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五章(2)
更新:2007年02月19日 00:09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爷爷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虎跃一步抢上前,用身体挡住黄大炮的刺刀,喊道:“不许杀她!”
黄大炮一怔,说道:“连长,你信她的话?!”
爷爷瞪眼道:“大炮,不要胡来!”
黄大炮犹豫了。几个丘八歇斯底里地喊道:“别听这个王八蛋的,是他把咱们带上了绝路,让他滚开!”举着刺刀逼了过来。
黄大炮不再犹豫,冷笑道:“连长,我看你是被这个俏娘们迷住了吧?”
爷爷怒道:“你胡扯啥哩!”
黄大炮又是一声冷笑:“那你拦挡啥哩?”
爷爷说:“她说她知道路,带咱们出去。”
“你信她的鬼话?连长,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可这会儿弟兄们的命要紧哩,咱们出了戈壁滩,我和弟兄们给你找个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爷爷没想到黄大炮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浑身哆嗦,怒骂一声:“放屁!”
黄大炮脸色陡然一变:“你他妈的滚开!”伸手推了爷爷一把。
爷爷打了个趔趄,靠在了碧秀的身上。他先是一怔,黄大炮竟然敢对他动手,随即厉声喊道:“黄来福,你敢不服从命令!”他平日很少喊黄大炮的大名,此时猛地喊出来,带着一股凛然的威严。
黄大炮一怔,环视一下左右。他一时没明白过来爷爷喊谁。稍顷,他醒悟过来,爷爷在喊他。可爷爷已是落到平阳的老虎,困在浅滩的蛟龙,没有威风了。换句话说,爷爷在黄大炮眼里已不是老虎和蛟龙了。他狞笑道:“你狗屁命令在这会儿还管球用!”
还从来没有下属敢如此反抗爷爷的命令,他恼羞成怒,也十分清楚眼下的形势,不动真格的就镇不住这伙失去人性的两脚兽。他拔出手枪,喝喊道:“谁再敢靠前一步我就毙了谁!”朝天放了一枪。
黄大炮又是一怔,看着爷爷手中的枪,不敢贸然向前。他身后的一伙丘八也都迟疑了,止住了脚。
爷爷垂下了枪口:“弟兄们,你们再听我一次,先别动刀子。”
一直站在一旁的刘怀仁这时上前一步,目光凶狠地瞪着爷爷:“连长,她的话能信么?”
爷爷转过目光看着刘怀仁。往日脾气绵软和善的刘怀仁变了个人似的,白眼仁充满了血,透出一股凶杀之气。他本来就瘦,现在只剩下一个骨架撑着一张人皮,胡子头发都老长老长的,胡乱奓着,找不着脸了。如果此刻他走出荒漠回到人群,一定没人能辨别出他到底是人还是兽。其实,他是这伙丘八的幕后操纵者。正所谓,蔫人出豹子。爷爷讶然地看着他,半晌,说道:“老刘,你信不过我?”
刘怀仁说:“连长,啥话不用多说,你能保证她把咱们带出戈壁滩么?”
爷爷回首看了一眼碧秀,碧秀冲他点了一下头。爷爷转过目光,拍着胸脯说:“我保证!”不知为什么,他坚信碧秀不会对他说谎。
刘怀仁和黄大炮相对而视,目光迟疑不决。爷爷看出有了回旋的余地,又说:“都到了这步田地,她为啥要骗咱们呢?就算她真的骗咱们,等她把咱们带不出戈壁滩,咱再杀她也不迟嘛。这会儿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俩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刘怀仁思忖了半天,对黄大炮说:“连长的话在理。”
黄大炮点了点头。
刘、黄二人垂下了手中的刺刀。爷爷从刘怀仁手中要过刺刀,又说了一句:“她要把咱们带不出去,你们就连我一块宰了吧。”说着,给碧秀割断了绑绳。
碧秀身子一软,倒在了爷爷怀中。爷爷抱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心里并没有什么欲望,只是感到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凄惨悲愤。他拿来衣服帮她穿上。碧秀穿好衣服,满怀感激地看着爷爷。黄大炮却不耐烦了,在一旁催促道:“走吧,走吧。”
这时已经红日西坠。经过刚才一番惊吓,一号女俘赵碧秀已是一副弱不禁风有气无力的模样,坐在沙地上喘作一团。爷爷看了一眼,眉毛皱成了墨疙瘩,用商量的口气跟刘、黄二人说:“眼看天就要黑了,歇息一晚,养养精神,明天再走吧。”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五章(3)
更新:2007年02月19日 00:09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刘怀仁看看天色,说:“大炮,连长说得对,夜不辨路,明儿个一大早咱就上路。”
“那就明儿个再走。”黄大炮躺倒在沙地上,随即又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着碧秀:“这狗日的娘们晚上跑了咋办?”
