡异的寂静,这也让帘子后太皇太后寝宫里传来的任意一丁点响动都格外的拨动两人原本脆弱的心弦。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福全看着殿内的烛花爆了,宫女们剪了烛花,又添了灯油。
打更声响了几遍了?福全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崩断了,也不知招魂进行得如何?天都快亮了!
远远的似乎不可闻的一声鸡叫几乎让福全跳了起来,太皇太后一直紧闭的双目也睁了开来,时间,真的不多了!玄烨,我的好孙儿,你回来了吗?不论你迷失在哪里,要记得皇祖母在这里等你,快回来啊,我的玄烨!皇祖母需要你,大清需要你,福全,他担不起啊……这些都是博尔济吉特心里的声音,从外表看去,没人知道她心里还有着如此感性复杂的情绪,她看起来十分镇静,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结果和这个结果将要导致的她的一系列决定。
又一声鸡叫!窗户纸透进了一线光亮,掌宫太监领着太监宫女们忙着灭灯,灭火,准备早上应有的物事,吩咐御膳房今早的膳食安排,虽然他们的主子今天早上很可能什么也吃不下。
远方的太阳一定是跳出了地平线,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大殿里霍然到来的明亮毫无疑问地向大家宣示了新的一天正式到来。
福全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望向刚刚钻出帘子的吴太虚。他看起来十分疲惫,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十岁。皇上他,他回来了吗……福全想问而不敢问的一句话,只听得太皇太皇缓缓地问了出口。
吴太虚却无力回话,只是向着侧旁退下,低头弯腰向着帘幔后面。少顷,便见宫女打起帘子,一身明黄色高大欣长的少年出现在帘幔后,经历惯大风大浪几朝风云的太皇太后募的见到这身影,竟然也把持不住,手里数着的佛珠啪嗒就掉在了地上。
太皇太后念声佛,道声罪过,便欲俯身拾起。玄烨却大步上前,赶在太皇太后之前拾起了珠子,双手捧着跪在身前奉给博尔济特氏,口里只道:“皇祖母!孙儿回来了!玄烨不孝,累皇祖母担心了!”
“玄烨……我的孙儿,我的好孙儿……”博尔济吉特氏双目含泪,一把拉起地上的玄烨,拥入怀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吴太虚此刻也上前来,跪在跟前,朗声道:“臣吴太虚幸不辱命!”
太皇太后此刻已平复了自己的激动,听见吴太虚在回话,点头道:“好!好样的!吴太虚,这次多亏你救了皇上,皇上必不会亏待你!”一面对已经侍立在身侧的玄烨道:“皇上啊,你这次能够安然度过,还多亏了这位吴药官。”玄烨点头道:“吴太虚救驾有功,赐六品顶戴花翎,任太医院医正,以后专门替朕和皇祖母瞧病吧。”吴太虚忙磕头谢恩,他从一个没品的司药官一下子升到了六品,还成了皇帝的御用医生,这份殊荣自然不同凡响,只怕回到太医院,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巴结。太皇太后又赏赐了他数样珍贵药材,又赐金银珠玉为数不少,末了才吩咐他退下自去休息。
这里便剩下了祖孙三人。太皇太后看着早就眼巴巴儿看着玄烨的福全,招了招手让他近前,对康熙说:“玄烨呀,你昏迷这几天,可苦了咱们福全了。福全是个好孩子,一点儿没为自己考虑,他是真心实意巴望着你快些好,大清江山啊,有你们两兄弟守着,皇祖母就安心了!”说着,一手拉着一个,将他俩的手握在一处。
玄烨和福全相视一笑,齐声回道:“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


☆、片段

“皇上,吴太医来给您请脉来了,在殿外候着呢。”李德全打着千儿,对正在批阅奏折的少年天子恭敬通报。“唔,来啦?让他进来吧。”
“吴太医,朕身子大好了,没什么不适,明儿起,你就不用再来诊脉了。”康熙帝走下书案,在临窗炕上坐了,吴太虚斜着身子侍立在另一边,陪着笑:“老祖宗不放心着呢,还是多瞧几天吧。”康熙无奈笑笑,伸出手来让吴太虚仔细号了脉,一边同他闲聊:“朕听说,当日你是用祖传的招魂术把朕救醒了的,可有此事?世间真有魂魄一说么?”
