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进入混乱的激战,长枪到处飞舞,
撞在铠甲上咚咚直响。
其中埃涅阿斯和伊多墨纽斯最为勇敢,
无人能及,只有战神阿瑞斯可与他们匹敌。
他们二人搏杀着,
力图把自己的长枪送入对方的身体。
埃涅阿斯向对手伊多墨纽斯掷出长枪,
被后者发现,迅速闪开,
力道极大的长枪扎进深深的土层,
还在徒劳地颤动个不停。
之后,伊多墨纽斯击中了奥诺马奥斯。
枪头穿透铠甲,钻进了肚子,拉出了肠子。
奥诺马奥斯一头栽倒在地,挣扎的双手抓住泥土。
从死者身上,伊多墨纽斯拨出长枪,
却不能剥掉他的坚固的铠甲,
因为枪头、弓箭和石块如飞雨般地扑面而来。
此时,他已经十分劳累,行动不再灵活自如,
即不能在投枪之中取回,也不能躲避疾来的长枪。
他只能慢慢地撤离,以挡住步步逼近的死神。
当他步步后退之际,得伊福波斯
向他掷来仇恨的一枪,然而却未击中目标,
击倒了埃倪阿利奥斯之子阿斯卡拉托斯,
枪尖正扎在肩头之上。他一头栽倒在地,
挣扎的双手抓住泥土。
此时,蛮横威猛的阿瑞斯对自己的儿子
战死在疆场一无所知,
他正和其他天神坐在奥林卑斯山顶,
头上更着一大片金色的彩云。
天父宙斯严禁他们介入凡人的战争。
围着阿斯卡拉托斯也展开了激烈的抢杀战。
得伊福波斯正从阿斯卡拉托斯头上
摘下闪亮的头盔,迅捷的如阿瑞斯的
墨里奥涅斯纵身上前,用枪刺中了他的肩头。
他手臂一枪,头盔琅琅地滚落在地。
墨里奥涅斯又扑了上去,拔出自己的长枪,
如同一只机智勇猛的山鹰,
然后又退回到自己的军阵之中。
波利特斯赶紧上前,用力扶住兄长的腰身,
离开战场,走到自己的战车之前,
他的战车和战马停在战场旁边,
车子站在精美的车上正在等候。
战马拉着得伊福波斯回城,疼痛让他呻吟不已,
鲜血汩汩地渗出伤口,到处流淌。
其他的勇士仍在激战,喊杀之声更加高昂。
埃涅阿斯投出长枪,正中卡勒托尔之子
阿法柔斯的咽喉,当时他正转过身来,迎上了枪头。
他的脑袋向旁边一歪,盾牌和头盔滚落在地,
可怕的死神紧紧地抓住了他。
安提洛科斯盯住托昂,见他转身要逃,
就猛冲上去,用枪击中了他的背部,
那条沿着脊背直通脖颈的大血管当时崩裂,
鲜血喷涌而去,托昂一头扎在地上,
高举双手,请求战友前来救援。
安提洛科斯,冲上去剥夺他的铠甲,
并警惕地东张西望。特洛亚人将他围住,
无数的长矛击中在他的硕大的盾牌之上,
波塞冬正在专心地保护他,
所以枪头和利箭如雨般的密集,
却丝毫未损伤他的一根毫毛。
在敌人的团团围困之下,他挥动着长枪,东冲西突,
边杀边这样盘算着:
是掷出长枪,刺死远一点儿的敌人,
还是近身搏杀,刺倒敌手。
