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我们走了”半山城上,三名将军向李清拱手行礼。
“一路保重”李清庄重地还礼。
“大帅保重”三人齐声回答。
李清凝目看了三人半晌,猛地转身,与十多名内卫跨上战马,旋即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之中。
沱江之畔,一座用上万人头驻成的京观让所有的哨探惊呆了,京观之下,几百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摆成了数个大字,“叛定州者死”
听此哀耗,辽州大帅曾庆丰当场呕血数升,就此一病不起,而沈州,曾逸凡疯狂地尽起大军,扑向正向白马渡转移的陈泽岳部。看到如此情景,吕逢春顿起唇亡齿寒之感,不杀死李清,将祸害无穷,纳芙更不必说,三部第一次抛弃了彼此之间的小算盘,齐心合力,一齐扑向了陈泽岳部。
第五百一十四章:暴怒的尚海波
第五百一十四章:暴怒的尚海波
定州,尚海波在军帅府内,正在忙碌地处理着如山的案牍,每当战事一起,尚海波总是定州最忙的一个人,从吃过早点,到此时已快到午时,他的屁股还没有从椅子上抬起过一次,不住地批阅文件,时而短短数字,时而长篇大论,洋洋洒洒。只是偶尔放下笔来,活动一下手腕,喝上一口一边的书吏奉上的热茶,对于自己的工作,尚海波一向是极富热情的。
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尚海波吓了一大跳,手腕一抖,一大滴墨汁落下来,将刚刚批好的文件顿时污了,尚海波大怒,什么人如此大胆,自己的门也是能随意推开,而且还这么粗鲁的么,猛地抬起头就要发作,但看到急步而来的人,尚海波不由心里一沉,是茗烟,军情调查司的茗烟,看她苍白的面孔,慌乱的神情,一定是出大事了
霍地站起,“出什么事了?”尚海波喝问道。
茗烟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尚海波,直到此时,她的眼中仍然透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尚大人,白族诺其阿部叛变,沈州吕曾二氏合流,大帅陷出重重包围之中”
砰的一声,尚海波人身形一下子从茗烟的眼中消失,茗烟大惊,急步上前,却是尚海波骤闻此讯,竟然跌落到了案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桌的文件顿时化为片片雪花,满室飘飞。
茗烟与书吏两人合力将尚海波扶了起来,尚海波两眼直直地看着茗烟,“你开什么玩笑?”
茗烟吸了一口气,“尚大人,这是军情司八百里加急从沈州发回的急报,而且一来就是连接不断的近十名信使,传递的是同一个内容,我怎么敢拿这个开玩笑”
尚海波确认茗烟的确没有开玩笑,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吕曾二氏合流,也不能奈大帅的数万大军怎么样,但是白族诺其阿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叛变的?他这一叛,大帅的后路就会完全被切断,而且白族那是一万精锐骑兵,一万啊”
在屋中犹如困兽地转来转去,“诺其阿为什么会叛变,他凭什么叛变?你说”他转向茗烟,眼里冒着怒火,“你是干什么吃的?你的军情司是干什么吃的,是吃干饭的吗?”
茗烟身子颤抖,她被尚海波恐怖的表情有点吓着了,“大人,诺其阿的捍威捍武二营一万骑兵是当年大帅承诺巴雅尔单独成军的,全军都由白族精锐构成,我军情司无法渗透啊再说诺其阿一直表现正常,而且蛮族还有数十万族人在我们手中,那里想到,那里想到。。。。。。
“那诺其阿为什么突然发疯了?”尚海波吼道。
“据军情司汇报,他们观察到纳芙去了诺其阿部,而且现在控制指挥这两个营的是纳芙,而不是诺其阿,我的部下直到发现这两个营突袭红部骑兵才发现的异常,这才一连派出十个信使向定州告急啊”茗烟分辩道。
轰的一声,尚海波掀翻了桌子,“纳芙,纳芙怎么出的定州城,她出了定州城,你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茗烟委屈地道:“尚大人,纳芙的事情归由统计调查司处理啊,这是定州内务,我们军情司只负责军事上的情报,对于内部监控,一直是由统计调查司处理的啊”
“清风,清风”尚海波蓦地跳了起来,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对茗烟吼道,“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马上去通知路大人,通知冯国将军,通知所有定州的高层官员,去大帅府,去大帅府集合”
“大人,您去哪里?”茗烟问道。
“我去统计调查司”尚海波吼道。
统计调查司衙门,几名身着黑衣制服的调查司官员看到一名身着紫袍的高级官员撩着袍子,正向着调查司这边狂奔而来,而在他的身侧左右,十数名护卫也正撒开脚丫子,紧紧地跟随着,不由大是惊奇,在定州,有资格穿紫袍的官员扳着指头也数得过来啊,这是哪个,居然如此不顾官体,不顾形象,就这样一路跑过来了。
瞪大眼睛,等那人再近一点后,几个人的嘴巴顿时可以塞得进一颗鸡蛋去,居然是尚海波尚大人,他可是定州大帅之下第一人啊,这是怎么啦?