吴太虚号完了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小心回答着皇帝的问话:“臣祖上传下治疗失魂症的秘法,便是招魂术。臣也只是对症下药,至于世间是否真有魂魄一说,臣无能,也迷茫得紧。”
康熙帝一笑,倒也不深究这个问题,李德全已经端了水上来给皇帝净了手。“说来也怪,自朕醒来后,脑子里便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片段,一些稀奇古怪的记忆,不知道哪儿来的。”
吴太虚沉吟道:“皇上可曾回想过,离魂期间,您去了哪里?可还记得?”康熙摇了摇头:“朕是回忆过,想不起来,只觉得一片混沌。仿佛去过什么地方,又仿佛什么地方也没有去。”
旁边李德全听着二人议论,担心着康熙的身体,不多想便插了句嘴:“这几日皇上老说梦话,念叨着什么薇……”忽然皇帝冷冷的一眼扫来,李德全立即住了嘴。
吴太虚倒没留意这一着,听李德全这样说,便道:“既然这样,容臣为皇上开一些宁神安睡的药剂,临睡前服用,便能睡得安稳了。”康熙点头算是同意了,吴太虚告辞出去,自去太医院开方抓药熬了送来。
康熙回到书案前,继续批阅着奏折。鳌拜余党刚刚肃清,三藩却又开始蠢蠢欲动,大清朝的江山,可并不太平啊。然而奏折握在手中,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想着李德全方才的话,不由让他想起这几日总在他梦中萦绕的那个白裙少女的影子,那一双含泪的眼睛。耳畔总也回想着那个女孩的声音:“我会一直等你……等你……等你……”
这个总在他梦中出现的女孩是谁呢?为什么一想起她他就觉得心疼?他晚上说梦话念叨的“薇”是她的名字吗?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孩在他的梦境中呢?
玄烨顿时有些心烦意乱,啪地将奏折扔在了书案上,吓得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发怒。李德全正带着宫女上茶,见了这个情况,忙上前来,问道:“皇上看了这大半日的折子,也该乏了。奴才陪您去更衣,园子里走走可好?”
“嗯。去皇后那里。”康熙吩咐完,拔脚就走,丝毫不理李德全的脑子完全没拧过来,“大白天的去皇后那里?”心里头犯着嘀咕,不明白这主儿这几天行事没个准儿,容不得多想,皇帝已经在前头走了,忙忙地跟上。
赫舍里氏贤淑端庄,也万没想到皇帝这个时候会过来。此刻正是各宫回禀宫内事务并处理的时间,皇后仁德,宽待后宫,后宫中人人景仰,因此虽事多繁杂,但在赫舍里氏张弛有度的管理下,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皇帝不许人通传,赫舍里忙着处理事情也没注意到康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殿来了。他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皇后处理纷杂的后宫事务,笑着感概:“朕以为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够烦的了,想着到皇后这里来清静清静,不曾想这后宫的事情也真够多的。”这一开口,赫舍里氏陡然惊觉,忙起身告罪:“臣妾竟不知皇上几时进来的,请皇上恕罪。”连带着满屋子人都下跪的下跪,请安的请安。
康熙示意底下的人都起来,方才笑对皇后说:“朕本想来清净一会子,看来来得不巧,倒是耽误你们的事情了。”赫舍里嫣然一笑:“皇上只道朝堂上累,却不知这后宫本也如一个小朝堂,更多让人横不是,竖不是的麻烦处呢。皇上且进内殿歇着,待臣妾忙完这一阵,便来陪您,可好?”
康熙摆摆手:“不必了。你们只管忙,朕这就走了。”
一屋子人跪送康熙出去,康熙便顺着坤宁宫的来路逶迤往后宫行去。李德全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知道自己主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这是个难得的勤政爱国的主儿,从没见这样大白天来后宫里逛的。
康熙似乎漫无目的的从东六宫逛到西六宫,已经走了大半个紫禁城。李德全觉得腿都走酸了,可看前面的主儿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万岁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呀,这大半日走下来,可该歇歇了。”李德全小心劝道,打康熙小时候他便侍候着,这会子虽然不知道主子心里头到底是什么想法,可看这情况也知道主子心里藏着事。“这再过去就是浣衣局了,下等奴才的地方,主子可去不得。就这里,已经是很偏僻了,要是让太皇太后知道,奴才又少不得要受一顿好骂。”
康熙根本不理李德全一番苦口婆心,只淡淡吩咐:“进去看看。”说着便自顾自的进去了。
“皇上来了!”康熙明黄色的皂靴刚刚踏进浣衣局的大门,立刻引起一阵恐慌加骚乱。浣衣局从设立之日,恐怕就从来没有预备过接驾,没曾想今天皇帝竟然说来就来了,慌得一众洗衣娘子东钻西藏,又是跪地,又是胡乱磕头。掌事的太监也是平生头一遭见着皇帝,心里着实发慌,但仍然强自镇定,圣驾在前,总得表现下自己治理浣衣局的功夫出来,这般混乱,成何体统?一阵吆喝,指挥,场面才略略好了,终于众人排好位置,三呼万岁算是接了圣驾。
康熙也不计较这些,略点头说了声平身。便看向李德全。李德全会意,忙高声宣道:“掌事太监过来回话。余下人等自行散了吧。”宣完低首退向康熙身后。
那掌事太监听见皇帝叫他前去说话,心里一紧,暗道,今日运道来了,后半生能不能荣华富贵,全看今日了!
