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是从军中精选出来的好手,车技极佳,当他稳稳地将马车停要镇西候府大门口的同时,车内的茗烟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尚在车内的另一名女侍卫立时递上一块温热的湿毛巾,茗烟接过来,在脸上擦了擦,伸手拍拍脸颊,使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这才弯腰钻出马车。自从进入镇西候李清的地盘之后,不需要在掩饰身份的苟烟便日夜不停地在赶路,从安国公李怀远那里知道的情况过于重大,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禀告给大帅。
镇西候府大门打开,铁豹大步走了出来,看到茗烟,赶紧抱着道:“李司长,这大过节的晚上,您怎么过来了?”茗烟原是李氏暗影从小买来的,原本的姓氏早就不记得了,一直便随着李氏的姓。
茗烟点点头,“大帅在家么,我马上要见大帅”
铁豹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李司长,李大帅今天不在府中,去了桃园小筑那边了”
茗烟吃了一惊,“今天不是腊八节么?大帅没有在府内陪公主过节?”
铁豹两肩一耸,笑道:“桃园的霁月夫人一天前有些不舒服,大帅带着桓神医,和桓秋大人去了桃园小筑,到今天还没有回来,这两天重要的公文都是送到桃园小筑那边去的,李司长,如果事情很急的话,只怕您还得跑一趟桃园了”
茗烟点点头,“多谢铁校尉了。”虽然茗烟的级别比铁豹要高上许多,但对于李清身边的人,可不能单从品级官衔上来论高下,像唐虎,只有参将衔,但即便是正印将军如吕大临,邓鹏,过山风等人,看到他谁不是亲亲热热地喊一声老弟,拍肩捶胸以示两人关系亲近。
马车掉头向着桃园奔去,坐在马车内的茗烟却皱起了眉头,大帅的确很宠霁月夫人啊,由着霁月夫人,茗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个女人,那是她的一个阴影。
“你说什么,茗烟来了,她从洛阳回来了?一回来这么急便要见我,是不是洛阳出了什么大事?”李清听到刘强的通报,不由一惊,不会啊,统计调查司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的情报啊
“快快请进来”李清道,
桓熙已在午后赶回家中去过腊八节去了,桓秋却还在园子里,霁月只是稍稍动了一些胎气,有桓神医开方子,桓秋又守候在这里,又能出什么事去?此时,霁月正笑眯眯地从巧儿手里接过腊八粥,放到李清和桓秋面前,桓秋赶紧站了起来,“多谢夫人”
霁月笑道:“这些日子劳桓大人费心了,公务繁忙之余,还要来为我辛劳今天过节也不能回去,霁月心中甚是不安,这几碗粥却是妾身亲手熬制的,桓大人尝尝,却不知味道如何?”
李清和桓秋两人都端起粥来,味道着实不咋地,但两个男人都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叫一声:“好味道”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的霁月顿时眉花眼笑,“好吃么?好吃么,那就多吃点,巧儿,再去多盛点来”
说话间,茗烟已是走了进来,“参见大帅”茗烟向李清行了一个军礼,茗烟虽是女子,但军情调查司去是军队机关,茗烟也在在册大藉的军人身份。
“辛苦了,刚刚回到定州?”李清问道。
茗烟点点头,“是,刚刚回来,去候府求见大帅,得知大帅在桃园这边,就赶过来了”
李清微微怔了一下,旋即道:“有什么重要事情么?洛阳那边出了什么事?”他知道,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茗烟不会追到桃园小筑来。
茗烟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一边的桓秋立即明白了茗烟的意思,站了起来,“大帅,我先下去看看给夫人熬制的保胎药怎么样了,这副药火候非常重要。”
李清点点头,桓秋刚要走,霁月又递了一碗粥过来,“桓大夫,好喝就再喝一碗吧”桓秋笑着接过来,“多谢夫人了”端着碗便出了门。
霁月向茗烟点头示意,“大哥,我先去休息了”
李清道:“好,你先去休息吧,呆会儿桓秋会让人把药送过来。”
看着巧儿扶着霁月走进了后堂,李清将目光转向茗烟。
“事情是这样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李清与茗烟两人,茗烟一五一十地将这趟洛阳之行所得详细地向李清汇报着。
“原来是这样,我还道宁王兵锋如此锐利,原来却是萧浩然在示之以弱,真是好大一个套子,萧浩然大手笔啊,厉害,厉害,这一次却是连我也没有看出来,老爷子倒底是久经风雨之人,单凭一些蛛丝马迹便推断出了萧浩然的整体计划,我不如他”李清叹道。
茗烟笑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宛如一宝,安国公爷久历风雨,与萧浩然打了数十年交道,对他是知根知底,两人倒是谁也瞒不过谁,大帅您仅仅见过萧浩然数次,根本不了解他,看不破这个圈套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还是太年轻了啊”李清摸摸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胡须,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故人诚不我欺也,看来对这些老人家们的情报我们还要大力搜集才是,否则以后与他们对起垒来,输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将军百战百胜,焉会输给萧老匹夫?”茗烟笑道。
