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后来才发觉,这个棉花软是极软的没错,可偏偏那里头藏得有针——可以一下子就见血的针!
高家塘。亦是无人塘。
除了横七竖八倒在四周的挖掘工具,以及被挖出来的碎石以外,别的什么的也没有。
“中计了!!!”下意识地谢峰就喊出了这句话,听说之前很多次战役里头都有相似的场景,他再不济也能想到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还好,他本身就是为了试探一下虚实才亲自跑出来的,带的人不算多,也命令了城中进行坚守,非他手令不得出城,谅敌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一阵的惊慌失措之后,所有人发现这压根就没什么埋伏之类的,就像是敌人纯粹是被他们的出阵给吓到了,着急忙慌仓皇逃走了一样。
不对啊,在光天化日之下,凿开高家塘本身就够明目张胆的了,就像是唯恐淮阴方面不知道似的。而这边的军队一来,他们不但没有设伏打击,而且还真的舍弃了这个计划走掉了,这要是说没有猫腻,谁信谁傻啊!
谢峰此刻的脑袋里布满了疑云,对着有些破败的高家塘看了看,片刻之后道:“将这一带的锄头镰镐簸箕水桶等等都给我搬走!”他不想留兵在此,免得回去的时候被伏击什么的,于是想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听说他们的工具都是沿路抢劫的,这下把你们的作案工具都拿走了,看你们还会不会在咱们走了之后再回来继续搞破坏?!
这就叫做自作聪明了,如果他能不管不顾直接扭头回去的话,或许淮阴还有救,只是现在,lang费了这么些时间在他认为赚到了、实质上却是毫无意义耽搁时间的事情上,别人就要呵呵了。
“呵呵,师兄,你猜那个姓谢的,会选择哪一条路呢?是会分兵据守四处派遣探子寻找咱们呢,还是会暂作停留将咱们遗留之物统统收入囊中呢,又或者不管不顾干脆直接被吓到立即引兵回城呢?”若他是谢峰,只怕也很难做出抉择,最关键的是人家庞统这边早就计算好了,无论你选择哪个方案,都会无一例外地落入他相应的圈套。
“这个谢峰的性格与之前那个穆县尉不同,前者勇而有谋却好自断其事,后者怯懦谨慎却太过稳妥,我的计策正是为了他这种聪明人所作!”是啊,要是他不果敢有胆色,大抵也是不会敢于出城的了。
“也就是说,师兄认为,第二条计策可以实施了?”
“呵呵,咱们不正在实行么?”
“哦哦,原来这一步就已经开始了啊!”
淮阴城下,已是团团包围的节奏,城中的谢峰副将一眼看了过去,不禁紧锁眉头,那是无尽无边的人海——果然还是被发现了么,城防最为薄弱的南壁!
既然敌人到了这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副将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深怕动摇到自己坚守城池的意念,但他却阻止不了别人的嘴巴说话。
“淮阴城的众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方重重包围了,速速投降,否则下场当如此头!!!”
那、那不是谢峰的……不不不,不会的,就算他败了也不至于有这么迅速,更遑论一个逃兵都没有回来!难道他们都是怪物,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将派出去的一千余人一个不留,统统消灭了?
等等!会不会他们只是随便拿了一个人头来滥竽充数?
Bingo!答对了加十分!
可是你说那是假的,人家就说那是真的,而且还添油加醋地说他们被全灭了,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办法确认不是?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不得不动摇了起来,这一没有来自谢峰的斥候传递消息,而也见不到他的军队,谁能够不怀疑?
“如果你们坚决不投降,我们这就去继续凿开高家塘,到时候水淹淮阴也就轮不到你们来谈价钱了!”说着,林家仁作出了调头离开的指示,当着城头无数弓箭的面,用后背来面对淮阴。
“这……”
他们看到林家仁比出了三个手指头:“三天,我想慢的话,咱们的士兵也是足以将那里挖开,顺便截高水位,让它一发不可收拾的!”
一句话出口,大家都傻眼了,莫说三天,就是真要弄个适当的口子出来,一天就够了,这是要让他们感受逐渐加大的恐惧啊,以心理战来压垮他们!
而副将也是愣了神,甚至忘记了自己完全可以怒喝放箭,又或者立刻提兵出去跟他们拼了,直到他想起来的时候,却被闻言赶来的大族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的地~~~”
“我的产业~~~”
“将军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又是一阵没营养的请命和请愿,副将算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也慌了神,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自个儿提了军队出了城。
可一出城还没走多远他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啊这个,要是老大都被干死了,那他这一千来人出来不也是送经验的节奏么?自己可不能拿生命来开玩笑啊,老大好像说过了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出城吧?
