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这个李清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陛下,看了定州的奏章,臣已对此事有了一些了解和想法,其中有一些却是揣测,陛下以后可详问李清。”陈西言道。
“嗯,你说说!”
“这一次定州之战的策划奏章上写是萧远山蝉精竭虑,甚至为此而病倒,但以臣看来,这一切全都出自李清之手,一边给完颜不鲁设计了一个卷套,另一边又给萧远山挖好了坑,一箭双雕,着实高明。”
“我就是想不明白,萧远山也不是三岁小儿,为什么就毫无防备地跳了下去?”天启皇帝摇头。
“这也是我想搞明白的问题,陛下,职方司有没有搞清楚李清在战前到底有多少士兵?”
“他是营参将,最多三千余人,首辅问这个干什么?”
“不可能!”陈西言摇头,“如果只有这一点人,那面对着完颜不鲁的六万大军,抵抗数天之后,他还有多少人?又岂能再对付萧远山?”
天启皇帝闻言,立刻对左右道:“去,马上传召职方司指挥使袁方。”
很快袁方赶到,天启问道:“袁方,你对定州之事知道多少?”
袁方叩头道:“回陛下,定州之事传回后,臣立即便让下属尽量多地收集定州李清的相关情报,现已整理成册,请陛下阅览!”双手捧起一本册子奉上。
接过那厚厚的一本册子,天启略略翻了翻,惊讶地道:“首辅,被你言中了,李清出兵抚远之前,可用之兵已达万余人。”
“难怪,难怪完颜不鲁与萧远山相继坠于他觳中还自以为得计,只是他如何以崇县那穷蔽之地撑起如此之多的兵来,难不成李家给了他这么多的支持么?李怀远倒舍得下本钱,也不怕一旦输了,便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仍在向后翻阅的天启皇帝却摇头,脸上神色越来越郑重,“首辅,你却看看李清在崇县所施行的一系列民生之策!”
陈西言有些奇怪地接过案卷,只翻看了数页,脸上震惊之色便扩散开来,“军功授田制,义务兵役制,田亩计税制,商税法?陛下,这李清,这李清大才啊!”
天启皇帝脸上神色复杂,“首辅,这李清,现在你怎么看?”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说到这里,陈西言戛然而止。
“那将定州交到他的手里,岂不是使李家如虎添翼?”天启皇帝有些不甘。
“陛下!”陈西言很能理解皇帝的痛苦,身为名义上了一国最高统治者,但实则手中权力小得可怜,那些豪门世族把持朝政,合意则大力推行,不合意轻则阳奉阴违,重者甚至当廷便给皇帝驳回来,却说得头头是道,大义凛然。
“李家虽然势大,但尚不会乱及朝纲,顶头为自己挣些利益罢了,定州实际上已握在李清手中,朝廷这里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给他一个合理合法的程序而已,难道我们此时将定州给另外一个人吗?只怕这人刚入定州,便会成为一具尸体。”
天启皇帝脸色难看之极,虽然知道陈西言说得都是实情,但仍是觉得刺耳。更何况陈西言刚才一番说辞话里有话,李家不会乱及朝纲,那是谁会乱及朝纲?
“陛下,此次李清虎口夺食,生生从萧方两家手中夺走定州,更何况还将方文山送进了大牢,凭着李清送来的证据,这方文山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再也别想立足于朝堂,这三家死仇是结定了,这对于陛下是一个好消息啊!”陈西言笑道。
天启皇帝点点头,“这倒是,朕正可以从中取利。”
“不错,陛下。不怕臣子斗,就怕臣子抱成团,他们斗得越激烈,就越需要得到陛下的支持。陛下便能更多地获得利益。”
“那李清?”天启皇帝迟疑了一下,“此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计谋,更能施行这些匪夷所思之策,只怕以后尾大难掉?”
陈西言迟疑了片刻,道:“陛下,得知李清得定州的消息后,臣便苦思冥想,倒也有些计较,禀于陛下,请陛下圣裁。”
“你倒是说说看!”
“李清年少时含恨出走,母亲至今尚在威远候府中受苦,对于李家,只怕殊无好感和什么忠心,如果陛下能让他忠心的话,那陛下…。”
天启皇帝呵呵一笑,颇为陈西言的荒唐之言可笑,“不管怎么说,李清总是李家血脉,血浓于水,这一点无论无何也不会改变,想要他弃李而保皇,只怕根本就无可能。”
陈西言也自知自己所说之策有些荒唐,当世之人,宗族观念极重,相反国家观念倒淡薄得多,但他曾反复考量,认为这是不可行中的唯一可行之策,李清既是个不世出的人才,如果能得他相助,皇权可以期待在不久的将来必会大涨。
“陛下,李清年不过二十,尚未婚配,陛下何不将倾城公主?”陈西言小心翼翼地道,头上已是冒出些微冷汗。
“什么?”天启皇帝果然怒了,“倾城公主才艺双绝,皇室明珠,也是我最钟受的小妹,你居然要将他嫁给一个丫头生的小子,即便这小子是威远候的儿子也不行!陈西言,你疯了么?”