“尚大人?”领头的校尉赶紧迎上去,弯腰施礼。
“滚你**”飞奔中的尚海波一拳将那个校尉打了一个四脚朝天摔在地上,脚步不停,直奔大门而去。
几个守门的小兵看得目瞪口呆,敢情今儿个尚大人是来砸场子啊,看着气势汹汹的尚海波,几个小兵很是自觉地缩到一边,看着尚海波飞起一脚,踹向大门,却不料那大门虽然只是虚掩着,但上好的红木大门外包铁皮,着实沉重的很,尚海波一个文弱书生那里踢得动,这一脚下去,门倒是颤抖着没开多大个缝,倒是尚海波一个倒仰,向后便倒,幸亏此时他的卫士们紧紧地跟着,手紧眼快,两人扑上去,同时伸出手去,扶住了正向后倒的尚海波,另外两人却是急步上前,一人一脚,将尚海波未竟的大业完成,两名亲卫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两人同时一脚,那大门砰的一声便大开。
尚海波脚尖剧痛,此时却顾不得疼痛,甩手摆脱两卫士的扶持,飞一般地向内跑去,边跑边大吼道:“清风,清风,你给我滚出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校尉捂着眼睛,疼得眼泪唰唰地落下来,想必此时自己已变成了乌眼青,校尉很是委屈地看着尚海波的背影,你老这么大的官儿,咋也动手打人呢?真要论起来,十个尚海波估计也近不了他的身,但谁能想到,自己好心好意上去请安,这位大人扬手便是一拳呢?
统计调查司一众官员涌到自己门口,呆呆地看着尚海波一边飞快地向着院内奔来,一边破口大骂。再看看门口正奔进来的半边眼睛已变成乌眼睛的守门校尉,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此公要打人,还手是不敢的,躲也是不敬的,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够不着自己,尚海波所过之处,顿时人鬼辟易。
纪思尘坐在自己的厢房内,听到尚海波的大骂,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终于来了,想必大帅在沈州已陷入了重重包围,这才让尚海波打上门来。此时,统计调司内位高权重之人已走得只剩下他一人,站起来,扶扶帽子,整整官服,他大步向门外走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些事情,不论是作为统计调查司的高级官员,还是内卫,现在都还不能让眼前这位暴怒的大人知道。
“尚大人”纪思尘出现在尚海波前进的路上,沉着地施了一礼。
尚海波喘着粗气,这一路狂奔而来,已上上气不接下气,“清风呢,清风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纪思尘可不是守门的校尉,出手便打显然是不可能的。
纪思尘道:“回尚大人,清风司长早在十数日前便离开定州了”
“离开定州了?”尚海波冷笑,“她离开定州,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敢见我吧,滚开”伸手去拔拉纪思尘。
纪思尘纹丝不动,“尚大人,司长的确不在调查司,大人她已走了近二十日了。而且我身后已是调查司重地,没有大帅和司长的许可,任何人等不得随意踏入此间。”
“清风去那里了?”
纪思尘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尚大人,您觉得司长行事,会给我们这些下属打招呼吗?我只知道司长带走了特勤队所有人员”
尚海波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脑子瞬息之间转过无数个念头,二十日前,清风就已离开定州,算上时间,不正是纳芙离开定州的时间吗?脑子里蓦地转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清风与纳芙勾结在一起?
这个念一起,尚海波正是打了一个寒噤如果真是这样,大事不妙。他瞄了一眼尚海波,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本来还担心对方死缠乱打的纪思尘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的,此公真得要大闹调查司的话,自己还真就无法可施,总不能喝令调查司人员将他拿下吧
走出调查司,尚海波的步子越走越慢,脑子里刚刚闪现的那个念宛如一条毒蛇,撕咬着他的心,有没有可能,清风勾结纳芙,陷大帅于死地,而后与军中某些人合谋,推他侄子上位,此时清风去了哪里?他会与那位定州重将勾结?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一想起清风往常那谋定而后动的手段,他就不寒而栗。
“大人”迎面走来了茗烟:“定州所有高给官员已齐聚大帅府,正在等着大人”
尚海波停了下来,“茗烟,你马上去做以下几件事情”
“请大人吩咐”茗烟道。
“第一,立刻逮捕在定州的所有蛮族贵族第二,监控调查司所有人员。第三,派人去桃花小筑,去瞧瞧霁月夫人和安民公子还在不在哪里第四,快马通知上林里的杨一刀和骆道明,迅速控制上林里的所有蛮族,上林里戒严”
茗烟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条和第四很好理解,但二条和第三条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一十五章:定州之变(1)
第五百一十五章:定州之变(1)
思想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如果你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那没什么问题,一旦你脑子里有了这个想法,你立即会越想越觉得正觉,不自觉地会冒出很多事情来佐正这个想法的正确性,一想到如果是清风策划了这一起事情,尚海波就大汗涔涔,如果白族叛变是前奏的话,那么想必后招将源源不断地接着出现,以清风的凌厉手段,在占了先手的情况下,自己还有可以扳回来吗?