“就是现在!给我杀!”
漫天盖地的喊杀声由远及近,渐渐出现在视野里的一队骑兵正向这头急速突击,他们杀性蓬勃,他们气势非凡。
副将心叫一句“糟了”,这时候回城怕是要被他们跟着混进去,但是士兵们也都还没出来完全,城门暂时合不上——难道说他们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完了完了。
不过副将毕竟是经受过战场洗礼的人,当机立断表示惹不起咱躲得起,没出来的兵就别出来了,你们把城门给我关上,我带着外头的士卒们跟他们玩躲猫猫不就行了,为了摆脱他们的纠缠,我大不了留下少量的士兵牵制住他们,然后我从另外的门回城嘛!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可事情并非如他所料一般麻烦,而是相当顺利。
这队骑兵似乎只是来骚扰的,或者说其实他们才是想要牵制效果的一方。当副将圆满地回城之后,对方的骑兵已经一骑绝尘而走。
“我的天,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同淮陵一样,淮阴的周边也燃起了大火,而同淮陵不一样的是,淮阴的四周都被点上了。
头疼。副将觉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不禁一声叹息,硬着头皮又去应对那些烦人的大族,他们正一个个嚷嚷着要让他领着自家的家奴或是雇农一起去战斗。
要是平日,副将只会觉得感激,难得他们慷慨一次奉献一次不是么?可今天,他很想骂人,冲锋陷阵的可是本大爷我诶,你们这些渣渣怎么不说亲自上阵?
“这是给你们的一点警告,林大人说了,三天后用大水来灭火!”
一溜烟地来去,淮阴也那人家没有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地听了斥候的传话,进而更加地没了脾气。听听,听听!人家这话的摆明了就是有把握让火势绵延三天,那良田百倾什么的不都要成为灰烬了?还有这几天周围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物资交易品什么的就不用运送了?那是个什么样的损失啊?
最关键的还在于,这是春耕的季节,要是田地一下子就被废了,那就没有什么收成可言了,往日的旱涝保收稳定出产不就要了受大打击了么?
而副将所担忧的就不是这个了,他的目光瞄向了西北方向,那里有一座隐秘的铁矿就在高家堰不远的地方,整个淮阴知道此事的一共不到十个人,若是那边受到了牵连可就不妙了,而这也就是谢峰一定要去进攻站在高家堰这个高危地理位置的敌军的因由之一。
火势并不是他们望而却步的理由,林家仁才是。
这个家伙貌似诡计多端得很,完全一副“你来啊,我等的就是你”的模样,真是怎么选择都有够呛啊!
人家庞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呗,你越犹豫就越对我方有利,反正你横竖也要被我阴的,我不在乎你什么时候做出选择,只管在后面偷偷滴笑就够了。
而谢峰方面,现在也面临了一个选择。
“将军,淮阴的方向似有浓烟,咱们是不是回去看看?!”
谢峰凝神远观,若有所思:难道他们调虎离山为得就是攻打淮阴?而看这趋势莫非已经打到城中去了?可这又会不会是敌人的计策,故意骗自己回援的,然后在中途……
“咱们先静观其变!”
就这样,他再一次错失了减少损失的机会。
直到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斥候在前方发现了似乎很是悠闲的敌军,用斥候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像是在散步一样,正在朝这边靠拢。
“不要被他们骗了,看看咱们身后和侧面有没有敌军靠近!”
作为将领,他还是合格的,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位神乎其技的军师,他还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是写满了倒霉。
第626 合纵连横(上)
恼人的骑兵队。
谢峰不得不将士卒们龟缩在堤坝之上,列出防守的阵型靠弓箭来抵御。
高家堰长达三十里,可就数这一段材料用的少宽度小,否则林家仁他们当初也不会选择准备在此开个口子了。现在对于谢峰他们来说,这里无疑属于背水一战的节奏,容不得半点退后,否则就下河捞鱼去吧。
而就是这样的情况,往往能激发出非同寻常的斗志,一方面是地利一方面是士气,骑马队绝不会舍弃四条腿的马匹,反而用两条腿来进攻,要知道培养一个骑兵的花费那可是一个步兵的十倍。
“应该守得住吧?”