陈西言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喊道:“陛下,正因为倾城公主聪慧有才,深得陛下宠爱,我才有此建议,只有倾城公主殿下,才能合李清看到陛下对其的看重啊!”
天启皇帝闭上眼睛,他知道陈西言是忠心为国,对自己更是忠心耿耿,但他感到屈辱,皇室已坠落到要靠女子来拯救了么?
“此事再议吧,李清还没有见,是虎是猫,是龙是蛇尚不知,见了以后再说吧!”天启皇帝冷冷地说完,拂袖而去。
一边的袁方脸上大汗狂冒,看到皇帝离去,赶紧上前扶前陈西言,“首辅,您真是胆太大了,明知陛下如此宠爱倾城公主殿下,您还敢上此言。”
陈西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皇帝并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动了心了。
“袁指挥,从今天起,你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搜集有关李清的所有东西,还有,不妨在他和李家之间制造一些小小的摩擦,能办到么?”
袁方呵呵地笑了起来:“首辅,想不到您这么方正的人如今也玩起这些小伎两来了,放心吧,我们职方司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又一章:枪手厚颜求票。
第九十五章:挣扎
“你跟清风都说了些什么?”砰的一声,李清掀翻了桌子,满屋子都飘飞着文卷,茶盏研台,摔在地上,打得粉碎,瞪着眼睛,李清戟指尚海波,怒喝道。
屋子里发出的巨大声响让屋外的杨一刀和唐虎都吓了一大跳,两人不约而同地推开门,跨了进来,李清大喝一声,“出去!”两人哧溜一声缩了回去,来得快,去得更快。
尚海波面不改色心不跳,神态自若地站在李清的面前,道:“也没什么,只是说了一些关于将军的现状和将来的发展而已。”
盯着尚海波,李清喘着粗气,冷笑道:“好,好啊,尚先生,你真是好算计,我欣赏你的智谋无双,但不是让你用它来对付我的。你当我的刀不利,还是认为我心慈手软,抑或是以为现在常胜军缺你不得,非你不可,我告诉你尚海波,这个世界缺了谁都不会改变,没有了你,常胜军照样前进,所以,不要以为我不会动你。”霍的一声,抽出刀来,猛地一刀,将身旁的桌案一劈两断。
屋外的唐虎吓了一跳,伸手便想去推门,杨一刀猛地一把拉住他,“你想干什么?”
唐虎瞪着一只独眼,“没听吗?将军要杀尚先生呢?”
杨一刀摇摇头,“将军不过是在气头上,说气话而已,你可别进去招火,你一进去,搞不好将军一刀就冲你来了。”
唐虎吐吐舌头,“那我还是不进去了。”
房中,尚海波却笑了,连连点头:“很好,很好,将军,今天我终于看到了你这种不可一世的霸气,就是这样,就需要这样,要想成为一世英雄,您必须做到这样,除了您自己,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或缺的。以前的您,太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太过于关注别人的感受,这是一般人的优点,但在您的身上,如果过了一个度便是优柔寡断了,更多的时候,您需要乾纲独断,舍我其谁!”
