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起来,总有办法的。”崔泽笑道:“再说,做鬼也没什么不好,自由自在,好潇洒的……”
沈君珊瞪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好的,昼伏夜出,连僵尸都不如,僵尸还有躯体,可以吸血,我却面条也吃不到。”
“你能闻味道啊,”崔泽说道:“要是不甘心,我可以替你吃。”
“去死!”
沈君珊原本低落的心情,在崔泽的胡言乱语,插科打诨下,好了许多。
事实证明,善意的斗嘴,有利于身心健康,人鬼皆宜,值得大力提倡。
晚饭之后,沈君珊仍未有归意,要在外面多溜达一会儿。崔泽自然也就走不出了,唉声叹气,摇头晃脑地跟在她身后,一脸凄凉无奈的表情。
“苦大仇深,你好像很不情愿哦。”沈君珊说道:“原因何在?”
崔泽说道:“告诉你原因,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沈君珊坚定地说道:“不行。”
崔泽一脸郁闷,说道:“那岂非白说?”
沈君珊笑道:“不是,也算个话题嘛。”
清脆如铃,动听可爱。
崔泽说道:“我还有许多书未读,还有许多电影未看,还有……”
“说说,什么书,什么电影,”沈君珊颇为自信,说道:“姐大概都看过,讲给你听就是了。”
崔泽眨了眨眼睛,带着戏谑地说道:“真的?”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学姐如此好爽,我不说倒显得小气了。”
“尽管道来!”
“我想看《查太莱夫人的情人》”
“……”
“看来你喜欢中国古典的,《金瓶梅》也行。”
“……”
“《》,学姐,你脸色有点怪哦……我们还是谈电影吧。”
“嗯,说。”
“《罗马帝国艳情史》
“没听过……”
“《我唾弃你的坟墓》”
“不知道!”
“《人体蜈蚣》”
“崔泽!”
“难道你喜欢港台的?我想想……”
“你!你是个**狂,变态,人渣,禽兽,反革命,社会主义破坏分子……”
已连串的称呼,千奇百怪的标签,莫名其妙的的定义,犀利错综的评论,通过急促不耐的语气,高耸入云的音调,排山倒海的句式,挟着无可抵挡的威势,奔涌而来,将崔泽淹没。
“……异教徒,豺狼,黑五类,叛国者……呼,累死我了!”
沈君珊在这终极的发泄之后,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崔泽已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似乎仍沉浸在这突兀蓦然,鹤唳云霄的惊诧中。
沈君珊疑惑地飘过来,晃了晃手掌:“喂,不用再羞愧了,我已原谅你。”
崔泽这才反应过来,问道:“我就反革命,叛国了?”
沈君珊表现的一本正经,点头道:“嗯,很严重,很罪过。”
崔泽说道:“我要向上级汇报,你是同党。”
沈君珊“呸”了一声,说道:“谁跟你同党,我不认识你。”
崔泽说道:“我看过的,你都看过,岂非同党?”
“我才没看过呢。”
“没看过,能评价这么准确?”
“额……你真无聊,我决定十分钟内不理你。”沈君珊张口结舌,说了这么一句话,落荒而逃。
她本是走着,如今却开始飘行,眨眼便离得好远。
崔泽嬉皮笑脸地追上来,边跑边笑:“学姐,我发现你很有内涵哦。”
沈君珊更加不好意思,飘的越发快了。
“学姐,别跑呀,难得有共同爱好,咱好好聊聊,增进一下感情嘛!”
身后传来崔泽得意的喊叫,沈君珊真想一把掐死他。
其实,崔泽的话也不算错,聊这类东西,确实容易增进感情。
传闻中,三类人关系最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
聊**电影与文学,在程度上要差点,但毕竟也属“坦诚相见”一类,效果应该不差。沈君珊不理崔泽的招呼,没有造成这种经历,当真可惜。
沈君珊飘了一会儿,听不进脚步声,以为把崔泽甩的太远,便放缓了速度。
等了会儿,仍没什么动静,心下难免奇怪:“这家伙体质也太差了,才追了几步,就歇菜了。”
回转过身,却不见崔泽的身影。
“在校园里也能迷路?”沈君珊心想,又向回飘。
等她再次见到崔泽时,顿时被气乐了。
这家伙跟在一位女生身后,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蹑手蹑脚的同时,还拿着手机拍人家背影。
沈君珊看他色迷心窍的猥琐模样,气不不打一处来,真想上去把他一脚踹翻。
“很性感,是么?”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我靠……”崔泽顿时手忙脚乱,手机差点摔了,见了来人,才放下心:“呼……吓尿我了,姐,你走路能有点声音么?”
