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蹦出半个字,战场形势便急转直下,原来是书童退避三舍,早就掘了一旁的河流拦截了起来,这会儿放闸将整个城都倒灌进了洪水之中。
“你以为之前言明的季节天气都是没用的么?”像是总结一般,司马懿将双手交叠靠在脑后整个身体向后靠着,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感觉:“我可是都还没出手呢。”
马谡输了,彻彻底底的被打败了,这一败便是从精神上的溃败,攻心之术果然名不虚传啊。
第301章 劝导(上)
“你……”马谡颤抖的双手充满着不甘,但又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
“幼常!注意礼节!”马良喊道。
“呵,输了就是输了吧。三年后,有种的就再等我三年,我再来向‘火凤’讨教!”不甘与屈辱写在了马谡的脸上,可他仍然倔强地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觉得马谡有点讨人厌,但是在胜负这方面还是挺豁达的嘛,不过,三年?那不都是诸葛亮出山的时间了,恐怕司马懿也出山了吧?
不过以后的命运谁也不知道,司马懿欣然接受了这样的挑战书:“静候大驾!送客!”
这样的小孩不敲打敲打恐怕是难成大器的啊,司马懿心中喃喃念道,给他个念想罢,有马良这样优秀的兄长在,不至于误入歧途也好。
如果他知道马良这兄长是怎么当的,估计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孟子有云: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小兄弟可知其意否?”大概是是司马懿的授意,此刻书童做起了这份循循善诱的工作,反正水镜府里除了学东西就是教书育人了嘛。
林家仁是一副呆掉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这话啥意思,只等马谡反应。马谡却是苦笑一声,接着又叹息一声,对着书童作揖道:“语出《孟子?万章》,其意为君子可以被合乎情理的事情欺骗,却不能被不合理的事情所蒙蔽。水镜府果然藏龙卧虎,在下今日实在是受教了!”
难得难得,马谡居然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林家仁这时候明白过来,书童这是给了马谡一个台阶下,话是正着说的,可是得反过来理解,表面上看来是说君子容易被欺骗,但实则是以此来隐喻作为防守方的马谡,点出其失败的原因,并加以规劝。
心中感慨万千的马谡虽然也是听出了这层意思,表示了自己卷土重来的决心之后,便被请出了小屋,直到走出水镜府门其间兄弟二人一言不发,教人莫名其妙。马谡失败了不想说话可以理解,马良不是一直很担心自己幼弟的么?怎么也是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呢?
觉得实在没趣外加尴尬的林家仁落在后边跟玲低声商量是不是可以走了,玲点头表示赞成,林家仁当即上前几步拍了拍马良,得知对方还要在襄阳住上几日参加月中也就是三月十五的朋友聚会之后,林家仁问到了他们的落脚点,表示今天的情况可能不合适了,下次有机会再约,便一声道别,准备走人了。
没想却被马谡叫住了:“四哥的朋友一看就是文士,这位兄台姓庞吧?太忙了没有时间参加聚会么?”
喂喂,小子你刚吃了瘪就又来找不自在了么?不知道对方是想要邀请他呢,还是嘲笑他没被邀请,反正听着就是不舒服,敢情还被没收拾够啊。
马良也自然听出了马谡话里的刺,立马赔笑道:“庞兄莫怪,幼常方遭失利言语有失,还望见谅!”
“四哥,他连出席文亭聚会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人你还跟他叫什么朋友?”
这话真的有点过分了,不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林家仁都忍了,也犯不着这时候跟他斗气,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嘛,懒得理他!他倒是想这么这么来思考这个问题,但显然这不是他的风格:“哼,要不是顾全你老哥的面子,而且咱们又不熟,早就跟你翻脸了,现在还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希望你别哭的太有节奏了!”林家仁在心中恶狠狠地想到,但是抬头看到马良那副老好人表情外加伪娘脸,林家仁又不好意思张嘴了。
唉,我就是人太好了!某人想想,还是保持低调好了。
不过,他的思考时间实在有些长了,长到马良与玲一前一后的对马谡都发难了。
“幼常,为兄平日似乎太过疏于教导你礼仪之道了,是不是忘了马家的家法了?”话好像比较严重,但这说话的人却怎么都感觉不到是在发火啊。大概是因为那张脸皱眉怒吼的时候太过奇怪了,让人害怕不起来。
“小弟弟,你是不是输的不够多啊?嘴巴有个把门的没有?”她很奇怪为毛林家仁就是一言不发,自己可是体验过他那张破嘴的啊,只要一开口绝对能把这小子给说趴下!难道是怕自己火力太猛,把对方瞬间轰成渣?
