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吕大兵点头,“所有事务都已交接清楚,这抚远要塞就靠李兄你了,我想完颜不鲁肯定会再来的,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还是赶紧回定州抓紧重组选锋营吧,也许还能赶上秋后的大战!”
“那好,明日我替吕兄送行。”
次日,选锋营上路,场景极是凄惨,不足千人的队伍,躺在车上的伤兵占了三万,剩余的都是裹着伤,冯简的棺木打头,缓缓向定州方向而去。
“吕兄,期望与你再次并肩战斗!”李清握着吕大兵的手,诚挚地道。
“肯定的。”吕大兵用力点点头,“与蛮族还有的打,我很快会回来。”
看到吕大兵的人马消失的视野中,李清快步返回到抚远要塞原吕大兵的参将府。此时的参将府已不成了样子,被拆的七零八落,连门板都被扛上了城墙。
“我还真就是个收烂摊子的命!”看着乌七八糟的参将府,李清苦笑道。幸好参将府的官厅还完好无损,李清便在这里召集诸将议事。
此时的常胜营将领只有王启年,姜奎二人,尚海波押运着从萧远山那里敲来的竹杠还没有到,而冯国,过山风二人调集了右翼兵马后,也还在赶来的途中。
“抚远的城墙,卫堡都要重修。”李清道:“这事必须马上着手,那完颜不鲁肯定贼心不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回来了。”
“将军放心,这事我马上就会着手,现在抚远是我们的了,可得好好地修饬一下。”王启年一抹胡子,拍着桌子道。
李清笑道:“谁说抚远便是我们的了,你没看到萧大帅的军令吗,只是暂时驻防!”
王启年哈哈大笑,“将军又来蒙我这粗人,吃进将军嘴里的东西,我不信将军还会吐出来。”
哼,李清佯怒,“将你家将军说得如此不堪,看我不揍你个半死!”
厅内三人都是大笑,正在开心之际,门外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什么事笑得如此开心啊?”
“尚先生?”屋内三人都站了起来,大门边,尚海波微笑着摸着他那修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
“不负将军所托,这一次,我可将萧大帅的军械库搬走了三分之一!”尚海波喜气洋洋,现在常胜营对于军械的需求是一日增过一日,不提新增的军队,便是日常的损耗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现在崇县的民壮训练还大都手执竹枪木刀呢!自己的匠作营尚不成气候,加上生铁奇缺,根本不可能供应军队的需求。所以这次能得到补充,不由得在座各人都喜气洋洋。
“很好,抚远还有部分军械,这一次又从蛮子那里缴了一些,足够我们应付一场战争了。”李清笑道。
尚海波坐下,接过杨一刀奉的茶,喝了一口,道:“对了,将军刚才很高兴,不知在笑什么?”
一边的姜奎笑道:“刚刚王大胡子敢笑将军吃进嘴里的东西是绝不会吐出来的,将军正要痛殴胡子,可巧您就来了,却让胡子躲过一劫。”这几天姜奎可是喜气洋洋,抚远要塞下,他时机抓得好,一举以千余骑兵击溃了数万蛮兵,战后被李清夸得魂灵几乎飞上了半空,每日都是笑容满面,看谁都是乐呵呵的。
尚海波笑道:“胡子说得不错,既然吃进了嘴里,想要我们吐出来,那却难了。”
李清微笑:“要需要先生来运帱帷幄。”
尚海波也不推辞。
“军事上,萧远山现在不得不倚仗我们,而在民事上,抚远的县衙系统被一扫而空,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好了,将军,我们的运气不错。”
李清点点头,“不得不说,这抚远的县令县尉等人都是好汉子,但他们死了,于我们而言的确是件好事,否则我们还得另外想辙。”
“首先我们要抢在定州反应过来之前先行任合新的县令,县尉等人,组成新的班子。”尚海波道。
“抚远县令?谁来当?”李清问道。
“可由老路来担任。”尚海波笑道,路一鸣在与他的竞争中完败,现在的路一鸣已将心事完全转移到了民政上,心甘情愿地为常胜营经营后勤去了,投桃报李,尚海波自然也不会忘了他,“老路以前是有些夸夸其谈,但这段时间变化极大,与许云峰相处甚好,于民政一事已是得心应手,由他来主持抚远民政,可将抚远牢牢地抓住。”
李清点头,路一鸣是一个可以放心的人。
“土地,老路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算田亩,将军的策略便是以土地为核心,在抚远,我们也应效仿在崇县成功的策略,将其完全移植到抚远来。”尚海波言简意赅。
李清有些迟疑,“抚远不比崇县,这里大户甚多,恐怕有些反弹。”
尚海波不屑一顾,“抚远经两次寇边,所受的伤害比崇县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抚远富饶,人丁众多,不那么显眼罢了。我们只是清查田亩,将那些无主之物收归官中,那些大户只要有地契,我们暂时也不去动他们,但他们如果有侵占的土地,这一次就要吐出来。”
李清点头道:“这样才算稳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我们刚来,还是不要惹毛了这些家伙,不然弄出乱子来,于我等不利。”
“将军放心,这个老路肯定有法子。”尚海波笑道。“我算定那完颜不鲁肯定还要再来,只要将军再一次击败了他,那将军在抚远便算站稳了。”以军事为后盾,再次击败对手之后,便算是立威了。
“站住脚跟之后,我们便要拿下宜陵铁矿。”尚海波双手一合,眼露凶光,“眼在武器已成了我们的短板,必须掌控宜陵铁矿,否则我们终要受制于萧远山。”
“军事民政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将军,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尚海波道。
“你说得不错,崇县已稳定,我们的重心要转移到抚远来,重要部门都给我移到抚远。”李清厉声道:“各位,能不能站稳抚远,打下我们常胜营牢不可破的基础,就看我们自己的努力了。”
屋内众人都站了起来,“愿为将军效力!”
