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时的游戏,那些上高年级的同学会主动找我嘣弹子、拍烟盒、斗蛐蛐,现在如果能在楼里找到一张纸,做成袋子,再抓住只能斗的蛐蛐,明天他们不会拒绝和我玩儿的。
我把手伸进一扇有破口的窗子,绕过碎玻璃,摸到了关窗户的闩,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够开了,真走运,这回胳膊没有挂彩,我推开木窗,纵身翻了进去,借着远处的路灯余光,稳稳地落到了里面的木地板上,突然有一只猫窜了出来,它愤怒地叫了一声,从窗户逃了出去,我搅了它的美梦。木地板踩上去出通通的响声,我试着蹦了两下,屋里有点儿回声,外面除了蛐蛐叫,便是空中细微的蚊虫微波,真的是无人之境,有一个黑色茶几在窗户右边儿,好像上面有台灯,过去试着摸索,居然把台灯给弄亮了,这可是意外收获,屋里的一切一览无余,没有床,就只剩下这个茶几和茶几上的旧台灯,这里竟然还通着电!
我推开了屋里的门,门通往楼道,我把台灯拖拽着往门前弄,差不多快到了,线不够了,否则会短路,但过道已经能看清了,它前面是拐到一个楼梯口的,我又在过道里找到了壁灯的开关,还能亮,真是令人惊喜,我借着灯光上了二楼,楼上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仍是木板地,走上去声音更响,又现一盏壁灯能亮,虽然昏暗,但还是能看清屋里的一切,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也没有。
我在屋里巡视了一番,终于又在临近马路的窗户下现一个小皮箱,上面有个生锈的疙瘩,往右一扳,砰地一声,皮箱成为上下两部分,上面的呈9o°支撑起来,下面是一个圆盘子,这我在电影上见到过,是老式留声机,它旁边有手摇把,还有唱片没取下来,大概是走得匆忙忘了取吧,我把磁头搭在唱片最外圈,学着电影上摇动手柄,不久,它竟然出声来,唱片上写的是俄文,看不懂,留声机出的音乐声是钢琴协奏,到后来我才在音像店里找到了相同的声音,那是拉赫玛尼诺夫的钢琴协奏曲,可那时还没有那些音乐引进。我坐在窗户底下,静静地聆听这陌生的音乐,现在再听,才体会到它为什么当时那么吸引我:
当旋律迭起时,我们当静静地倾听作者的叙述,读解创作的思想和内容,正如文字行云流水般倾泻时的漏*点,庞大的思想脉络被铺展开,遍及俄罗斯大地山川,我感受到作者苦苦思索后的放闸,尽情地让情感流泻在线谱上,让形象在音乐中树立起来,那是一种艰难的跋涉,正如每一个人的人生旅程无法停滞。
伏尔加涨水了,春潮涌动着万物复苏的信息;西伯利亚刮起了最后一阵寒流,刺激着人们苏醒并不惧风寒地走出柴房;莫斯科河的水流开始湍急了,在城堡的人们有了新的空气可呼吸……辽阔的俄罗斯,森林在抖动着厚厚的积雪,山谷中的小溪在用力解冻奔向大的河流,人的思绪也一样,在广袤的天空中飞扬。诗人开始捕捉灵感,象蜜蜂采集花粉;工人渐渐地卸去重装,坚强的肌肤已开始敞露在晴空下;妇女们的脸已开始绽出春风般的粉嫩;少女们开始做盼望的遐想;多情的少年已准备好了各种设想,以浪漫而儒雅的方式等待追求爱情的机会;遥远的大海也翻腾起汹涌的波涛,向等待起锚远航的人们示威挑衅,一切,都在等待,在忍耐后开始等待,婴孩停止了因乏味而出的啼哭的抗议,对玻璃窗透射进的第一束阳光认真地眨眼、吮吸。
噢,人们呵,该醒的都醒来吧!来听森林、大地、山川、大海的合鸣吧,这是上帝恩赐给人的灵感所酿制的令人群情激昂的振奋情怀,熬过了漫长而苦楚的冬季,必定会有这样的结果。飞扬吧,作曲的、指挥的、演奏的、台上的、台下的,让旋律在心中飞扬,让心在思绪中飞扬,让希望之脉动把漏*点挑起,跨越苦难的岁月,在春天未到之前,静静地,静静地,在心中暂且休息,抚平内心的旋律,整理好思维线索,耐心地聆听,静心地等待……
我沉醉在这陌生但却震撼我灵魂的音乐中,突然,我听到楼下有人对话,一个纯粹的洋腔洋调的妇女的声音:
“张,我不同意您的观点,不管是我们变修,还是你们保守,这都不能否定你我的感情,我们在莫斯科上学时一直都在一起,我因为爱你才来到你的祖国。”,
“莉莎,我理解你的感情,可我当时就告诉你我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抛弃自己的糟糠之妻娶你的。”,
“您既然认为她是糟糠之妻,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火热而真挚的爱情呢?她不懂爱情,你们的婚姻没有爱情,所以不存在爱。”。