看着马谡仍然无动于衷继续叨叨,林家仁一声叹息之后终于开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马兄,我看令弟仍然不知其错在何处,硬是要顶着贵家家法来逼我争论。我倒是没什么,现在就看马兄的想法了。”
“唉,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无能,管教无方,让庞兄受辱了!”
“那么马兄介意我代替你来教育,或者说是对令弟进行一番劝导么?我先说好,我向来一次到位,少有复发!如果马兄介意,那么此事就此作罢,只是如果马兄还当庞某是朋友,如有见面还是少带令弟出现为好!”
马良还没回答,马谡倒是先开腔了:“哼,我才不屑与你这种无籍籍名的穷酸文人打交道,也只有……”
“闭嘴!”马良的呵斥还是能起到一定的效果,转过头来向林家仁说道:“那就劳烦庞兄了!”那表情绝对是“不用给我面子,尽管下狠手”的意思。
“如此,马小弟承让了!”这句话是直接扔给马谡的:“敢问高祖当年是何人?不过亭长耳,尚且龙登九五,为什么你就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不能进入水镜府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马谡闻言一愣,还以为对方要用高祖自比,正组织好语言在那等着反驳,却没想人家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此言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不能成为水镜门生呢,我告诉你我不仅要成为水镜门生,而且还会成为下一届的七绝之一!”
“当年秦始皇巡游,高祖见而大呼:‘大丈夫生当如此!’及后而成帝业,此言方成豪言壮语。不过我想当年见到秦始皇而怀有此志者必不在少数,能成者不就只得高祖一人么?因此可知,看起来不见得能成的事情说了出来,成功了便是佳话,没有成功便是大话。今我观之,马谡实乃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也!”
最后一句可是人家刘皇叔临终遗言之一啊。
第302章 劝导(下)
调/教还在继续。
“说起来,你连自己是别有用心的伪用计者,还是不明真相的真旁观者都搞不清楚,就学人家攻心么,这下好了吧,满意了吧,从头到尾都掉在人家攻心的坑里面出不来了吧?”要是说刚开始,林家仁还好言好语暗中讽刺的话,现在他就放弃了那种文邹邹的方式,直接放出高级嘲讽技能,意思就是他开始认真了。对,跟个小孩子认真了,连揭人伤疤这种一般吵架不到关键时候不用的伎俩都提前出现了,不过,谁让马谡自找的呢?
林家仁之所以放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大招,还不是因为他后边还有招,不过相比较而言,马谡还在思考怎么回击刚才林家仁提出的问题,也就是某人良心大大滴坏,直接将街亭的那种地形搬出来,问他怎么守。
然后林家仁就来了扰乱他的这么一手,这话当然不能当着马良说,自然是他们俩很有默契的拉到一旁舌战单挑才能这样有话说话,如果说马谡是颐气指使自带免疫引经据典的物理攻击的话,那么林家仁的乱枪出击就是很明白的精神攻击,事实证明这个东西对马谡还是很有效的,毕竟之前在水镜府他就栽倒了这上面。就看他那只是嘴上承认失败的德行,必定还会再一次倒在同一个坑里。
无法集中思考便是马谡现在的问题,毕竟年龄才十三岁,小正太思想比同龄人成熟一点但也仅仅是一般成年人的水准,远没有达到一个参谋处变不惊的程度。
更何况林家仁还在不断的向他开炮:“回答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你还小,再多锻炼锻炼吧,相信你三年后你就有答案了。”
安慰么?显然不是。但这句话仿佛是激发了马谡的斗志一番,一拍脑袋便想出了正解:“上山扎寨即可,当敌军至便挥军而下,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下山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唉!”林家仁心叹一声,果然他从这个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了,死读兵书不知灵活运用,纸上谈兵还自以为得意。林家仁摇头道:“为何不当道扎寨?”
“当道扎寨最多只能阻止敌军前进,而无法击败敌军,要想竟全功务必如此。只有居高临下出其不意才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怎样,幼常还能让庞兄满意否?”
“啧啧,上山乃是死地,并不是每一个死地都是能够置之后生的。”林家仁到现在都还没点破其中关键,原因嘛,就是再玩一玩,这才符合他的个性嘛。
“呵呵,庞兄老是说高祖如何如何,我就要仿效一下西楚霸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方能发挥军队潜能!”
“呼!要是敌军对你围而不攻,只需切断水源困上几个时辰,困也给困死了!”
“不,这样只会让我的士兵更有斗志!”
