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郭全啊,是沈州人,吕氏军队打进来,他的一家老小都死光了,对吕氏是恨到了骨头里,听曾充说过,我们与吕氏联手,这个郭全当时是暴跳如雷,当时就要反目,曾充花了大功夫才将他安抚下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将他调过来,想不到,他还是逮着了机会啊,想必是聂成华途经新野,这个郭全趁其不备,偷偷地捅的刀子。”曾逸凡连连摇头,“这个莽夫不脱快意恩仇,血溅三尺的农民本色啊”
“少帅,我们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这可关系到两家现在的关系啊?”曾新问道。
“痛斥他,去信恨恨地骂他。就说等我忙玩了这边,回去后一定会收拾他的。”曾逸凡道,但曾新看着少帅的脸色,咋就觉得少帅的心情忽然变得极好了,几乎就差放声大笑了。
“少帅,这也太儿戏了吧吕逢春会善罢干休?”曾新问道。
“不善罢干休又能怎样?”曾逸凡有些轻蔑地道:“他聂成华我涂毒我新野百姓,残杀无辜,死得不冤,再说了,聂成华差不多五千骑兵,居然被郭全那一群农民兵可灭了,他吕逢春好意思在我面前叫嚣?”
“哦对了,你回去后私下给郭全写一封信,嗯,就说是我说的,我很欣赏他,他很不错,好好干,大好前程等着他,不过嘛,这一次啊,是要狠狠地处理他的,先降一级吧”
曾新眨巴着眼睛,看着少帅,忽然明白曾吕联盟只怕要散架了。
曾逸凡估计的不错,吕逢春显然也得到了消息,看着曾逸凡的眼睛,似首是要喷出火来,但曾逸凡一推二六五,下面的军官们起了冲突,我怎么知道呢?我可是天天和你再一起的,又不是我授意,再说了,那个聂成华也是罪有应得嘛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曾逸凡答应接下来给吕部优先补充大量物资,吕逢春便也捏着鼻子认了这件事,心里只把聂成华的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一遍,亏得老子还将你当个宝,但你成然被一个农民干净利索地割了脑袋,当真是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老子寄于厚望的几千骑兵啊
先将这件遭心事放在一边,无论如何,眼下还得同舟共济,想要秋后算帐,也得等到将李清干掉了再说。眼下指望纳芙是指望不上了,本来纳芙还是极易煽动的,无奈那个迭摩如今已是油盐不进,无论你说得天花乱坠,他只抱定一个注意,如果是双方野战,他们责无旁贷,如果是攻城作战,他便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两人商议到深夜,仍是没有一个好的策略,似乎除了用命去填,慢慢地消耗掉山上的敌军,就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两人无奈地对望一眼,打消耗,消耗谁?两人谁也不敢指望对方,但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兵消耗得一干二净,没了兵,接下来自己就是一盘菜了。
曾逸凡忽地后悔起来,当初如果不答应袁方,也许事情还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即便是投降李清,以自己曾氏的实力,在李清的手下,也能牢牢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而现在,自己却是坐到了火山口上,随时随地,一声巨响,曾氏就将化为灰烬。
袁方啊袁方,你当初说得天花乱坠,如今可是将我曾氏坑苦了曾逸凡在心里不住地痛骂着袁方。只可惜,现在的袁方早已踪影不见了。
“少帅”曾新一脸兴奋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曾逸凡不满地问道。
“少帅,您不是要我想法去策反刘源吗?我派了几个士兵偷偷摸上山,在半道上,抓住了一个人,你却猜那是谁?”
“谁?”
“刘源的亲弟弟,刘江他偷偷地溜下山了。”曾新兴奋地道。
曾逸凡霍地站了起来,“是不是刘源想要投降,派他的弟弟前来联络?”
曾新摇摇头,“我粗粗询问了一下,不是刘源要投降,而是刘源要杀他,他才逃下山来,但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消息?”曾逸凡喉咙有些干涩地问道,如今,还有好消息么?
