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黑暗背后- 第3部分

“我就是生气，你说老沈带了我这么多年，虽说是□，但是好歹有个师徒情分在里面吧，你说死了活了你给我句话，我给他弄个衣冠冢，也算没师徒一场。”
齐佩林打断大浦的话，走到门边，确定门关紧了，才本下脸，“这话不能乱讲，咱们这人多嘴杂的，你小心点。”
“我不管。”孙大浦摇摇头，顿了一下，冲着齐佩林嚷道，“你周五干嘛？”
“吃饭去。”齐佩林笑道。




、第　6　章

街角的西餐厅里，新杰一个人窝在角落的沙发里，面前是抽了一半的烟在锡器的烟灰缸里半明半暗，他穿着深灰色的短款风衣，下巴埋在衬衣里，半垂着的双眼打下一片阴影，阴影里是薄薄的唇，紧紧地抿着。下午四点，阳光斜照在他身上，周围的人不多，新杰摇了摇手里的酒瓶，不满半杯。
“欢迎光临。”服务员整齐划一的声音打断了新杰的沉思，他抬头看见齐佩林带着三分笑朝自己走来，新杰扬了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齐佩林身后，孙大浦本着脸跟着，看见刘新杰也不打招呼，像个坏脾气的小孩。
“刘处长，你来的真早。”齐佩林在刘新杰对面坐下。
“你往里坐坐。”孙大浦用手推了推齐佩林。
“我不跟你坐，你去跟新杰坐去，他瘦。”齐佩林拿手指了指刘新杰身边的位子。
“来，大浦，我这宽敞。”刘新杰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孙大浦老大不乐意的坐下，脸上还是没有好脸色。
“吃什么？”新杰接过菜单，边翻边问。
“随便。”齐佩林依靠在沙发上，他今天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思过来的，不过说真的，在这个鱼龙混杂，勾心斗角的八局，还能有两个兄弟像小孩子一样斗嘴，不得不说是一件乐事。
“大浦，你呢？”
“随便。”
刘新杰看了一眼大浦，又看了一眼齐佩林，歪嘴笑笑，点点头，道，“成。”新杰叫来服务员点了菜，又要了酒。给大浦和齐佩林倒上，新杰笑道，“来，干一杯。”
酒过三巡，大浦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新杰冲着他笑道，“还埋怨我不？”
“唉，”大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也不是针对你，主要是。唉……不说了，喝酒喝酒。”
新杰笑着点点头，对他说，“我知道。”
“新杰，听说你和谭局长关系不一般啊。”齐佩林点了支烟，随意的问道。
“嗯，我是孤儿，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啊。”大浦转向新杰。
“嗯。”新杰又点了点头，接着说，“我爸妈去世后，我是在谭局长家长大的。”
“嘿，没想到你小子后台这么硬，看不出来啊。”齐佩林笑道，眼中的沉思又多了几分。
“那你怎么还在外面住。”大浦没脑子的问道。
“躲清静呗。”刘新杰笑道紧接着，又提醒道，“今天的事儿别跟旁人讲，咱哥们儿几个知道就行了。”

从咖啡厅出来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大浦和齐佩林和新杰分道而行，向局里走去，路上，齐佩林问大浦，“你觉得刘新杰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不透。”大浦吐着烟圈，“你觉得呢。”
“这人不简单。”

刘新杰走在回家的路上，如果那个空壳可以称为家的话。

朋友，亲人，爱人，当他决定当那颗钉子开始，这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他又想起那个亦兄亦父的人，想起他细长的眼，想起他眼中的深不可测。

刘新杰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在沙发上假寐的谭忠恕。

听到声音，谭忠恕轻声道，“你来了。”

刘新杰转身关上门，狭缝中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你怎么来了，没回家？”

“妈明天就到了。”

“我知道。我明天下午出去买点菜回家吃。”刘新杰跌坐在沙发里，用手抵住额头，还没有完全适应酒精的麻醉，人是微醺的。

“和谁喝酒去了？”

“大浦和佩林呗。”

“怎么，大浦还和你闹着呢？”

“好点了。”新杰淡淡的笑了一下，放下手，看向谭忠恕，“行了，你不会就是通知我妈明天回来吧。我知道了，你快回家吧，难得有个假期，去陪陪怡君。”

“妈回来了，你搬回来住两天吧。”

“这个……”刘新杰还想说什么，谭忠恕伸手打住了他的话。

“你是我兄弟，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没什么避嫌不避嫌的。”谭忠恕果断的下了结论，起身，不给刘新杰时间躲避，“我回去了，你明天下午去接妈，然后住过来。”






