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帅”军官们一齐叩首。
关兴龙一挥臂,一队横刀营士兵涌上来,两人挟着一个,全都看管了起来。
“进城,接管所有防务,控制交道要道,控制所有衙门”关兴龙大声下令。
横刀营士兵一队队地冲进了定州城,而磐石营士兵和地方守备士兵此时都已放下了武器,在自己的果长的带领之下,正面露惶恐之色,一队队地返回军营。
一个时辰后,王刚飞马来到李清与关兴龙面前,大声回禀道:“大帅,定州城内所有衙门已全部进驻,交通要道全部被封锁,除了大帅府,末将不敢造次外,其它地方,已完全由横刀营士兵控制”
李清一叩马腹,“进城”
关兴龙是一个精细人,横刀营进城,除了把守交通要道,控制重要府衙之外,像镇西候府,尚海波的参军府,冯国的将军府,只是派了士兵在府第之外设岗,他并没有让士兵直接冲进去,关兴龙知道,无论是尚海波还是冯国,都是跟着大帅起家时的老人,这些年来,跟着大帅东拼西杀,大帅对他们的感情是无容置疑的,是杀是囚,这个注意只能由大帅来拿。至于倾城,他更是不敢造次了,按理说,倾城是这一事件的主谋,是导致常胜师数万官兵损失的罪魁祸首,但谁让她是大帅的夫人,而且还是大帅两个孩子的母亲呢?
对于倾城,他没有什么好感,关兴龙有时也想,如果非要在倾城与清风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他一定会选择清风。至于为什么,应当是和清风当初是与他们一起自最底层奋斗而起,相比倾城,清风应当更珍惜定州现在的成就,毕竟这里面,也有她的血汗。关兴龙很是感叹,想当初出崇县之时,清风已是高高在上了,而自己还是大头兵一个,而如今,自己却是一方守牧大将了。
冯国回到自己的府第之时,已完全平静了下来,走进自己的书房,他坐了下来,过往岁月一幕幕自眼前闪过,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搞搐起来,眼中掠过痛苦之极的神色。他拔出腰刀,缓缓地擦拭起来。
“老爷,老爷,我们府外来了很多士兵,堵住了府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冯国的妻子,一脸的惊慌,腆着大肚子出现在门口。
“我知道了”冯国抬起头,看着不久便要临盆的妻子,手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老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妻子看着冯国,脸上露出惊讶之极的神色,此时的冯国,竟然换上了当初自草甸逃命而回时身穿的那一身军服,破破烂烂,血迹斑斑,这么多年了,冯国居然也没有扔掉。
“来,你过来,我跟你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数个时辰之后,跟随着冯国妻子来到书房门外的丫头们听到房里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呼声,大惊之下,冲进房内,眼前鲜红一片,胆小的丫头们立即被吓昏了过去,冯国伏在书案上,脑袋与身体几乎完全分了家,鲜血在大案之上肆意流淌,而夫人则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哭喊着。
“来人啊,来人啊”年纪大一些的嬷嬷壮着胆子,冲出房门,嘶声吼叫着。
第五百五十三章:倾城之死
第五百五十三章:倾城之死
蹄声得得,数百名护卫在李文李武的带领下,前呼后拥地随着李清走向定州的中枢所在,镇西候府,沿路之上,闻讯的定州百姓无不欣喜若狂地涌上街头,摆在房里的香案灵堂早已撤下,沿途之上,树上的白幡,门前的白灯笼忽啦啦地统统地消失,取而换之的是喜庆的红色,在警戒的士兵身后,人群狂热地高呼着:“大帅”“大帅”
李清微笑着向众人挥手示意,付出即有回报,自己让这些百姓过上了好日子,他们对自己也是真心付出,看得出来,他们的欢喜是发自内心的。士兵们手拉手竭力阻挡着兴奋的百姓冲破警戒线,大帅归来,人心惶惶的定州城瞬息之间,便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穿过广场,来到镇西候府门前,李清勒住战马,歪着头看着依旧雄伟的大门,迭比鳞次延伸出去的候府房屋,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李文一挥手,身后的护卫冲了出去,将候府原有的卫士统统绑缚了起来,紧接着便冲进了候府,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李武已走了出来,对李清道:“大帅,可以进去了。”
李清翻身下马,马鞭轻轻地敲击着手掌,一步步向着大门走去。
“大帅”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李清回过头来,却见关兴龙飞马而来。
“大帅”关兴龙下得马来,急步走到李清面前,低声道:“刚刚士兵来回报,磐石营主将冯国于家中自杀,其妻身怀六甲,受此惊吓,提前临产,生下一个女儿后,也因为血崩而过世。”
李清身体微微一僵,眼睛猛地闭上,半晌才缓缓睁开,问道:“那女婴可好?”
