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梅焕玉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到处奔走着收拢自己的部队,“快,快,把枪支弹药全部背回城去,你,你,还有你,把部队组织好,谁敢给我乱跑一律枪毙!”
这一刻他顾不多了,再不行动等到待会儿炮弹在落下来,队伍就没有办法带了。他转回身看着匆忙整理部队正在往下撤退的日本军人,这些人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骄横,代之以的是张惶和匆忙。
面对这人力不能得到的武器,是人就会怕吧,日本人大概从来没有像现在在这样惊慌过,除了要面对被上级抛弃,还要面对在瞬间被撕成碎片的恐怖。
不过看来稻叶四郎已经冷静下来,奔跑着调动部队,他又有些赞叹,不愧是职业军人,面对这么猛烈的炮火,竟然可以这么快清醒过来,不用问,日本人是想依托着赤城和城中的居民距城而守。
卑鄙啊,日本人不愧是已卑鄙闻名于世的,真是太卑鄙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挟持全城的居民以自保,一旦乱党攻击,出现了伤亡。那么日本人完全有理由把屠杀居民的罪名扣到乱党头上,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向出这么恶毒的方法,真是让他自愧不如。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还真是目前最好的自保方法。这些乱党不是打着抗日保国的大旗吗,这样一来,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进攻。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脸皮够厚了,可是此刻他才发觉,和日本人这种宣称武士道精神的民族比较起来,他还真不在一个档次上。
陈雪明从望远镜里奇怪地看到这样一幕,各色人等像被打翻了巢穴的蚂蚁一样,疯狂的从各种工事中飞快地跑了出来,里面有日本人的装束,也有黑衣服的伪军模样。
他奇怪起来,难道刚才的几炮就把他们的斗志粉碎了?不会这么神奇吧?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不好,似乎漏掉了哪里?
一个参谋走了过来,“团长,我看不太对头啊,他们的手里都搬着枪支弹药,不像是在逃走,反而是有计划的撤退。”
陈雪明闻言仔细看去,果然!这些奔跑的人群中很多都携带着大量的武器弹药”快,命令炮兵拦截射击,所有的火炮全部开火,一定要把他们在进城前干掉!”
他奶奶的这次的差事要办砸!没想到日本人竟然胆子这么小,他之前预想过多种计划,就是没想到日本竟然不战而逃。谁能想象得到,现在依托着坚强工事的日本人竟然在几炮之后立刻放弃了阵地?
这变化也太快了,甚至很多为了阻止日本人进攻火炮阵地的布置现在看来都有些多余,谁能够想象得到日本人竟然变得如此脆弱,原本计戈着打几炮捅一下马蜂窝,然后用机枪和大量的炮火给,这些跑出来报复的家伙一个迎头痛击,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曾经顽强,疯狂发动进攻的日本人竟然不战而逃,甚至因此而完全打乱了自己的部属。一阵阵炮火在奔逃的日本人中间炸响,可是匆忙设立的火幕还是让无数的日本人露网。
“他妈的,这些日本杂碎恐怕要给咱们找麻烦,早知道就不用大炮了,现在把兔崽子都吓回城里去了,这些龟儿子!”陈雪明愤怒的大骂着。
几个参谋都摇了摇头一脸赞同的神色,连素以沉着冷静著称的团长都已连续骂了几句粗话,看来司令经常说的兵无常形,果然不错,事先准备了多种计划,都是围绕着日本人的坚守和进攻来的,居然从来没有想过日本人竟然会立刻撤退。
搞得自己布置的各种兵力全无了用武之地,太可恶了!
这就像被好了一桌盛宴,客人竟然吃都不吃,只是闻了一下,立刻就逃得无影无踪,让等待着展示自己厨艺的主人大失所望。
这样一来,自己的部队就要面临着一个选择,攻城!先不说这样的难度大了很多,单单面对着日本人依托城市的防御,就会对进攻的部队造成大量的伤亡,这样一来,自己部队大量配备的炮火就成了摆设。
更加麻烦的是如果强行进攻,以现在部队所配备的火力势必造成大量老百姓的死亡,这个责任不是他们可以负担得起的,面对着自己的老百姓,要不要打?