李清摇头道:“从这个计划便可以看出萧浩然的老辣,宁王即便前期百战百胜,但只要最后一仗输了,就会输个底儿朝天,这个计划的确天衣无缝。”
“大帅,我们怎么办?”茗烟问道。
李清从书桌上抽出一张地图,反复地看了半晌,道:“宁王半只脚已踏进了悬崖,我们拉他一把,让他晚些跌下去,你找准时机,将这个情况秘密透给钟子期,但时机一定要把握准,必须让定王大失元气,但又不能让他失血过多而丧失了与萧浩然对决的本钱,他们的对决结束得太快,于我们大大不利。”
“可是大帅,我们与钟子期没有太多的交道,怎样不动声色地将情报透露给他们啊?太过明显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而太晚了却又不能起到应有的效果”茗烟有些为难地道。军情司成立不久,与宁王的情报结构相互之间的渗透几乎还没有。
李清点点头,“这件事回头你与清风去商量,她那边应当有办法。”
第三百九十三章:不可能的事情
第三百九十三章:不可能的事情
送走了茗烟,已是二更时分,回到内室,霁月却是早已睡下了,孕妇耐不得困,强撑着熬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睡了过去。坐在床沿边上,李清侧头打量着沉睡中的霁月,精致的小脸如今圆润了不少,脸上微微闪着一层淡淡的光泽,许是怀了孩子的缘故,身子也丰满了许多。
“大帅,奴婢服侍您洗浴吧”巧儿低声道。
李清摇摇头,道,“不了,我略坐一会儿,便回城里去。”
巧儿惊讶地道:“这么晚了,还要回城里去”
李清点点头,“不错,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你等要好好照顾夫人,不得稍有差池。”
巧儿点头:“是,奴婢省得,请大帅放心。”
站了起来,心眼灵动的巧儿赶紧从衣架上取过李清的外套和披风,服侍着李清穿上,整理好衣服,李清走到门边,回过头来,却见沉睡中的霁月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花儿一般的笑容,居然格格地轻笑出声,然后翻了一个身,以手枕头,又自沉沉睡去。
李清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李清没有对巧儿说实话,他回城并不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而是茗烟的话让他想起在候府之中还有他的元配夫人,如今也怀着身孕的倾城,想起这几日自己一直泡在霁月这边,心里不禁有些歉疚起来,大过节的,让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地呆在候府,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尚海波要是知道了,明天一定会到自己面前来抱怨一番的。再说了,倾城自从天启死后,骄横的性子也不知改了多少,已是有了定州主母的一些风范了。听说前几日倾城在街上偶遇清风,居然还微笑着上前主动打招呼,让清风有些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了。
这样便好坐在平稳的马车之中,李清想道。回到候府,一下马车,李清却诧异地看到唐虎和铁豹一起大步迎了出来,今天是蜡八节,李清给唐虎放了假,让他回去和钟静好好地团聚一番,钟静是个大忙人,一年上头难得在家中呆上几天,唐虎也整日呆在自己身边,两人虽然同在定州,但居然是聚少离多。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回家么?”李清不满地问道。
唐虎大嘴一咧,笑道:“大帅,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这里和铁豹一伙人热热闹闹地过个节呢有酒喝,有肉吃,不亦快哉”
“钟静呢?不是两口子又干了一架,打输了没面子呆在家中,才跑回来的吧?”李清打趣地道,一边的侍卫们都压低声音笑了起来,唐参将娶了一个功夫比他高的娘子,两人干架,十打九输,唯一赢得一场还是夫人给面子,怕他输急了上火,特意让他保持一点小小的信心而已。
唐虎黑脸微红,争辩道:“那里,那里,那婆娘再凶,有时候还不得任我摆布”
李清呃了一声,旁边的侍卫这一下却是哄的一声大笑起来,李清敲敲唐虎的脑袋,“好小子,有长进了啊,这话要是让钟静听去,你可就惨了。”
唐虎嘿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李清大步离去的背影,却是有些慌神了,向着身周的侍卫们抱拳团团作揖,“弟兄们,弟兄们,这话你们可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万万不能露了一丝风声。”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唐头,你要咱们封口,咋地也得有所表示吧?”铁豹哈哈大笑道。
“没问题,没问题”唐虎看着李清远去,压低声道道:“找个时间,咱去弄一点好酒,对,就是那种像火烧的好酒,咱弟兄们好好地喝上一顿如何?”