关兴龙点点头,“虽然是提前生产,但也已足月,大帅,这女婴如何处置?”
李清思忖片刻,道:“兴龙,你的儿子还没有断奶吧?”
“劳大帅挂怀,犬子还未满岁,尚未断奶”关兴龙道。
“这个女娃娃你先养着吧,不要亏待了她”李清有些伤感,“冯国他,唉,不说了。”
关兴龙从怀里掏出一封血迹斑斑的信,双手呈给李清,“这是士兵们在冯国的书案上发现的,上面写着大帅亲启。”
伸手接过信封,那上面的鲜血应当就是冯国自杀时溅上的了,“还有什么?”
“据亲自去察看的王刚回报,冯国死时,身上穿得应当是他当年刚刚归附大帅时的那身旧军服,这么多年了,亏了他还一直留到现在。”
李清长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脑子中浮现出当年初遇冯国,这个矮小精悍的家伙反握着短刀,一脸狠色的模样,这么多年来,一齐东拼西杀,几度出生入死,也曾抵足而眠,也曾把酒夜话,那时何曾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摆摆手,李清大步走进候府,李武紧随在李清身边,边走边低声道:“大帅,倾城公主在后院演武场,随身只带了两名宫女,还有济世公子和心怡小姐。没有一兵一卒。”
李清脚步不停,径直走向后院,“好吧,我去瞧瞧,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候府后院,演武场上,积雪每天都被清除出去,用三合土和沙石碾压得其硬如铁的地面纤尘不染,演武场的中央,倾城一身戎装,面前摆着一桌酒菜,雪亮的钢枪插在她的身边,枪头下的红樱正随着寒风起舞。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立于身侧,怀里抱着的正是李清的一双儿女,济世于心怡。
正自向杯中倒酒的倾城听到脚步声响,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李清举步而入,李文李武两人紧随左右,而在外面,隐约可以听见甲叶的兵器的碰撞声,也不知有多少士兵围住了这里。
“您回来啦?”倾城抬起头,笑容满面,犹如一往。
李清沉着脸,大步走向演武场中央,李文李武稍微犹豫了一下,也是举步跟上,倾城一身武功非同凡响,他们可不想大帅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闪失,哪怕这种可能性极小,他们也不愿意看到。
李清坐在倾城的对面,看着倾城的双眼,“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得么?”
倾城端起酒杯,微笑着看着李清,“大帅,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可说得呢?所谓成王败寇,如是而已。”
“你在阴谋算计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身后我们的一双儿女?”李清眯起了眼睛。
倾城叹了一口气,“大帅,你在盘算横扫天下,推翻大楚之际,可曾想过那边有我的家,我的亲人?”
李清不由一怔。
看着被噎住的李清,倾城道:“您在盘算着推翻大楚,杀光我的族人,我的亲人,我却在盘算着怎么置你于死地,怎么将你打下的基业卖掉,偏生我们还是一对夫妻,还育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夜深人静之时,想想还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嘴里说着可笑,眼角却渗出豆大的泪水,潸然而下。猛仰脖子,将一杯酒灌进了嘴中。
李清默然不语。
“大帅,我想问你一句,你喜欢过我吗?”倾城一边向杯中倒酒,一边似是随意地问道,“哪怕只有一段时间?”
李清盯着倾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喜不喜欢,很重要么?”
“当然很重要”倾城脸上浮现出一片潮红,“我还是少女的时候,曾无数次地梦想会有一个伟岸的男子骑着骏马,带着我驰骋天下,当你名动天下的时候,当你第一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当皇帝哥哥第一次跟我说,要让我嫁给你的时候,我曾经是很欢喜的。”倾城的眼神有些朦胧,“还记得当年皇城演武场么,你将我打下马来,掀开我面罩的时候吗?”
“你年少英俊,英雄无敌,无论那一个女子都会梦想成为你的女人,我也不例外,可是出嫁前,哥哥与我一夕长谈,我才真正明白,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呢”
“到了定州,我知道的更多,了解得更多,原来你喜欢的是一个叫清风的女子,那个女子国色天香,才智过人,在你们定州手握重权,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嫉妒了,我一向自负才貌双全,但见到了清风,不论姿色,还是手腕心机,我都不如她,我那时失态了,我当场羞辱了她。”倾城笑了起来,“现在想起来,真是好幼稚啊和清风较量到现在,输家终究是我。事情到了如今这一地步,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清风的对手,他巧妙地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机会。这种心机手腕,十个倾城加在一起,也是必输无疑的。”
“大帅,虽然我们的婚姻是一场政治交易,但你曾喜欢过吗?”