“李清已经死了”曾新大声地道,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不仅是曾逸凡,吕逢春也霍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窜到曾新面前。
“李清死了”曾新一字一顿地道,“那个刘江亲口说的”
“带进来,带进来,我要亲自审问他”曾逸凡激动地双手发抖,吕逢春也是脸色潮红,连连道:“带上来,带上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树倒猢狲散
第五百三十四章:树倒猢狲散
“罪臣刘江,叩见少帅”刘江一进大帐,立刻推金山,倒玉柱,趴伏在地上,咚咚地连叩了几个响头,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见到了曾逸凡,基本上命是可以保住了,他先前最担心的就是下面的那些士兵不分青红皂白,将自己一刀砍了了事。侥天之幸,那些士兵捉住自己后,虽然好一也拳打脚踢,但刀子始终没有下来。
曾逸凡没有说话,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江,他心中有些疑惑,是不是山上顶不住自己的攻击了,想了这么一个招数来分化瓦解己方的军心。
刘江见曾逸凡死死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禁一抖,低下头去,但就是这一眼,曾逸凡却从中读到了太多的信息,惶恐,欣喜,死里逃生的激动等等不一而足,看来这个刘江的确是逃出来的。
“刘江,说一说,你为什么要逃下山来?”曾逸凡不紧不慢地问道。他先抛开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而从一侧着手,希望能从另一方面证实刘江所说的真实性。
“回少帅,他们要杀我”刘江叩首道。
“他们,他们是谁,定州将领?”曾逸凡问道。
“是,不仅仅是定州将领,我大哥也要杀我”
“为什么?”曾逸凡逼视着对方。
“回少帅,刘江对曾氏忠心耿耿,当初李清逆贼逃向白马渡,曾派人向白马渡求援,我建议大哥趁机率军以救援之名,突袭李清所部,杀掉李清,可是,可是大哥没有接受我的建议,而是将他们迎上了白马渡,后来,那些定州将领知道了这件事,便要杀我,我大哥屈服了,也要杀我,我,我只能逃下山来。”
曾逸凡点点头,这还说得通,看着刘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厌恶,什么对曾氏忠心耿耿,吕氏来时你们投降吕氏,李清来了你们投靠李清,现在眼看李清不行了,就又想着倒打一耙,杀李清以取悦于自己,当真是恬不知耻,居然还振振有词对曾氏忠心耿耿,是不是接下来还想说你忍辱负重啊
“山上定州军情况怎么样?”
“不好,很不好”刘江眉飞色舞地道。
“放屁”一边的吕逢春大怒,山上的定州军情形不好,还将自己等人阻在这里寸步难进,这不是辱骂自己等人无能么?
刘江不知对方的心思,见对方发怒,连忙解释道:“少帅,我没有说假话,山上的定州军的确不好,他们上山时,便只有两千余人,且几乎个个带伤,一个独眼的凶汉脑袋受了伤,另一个姓陈的两条腿都没了。”
独眼的自然是唐虎,而姓陈的高级将领一定是陈泽岳了,“你说那个姓陈的没了两条腿?”
“是的,是的,上白马渡不久,他的两条腿就被截掉了,听说不截掉就会连命也保不住,这些天一直是士兵抬着他在山指挥作战,气息奄奄的,我看也活不了多久了”
曾逸凡与吕逢春对望一眼,对李清已死的消息又确信了几份,对方的几员高级将领他们都是知道的,唐虎根本就不是带兵的料子,而那个铁豹也只不过是李清的贴身侍卫,真正能带兵打仗的,其实只有李清和陈泽岳两个,陈泽岳伤势如此沉重,还在一线指挥作战,却不见李清露面,有极大的可能,李清已经死了,只不过为了稳定军心,对方隐瞒下了这一消息。
“你是怎么知道李清死了的,既然他们起心要杀你,焉会让你知道如此重要的东西?”曾逸凡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开始只是一些流言再军中传闻,只不过这些消息只传了没几天,那些传言的士兵就全被抓了起来,再也不见了踪影,从那时起,我就起了疑心,按说李清上山之后,我们这些刘姓将领他是应该见一面,安抚一番的,但他连我大哥也不曾见过。后来,后来我便知道他们要杀我了,我立即决定要逃下山,便,我总不能空着手下来,便决心去打探一翻李清到底是死是活。”
吕逢春冷笑,“李清即便死了,他的尸体所在也一定是戒备森严,岂能容你靠近?”
刘江点点头,“的确是戒备森严,可是他们忘了,我们刘家在白马渡经营了这么久,那会没有一些小秘密?李清住的那间房屋,屋里便有一条密道,那间房子原本是我大哥住的,我顺着这条秘道溜了进去。”
“你看到了李清的尸体?”曾逸凡的呼吸急促起来,不由自主地从案后站了起来,双手按着桌面,手指微微颤抖。
“床上躺着一个人,包得跟综子似的,脸上受了伤,面目全非,实是不能确认”刘江道。
曾逸凡大怒,一拍桌子,怒道:“那你凭什么说死的是李清?”
刘江一惊,大声道:“少帅,我从那人身上扯下来一个件玉佩,这件玉佩便能确认死者确实是李清啊”
“玉佩?”