忙打着千儿上前给康熙行了大礼:“奴才高三顺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恶,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受礼。高三顺匍匐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口,也不敢妄动一下。好半晌才听见皇帝说:“起来回话。”如蒙大赦,爬起来低眉垂首静待康熙问话。
“朕问你,方才跪在这里的,可是浣衣局全部的洗衣娘子了吗?”高三顺一愣,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君王怎么有心情管起洗衣这等小事来了,但主子问话,容不得他多想,当下据实回答:“回皇上,方才确是全部洗衣娘子都在了……奴才掌管浣衣局,时刻想着为主子尽心,必不敢让她们任一人偷了懒去。”
“哦?是吗?没有别的人了?”康熙皱着眉头,高三顺心咯噔一下,似乎觉得自己会错了意。脑子里灵光一现,马上又回道:“奴才该死!是还有一人,只是她原本不是浣衣局的人,是其中一个浣衣娘子带来的闺女,只因年岁太小,奴才就没把她算进去……”
话还没完,康熙眼中一亮:“叫她出来。”
李德全这下心中雪亮,敢情咱们的皇上是在找人啊。可是主子要找谁吩咐一声不就完了?犯的着这样从东六宫瞧到西六宫,现在竟然找到浣衣局来了?
高三顺同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皇帝既然吩咐,他只有照做便是。须臾,便领了个小丫头出来,一身打着补丁的土布衣裳,头顶盘着个丫鬟头,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低着头,一步一挪的来到康熙面前,扑地一声跪在地上,按着方才高三顺教的行了礼,便一动不动跪在了那里。
“抬起头来。”康熙淡淡的吩咐着。小女孩依言抬头,只一眼便见着龙椅上端坐的当朝皇帝,顿觉威严无比,吓得马上又低了头去。
半晌,康熙站起身来,“李德全,回乾清宫。”高三顺忙跪下,高呼恭送皇上!
康熙抬脚欲走,却又站住了,转过身来问:“她叫什么名字?”高三顺一愣,看着地上吓得不轻的小女孩,回道:“回皇上,她是因罪没入宫中为奴的卫氏家人,听她娘平时唤作琳儿的。”
“恩。”康熙问了这一句后,再没多话,也没有再看一眼小女孩卫琳儿,带着李德全便离开了浣衣局。高三顺看着远去的明黄色,又看看眼前脏兮兮的小丫头卫琳儿,暗下了决心:“小丫头片子,爷这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就押你身上了。”思忖一番,找了两个婆子来,带卫琳儿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又好说好歹磨来两个贵人宫中的嬷嬷,私底下教引她仪态举止并规矩女红等。只因康熙这浣衣局一行,于卫氏琳儿来说,前后生活无异于天上地下,这样的因果变换,恐怕也是康熙始料未及。
“万岁爷,那卫琳儿她……”李德全几乎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快步返回乾清宫的康熙皇帝。
“眉眼有些像,却终究不是。”康熙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来。“况且年龄也太小了……”
李德全见皇帝算是勉强承认了在找人,忙陪着笑说:“奴才虽不知道皇上心心念念的想找的那位姑娘是什么样子,想必一定是个天仙般的人物,这样的仙女怎么可能跑浣衣局去呢……”
康熙瞪了他一眼:“谁说朕在找女人?混账话!”李德全赶紧识趣地住了口。心里却嘿嘿笑着,不过也纳闷,皇上是从什么时候起惦记上这么一个姑娘了?怎么一点儿预兆也没有?自己好歹得留心着点,瞧皇上这紧张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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