第六十二章:军议
抚远战事暂歇,但无论是李清还是尚海波,都判断完颜不鲁肯定会在短时间里再来,因此抚远反而显得更加忙碌,要塞要重新修缮,这一次虽然完颜不鲁没有携带重型的攻城器具,但仍然对要塞形成了不少的破坏,特别是两个卫堡,部落联军临走时一把火几乎将其烧成了白地,等若需要重建,能废物利用的也便只有它坚实的地基和烧不烂的青砖条石了。
要塞内已几成废墟,守城能用得着的东西基本拆完,有的家里连房屋顶上的瓦都揭了下来,搬上城头投掷了下去,人员伤亡太多,这几日城内总是飘荡着凄惨的哭声,有的家几乎死绝了。
重建,抚恤,安抚,这一系列的事情在路一鸣走马上任后终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这些在崇县基本都发生过,此时在抚远只不过照搬崇县那边现成的做法,省力不少,短时间内,便平息了下来。
冯国带着他的右翼一千五百名士兵赶到抚远后,便随着王启年一起投入到了要塞的重建工作中,过山风手下的几百斥候都远远的洒了出去,力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完颜不鲁接下来的布署。
伤兵员,匠师营以及清风统率的统计调查司一股脑地搬到了抚远要塞内。现在的伤兵员人满为患,不仅有常胜营在此次作战中受伤的士兵,更多的却是抚远要塞参与了守城的百姓,桓秋忙得脚不点地,也幸亏在崇县时,李清吩咐他传授了伤兵员的士兵一些基本的临时救治技巧,否则累死他也干不完这堆集如山般的活计。
匠师营在任如云的统率下,主要在修理损坏的武器,两百辆战车一战之后,损毁近一半,这都要在短时间里修理好,以便能在下一场战斗中投入使用。经过此战,李清看得很明白,自己的骑兵如果正面与草原精锐对垒的话,还不是对手,只能更多地倚仗步卒,步卒只要甲具精良,指挥得当,完全可以正面抵挡骑兵的冲击。匠师营的许小刀却没有跟来,他如今正疯狂地试验着精铁的锻造方法,有任如云的话说,已经入魔了。
两座卫堡已经完全放弃了以前的构造,而改用了李清设计的棱堡,有了建造鸡鸣泽棱堡的经验,这时的施工速度已大大增加,与鸡鸣泽的棱堡相忆,抚远的这两座卫堡只不过建筑面积大大增加而已。左右卫堡同时施工,十几天后,便已稍具雏形。估摸在有个十天左右,便可完工,建成后的棱堡需要人数比以前的卫堡要少了近两百人,但如果真论起坚固程度和对敌人的打击效能,却要强上几个档次。
王启处冯国与尚海波等人曾在李清刚拿出棱堡设计时,想过无数种攻防方案,结论是要打破棱堡,需要付出的代价比普通堡垒要大上数倍。“如果对方也有这种要塞,而且有足够的兵力防守,我绝不会去硬攻,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种堡垒,完全便是一座绞肉机。”尚海波断然道。
清风在常胜营中名声不显,即便在常胜营高层,大家对她的了解也不多,但随着调查统计司以令人恐惧的速度开始扩展,并涉及到常胜营工作的各个方面后,大家对于这个特殊部门不仅日渐忌惮了起来,根据李清的命令,常胜营下属各翼都配备了一个情报小组,但这个小组的人员却全部来自调查统计司,各翼的将领根本无权干涉他的人事,但可以要求他提供各类情报。这只是明面上的人手,暗地里,谁也不知道调查统计司到底在军中藏了多少人,他也许是手下一个普通的士兵,也许是一名哨长果长。
从起初的不了解,到后来的忌惮,中间发生了很多的故事,最让人津津乐道地当数骑翼翼长,振武校尉姜奎,在崇县,他看上了一个女子,经常在夜里摸去那女子那里夜宿,除了他的亲卫,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李清将他召去,拿出一份报告,那上面列举着冯国某月某日某时到那女子家中,何时离开。一月几次,数据甚是详细,让冯国闹了一个大花脸,最后在李清的勒令下,冯国娶了那女子才将这事平息下来。