“这是一种谦虚的说法或者说是含蓄。”,
“爱情不需要含蓄,也不需要隐藏,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他们在楼下礼貌地争执着,而上面留声机却响着,我无处躲藏,如果他们上来,我该怎么办呢?我只有从二楼的阳台上翻出去,然后上到树上才能逃掉,我弄响了留声机他们早晚会现,可他们仍在楼下争执着,似乎并没有听到楼上的音乐声,唱片的一面播放完了,可留声机还在转动,他们不再吵了,大概是暂时地休战吧。
我没有听到脚步声,便决定趁机从过道回到那间我翻进来的屋子,再从那里出去,因为他们的争执声是从会客厅传来的,我这是心存侥幸,我悄悄抬起脚,慢慢往过道走,屋里静静的,客厅那边一直在休战,奇怪,他们怎么在黑暗中争论?此刻竟完全静止,没有任何动静,按常理至少有一点微微的脚步声,但却没有,我改主意了,我分析大概是别人家在争执,声音传过来的,我又回到了楼上,一直持续着安静,有些压抑,我把唱片翻过去,又一次摇动了手柄,留声机里传出的还是拉赫玛尼诺夫的钢琴协奏曲,是另外一,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因为我很想听完这面的曲子,不久,楼下又传来声音,是那个叫莉莎的女人:
“张,我明天就要回国,你应该做出最后决定,我肯定你是爱我的!”,
“莉莎,我无法拒绝你,但我也不能接受你,我们有我们的传统。”,
“张,你在逃避,天下的爱情都是一脉相承的,不分国籍,你让我失望。我把唱片留下,你以后如果感到后悔并且感到遗憾的话,就听听这音乐,我想你一定不会否定你爱我!我上去把留声机拿下来送给你,算是对你拒绝我的一种否定。”。
完了,她要上来,我该怎么办?音乐在继续着,依旧是拉赫玛尼诺夫的钢琴协奏曲。
“那个莉莎是俄罗斯美女吧?”。
“对,那时统称苏联。”。
“听说俄罗斯美女和咱们国家的新疆美女有一拼?”,
“那倒不假,可我觉得我们的新疆美女更好看些。”。
“你见过新疆美女吗?我是说近距离的?”,
“不仅见过,还和她一起同过学。”。
“这怎么可能?”。
“你问得真巧,正是在我去小木屋之前,她刚刚返回新疆不到半年。”。
“她怎么来的?又为什么回去?”。
“那是中苏边境有些紧张,她是部队子弟,妈妈是地道维吾尔族,她和妈妈来内地奶奶家,她被安排到我们学校,而且和我同桌。”。
“你真幸运!能和新疆美女同桌。”。
“你是不是想多了,她比我大三四岁呢,家里早订了亲,她是回去结婚的。”。
“哎,真可惜!怎么那么早嫁人呢?”,
“少数民族嘛,再说她的确不算小,待我从来就像小弟弟一样亲。”。
“就没在联系过?”,
“她怕我难过,更怕自己受不了,知道今生再见的机会不大可能,所以特意没有让人告诉我。”。
“说得挺伤感的。”。
“可后来我似乎见过她,但不敢确定。”。
“这是什么意思?你上前打个招呼不就全明白了。”。
“但那是在沙漠的胡杨林里,我是叫过她,可那也太奇怪了!”。
“怎么个奇怪法?给我说说你去沙漠胡杨林的经历,一定很有意思吧?”。
“简直太有意思了,还有一番奇特的经历,”。
“你怎么去那么远?家里有亲戚在哪儿吗?”。
“早年我四哥在哪儿的某军分区当司令员。”。
“哇塞!那么大的官!可他怎么那么年轻就干得那么好?”。
“谁告诉你他年轻来着?是我堂哥,快七十岁了,早退下来了。”。
“噢噢,我没注意到你刚才的话,你说他早年是司令员。你怎么有那么老的哥哥?”。
“辈分造成的落差,他儿子和我差不多大,是参谋长。”。
“你们家人都挺能干的!他儿子和你长得像吗?”,
“你怎么刚好问到点儿上,岂止是像,那儿的人都说我们像哥俩。”。
“嘿,又一个大帅哥!”。
“谁告诉你我是帅哥来着?我可是年近半百了。”。
“你去照照镜子,有人说你三十就算是抬高你的年龄了。”。
“好了,别瞎扯了,想不想听我那次的经历?”。
“当然了!”。
我仿佛一下又回到了那里,那个神奇的地方……
(于西安市中心盛顺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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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十三、西域历险记(一)