看到尚海波笑容可掬,甚至有些兴奋的面孔,李清一下子泄了气,啪的一声扔了手中的刀,像一头受伤的孤狼一般,在房里转了几个圈子,又走到了尚海波的面前,“尚先生,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将他与公事绞在一起。”
“帝王之家无私事!”尚海波悠悠地道。
“我他妈的不是什么帝王。”李清怒道。
“将军,在定州,您就是帝王,对于跟随你的我们这些人来说,您就是帝王,您就是我们的希望所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军,你难道不明白吗?”尚海波正色道。
“我喜欢清风,我想要娶她。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我算什么英雄,算什么男人?”李清又是一阵怒气上涌。
“我从来都没有反对您喜欢她。”尚第波立即道:“你可以喜欢她,您当然也能得到她,我想在定州,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喜欢清风司长了,但您不能娶她,她也不能成为你的正妻。”
“你当清风是什么,是一个玩物吗?”李清反问道,说完也不等尚海波答话,摔门而去,对守在门口的杨一刀和唐虎道:“我们走。”摸不着头脑的二人也不知李清想到哪里去,看到李清愤愤然地越走越快,只得快步跟上。
被放了鸽子的尚海波在屋中愕然而立,将军这是怎么啦?不能娶为正妻,又不是不能做侧室,在大楚,男子三妻四妾常见不过,别说是李清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便是普通人,只要你养得起,就可以。殊不知李清却不是这个时代之人,虽然来了很久,但在某此方面却仍然没有习惯这个时代人的思维。
“将军,我们去哪里?”看到李清径直出了府,跨上马便走,杨一刀赶紧追上去问道。
“我们去崇县!”李清怒气冲冲地道。
啊!杨一刀吃了一惊,从抚远这里到崇县可不是说到就到的,这一来一去,非得要个两天不可,看到李清根本就是不容反驳得意思,便低声对唐虎说了几句,唐虎转身飞奔而去,一是要告诉尚海波,另一个则是去调集亲卫队护卫李清出门,现在李清的身份比之从前大有不同,谁知这定州有没有草原的探子,抑或是萧远山的心腹还有漏网之鱼,总之,李清的安全级别现在已是急速上升了。
李清心中烦闷,尚海波不是普通人,他是自己最重要的助手和谋士,可以说,他的这种声音代表了自己绝大部分下属的想法,更加有可能的是大家都这么想,只不过由尚海波向自己提出来而已,其它人不敢当面与自己提起这个问题,王启年等人对自己敬畏,吕大临刚刚进入这个利益集团,还不便在这个时候与自己如此肝胆相照,也只有尚海波有资格跟自己说这话,但偏偏自己却又不能不听取这种声音。
心里恼火,便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崇县是他的发家之地,想出去走走的想法一浮现,他便想起了崇县。现在朝廷还没有正式任命他为定州主帅,他也不便就大模大样的入主定州,虽然定州城实际上已控制在他的手中,冯国的磐石营已进驻定州城。现在定州的军政中心已暂时移驻到了抚远,所有的命令均从这里发出,当然,明面上还是盖着萧远山的大印。
一路急驰,在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崇县,此时的崇县比之去年时变化更大,正值初夏,天气已渐渐的热了起来,因此虽是傍晚时分,但地里仍有不少劳作的百姓,其中却已老人和妇女为主,崇县的青壮基本上已被征招进了部队。
李清放缓马蹄,任由马儿自由地慢慢地行进,路边已有不少的百姓看到李清,顿时欢呼起来,涌向路边,向李清行礼,李清微笑着在马上微微欠身,仅仅是这一个动作,便让老百姓们更加激动,这个承诺让他们顿顿都要吃干的将军现在已经做到了。
李清却有些心酸,这些质朴的百姓,要求是何等的低啊,为了吃上饱饭,为了自己一句将蛮子挡在定州之外,安居乐业的承诺,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儿子,丈夫送进了部队,自己却扛起锄头走向田,他们本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贻养天年啊!
得到消息的崇县新任县令揭伟领着县里的几名官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揭伟是在许云峰走后新提拔的,为了让崇县的新政顺利进行,成为整个定州的模板,县令并不是从外面调进,而是将以前许云峰的副手提拔起来,这样既熟悉新政的实施过程,又不致于在许云峰走后便停滞下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李清有些担心,“崇县大部分的青壮都被征招,农活儿能忙得过来吗?”
揭伟道:“是有些紧张,但我们崇县有以前组织的互助组,由乡老村老统一调配,勉强能支应得过来,不致于误事。”
李清点头道:“嗯,农事是为政之本,你要小心应付,不要出了什么差错,崇县是我们定州改革实验的样板,嘿嘿,升官快,但丢官说不定也很快。”
揭伟身上不由冒起一层冷汗,低头道:“是,属下一定会小心的。”
“崇县人力不足,你是怎么解决的?”一边向前走,一边随口问道。
“将军,我们现在主要是招募流民,将军您知道,现在南方几州闹叛乱,有不少的流民跑到了我们定州,我们现在正努力招募他们,力争能让更多的人到崇县来。”
“这法子不错,不过你也不要在家里坐等这些流民上门,你可以走出去宣传嘛,告诉外头的人,我们崇县现在授田,只要你肯来,我们便给你分田,给你起房子,给你发农具,给你发牲畜,我敢肯定,只要你去这么一搞,到时你崇县来的人让你无法安排。”
“将军,如果我们这样去做,只怕邻州的百姓都要往我们这边跑,各州对人丁的控制一直很严的,这样会不会造成摩擦?而那些流民则不同,邻州巴不得将他们赶到我们这里?”
李清哈哈一笑:“大胆去做,怕什么,有事有我来撑着,现在我们差人丁,没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对了,秘密关押在你这里的那个蛮族公主和将军怎么样?”
“很安静!”揭伟道:“男的每天就在院子里打打拳,女的很少出房门。”
“你们没有虐待他们吧?”
“不敢,一应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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