其二是关于打纸叶牌赌博,王启年,姜奎,冯国等三人计划黑一把过山风,便约了过山风打牌,过山风自从投效李清后,与这三位主要的将领一直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虽想改善关系,但过山风也是个心高气傲的角色,也是拉不脸面,一听这三人邀请打牌,便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便兴冲冲地过来,不到三更,不仅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银钱,连以后的晌银都输了二年出去,过山风也上了火,赤着膀子,红了眼睛,向王启年借了日息一分的高息银子,要翻本再战,便是这时,李清忽地派了人来,送给王启年一封信,上面不仅将三人密议算计过山风的事说了出来,甚至将他们在牌面上如何搞鬼都讲得一清二楚,惊出一身冷汗的王启年三人立即偃旗息鼓,不仅将银子还给了过山风,还好好地请他吃了一顿酒,经过这事,倒是让他们几个的关系融洽了不少,但一想起调查统计司入孔不入的细作,几人都是大汗淋漓。
从那以后,冯国等人看到清风便像见了鬼似的,避之唯恐不及。但三人偏生又经常与清风见面,每当在一些会议上看到清风那削瘦的,微笑的漂亮脸庞,三人都要在心里暗叫一声,蛇蝎美女。搞出这些事情的恐怖女人也只有将军大概才吃得消吧,三人每每腹腓,对于将军与蛇蝎美人的私事,常胜营一众高层经常在心里臆测,不过谁也不敢说出来,要是让这个蛇蝎美人知道了,只怕晚上自己春风几度都会被她弄出来写在报告上,那就丢死个人了。
常胜营每月逢五逢十都举行例会,与会众人通报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情的进展情况及遇到的困难,而李清便会当场协调处理,今天恰恰是二十五日,常胜营例会正常召开。
军事当然是目前的重点,在几位统兵校尉一一发言后,清风打开她面前的卷宗,先是扫了一眼与会众人,才开始发言,被她扫过的将领们都觉得脖子里凉嗖嗖的,仔细回想确认自己这一段时间一直循规蹈纪后方才安下心来。
“将军,尚先生,路县令,各位校尉。”清风好听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调查统计司确认,自抚远兵败之后,蛮族左校王完颜不鲁在驻地上林里重新召集附近各部,准备再次对抚远展开打击,目前计已召集小部落十余部,集结兵马五万有余,大家需要注意的是,对方此次准备了充足的大型攻城器械,调查统计司确认,对方会在六月中旬对抚远再次展开攻击。”
“其二,蛮族大单于巴雅尔开始向上林里运送物资,屯集粮草军械,可以确认,对方在准备以后的大举入寇,至于此次巴雅尔可能来袭的部众,尚不能确认,如果其能有效地集结蛮族五部的话,兵力可能达到二十万人,这是历年来蛮族集结的最多兵力。”
“为什么蛮族这一次可以集结如此众多的兵力?”尚海波问道。
清风向尚海波点点头:“军师问得好,一直以来,蛮族在葱岭关外有一个大敌,就是室韦人,但就在今年,室韦人的大汗暴毙,族内发生内讧,为争夺汗位,几个最有实力的王子自己打起来了,在室韦人内讧停止之前,他们没有余力再对葱岭关形成威胁,所以,巴雅尔可以将五部联军从葱岭关撤回来,投入到对我们的作战中。”
“也就是说,这一次定州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局。”尚海波道。
“不错,葱岭关五部联军到达之日,就是他们大举进攻之时。”清风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最后说一件我军内部事务,这一月以来,我军王校尉部与姜校尉部发生了二十五起斗殴事件,共有七十五人受伤进了伤兵营。”
与会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两位校尉,王启年与姜奎二人脸色慢慢发红,发紫,发白,半晌王启年才打个哈哈,“是啊,好像是有这件事,不过这都是下面儿郎们的一点小矛盾而已,是不是姜奎?”
姜奎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他们太不象话了,下去之后我们一定重申军纪,在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严惩不饶。”
李清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军纪是一支军队最不能放松的东西,参与殴打的人全部赏二十军棍,那些进了伤兵员的先寄下来,等伤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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