爷爷说:“我看着她。”黄大炮乜了爷爷一眼,那目光带着几分不信任。爷爷苦笑了一下,说道:“大炮,你是不是怕我也跑了?”
黄大炮不吭声。
爷爷环视了一下四周,又苦笑一声:“要真的有路能跑就好了。”
这时刘怀仁开了腔:“连长,那你就多受点累,把她看好了。”随后又对黄大炮说:“连长看着她,咱们就放心地睡吧。”说着把身体陈放在沙地上。
责任落在了爷爷的肩上,他不敢掉以轻心。他倒不担心碧秀会偷跑,他怕有哪个饿疯了的士兵,趁他们熟睡之机杀了碧秀。他必须保护好最后一个女俘,倘若万一她被谁杀害了,那他很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他要碧秀挨着他躺下,临躺下时,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你不会趁我睡着后跑球了?”
碧秀没有避开爷爷的目光,稍顷,用绳子把自己的左手和爷爷的右手绑在了一起,紧挨着爷爷躺下。很单薄的衣服已无法阻挡他们肉体的亲密接触,她的身体已是骨多肉少,失去了应有的弹性,可体温传导过去,诱惑撩拨着爷爷那被干渴、饥饿和疲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性爱欲望。爷爷干咽了一下口中潮起的少得可怜的分泌物。理智告诉爷爷,此时此刻不能干傻事。他挪了挪屁股,想离开女俘的身体。
爷爷竭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半晌,问道:“你当真能把我们带出戈壁滩?”
碧秀不吭声。
“你咋不吭声哩?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不知道。”
爷爷大惊:“你敢哄骗我?!”
碧秀见爷爷变颜失色,笑了一下:“我吓你哩。”
爷爷松了口气:“我的命现在在你的手里攥着哩,你若把我们带不出戈壁滩,你死,我也得死。”
“我明白,咱俩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你明白就好。你可不能害了我,我还想活哩。”
“我不害你,我也想活哩。”
碧秀说罢,身子往爷爷身子上偎了偎。爷爷感觉到她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没有再避开,就让她那么紧紧地偎着。他还想说点啥,可又不知道说啥才好,就静静地躺着。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也听到了身边女人的心跳……
那个荒漠之夜本来应该再发生点什么事,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事过多年,爷爷和奶奶回忆起那个荒漠之夜都有点遗憾。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六章(1)
更新:2007年02月19日 00:09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迷迷糊糊之中爷爷感到地震了,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最后一个女俘碧秀在使劲摇他的肩膀。
“咋了?”爷爷以为有谁要对女俘下杀手,闪目疾看,刘怀仁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一旁,呼呼大睡。
“天亮了,要趁早赶路。”碧秀说。
爷爷举目看天,天边燃烧着朝霞,预示着这一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戈壁滩最凉爽的时间是清晨,需趁早赶路。爷爷想站起身,右手不得劲,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腕和碧秀的左手腕还在一起拴着。碧秀坐起身,望着他竟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显出一脸的纯真无邪。爷爷也还她一个笑容,解开拴在手腕的绳索,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爷爷爬起身来,吆喝大伙快点起来。大伙都明白今日是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日子,尽管疲惫已极,但还是很快挣扎起身,准备出发。
爷爷看了碧秀一眼,说:“走吧。”
碧秀点了一下头,走在前边带路。爷爷紧跟在她身后,刘怀仁和黄大炮一伙尾随其后,鱼贯而行。
走不多远,刘怀仁忽然喝喊一声:“站住!”
爷爷和碧秀都站住了脚,回首望着刘怀仁困惑不解,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咋了?”爷爷急问刘怀仁。
刘怀仁没理爷爷,恶狠狠地冲到碧秀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胸衣,一脸的杀气,咬牙道:“你这个臭匪婆,要把我们带到哪达去?!”
碧秀有点蒙了,慌恐地望着爷爷。爷爷上前急问:“老刘,到底是咋了?”
刘怀仁反问一句:“连长,咱们这是往哪个方向走?”
爷爷这才发现他们是朝太阳升起的相反方向走,只是偏南了一些,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疑惑地看着碧秀:“方向对么?”
碧秀使劲点了一下头。
黄大炮上前来,一双眼睛射着凶光:“这个臭娘们莫非要把咱们往绝路上引!”
一伙丘八都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爷爷和碧秀。爷爷心中底气不足,把目光投向碧秀,碧秀急忙说:“你们头两回走的方向都不对,越走越找不着水。”她指着身旁那棵“丫”字形大胡杨:“顺着这棵树左边的树杈正对的方向有一个湖,半天路程就到。”
爷爷仰面去看,那棵大胡杨左边树杈枝叶繁茂,绿荫似伞,是这片胡杨林最奇特的一道风景,好半晌,他收回目光,对刘怀仁和黄大炮说道:“跟她走吧。”
刘怀仁道:“连长,你就这么相信她?”