“你说呢?”沈君珊的眼睛翻白后,非常大,非常圆。
“额……好像有点强人所难。”崔泽说道。
“哼,你这是尾随,对么?”沈君珊指了指前方的女生。
崔泽低声解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您老要理解。”
“我倒是愿意理解,可是,你不感觉这种行为很无聊么?”沈君珊撇了撇嘴,表示出她的不屑。
“为了追求美,一切都是值得的。”崔泽见状,却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看,她的头发,乌黑发亮,柔软细腻,每一丝都充满活力;修长的脖颈,白皙可爱,最令人产生亲吻的冲动;惊鸿一瞥的大腿,更蕴满了风情,每一步跨出,都是最性感的……这是美,很纯粹,而她是学校最美的女士之一,尽管我只能看到背影。”
而这是沈君珊有生以来,听过的,最不要脸的话之一。
“**狂……”沈君珊说道。
崔泽说道:“我很单纯的好不好。”
那女生应该是刚洗浴归来,穿的很单薄,白白的大腿,不时露出,印证着崔泽的叙述。
似乎感到有人跟着自己,她加快了步伐。
走了很久,依然没有甩掉身后的家伙。
她忍无可忍,猛地转过身,崔泽差点撞上,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你还没跟够?”女生的声音很冰冷,说道:“你到底……是你?”
声音忽然变的愕然,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明所以。
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崔泽也愣了:“怎么是你?”
第十八章 惊悸得秘闻
20140910 07:12:48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崔泽边走边叹,一脸倒霉相。
“她真的好漂亮耶,有什么好晦气的?”沈君珊蹦前跳后,很快活的模样,“熟人不好意思下手?兔子不吃窝边草?”
崔泽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确实遇到了熟人,当她转过头时,崔泽顿时吓尿了。
竟然是大班长,葛灵!
昨天还与人家闹矛盾,今天就尾随人家,情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想起葛灵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他那比城墙厚的脸皮,也止不住发烧。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崔泽欲哭无泪,说道:“他奶奶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明天哥的大名便会响彻编导系。”
“谁让你这么无聊,尾随人家。”沈君珊的语气中,透着幸灾乐祸。
崔泽说道:“我能后悔么?”
沈君珊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要我说,反正是追求美,谁不一样?”她说道。
“当然不一样。”崔泽说道:“美有主观,客观之分,她虽然客观上是美的,但在我主观上是不美的。”
“吹毛求疵,庸人自扰。”沈君珊说道。
一人一鬼就美学问题,展开了激烈而有深度的讨论。
既有抽象的概括,也有生动的举例,还有抒情的描绘,此处从略,不作叙述。
总之,学术气氛很浓,最终结果是,崔泽由于更加不要脸,凭借胡搅蛮缠的本事,战胜了对手。
当然,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良好的习惯。
将哲学问题放在具体的生活中,才能推动社会的发展。
经此一番遭遇,崔泽再没闲逛的心情,沈君珊也顺从地跟着飘了回去。
舍友见他闷闷不乐,当然有所疑问。
“泽泽,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说出来,让大伙乐呵乐呵。”
秦远搂过他的肩头,不安好心地说道。
崔泽对他们的无良已经习惯,反应并不很大,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经过,细致地讲述了一遍。
以三人的尿性,结果可想而知,哈哈大笑,又蹦又跳。
“他们是你朋友么?”沈君珊产生了疑惑。
崔泽耷拉着眼睛,说道:“看着像么?”
沈君珊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像,你自己也是这幅德行。”
三人乐完了,开始“安慰”他。
“孩子,不要害怕,在尾随的道路上,难免会有挫折,关键在于,你要坚持下去!”
“记住,你不是朱自清,将背影忘掉,下次请拍一些局部特写,比如大腿……”
“你此刻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她没有宰了你,证明她是爱你的!”
“……”
听着这“情深意切”的鼓励,他的脸更加晦气,眼皮已耷拉到下巴。
沈君珊则快活地飘来飘去,笑声格格,如银铃一般,可惜除了那个不想欣赏的人之外,没人能听见。
自此以后,崔泽便有了心病。
碰到葛灵的时候,总有些躲躲闪闪,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
奇怪的是,葛灵不知什么状况,对崔泽温柔了许多,也不如以前的冷言冷语了。
这是小儿女的心事,外人难以猜度。
言归正传,一夜沉睡,太阳照常升起。
一连几日,崔泽都在寻找吴道德,凡周遭的商店旅社,小摊小铺,都转遍了,依然一无所获。
兄弟几人,开始还陪他走走,后来遇他提及此事,二话不说,立即遁走,一个小时之内,不会看到身影。
徒呼奈何之余,崔泽也有些灰心,怀疑某人已离开人世。
如此,天下之大,又该如何寻找?