敌人的骑兵数来数去也只有三百人左右,谢峰为了稳妥起见也就没有跟他们硬拼,他怕一下去被诱去了平原打仗,他们的后续部队一来赶上了包抄,那他就是全灭的节奏。
所以他对这伙单独出现的骑兵队还是相当忌惮的,此刻两方都在进行没营养的射击。
持续了大约十多二十分钟,地处高地的谢峰部队占据了不小的优势,原因很简单,他们人多可以分心去可以拾取骑兵队射来的箭矢,而骑兵队就三百人,总不至于分出一部分下马去捡取吧?而每个人带的箭矢又是有限的就那么一个箭壶几十支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骑兵队故意站的远远的,总之很少有箭矢射的到他们的地方,而相对的,他们射来的箭矢也是软弱无力,所以才有了谢峰更进一步的疑惑。
这是什么节奏啊?攻又不攻退也不退,就搁这里耗着,弄的人心欠欠的又不敢轻举妄动,真是莫名烦躁!
诶,等等,该不会……
“分出一队人马跟我来,咱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事情——敌人有可能分别去了铁矿处,他得去确认一下那边的安全状况。
现在真是怎么选都有问题了,人少分兵从来都是兵家大忌,会不会自己这边一走被察觉到了之后,他们就会一窝蜂扑了上来,将高家堰夺过去呢?可长此以往呆在此地又不是一回事情,就算他们找不到那处铁矿,就这么围而不攻地消耗,也得把自己给耗死啊。
但是分了兵,人家也可以各个击破不是么?而他又不可能派人去城里求援,若那么做了,淮阴城又有陷落的危险。
唉,你这他喵谁出的计策啊,真是要搞死人!
就在谢峰不断纠结而最终不得不作出了个艰难的决定并且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时候,这个出计策的人,这个在这个冬末春初里打破平静掀起风暴的男子,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说谢峰啊,你是凭什么觉得你可以躲过我们的探子不被跟踪的呢?”
笑意挂在庞统的脸上,也挂在每一个在周边写着“我骄傲”的脸上。谢峰伸出颤抖的手,握着武器,眼睛已经红了起来,他努力地强压着自己的愤怒和悔恨,手中的武器一点点抽了出来,而后猛地向前一指,忽然爆发出了吼叫:“给我杀!”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与此矿共存亡了。
“唉,我说师兄,你就搞的这么麻烦做什么?不就是一个铁矿么?”
前方是扭打起来的混战,后方是来自林家仁的吐槽。
“师弟你有所不知,这家铁矿名义上是由曹操把持,但却少不了二陈的好处,而同时这两个大家却是委任他们的依附者,也就是身在淮阴的几个心腹家族共同看管,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哦哦哦,也就是说其实其他的都不打紧,跟这个铁矿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里才是他们的根本利益!不过师兄啊,这二陈是什么来头,竟然连曹操都没办法奈何,还要在私下里做交易?”
“呵呵,其中之一乃是在徐州根基深厚的陈珪陈登父子所领导的家族了,当然了现在由于陈登的重病也开始没落了;而另一个则是一开始随父避难而来的陈纪陈群父子了,此家历经吕布、刘备、曹操之,却越发兴旺发达,可见其之手段!”
“师兄真博闻广识之士也!”这可不是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的赞赏,像林家仁这种天天听取情报在情报机关都呆烦了的人,都不能对徐州的事项知道的这么详尽,而他却了若指掌,看起来“凤雏”之名实至名归啊。
“哈哈,师弟说笑了,我能知道这些,还不都是都因为一件事情啊。”
“啊?什么事?”
“不巧陈群是家叔之徒,是咱们的同门师兄弟啊!”
“!@#¥%……”哎哟我去,老头子到底有几个徒弟?!!!居然还都是这么吊炸天的类型,陈群这个名字林家仁可是听说过的,曹丕的开朝功臣之一,九品中正制的奠基人之一,历代的三国游戏中智力魅力都在85以上,政治力更是90以上,由此可见一般。
内政外交型人才,又是豪门望族,颍川陈家底蕴至少在三百年以上,根基之深,连四世三公的袁家也是不及,真心让人望尘莫及。
“这陈师弟每年都要给我写信,也就是例行公事地拉拢我,可惜我对他们这些大族并不感兴趣,更不想成为他们。”
“呃,荆州庞家貌似也是大族吧?”林家仁的吐槽再次响起,很明显的庞统正在表述情怀,被这么一说立马就没了兴致。
“我是被逐出家门的人,算不得士族了。”有些自嘲,也有些无奈。
“啊啊,师兄安心些,总有一天老头子会认可你的。”
“哼,到时候他就是求我回庞家,我都不回去!”
这个是不是就叫做傲娇?林家仁看得出来他心里明明就渴望的不得了,却还是一脸“我才不要”的模样,就这一点来说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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