李清也有些伤感起来,“我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没有感情,如果我说我从没有喜欢过你,那是自欺欺人,是的,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感情一点点的被培养了起来,我怎么会没有喜欢过你,特别是有了济世与心怡之后,我更是已将你视为了亲人。”
招招手,“将济世和心怡抱过来我瞧瞧”
两个宫女的目光转向倾城,倾城微微点头。
两个孩子睡得很香,李清打量了片刻,脸色忽地变了,抬头看向倾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倾城摇摇头,“大帅,你多虑了,虎毒尚不食儿,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呢,我只是配了两副让他们睡得更香的药,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我不想再他们的小小的心中留下甚么阴影。”
李清将济世和心怡交给身后的李武,李武立即转身出了院门。倾城端着酒杯,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酒杯之中,但终是没有抬起头来。
李清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道:“你勾结纳芙,纵使白族骑兵叛乱,使常胜师数万官被困沈州,无数人因之殒命,虽百死难辞其疚,但我看在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份上,不杀你,出定州城往西,有一座叫竹山的地方,竹山之上有竹庵,你去哪里,诵佛念经,超渡因你而冤死的亡灵吧”
倾城放下酒杯,突地笑了起来,“大帅,我嫁给你也有几年了,但你始终是不了解我啊,你看我像是那种甘愿青灯古佛,孤寂一生的人么?”
“倾城自幼便不爱红妆爱武装,多年习武,常年厮混于军营,性子那是宁折不弯,你想让我去当尼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李清寒着脸,道:“你不要逼我,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常胜师上下,恨不得吃你之肉,寝你之皮”
倾城微笑着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了身旁的钢枪,李文立即踏前一步,挡你李清身前。
将钢枪横握在手,倾城笑道:“大帅,倾城枪术,可是出自名家,嫁你这几年来,却也从未在你面前舞过枪呢,今天却让我为你舞一回吧”
不理会李文,提着枪慢慢地走到一边,一声娇喝,钢枪突地弹起,枪头幻出斗大一团虚影,在空中一闪而灭。
李清默默地看着倾城矫如游龙的身影,他已经知道了倾城的心志。李文看着李清,低声道:“大帅”
李清指了指面前的酒,摇摇头。李文上前一步,手里已多了一根银针,探入酒中,再取出之时,脸上已是变了颜色,“酒中有剧毒”
演武场中,尽是钢枪破空的啸声,即便是武术大家李文,对于倾城的枪术也是叹为观之,李文擅长的是个人战技,而倾城的枪术却全是战场上的功夫,大开大阖,威势惊人,很难想象,倾城一个女子,居然能使出如此钢猛的枪法,随着倾城一声厉喝,手中钢枪脱手而出,远远飞出,哧的一声,扎进场边一株合抱粗的大树,对穿而过,大树一阵剧烈的摇晃,雪花冰棱卟卟而落。
而场中的倾城,身形也是一阵摇晃,勉力转过身来,最后看了一眼场边的李清,仰天而倒,身上盔甲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公主”两名宫女哭叫着扑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动员
第五百五十四章:动员
两个宫女悲鸣数声,双双从怀里拔出短刃,用力插进心房,立刻委顿在地,香消玉殒。李清慢慢地走到倾城跟前,蹲了下来,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倾城,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庞,人的确是一个很奇妙的动物,前一刻你还恨不得她马上就去死,但当她真正死在你的面前的时候,心中泛起的不是恨意消散的解脱,反而浮起了这个人在生时的种种好处来。
倾城的嘴角依然带着笑,也许对她来说,死反而是另一种解脱,她的一生,注定是一个悲剧,如果她不是那么出色,不是那么优秀,或许她的下场会更好一点儿,做一个平庸的公主,嫁一个不怎么出色的丈夫,反而会平平安安一生,但她是皇室最优秀的公主,是天启皇帝最为看重的妹妹,这便注定了她的命运,即便没有李清,也会有张清,王清。一个皇室女子,当她身上担负了不可承受之重时,她便注定会凄凉收场。
倾城一直便是一颗棋子,从她崭露头角伊始,便成为了天启控制宫卫军的人选,下嫁李清,成为制衡分化地方势力的人选,到最后阴谋叛乱谋钉李清,一步步,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唯一一个可以在最后关头挽救她的清风却又伸出手,在她的身后狠狠地推上了一把,倾城便坠入万丈深渊,再也不无翻身。
这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她向往的是纵横沙场,仗剑高歌,但命运却总是让她被圈于高墙之内,被缚于种种规纪之中,空有一身武功,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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