众人都兴奋起来,连连叫好,这种酒到目前为止,在定州仍然是属于禁制售卖的,他们可没路子搞到这种酒,也只有唐虎,才能弄上一点儿。
李清走进内院,却看到倾城的房中仍然亮着灯火,一个腆着肚子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正在慢慢地走来走去。
统计调查司,没有陪唐虎过节的钟静此刻却正陪在清风的身边,今天过节,统计调查司除了值勤人员外,大都放了假回去过节,偌大的衙门内冷冷清清,钟静知道清风没有什么朋友,也几乎没有了亲人,这种日子,对于别人来讲是合家团聚的好日子,但对于她而言,却是格外难捱,所以便放了唐虎的鸽子,来陪清风。
清风并没有给自己放假,对于她而言,也许只有李清过来的时候,她才会停歇下手中的工作,其它时间,基本上都在忙碌着,今天也不例外。
钟静熬好了腊八粥,用一个托盘端着,推开房门走进来的时候,清风仍然垂着头,面前堆集的文案几乎将她手头盖住,因为衙门里没有什么人,清风装束也很随意,一头青丝没有挽扎,任它犹如黑瀑一般倾洒而下,看着清风紧紧皱起的眉头,钟静不由心中一酸。小姐她太苦自己了一些。
“小姐,先歇一歇,喝一碗粥吧?”钟静轻声道。
唔清风轻轻地嗯了一声,伸出一只手,从托盘上将碗端起来,喂到嘴边,眼睛却仍然没有离开文案,咂巴了一口粥,咦了一声,清风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碗里,笑道:“我险些忘了,今天是腊八节呢阿静,你不去陪虎子,巴巴地跑到我这里给我熬什么粥啊不要以为虎子老实,就期负怠慢他哟”
钟静小嘴一扁,“什么呀,他一听说我要来陪小姐,倒是高兴的不得了,我一去,他正好去找他那一帮狐朋狗友去胡吃海喝。”
“男人嘛,都是这样的”清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不要将他管得太紧了”
“我哪有时间管他”钟静笑道。“小姐,您又碰上了什么难题了?”
清风将文案一推,“还不是兴州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不搞清楚,总是不放心的。”
“您不是将纪思尘也召回来一起参详了么?他有什么发现?”钟静问道。
清风摇摇头,“也是不得其解。”
正说着话,房门却被敲响,纪思尘的声音响了起来:“清风司长”两人一听这声音,却是都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便到。
“进来吧,思尘”清风道。
纪思尘提了一个大食盒,夹带着一股冷风走进了房门,“哟,钟大人也在这里?”纪思尘讶道。
钟静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纪思尘虽然是后来加入统计调查司的,但却极得清风看重,他本身也的确是一个有才能的,加入统计调查司后,便慢慢地崭露头角,现在不仅是本部策划分析署的署长,更是兼着并州分部首领的差使,而他也不负清风重托,去并州不过数月,便将并州分部整理的井井有条,效率是相当的高。
将食盒放在桌上,纪思尘笑道:“我就知道清风司长肯定又在熬夜,我夫人在家里做了一些腊八粥,腊八饭,我尝着味道着实不错,便给司长带了一点过来,想不到钟大人却已捷足先登了。”
“腊八饭?”钟静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的,我那夫人是南方人”纪思尘解释道,“南方与我们这里不同,却是时兴腊八饭,所以她便一样做了一些”边说边将一碗粥,一碗饭放在桌上,又掏摸出几样精致的菜式,一齐摆放好,“司长,钟大人,一起来尝尝我夫人的手艺吧”
清风与钟静兴致勃勃地坐下,一样尝了一点儿,钟静已是叫了起来,“纪大人,你真是好福气啊,你夫人的手艺实在不错,比我高明太多了,小姐,将我那碗粥倒掉吧,太让我丢脸了”
一席话说得清风与纪思尘都大笑起来,屋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一边小口吃着八宝饭,清风一边问道:“思尘,兴州那件事,你有了什么新想法了吗?”
一提起这事,纪思尘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摇头道:“仍是毫无头绪,我设想了各种可能,但都又一一否决了,屈勇杰之事,我的确没有看懂。”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清风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道。
“除非啊,那个劳什么子天启皇帝还活着,就在屈勇杰哪里,这些事倒是有个说法了,但这怎么可能呢?”纪思尘有些恼火,随口说道,天启皇帝已死了快一年,估计骨头都快朽了。
啪的一声,清风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跌得粉碎,两眼发直,直楞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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