怎么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雪明的脸上。
第四卷 乱世争雄 第二十二章 棘手问题
这个责任他可担负不起,陈雪明思索片刻命令道:“立刻联络总部,报告司令官,日本鬼子突然撤退入城,准备距城而守,请求指示下一步行动目标。”
说完之后,他长叹一声,自己拖了重炮过来,竟然没用几次,就把鬼子吓跑了,早知道如此的话,就不用得这么快了,如果等到和日本人全面接上火,他们就无法这么轻松的撤退回去。
此刻前方阵地已经沉寂下来,在所有炮火齐鸣之后,日军城外防御阵地通往赤城的道路上布满了尸体,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相当多的一部分鬼子和汉奸侧毙在这短短的道路上,不过仍旧有一大批在弹雨的间隙里逃进了城。
为了避免伤及城内的无辜百姓,炮火没有延伸射击,而是在城门口停了下来,甚至有一发失近弹在人群拥挤的城门炸了一个大坑。
在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堪称惨烈,无数的鬼子汉奸背着枪炮拼命地向城内跑,一发发的炮弹在身边炸响,一块块的血肉飞溅。随着最后一声炮响落下,日军完成了战术撤退,以损失三分之一兵力的代价撤退回了城内。
抗日义勇军的战士们有些落寞,如果这条道路再长一点,他们就有把握把这王八蛋都留在路上,可是此刻,面对城市里的几十万百姓,他们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命令一营负责戒备,其他部队抓紧时间休息,炮兵立刻补充弹药。在主要交通方向上设置警戒哨兵,保持电台联络,一担日军选择突围方向,立划报告。”陈雪明做着布置,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迟疑,这是他的原则。
和他们的无奈相比。赤城城内的日本人此刮大多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最初有着愤怒。因为他们的长官居然命令他们放弃阵地,可是在随后撤退时候,那天空中落下的蝗虫般地弹雨之后,他们明白了这苦心。
所以除了一些极端分子仍旧在不满的吼叫之外,其他人大多在抱着大枪发呆,甚么时候堂堂大日本军队竟然有如丧家之犬得到处被人追赶了?甚么时候众人竟然有如惊弓之鸟了?
他们不肯相信这一事实。可是此刻不远处发出痛苦呻吟地伤员提醒他们这个确实是事实。“鹿岛茅,你相信吗?支那人竟然有这么凶猛的火力。如果不是我地胳膊上这块弹片,我一定不肯相信。”恒远三泽垂头丧气地叹息着。
他比较幸运。那块弹片在飞行过几十米之后才找上了他。他旁边的一个战友就没有这么幸运,被一块近距离爆炸的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那飞溅的脑浆,甚至喷到了他的脸上。
“我也不相信。我听说关东军在漠北和得芬兰帝国战斗的时候,曾经形容过弹雨如幕地话,当时我不敢相信,可是此刻,我觉得今天的炮火恐怕比那都要猛烈。我同样不相信这是支那人可以拥有的部队。”鹿岛茅垂头丧气地说着话,老实说他对今天地长官很不满意。
在大日本陆军地战史上,还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狼狈的记载,尤其是几乎所有的损失都是在撤退地路上造成的,他甚至怀疑如果继续坚守阵地也不会比这个更大,可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兵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不过他刻意遗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今天遗弃了战友的尸体。在支那人恐怖的炮火面前,没有人敢提这句话,他们都故意漠视了这一事实,没办法,虽然对不起死难的战友,可是要他们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是不值得的,日照大神一定会原谅我们的这一过失的。
很多人都在心中祈祷着这句话,包括稻叶四郎在内。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在短短的不到半小时之内,他手里的部队就损失三分之一,而这些全部都是在撤退时造成的。
莫非自己错了?难道自己真的应该坚守阵地?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拒绝做这一联想,不!不会的!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从刚才的活力来看,一旦纠缠上,所有的日本军人都将在那恐怖的巨炮面前变成齑粉!
他用力安慰着自己,“向长官发报,告诉他我们正在据城而守,请他们火速增援!”他对着身边的参谋军官命令道。
“梅君,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稻叶四郎罕有的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他自己也奇怪为何对这个支那人提出了自己的心事,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莫非是这次伤亡让自己感受到了支那人的恐怖?所以连带着这个投靠了大日本帝国出卖同胞的人,都获得了自己的一丝尊敬?
他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此刻他真的想听听这个支那人的想法,或许有帮助呢。
“太君,这个,您今天的处置相当英明,如果不是及时撤退,我们就无法撤退了,虽然损失了这么多的弟兄,可是他们是我们迫不得已付出的代价。”梅焕玉小心翼翼地变化着词语,他知道失败的人很容易把罪责推卸到别人身上,他可不想成为替罪羊。
这个日本人奇怪的问题,让他的心不安起来。可是又没办法,“ 太君,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凭借这座城市和乱党僵持,只要等到大日本帝国的援军到了之后,这个围自然就解了。”他小声提醒着上司不要放弃希望。
日本人死光又有什么只要他们不把自己牵连进去就行了,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
“嗯,你下去吧。”稻叶四郎疲惫的挥了下手,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他现在有此后悔为何不在总部里做个小小的参谋。肩负着这么多大日本优秀战士的生命,让他感觉到沉甸甸的,这个不比在地图上策戈,眼看着一条条生命因为自己的一个决策倒毙在路上,让他空前的疲惫。
这些支那人真是让人看不透啊!他们究竟想干甚么?难道他们真地打算大举进攻么?