得,这就没法说了,马谡完全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才一个,林家仁还是首次发觉自己跟他杠上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遇到固执没关系,只要改了就行,不过显然这是不能指望的。再次争吵了几分钟后,林家仁终于爆发了。
“为了你心中的王佐之道,你应该抛头颅洒热血用尽智谋,无条件保证任务的完成,无条件选择最可能完成任务的方式,而不是在你毫无实际经验之时去选择书本上记载的、所有读过书的人都能死记硬背的知识。我、理解你,或许你会说错了又怎样,死又算什么?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也是愣头青一个,还不是在初阵上就千里奔袭,重创匈奴!但是你又从何本书上能读到原封不动的战术?是孙子还是吴子?”
顿了顿,林家仁继续说道:“换句话说,你怕不怕死我不管,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守的这个地方是咽喉要地,你是被委以重任到此的,来之前你们的统帅反复提醒你要当道扎寨,但你不听非要上山扎寨,结果被围水源被截军心动摇,你勉强突围招致兵败如山倒,失了这个战略要地,导致你们全军被迫撤退,这还不止今后的出兵之路只剩一条,想要更进一步变得更难了。”
“这……你不要危言耸听!”马谡还是听得进一些道理的。
“你怕了?哼,怕失败就是怕承担责任,怕承担责任就是不忠于自己,就是真正的失败者,就是家庭的叛徒、国家的公敌、历史的罪人!若是以后你真成了水镜门生或是哪家的参谋军师必定是个奉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凡是只是依着自己书本学来照本宣科的家伙!只能玩点阴谋诡计上不了台面一到正面就会被玩的团团转,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玩的像不像?”
再说下去,林家仁都有点开批斗大会的意思了。
马谡自小长在书香门第之中,哪见过林家仁这番说道,无限的上纲上线不说,还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但又偏偏无力反驳,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像是堵在了胸口,怎么也说不出来,平时能言善道,今日怎么就……
“还有啊,你刚才那什么沙盘,前两局我就不说了,第三局你怎么就那么笨呢?就算是第二局的情报工作有所失误,也不至于完全不信,甚至完全不派人侦查了只单方面的接受援军信息呢?以你以牙还牙的性子,应该是跟那个书童变着法的互送假消息,然后就用他上一盘的计谋来打败他啊!”
“咦?”马谡呆掉了,对方这是闹哪出?怎么说一说的,突然就扯到之前的事情去了?
“咦什么咦啊?你还是欠缺变化,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是那条计谋已经被书童用过了么,可一不可再,想必不能再用。我可以告诉你,他也是这么想的!你不是要攻心么,这就是攻心,让他拨开云雾见青天,知道你的计谋,没错知道了他也不敢信,即便是他信了,主动权仍然掌握在你的手中。他分兵一半化整为零前来包夹,你完全可以不用分兵只以情报诱敌;他接到假情报原地固守死命攻城你可以反过来用正规军先守造成民兵守卫的效果,当他以为你学他时,他便不敢入城了……”
“……”
马谡完全震惊了,同样的计谋还可以延伸出这么多的分支么?自己熟读兵书却未曾如此想过!
第303章 文亭之会
这就像是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掀起了一个偌大的lang花,之后林家仁再说了些什么马谡没有听见,或者说是被他自己的耳朵给屏蔽掉了。这辈子貌似没见过几次海一般的马谡,在汪洋里用着沙皮狗刨式,艰难地在里边遨游,畅游是肯定不可能了,说遨游都有点过了,充其量只是勉强浮着,没有沉下去而已。(这么写应该看得懂吧?)
鲤鱼王有变身暴鲤龙的那一天,那只是因为他本身有那个资质,否则你让皮卡丘来水里试试?要不是看在对方写作马谡读作高才的面子,林家仁才不跟他说这么多呢,是嘛,没私心想要把人家弄来为我所用,谁他喵的在这里lang费时间?
另一边,眼瞅着这俩拉开到一旁已有将近一刻时间,马良有些着急了,甚至心中有那么点白发人,啊不对,白眉人送黑眉人的错觉,自己是不是不该让他们单独相处呢?他担心的倒不是马谡,要是自己弟弟能吃亏或是知错什么的自然最好,他是觉得这个姓庞的说到底也是才认识不久,此刻会不会已经被气炸了,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该怎么跟人家交代?
玲就不一样了,好戏登场岂容错过,于是找了个借口便跑到他俩附近躲了起来,明显的看好戏的节奏。
又过了半晌,都快过喝下午茶的时间了,这俩单挑的家伙才又开始对话,也就是说马谡的狗刨式终于禁不住大海的波澜,宣布坠入其间,现在出现的是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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