而最灰心的,莫过于沈君珊了,意志消沉,需崔泽不时哄哄。
唯一令人感到高兴的是,沈君珊对物体的控制力在增强,能在短时间内移动羽毛等轻微物体。
甚而有一次,她高分贝的尖叫,竟被王彭听到了。
可惜又试了几次,却没什么效果。
王彭一直以为自己幻听,不听崔泽的劝告,去了趟医院,抱回一堆药品,这才放下心。
沈君珊开始习惯当一个鬼魂,当然,依然想要一副躯体。
对于找道士的事,似乎没有以前热切了。
崔泽也有了变化,他的衣柜总是整洁清爽,衣物摆放的井井有条。袜子更是洗的白白净净,不敢在宿舍乱丢。
倒不是他忽然爱上干净的生活了,实则是经不住沈君珊没日没夜的唠叨,不得不然。
对于他变得勤劳能干,舍友乐见其成,拍手称快。
本来,以沈君珊的爱好,还想将宿舍重新修正,弄成一个粉嫩温馨的舒适小窝,在崔泽的床上放满毛茸茸的的玩偶。
不得已,崔泽以死相逼,才令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为了补偿自己,她要求崔泽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食物,一一递与她闻。
口舌之欲,本属人之大欲,可她难吃难喝,唯有嗅觉尚在,勉强代替。
虽然效果一般,总算聊胜于无。
“泽泽,你爱吃臭豆腐么?”
一人一鬼又出来散步吗,月光映照,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将崔泽的影子投在路上,沈君珊故意去踩影子的头,玩的不亦乐乎。
“我爱吃豆腐。”崔泽吹了个口哨。
“流氓。”沈君珊说道。
崔泽说道:“不要想歪了,是真的豆腐。”
“哇喔,好难得耶。”沈君珊故作惊喜,拍手称快,说道:“可惜,我不信。”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他不惊讶,耸耸肩,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那么,你知道‘吃豆腐’的由来么?”沈君珊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答对有奖哦,我可以把我的闺蜜介绍给你。”
“哦?”崔泽问道:“漂亮么?”
“露馅了吧,”沈君珊说道:“一听到女生,就问漂不漂亮,行,先回答问题,下次领你去见见。”
“唔,豆腐……”崔泽拍着脑袋思索,过了会儿说道:“听说以前,每逢有人逝世,主家即会发放许多豆腐,以供食用。因为是免费的,所以大家都是白吃,久而久之,‘吃豆腐’也便成了占便宜的意思。”
“真的?”沈君珊眨巴着眼睛。
“你不知道答案?”崔泽疑惑。
“当然不知道,”沈君珊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逗逗你而已,谁知道里面还真藏着典故呢。”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崔泽摇头叹息,说道:“以耍人为乐,岂是相处之道?”
“话不是这么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沈君珊笑眯眯,说道:“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要是一人一鬼呢?”崔泽说道。
“不许人身攻击。”沈君珊瞪了他一眼。
崔泽耸耸肩,没接这个话茬。
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以他现在与沈君珊的关系,似乎可以问一问了。
“那个,珊珊……”崔泽有些迟疑,说道:“提到逝世,我想问你个事。”
沈君珊一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问我怎么死的?”
崔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以我清醒的地方来看,我是在花园中死的,对么?”目色有些迷离,沈君珊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因为,生前的记忆,到那儿就终止了。”
崔泽点头,说道:“秦远告诉过我,确实是那儿。”
沈君珊说道:“我在花园里看见了一件东西……”
崔泽说道:“什么?”
沈君珊闭着眼睛,说道:“蛇!”
崔泽不禁皱眉:“蛇?”
花园里树木极多,枯叶铺地,绿草丛生,加之挨近小湖,若是有一两条蛇,也在情理之中。稀奇的地方在于,蛇能使人死亡?
当然能,毒蛇便能做到这一点。
可他并未听说沈君珊是中毒而亡,或许,消息有误?
沈君珊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说道:“那是条青草蛇,没有毒,它致命的地方,是带给了我恐惧!”
崔泽眉头皱的更紧。
女孩子怕蛇可以理解,被蛇吓死,不可以理解。
“这件事,说来话长,”沈君珊脸色苍白,目光收缩,身体似在轻轻颤抖,“这几天,我一想起来,便止不住害怕。这也是我坚持留在你身边的原因之一,有人关注我,可以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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