、第　7　章

第六章

客厅里香气阵阵，鹤发童颜的老太太端坐一方，书香门第的出身让老太太身上有一种自然天成的气质。桌子的两边分坐着谭忠恕和刘新杰，怡君在厨房里忙活着，刘新杰弯着身子和老太太窃窃私语，不时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谭忠恕看着，心中带起一阵柔情，离开了往日里的身份，刘新杰嘴角上的嘲讽消失殆尽，仿佛回到了经年之前，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老母亲和兄弟讲着晚饭过后，新杰陪着老母亲话着家常，谭忠恕在厨房里陪着怡君洗涮碗筷。

“新杰晚上睡哪？”

“就睡在咱们隔壁吧，当时搬进来的时候，那个房间不也是为他准备的吗？”

“嗯，好。”怡君没有再多话，她原本就是个静默的女子，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是敏感的。“那我去打扫一下。”

“不用了，你忙吧，我去弄。”

谭忠恕放下手中的碗筷，从旁厅走向那个属于刘新杰的房间，房间里和房间外是截然两种的风格，别致，奢华，每一件物什都是按照那时，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新杰的房间安排的。谭忠恕细细地看过房间的每个角落，这是他的禁地，连怡君都不能轻易地踏入。

谭忠恕走进客厅，老母亲已经略带倦容，忠恕吩咐怡君带老娘下去休息。

“喝两杯。”谭忠恕从酒柜里拿出陈年的老酒。

刘新杰看着谭忠恕，笑笑，道，“我喝不来白酒。”

“陪我喝点。”谭忠恕又找来两个杯子，分放在茶几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子。

刘新杰看了看谭忠恕，这个亦兄亦父的男人，带着他一贯的冷静和柔情，安静的倒着酒。新杰不再思索，在谭忠恕对面坐下，罢了，放任一次又怎样。

记不得是第几次举杯，刘新杰已经看不清眼前那个又爱又恨的男人，他向后靠坐在沙发上，朦胧中看着头顶的灯光，灯光看起来那么柔和，却感觉不到来自他的温度。

谭忠恕知道刘新杰醉了，他也希望刘新杰醉，醉了，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就不知道也不会追究了。

“新杰，回屋睡吧。”谭忠恕扶起新杰，感受着来自他身上浓浓的气息，就好像那个跨越死亡的日子里，感受到的来自他的温暖。

将新杰放倒在床上，谭忠恕坐在一旁，细细地看着他的睡颜，细长挑起的眼，硬朗的眉，和略显单薄的唇。他想起第一次看见刘新杰的样子，略显单薄的身子，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矮小些许，眼中无泪，带着受伤后的倔强，就那么一眼，就放在了心里，抛不开，舍不去。“你已经很久没叫过我哥了，睡吧。”

谭忠恕转身离开，在听到关门声的刹那间，酣睡中的刘新杰睁开双眼，眼睛明亮，不带丝毫醉意。就在刚才，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借着宿醉告诉谭忠恕，他爱他，可是，他不能。他又闭上双眼，把一切挡在眼睑之外，一滴泪，轻划脸庞，带着几分暖，带着几分寒。

卧室里，怡君侧身躺着，睁着眼睛看着前方，四下寂静，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将夜晚衬托的更加静默。谭忠恕就躺在自己身边，呼吸匀称，怡君知道他也没有睡，只不过，谁都不肯让对方发觉到自己的无眠。怡君不明白，都说男子薄情，那身边的男人为何都如此情深意重？明明是无法言语的禁忌，为何一个两个都固执的不肯放手。怡君不是不知道，就在隔壁那个房间里，装载了太多太多的情愫，这些思念，在谭忠恕和刘新杰分离的两年中，被安置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怡君转过身，闭上眼，紧紧地依靠着谭忠恕，这些年了，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爱的是谁，可是她知道，无论爱的是谁，另一个都会如影随形，不分彼此。谭忠恕合着眼，身后传来的温度给他带来深深地疲惫，他甚至疏于去回应，有些事情是他不能左右亦不能理解的，他甚至不能理解自己，不能理解对刘新杰的那份感情，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执着于刘新杰对自己的称呼，叫哥又怎样，叫老谭又怎样？或许，或许是因为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与他与旁人是有区别的吧……






、第　8　章

作者有话要说：喵~blog。sina。。cn/u/1833884824
这是猫儿的博客，如果有问题或者有什么话相对猫儿说就去这儿吧~

第七章

日子过得飞快，脱去厚重的冬装，换上单衣的新杰越发显得单薄，他翘着脚对着窗户坐着，办公室里文件随意的堆着，两年的卧底让刘新杰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从窗口望去，不远处的小洋楼上，一盆秋牡丹花开正好……刘新杰眼中的痛苦又加深了几分，战局愈发紧张，敌？友？刘新杰的嘴角又一次悄然挂起，笑不抵眉眼……兄弟，我至情至深的兄弟，谜底揭开的时候，你会怎样面对我。新杰想起昨天晚上的梦，无尽的走廊，谭忠恕面无表情，一支枪直抵自己的胸膛，不用开枪，真的不用，谭忠恕眼中的冷漠已经让新杰痛彻心扉，那种失望的，或者说连失望也没有的眼神已经让刘新杰心如死灰了，新杰闭起眼，阳光被阻隔在玻璃窗外，看得见却感受不到温暖。