阿西奥斯之子阿达马斯见他不停地冲杀,便冲上前去,
用锋利的铜枪刺中盾牌正中。
可是黑发的波塞冬折断了铜枪,
避免安提洛科斯失去生命。
断开的长枪如同焦黑的木棍,
一头还扎在安提洛科斯的盾牌上,一头掉在了地上。
为了逃生,阿达马斯迅速撤回自己的军阵。
见他转身逃跑,墨里奥涅斯急追过去,
掷出长枪,正中丹田之处,
那个地方受伤,最让凡人痛苦不堪,
而枪头此时就扎在那个部位,阿达马斯痛得抖个不停,
如同一头公牛被牧人用结实的
绳索捆住,硬拉着牛,而公牛极力抵抗。
就象这样,阿达马斯气喘吁吁地扭动着,
过了一会儿,当墨里奥涅斯走上前去拔下长枪时,
浓黑的迷茫便罩住了他的双目。
赫勒诺斯挥动着锋利的色雷斯长剑,
击中了得伊福波斯的太阳穴,
后者的头盔被震了出去,滚落在激战的人群脚下,
其中一个阿开奥斯人把它捡了起来。
浓黑的迷茫也罩住了得伊福波斯的双目。
阿特柔斯之子,咆哮战场的墨涅拉奥斯
见到战友死去,万分悲痛,挥舞长枪
冲向赫勒诺斯,而后者,这位出色的首领,
紧握大弓,蓄力以待。两人几乎同时动手,
一个掷出长枪,一个射出飞箭。
普里阿摩斯之子的利箭瞄准对手的前胸发射出去,
箭头撞在铠甲上,反弹回来,
如同在打谷场上,农民用铁铲扬起
黑黑的荚豆和豌豆,在劲风的吹拂下,
滴溜溜地落到地上。
就象这样,赫勒诺斯的利箭击在
高贵的墨涅拉奥斯的胸甲上,又回弹了出去。
而阿特柔斯之子墨涅拉奥斯
却一枪刺中了对手的握弓的手腕,
穿过手掌钉进弓把里。
为了逃生,赫勒诺斯逃回自己的军阵中,
拖着那只伤手,手中插着长枪。
心志高大的阿革诺尔拔出了那条枪,
用精细编织的羊毛长带裹紧伤口,
他的随从一直为他携带这种投石用具。
佩珊德罗斯冲向高贵的墨涅拉奥斯。
命运之神驱使他走向生命的终点,
他将在激烈的战争中死于墨涅拉奥斯的手下。
他们相向而行,咄咄逼近。
阿特柔斯之子投出长枪,却偏向一边,未击中目标,
佩珊德罗斯的长枪倒是击中了对手的大盾,
然而却未能穿透,宽大的盾牌的铆钉将枪杆撞断。
佩珊德罗斯却欣喜若狂,以为胜利在握。
墨涅拉奥斯又拔出了嵌银钉的双剑,
佩珊德里斯也从盾牌下抽出一把精锻而成的斧头,
按着一根光滑闪亮的橄榄木柄,
双方冲上去挥动武器用力劈砍。
佩珊德罗斯的利斧砍在头盔上的马鬃上,
而墨涅拉奥斯挥动着利剑,
正好砍在他的额头上,脑壳被削去一半,
眼珠也掉在脚下的泥土中,鲜血淋漓。
佩珊德罗斯摔倒在地。
墨涅拉奥斯走上前去,用脚踏住他的前胸,
动手剥夺铠甲并自夸道:
“就象这样,你们这些可恶傲慢的特洛亚人,
离开海船,滚回你们的城市去吧。
你们作恶多端,毫不知耻,竟让我受到那样的奇耻大辱,
难道你们不怕惹恼闪电神宙斯吗?