梅焕玉悄悄地退了出来。在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他地内衣已经湿透了。刚才沉重的压力甚至让他感觉到即使面对弹雨也比这轻松,就在刚才他甚至感觉到这个日本人浓重地死气。
庆幸的是这个日本人没有最后疯狂。“算了,老子不管了,还是赶紧想办法看看自己的队伍还有多少,刚才乱了建制,估计很多弟兄还是回来了,这个可是此刻的本钱。”他小声嘀咕着走出了城防司令部的大门。
青砖铺就的马路上。一群群地伤兵在痛苦的呻吟着,黄褐色军装的日本军人和黑色军装地保安大队士兵交相混在一起,梅焕玉摇了摇头。这就是自己精心训练地士兵吗?
自己辛辛苦苦地币练在炮火面前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
“三子。集合弟兄,悄悄地把他们都移到我们的队部里,悄悄地干。”他叫过一个心腹小声的嘱咐道。趁这些日本人还没有时间顾及,还是先把弟兄们聚集在一起。
免得被这些伤亡惨重地日本人迁怒,这种事一旦出现,损失了他可没处说理。这些可是他的命根子,万不得已是轻易损失不得的。
安排好了手下,梅焕玉皱了眉头叫过一个心腹,细细叮嘱了几句,转身向驴肉馆走去,此刻的赤城街头一片混乱,再从炮声响起一后,原本在街头摆摊子的小贩都疯了似地躲藏,他们很多不是住在城里,结果无处可逃,好多躲在小巷子里瑟瑟发抖,这会子见到往日里的伪军头子来的了,都战战兢兢地猫在一旁。
一个胆子大的半大后生不知死活地喊了一句,“梅爷,您说是不是……。是不是乱党打过来了?”他总算还有些机灵,没有喊出别的来。
梅焕玉一顿,摇了摇头,“别担心,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兵荒马乱的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等完事了再做买卖吧。”对于这些小民百姓,他倒是无所谓,只要和梅家的利益无关,他从来是和和气气的,再者说了,这是甚么时候了,怎么也要收买点人心才是。
那后生感激地连连点头,等梅焕玉走远了,过来一个老汉狠狠的摔了这小子一个耳光,“小兔崽子,你嘴巴贱,刚才那是甚么人啊?那可是屠了好几个村子的汉奸,你怎么敢和他说话?我今儿个就代表你爷爷教训你,在这城里机灵点,别到处惹事!”
那后生一脸委屈的小声嘟囔,“哪有啊,人家也没有你这么凶,挺和气的。”老头子年纪大了,可耳朵好使,立刻听到了这些话,“哎呀,胆子大了,敢当着我的面嘀咕了,过来,不教训教训你,你小兔崽子还敢上房揭瓦了!”老爷子生起气来,嗓门越来越大,庄户人家生得一幅好喉咙,这下子放开了把四邻八方的都惊动了。
一扇宽大门板的后面,闪过一个人影,这是一家杂货店,自从炮声一响,街上的生意都关了张,这时候听外面没了响动才敢出来观望,正巧碰见老头子教币子侄。
“我说老张头,你的嗓门还是大啊,我瞧着比外面的大炮也不差,你的黄瓜还有吗?给我来两条。今儿个咱也开开荤,来两条!“杂货冯吆喝了一声。
老张头一看来了生意,也就顺势下了台,“这小子不懂事,总是招惹是非,这不,我要是不看着点,对不起我的老哥哥。冯老板,怎么今天改行事了?以前不是都买一条吗?”说着话,他手脚麻利的在一边的摊子山扯了两根黄瓜递了过去。
这个杂货冯还有个绰号叫吝啬冯,每天一根青菜下饭,从来不多买,好在为人还算过的去,人也不错,就是死守着财。今天不知道发甚么疯,居然要买两条黄瓜了。
杂货冯从袋子里摸了半天,依依不舍地递过菜钱,“嘿嘿,眼瞅着就要乱了,我也奢侈一回,在不多吃点。没准就交待了,你说我这大小也是个买卖。也心疼不是。多好的黄瓜啊,今天咱就吃他两根。不过了!”
老张头眨巴眨巴眼睛没弄明白,这吃两根黄瓜和不过了之间的关系.摇了摇头,暗自可惜,这小子要是在乡下一定攒下老大的一片家业。
梅焕玉听着身后一片吵闹,只是微微一笑。市井间的这些俗事对他的吸弓力竟然变大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走的黑道太多,如果不尽快地恢复心态。或许在这乱世里就交待了。
“掌柜地口回来了?“吕七娘来开大门,温声说道口梅焕玉一把把她抄在怀了,“乖巧个人儿口今天吓坏了吧,让我看看少了块肉没。”说着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