爷爷没有吭声。
黄大炮又追问一句:“她要骗咱们呢?”
爷爷说:“都到了这步田地,她还骗咱们干啥。”
刘怀仁和黄大炮面面相觑,半晌,都把目光投向爷爷,目光中透出咄咄逼人的凶煞之气。爷爷没有避开他俩的目光,淡淡地说:“咱就信她一回,假若她真格骗咱,你们把她杀了,也把我杀了。”转过头,他对碧秀说了声:“前面带路!”
忆起当年的情景,奶奶说,能不能走出戈壁滩她心中也没底。她只是听玉珍说顺着“丫”字形大胡杨枝密叶茂的那一枝指的方向走,就能走出大戈壁。她相信玉珍的话。玉珍是陈元魁宠爱的女人,她跟陈元魁的时间最长,多次跟陈元魁去戈壁打猎,也是当地土著,知道路径。
我忍不住问奶奶:“你想过没有,万一走不出大戈壁咋办?”
奶奶说:“我咋能不想?我心里明白,若是走不出戈壁滩,那伙昏了头的丘八不仅要杀了我,也可能会杀了你爷爷。”
我又问:“你当时害怕吗?”
奶奶说:“害怕。说实在话,我不想死。”
爷爷说:“谁想死?我也不想死。”
奶奶接着往下说:“你爷爷在紧急关头救了我的命,我十分感激他。我豁出一切去,想冒个大风险,顺着玉珍说的路走一遭。要能走出去,那就救了我,救了你爷爷,也救了那伙人。要走不出去,我死,你爷爷死,他们也得死。”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六章(2)
更新:2007年02月20日 00:11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爷爷说:“那时你婆攥着我的命,攥着一伙人的命,更攥着她自己的命。”
我问爷爷:“你那时害怕吗?”
爷爷说:“我倒不怎么怕。我早就想到了死,也在梦中见过一回阎王,并不感到怎么可怕。可我还是不想死,想碰一碰运气。那时不知咋的,我很相信你婆,相信你婆能把我们带出绝境。”
我说:“爷,要我看,你是相信你那个梦。”
爷爷笑着在我头上拍了拍:“我娃就是灵醒。爷就是相信了那个梦。阎王说了,会有人给我们带路的。阎王还说了,有个好女人在等着我,我还有好日子过哩。我当时就猜想那人就是你婆。还真让我给猜对了。”说罢,爷爷大笑起来,笑出了一脸的满足。
“看把你得意的。”奶奶也笑了,苍老的脸笑成了盛开的菊花。
可那时爷爷和奶奶根本就笑不出来,都想哭,却已无泪可流……
队伍继续向前走去,行进得十分艰难。
爷爷折了一个树枝给碧秀。碧秀感激地冲他做了个笑脸,拄着树枝当拐棍在前面带路。
一干人的体力消耗殆尽,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们朝前走。生命与饥饿和干渴、疲惫做着殊死的拼搏,艰难困苦是前所未有的。正午时分,太阳把毒辣辣的火光倾盆倒了下来,队伍前进如蜗牛蠕动。
忽然,黄大炮冲到碧秀的面前,一双深陷的眼窝里喷出凶光,边喘边骂道:“臭匪婆,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碧秀拄着拐棍,大口喘着气,不知所措地望着黄大炮。爷爷上前道:“大炮……咋,咋回事?”
“臭匪婆说半天的路程,这会儿日头都斜……过了头顶,咋还不见湖的影影?”
刘怀仁一伙都围了上来,目光凶狠地瞪着爷爷和碧秀。碧秀体力消耗太大,一个劲地喘气,无法作答。不知谁喊了一声:“宰了这个土匪婆!”
立刻有好几个丘八响应:“宰了她!”
围在前边一个瘦高个抽出了刺刀,直朝碧秀逼来。爷爷喊了一声:“住手!”掣出手枪,用身体护住了碧秀,豹眼圆睁:“谁敢动手我就打死谁!”
丘八们被震慑住了,不敢轻举妄动,但还是虎视眈眈地围着爷爷和碧秀。
“弟兄们,你们想想,咱们现在的行军速度有多慢!过去半天的路程咱们现在也许一天都走不到。”
碧秀这时缓过劲来,手指远处隐约可见的沙梁说:“翻过那道沙梁就到了。”
一干人都举目远眺,一道横贯南北的沙梁隐约可见,大约有十来里地吧。可谁知道翻过那道沙梁会不会是一望无边的大沙漠呢?
爷爷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弟兄们,再听我一句话,翻过那道沙梁若还是没希望,你们就动手。”
持刀的丘八收回了手中的家伙。
队伍拼死继续朝前走。
沙地上出现了红柳、骆驼草等植被,先是极其稀少,且十分低矮。渐渐的,红柳、骆驼草多了起来,也高大起来。忽然,黄大炮弯腰捡起一团干巴巴的粪块,疑惑道:“连长,这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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