刚一出火车站口,就看见一个英武的军人高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那应该是四堂兄吧,可不大对头,四十多年了,他不该这么年轻,看上去和我年龄差不多,我背着包走到他跟前,他仔细打量我,叫了一声使我清醒过来:“是小叔吧?”,我点点头,原来是我侄子,我知道,他比我小四岁:“小北吧?”,他也点点头,立刻接过我手里拎的包:“您可长得可真年轻!我家有你二十年多前结婚时的照片,您怎么保养的,根本没变化,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把包交给他:“刚才从远处看到你还以为是你爸爸呢,你长得可真像他!”,旁边冒出个小兵:“您和我们参谋长也长得很像,像哥俩!”,他从小北手里夺过包,往停车场跑去了,小北介绍着:“小林,我的司机。”,我和小北边走边聊:“你都当了参谋长了,可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小北开始表情有些别扭,大概是称呼上的原因吧,我拿出烟递给他:“来一支?”,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先给我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我爸爸常念叨您,说四十多年前抱过您一次就忘不了,家里来人也常提起您。”,我喷一口烟问:“没人说我好话吧?”,他点着头:“都说您小时候是活阎王,我爸爸说那叫机灵。”。
我感到不好意思,毕竟是晚辈对我的耳闻,没想到这万里之外的新疆竟有亲戚把我的形象这么勾画,待会儿见了堂兄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接着问:“那谈谈你对小叔的第一印象,是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吗?”,小北是个直率的军人:“乍一看,您像一个文弱书生,并且英俊过人,但细看,能感觉到您眼神里透出些我爸爸说的顽皮。”,我笑了:“你这是夸你自己呢,还是贬低你小叔呢?你刚才没听见小林说咱们像哥俩?”。
他把我肩上的包也要了过去:“毕竟有辈分之别嘛,再说,您长得比我看上去小的多,大概军分区大院得误会一阵子。”,我们来到了一辆吉普车前,我感到亲切:“这年月了,还能坐上绿色吉普,神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就这条件,您当过兵您应该理解。”,我捅了他一拳:“爷们儿,说什么呢?我当兵时可没这待遇,我是地方兵,老武警。我是羡慕你!”,小林兴奋了:“您也当过兵?”,我和小北上了车:“当然了,我当兵的时候你肯定还没出生呢!你也别猜了,我孩子大学都快毕业了。”,小林吃惊且顽皮地吐吐舌头,车子动了,我们向着四哥他们部队驶去。
大约有四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绿色军营,车子在一幢很气派的大楼前停下,小北招呼我下车:“小叔,咱们得走两步,分区大院在后面。”,我把肩包背上,他拎着那只包,小林给我道别:“叔叔再见!”,他一溜烟往大楼那边跑,有人追上他问:“小林,你接的是参谋长家什么人?和他挺像的。”,小林答:“他叔,也就是咱们老司令员他堂弟。”,那小子惊呼着:“我靠!这么年轻的帅哥辈分那么高?”,小林把我送给他的烟递过去:“说什么呢?比参谋长还大四岁。”,那小子又惊呼着:“我靠!瞧人怎么长的?!”。
小北对他喊着:“小猪娃,你整天的靠啊靠靠什么?这都哪儿学的怪话?”,他回头对我说:“通讯员小朱,捣蛋鬼!”,我看到小朱手里拿着张光碟,我喊到:“小帅哥,能过来一下吗?”,小朱回过身:“您叫我还是小林?”,我站住等他:“当然是帅小猪了!”,他飞跑过来,我拿过他手上的光碟:“我靠!是十二木卡姆!”,小北感到很意外:“小叔,你怎么也这腔调?”,小朱见我也这样,便得意起来:“参谋长大叔您落伍了,我们帅哥行列都这么酷。”。
小北只好给他介绍我:“少贫嘴,叫叔叔!”,小朱更贫了:“那我和您同辈儿了?”,小北脸涨得通红:“臭小子,玩儿去吧玩儿去吧!”,我向小朱提出要求:“帅哥,回头把你这张碟给我刻一张行吗?要不我拿mp4换?”,他立刻把碟塞给我:“那您不得赔死?大帅哥话还有不答应的?给您不得了,我再去弄一张,见面礼儿!”。
他跑开了,我倒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