他会彻底毁灭你们的坚固的城堡。
我的妻子盛情款待你们,你们却丧尽天良,
可恶地掳走了她,还偷走了众多的财宝。
现在,你们又逼近我们的海船,
想用大火把我们的海船烧光,
杀死众多的英勇的阿开奥斯人。
你们这此红了眼的杀人狂,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
天父宙斯啊!人们都说你足智多谋,
至高无上,远远胜过其他天神和凡人。
可为什么你要帮助特洛亚人,
让他们心中充溢着邪恶的念头,
对于让人们不寒而栗的恶战从不感到满足。
人们对事物都有知足的一天,如睡眠、爱情、甜美的音乐
和优美的舞蹈,更能使人获得满足,
远远胜过可怕的战争,而特洛亚人却恰恰相反,
他们嗜战的欲望永远无法满足。”
高贵的墨涅拉奥斯如此慷慨激昂,
从尸首上剥下鲜血淋漓的铠甲,交给伙伴,
又投身到激烈的拼杀中去。
不一会儿,墨涅拉奥斯又受到了
皮莱墨涅斯王之子哈尔帕利昂的攻击。
后者是和父亲一道来到特洛亚,
可是再也无法返回可爱的故乡。
他逼近阿特柔斯之子,一枪击中盾牌,
可惜未能捅穿。为了逃生,他跑回自己的军阵。
正在他转身逃跑之际,
墨涅拉奥斯向他射出一支飞箭,正中右臀,
箭头笔直切下,刺入了膀胱。
他立即瘫在地上,扑入战友的怀中,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象一条虫一样躺在那里,
黑血流出,染湿了地面。
英勇的帕弗拉贡人马上围了上来,
把他抬上战车,伤心不已地送回伊利昂。
他的父亲走在中间,涕泪横流,
悲伤自己不能为儿子报仇雪恨。
看到哈尔帕利昂悲惨地死去,帕里斯又悲又怒。
他到帕弗拉贡作客时,死者曾热情地款待过他,
为了给朋友报仇,他射出了一支箭,正中欧赫诺尔,
他是高明的预言家波吕伊多斯之子,
家庭富有,门第高贵,住在科林斯。
在他前往特洛亚时,就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结局,
因为老父波吕伊多斯曾多次告诉他,
他不是身患绝症死在家中,
就是远征特洛亚,被阿开奥斯人杀掉。
他决定远征,这样做既可以免交阿开奥斯人的大笔罚金,
又可以躲过病痛的折磨。
帕里斯的飞箭射中了他的耳朵和颌骨下面,
灵魂离开了躯体,浓黑的死亡罩住了他的全身。
战斗依然继续着,如火如荼。
宙斯钟爱的赫克托尔对左路发生的一切
一无所知,那里,特洛亚人正被阿开奥斯人
大肆屠杀,敌人马上就要反败为胜。
海神专心致志地激励阿尔戈斯人,
而且使用神力来护佑他们。
在埃阿斯和普罗特西拉奥斯的海船
停泊的灰色海岸边,
赫克托尔正奋力地冲杀敌人,摧毁护墙。
那里的护墙最矮小、最薄弱,
而那里的步兵和驭车的将士们,
却拼杀得最为激烈和血腥。
波奥提亚人、长衫垂地的伊阿奥涅斯人、
洛克罗斯人、弗提亚人以及声名远扬的埃佩奥斯人,
他们顽强地抵抗着赫克托尔,让他远离海船,
却无法打退天神般勇猛的赫克托尔的进攻。
精选出来的雅典斗士由佩特奥之子墨涅斯透斯率领,
由斐达斯、斯提基奥斯和刚勇的比阿斯
担任副将,所有的将士在这里拼死抵抗。
墨莱斯·安菲昂和德拉基奥斯统帅着埃佩奥斯人,
而弗提亚人则由墨冬和强悍的波达罗克斯率领。
其中,墨冬是神一样的奥伊琉斯的私生子,
是埃阿斯·奥伊琉斯的亲兄弟。由于
他杀死了奥伊琉斯之妻,后母埃里奥皮斯的兄弟,
就迁到了遥远的费拉克。
波达罗克斯是费拉科斯之子伊菲克洛斯的儿子。
他们全副武装,气宇轩昂,领导着佛提亚人,
与波奥提亚人并肩作战,誓死保卫海船。
捷足的奥伊琉斯之子埃阿斯一直和
特拉蒙之子大埃阿斯在一起,两人形影不离,
如同耕地之上,两头同样的褐色公牛,
齐心协力地拉着铁犁耕地。
滴滴汗水不断地从牛角下滴了下来,
中间仅隔着一条光滑的牛轭,
它们奋力向前,身后犁出一条条深而整齐的垄沟。