尚海波的步子越走越慢,有时甚至在道路上停了下来,拈须苦思。如果真是这样,那与清风呼应的定州大将会是谁呢?吕大临?很有可能,清风于他有恩情,过山风?可能性也很大,清风与他有着更紧密的联系,依稀听闻大帅当初与清风有一段时间翻脸就是因为清风想将霁月嫁与过山风,好像唯一不可能的就是王启年了,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对了,还有上林里的骆道明,不要忘了,当初霁月可是在上林里休养了数月的,以骆道明的手段和精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不过骆道明手里没有兵权,而上林里的杨一刀肯定是不会掺合这些事情的,骆道明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声援罢了。
看到尚海波一脸的官司,虽然知道大帅府文武百官正等在哪里,但茗烟也不敢去摧促,毕竟,大帅不在,清风也不在,尚大人便成了定州的主心骨,路大人有些偏软,而主母倾城?茗烟压根就没有想到她身上去,这位声名显赫的大楚公主来到大楚之后,被定州本土势力压制得死死的,压根儿就没有插手政事的机会,在这样的大事面前,恐怕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尚海波咀嚼着满嘴的苦涩走进了大帅府,大帅生死未卜,定州内忧骤起,这让他感到天都似乎要塌了下来,头顶压上了一座重重的大山,虽然自己的肩膀并不厚实,但自己也要咬着牙顶起来,站住脚步,闭上了眼睛,眼前似乎出现了当年大帅站在万千流民前,那铿锵有力的话语。猛地睁开眼睛,犹疑在这瞬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茗烟惯常所见的自信,茗烟知道,尚大人心中肯定已经有了注意。
大帅府议事大厅内,定州有份量的官员早已到齐,脸上都是呈现出愤怒之极的表情,依稀听到有杀光,一个不留,鸡犬不留的议论,尚海波知道,这肯定是在议论对蛮族的处置。不错,蛮族的确需要处置,但眼下最重的却是援救大帅,解决内忧,想比之下,毡板之上身为鱼肉的蛮族反而是小事一桩,随时可以解决。
他大步走进了议事大堂。
“尚大人”一众官员站了起来,拱手为礼,路一鸣脸色沉重地看着他,“老尚”尚海波点点头,看向主位,本来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倾城还没有到。
倾城此时正坐在内厅,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丝毫的异状,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她的计划成功了,李清在沈州陷入重围,以袁方的算计,他能回来的可能性极小,而她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彻底破除李清在中原的布局,这样,即便李清能侥幸回来,在将来的天下争霸格局中,定州将处于极端的劣势,没有了中原的这几枚棋子,在双方的较量之中,天启皇帝将占尽优势,可以说,那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了,天启完全可以慢慢地磨死李清,用海量的资源压死李清,就如同李清对付巴雅尔一般,那怕你李清才智通天,也是无可奈何,想当初的巴雅尔,是何等的雄才大略,但当双方所拥有的资源不在一个数量级之上时,这场较量的结果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倾城知道,自己此举已将李清,将定州卖得干干净净,李清如果死在沈州,而自己这边顺利掌控大局,那自己或许还有一个好的结局,而如果李清能活着回来,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便是一根白绫,一杯毒酒了。
看看两边臂弯着躺着的两个孩子,济世与心怡,倾城不由眼圈一红,眼泪不由自主地滴下来,落在孩子骄柔的脸上。“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们,此事不论结局如何,要么是你们失去父亲,要么是你们失去母亲,你们这一辈子注定不会愉快安乐了,但谁让妈妈生在皇家呢?谁让你们的父亲想要颠复大楚皇室呢,妈妈只能对不起你们了,但愿有一天,你们长大后,能理解妈妈,原谅妈妈吧”
缓缓地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宫女道:“抱上济世和心怡,随我来吧”
官员们有些诧异地看着倾城居然带着一双儿女出现在议事大堂之上。
“见过夫人”众多官员一齐弯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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