刘江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玉佩,双手呈了上去。
火红色的长方形玉佩内,一条黄龙张牙舞爪,活灵活现,“藏龙佩”吕逢春一声惊叫,这块玉佩他是久闻大名了,当初在卢州,自己的儿子不就是因为这块玉佩,被统计调查司清风诱抓而去的么?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闪过喜色,这块玉佩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的,严格来说,整个定州军中,能戴,敢戴这块玉佩的,也就只有李清一人。
“滚开”外面传来一声厉喝,曾吕二人对视一眼,纳芙这个疯女人来了。
唰地一声响,纳芙也不知抽了那个倒霉鬼一鞭子,随即大帐被掀开,纳芙走了进来,显然,她已经听到了风声,几步走到刘江面前,突地拔出腰间弯刀,架在刘江颈上,“你说李清死了?”
刘江显然被这个势若疯虎的纳芙吓倒了,脸上惨无人色,连连点头,“李清死了,李清死了”
“纳芙公主,你来看看这块玉佩,你久在定州,应当认识他吧”曾逸凡将那块黄龙佩拿了起来,递给纳芙。
接过黄龙佩,纳芙反复地看了又看,终于确认这的确便是李清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那块玉佩,一时之间,不由狂喜,仰天大笑,“李清死了,李清,你终于死了,哈哈哈”啪的一声,手中的玉佩跌下地来,她一个转身,狂笑着一路向外奔去。
“李清死了”外面传来她如疯似颠的声音,声音之凄厉,不由让帐内的曾逸凡和吕逢春浑身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将他带下去,好生照顾,一应所需,都应其所求”曾逸凡挥挥手,曾新带着刘江退了出去。
李清终于死了,但死的方式却让他们大出意外,看来是在突围的过程中受了重伤,一路奔波,终于不治身亡,这一点从陈泽岳受伤之后,不得不截掉双腿也可以得到佐证。两人对视一眼,却都又不自然地转开了目光,李清没了,两人共同的敌人没有了,接下来,两人会怎么样?两人都在猜测着对方内心的想法。
营外忽然传来巨大的喧嚣声,两人同时一惊,站了起来。
一名军官适时走了进来,“少帅,吕将军,不知为了何事,白族那边忽然喧闹了起来,好像他们在欢呼什么,我们要不要警戒?”
曾逸凡明白,纳芙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将士们了。
“我们去看看吧,也不知纳芙这个疯子还会做什么?”曾逸凡提议道,吕逢春连连点头,借着这个由头,避开两人刚刚的尴尬,也给自己更多的时间想想接下来应当怎么做。
白族军营,不大的功夫,纳芙居然已经搭起了灵堂,灵堂之上,巴雅尔,纳吉,纳奔,还有在巴颜喀拉内宫之中自杀殉夫的纳芙的母亲等人的灵牌已高高地供在上面,纳芙抱着儿子,跪在灵堂前,大声道:“爹,娘,大哥,二哥,我给你们报仇了,李清死了,我报仇了”在他的身后,迭摩等将官也是跪了一地。
看到曾逸凡等人进来,纳芙霍地站起来,道:“二位,李清既死,纳芙就要率军返回了,上林里还有我的族人,倾城公主也应当兑现诺言,只消李清已死的消息传回定州,倾城就能控制定州大权,我就能救回我的族人了。”
曾逸凡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道只怕你回到定州,就是你全军覆没之日,倾城岂会留你你这个绝大的把柄给别人,不过这个疯女人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他当然不会好心提醒他。
“山上还有残余的定州军队,纳芙公主何不等将他们全军剿灭了再走?我们既已知道李清已死的消息,山上便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军心崩溃是迟早的事情,我们打下白马渡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曾逸凡挽留道。
“李清死了,山上那些人还关我何事”纳芙冷笑,“明天一早,我就拔营离开,这些杂碎,有你们足够了”
曾逸凡微笑,“既然如此,明早我来为公主践行”
“不敢有劳”纳芙沉着脸道。
曾吕二人自纳芙军营中返回,吕逢春看了一眼曾逸凡,道:“曾少帅,既然李清已死,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我卫州还在李清部属控制之中,我也要急着回去收回失地,这两天,我便也准备拔营离开了”
曾逸凡惊讶地道:“吕将军,你也要走?不亲眼看一看李清的尸体?”
吕逢春笑道:“既已确定李清已死,看不看尸体又有何妨?比起祖宗基业,那个一时之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赶回卫州,李清已死的消息肯定也已传到了那里,田丰只怕坐不住了吧?也许不等我攻打,他就已撤走了。”
曾逸凡哈哈一笑,知道吕逢春现在不敢在呆在自己的地盘上,急于返回卫州,拿回自己的老巢之地了。
“也好,既然如此,我便提前祝吕将军一帆丰顺,顺利拿回卫州,重现昔日威风”
吕逢春抱拳道:“多谢曾少帅吉言,曾少帅,李清虽死,但定州实力犹存,以后我们两家还要同舟共济,共抗定州啊”
“那是自然的”曾逸凡连连点头,心道陆路有你顶在前面,老子还可以喘息几天,现在老子可真在忧心怎么应付对方来自海上的攻击呢“吕将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