就象这样,大小埃阿斯团结紧密地并肩作战。
不同之处在于大埃阿斯身后总跟随着
许多随从,当他大汗淋漓,精疲力尽之时,
就会把大盾交给他们先拿一会儿;
而小埃阿斯身后却没有一个洛克罗斯人。
因为他们不善于打近战,
他们没有带鬃饰的闪亮的头盔,
也没有硕大宽阔的盾牌和坚硬的梣木长枪,
他们相信的是自己手中的弯弓和羊毛精编而成的投石长带,
依靠这些武器,他们打到了伊利昂城下,
密集的箭头和石块常使特洛亚人无法抬头。
在战场上,身披铜甲的士兵站在前沿,
铜墙铁壁般地抵挡住赫克托尔和特洛亚士兵,
后排就站着洛克罗斯士兵,
他们射出的利箭和飞石常使对方斗志焕散。
此时,特洛亚人或许已经垂头丧气地离开
阿开奥斯人的营帐和海船,回到伊利昂城,
若不是波吕达马斯对赫克托尔这样说道:
“赫克托尔,你总是难以听进别人的忠告,
因为天神赐你超人的力量,
所以你总是自高自大,认为强于一切人,
事实上,你并不能掌握所有的能力。
天神把不同的才能赐给不同的人,
有的人善于打仗,有的人善于跳舞,
而有的人善于弹琴和高歌,
还有的人智慧超群,那是天父宙斯的赐予。
这样的人既能独善其身,又能兼济天下。
现在,我要说出我认为最有用的意见。
请看,在我们周围的战斗仍然激烈紧张,
可是在越过了护墙之后,
有些特洛亚人拿着武器,畏缩不前,
有些仍在坚持战斗,但是有点寡不敌众。
你应该撤出战斗,召集各位首领召开会议,
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是带领士兵冲上海船,
假如天神们愿意让我们取胜的话,
还是尽可能保全实力地撤回城堡。
我担心阿开奥斯人会让我们补偿昨天所受的损失,
别忘了,海船边还有一位好战不厌的猛将,
我不相信他会永远拒绝参战。”
波吕达马斯的劝告很中赫克托尔的心意,
他立即跳下战车,全副武装,
用长着翅膀的语言对波吕达马斯说:
“波吕达马斯,请立即召集所有的首领,
我先去那里分配好战斗命令,
之后,就马上回到这里。”
说罢,他穿行在特洛亚人和友军之间,
如一座覆盖着白雪的山峰,大声呼唤着各位首领。
首领们听到呼喊,纷纷聚拢过来,
围在了潘多奥斯之子,得高望重的波吕达马斯身边。
赫克托尔穿行在前沿队伍中,
寻找着得伊福波斯、赫勒诺斯、
阿西奥斯的阿达马斯和许尔塔科斯之子阿西奥斯。
他终于找到了他们,但并未使他高兴,
这些将领不是躺倒在船尾边,
被阿开奥斯人夺去了生命
就是受了箭伤或是枪伤,送回城堡休养。
他发现了阿勒珊德罗斯,海伦的丈夫,
正在右路指挥士兵奋勇拼战。
赫克托尔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对他大力斥责,说道:
“惹祸的帕里斯,你这个花花公子,诱拐女人的骗子!
告诉我!得伊福波斯、赫勒诺斯、
阿西奥斯的阿达马斯、许尔塔科斯之子阿西奥斯,
他们都到哪里去了?还有奥特里奥纽斯呢?
如果坚固高耸的伊利昂城被摧毁,
那么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神一样的阿勒珊德罗斯这样回答道:
“赫克托尔,为何你总喜欢斥责一个不应受斥责的人?
是的,以前我确实常常逃避战争,
但母亲生下我,并没有成为一个胆小鬼。
自从你在海边激励大家作战,
我就一直坚守在这里,同阿开奥斯人拼杀。
你刚才提到的那几位,都已失去了生命,
只有得伊福波斯和赫勒诺斯,
因为臂膀上受了枪伤而回到了城堡,
是克罗诺斯之子让他们免遭厄运。
现在,率领我们行动吧!不管你心里怎样打算,
我们将永远跟随你,用尽我们的全力;
如果事情远在我们的能力之外,
光有热情,也是无济于事的。”
帕里斯的话语平息了兄长的怒火,
两人马上动身前往战斗最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