谭忠恕的办公室里，一个清瘦的男人目光锐利的看着桌上的文件，李伯瀚，第八句行动处处长，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有着和自己清瘦外边不符合的强大力量，他贪婪，狠毒，比起他人都要冷血的多。在他身边的谭忠恕甚至能感到他身上的阴寒之地，像蛇一样，但是，谭忠恕明白他确实又是一个人才，敏捷，冷静，如果不是孤僻的性子，这个男人甚至比自己更适合第八局局长的位子，因为他没有感情。

“局长。”

“嗯，文件我看过了，该交代的事情，我也都给你说过了，剩下的呢自己看着办吧，我不多过问。”谭忠恕将文件密封起来，一级保密的文件，谁都没有翻阅的可能。

“知道，短期内我不会回来。”

“好，钱放在老地方了。”谭忠恕看了一眼李伯瀚，“伯瀚，如果有一天在我们兄弟中发现有人是□，你会怎么样？”

“我没有兄弟。”李伯瀚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这不是一个问题，“局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

李伯瀚开门离开，谭忠恕眼中的情感热了又冷，最终如一潭死水。

“新杰，我刚看见李伯瀚了。”大浦推开门，神秘兮兮地对刘新杰说。

“看见就看见呗，有什么奇怪的。”刘新杰低头玩着九宫格，不理会大浦的大惊小怪。

“你别玩了。”大浦一把夺过刘新杰手中的报纸。

刘新杰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带着无可奈何的一抹笑。“那你说说有什么奇怪的。”

“你说你！”大浦拿手点了点刘新杰，随便靠坐在沙发上，说道，“他都大半年没来过局里了。”

“嗯，我知道啊。”刘新杰拿手捏捏鼻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随手拿过桌子一边的锡器酒瓶。

“你不奇怪？”大浦皱了皱眉头，摇着头看着新杰。

“他在执行秘密任务呗。”

“什么任务？”大浦向前倾斜着身子。

刘新杰轻笑了一声，“不知道。”

“你！”大浦泄气的向后靠坐过去。

“我真不知道，李伯瀚的钱是找老谭直接报销的，我只知道是一大笔钱，但是做什么了，我就不知道了。”

“你就没问问？”大浦歪着脑袋看着刘新杰。

“我问了，老谭没说。”

“肯定有大动作，没想到老谭连你都瞒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新杰恍惚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酒。

大浦八卦完了，也没了兴趣，又和刘新杰随便的闲话了两句，就起身回到自己的地方了。刘新杰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后，发呆，大浦的话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回旋，“没想到老谭连你都瞒着”。新杰知道老谭做事谨慎入微，李伯瀚这次一定是个大动作，谭忠恕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虽然理智上新杰一遍遍的为谭忠恕解释，但心里却是五味陈杂。他为谭忠恕的隐瞒难过，又为谭忠恕的隐瞒轻松，如果，如果谭忠恕将计划和盘供出，那么刘新杰不得不再次面对选择，欺骗。他没有想象中的伟大和坚强，如果可以，他愿意选择做一颗永远躲在朽木中的钉子，不被开启，不受阳光的照射，可是他不能，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在他背离谭忠恕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了自己。

刘新杰又一次抬头看了看对面阳台上的那盆秋牡丹，那是一切即将结束的讯号……刘新杰收起心思，随意扯了一下衣领，转身向谭忠恕的房间走去。

敲了敲门，不等对方回应，就推开门，摆出一副笑脸，“忙呢？”

谭忠恕看着刘新杰的笑脸，刚才的那份冷寂不觉暖了几分，伸手让他进来，“你怎么有空过来？”

“要钱。”刘新杰走进屋里，没正行地坐在谭忠恕对面，要钱两字说的理直气壮。

“你小子，就没钱的时候记得过来。”谭忠恕轻笑了一声，“好久没回家了吧。”

“是啊，”刘新杰无意识的整了整衣角，“我都饿瘦了。呵……”

“你呀，”谭忠恕用手点了点刘新杰，“晚上回家，我让怡君做点好吃的。”

“不用麻烦了，帮我炖只鸡就行，晚上喝两杯。”新杰笑道，起身，冲着谭忠恕笑道，“さようなら。”

“嗯，再见。”





、第　9　章

第八章

夏末秋初，夜晚的天气带着凉意，偶尔风吹过，将黄未黄的树叶飘落下来，新杰伸手接住，轻捏着叶柄，无意识的旋转着。脚下的路变得异常的漫长。

房间里，怡君专心的看着炉灶上的鸡汤，汤汁鲜美，只是熬汤的人的心越发的淡漠，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爱过一样，开门声惊动了她的遐思，她转过头，眼中有了些许的光彩，“老谭，你回来啦？”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