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宋天成这样有恃无恐,但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手腕上一痛,本能地松手,反应过来要重新捉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当我这削铁如泥的匕首是摆设吗?!”白雪阴笑着用匕首猛刺,这东西藏在靴子里很久了,就是为了防范这种情况而准备的,狄秋容不常有,而绑架,应该会是常有的吧!
想到狄秋容,白雪的神色微有变化,第二刀却还是不留情地刺了下去,一刀一个血洞,刺时凶狠,拔出时也不见生涩,仿佛是已经做过千百次演练一样。
“鸡鸭鱼兔,我杀的多了,人,还真的是头一次。”
解剖得多了,虽然没有拿人练过手,但手筋脚筋什么的也都大致知道在什么地方,没有了杀死人的后顾之忧,白雪专挑手筋的地方下刀,也不怕刺得深了,让人大出血而死。
白雪的第一刀没有什么准头,只是为了脱身,第二刀就准确多了,在那人的大腿上狠劲扎了一刀,第三刀就在那人的手腕上,鲜血喷了白雪一脸,她只用袖子抹了一下,第四刀就冲着那人的腹部去了。
那人本就在肩头中了一箭,有一个胳膊不太利索,又没有想到白雪身有凶器,反应就慢了点儿,一步慢,步步慢,竟然被白雪给制住了,总共五刀,两刀分别扎在了她的大腿上,两刀刺在了手腕上,还有一刀则是在她的腹部上,让她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
双腿上的血洞似乎扎在了大动脉上,流血不止,那人不自觉地跪了下来,却因手筋已断,连双手扶地的动作都做不了,一双眼中哪里还有刚才的凶狠,已经换成了惊恐绝望。
白雪白皙的小脸上鲜血一片,那是被袖子抹过的地方,没有抹到的地方,点点血花绽放着,鲜红欲滴。
“敢拿我当人质,哼!”白雪冷声说着,双腿却已经在颤抖,刚才的那一刻若是那人不曾分神不曾松手,那她此刻定然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了,这样一想,怎能不恨?但更多,还是怕吧。
在寒风中有些颤抖的手被握住了,白雪抬头,看到宋天成拿着帕子擦了擦她的小脸,“别怕,没事了。”
手中的匕首握得紧紧的,在白雪还没有意识的时候,听到玢儿一声惊呼,才发现宋天成的手被匕首划伤了,鲜血无声地流着,流在自己沾了那人鲜血的手上,竟让白雪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温暖。
拿了宋天成手上的帕子,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白雪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说:“怎么样,这把匕首果然很好用吧!”说着,把匕首依原样收入靴中,长筒的靴子只要微微抬起,就可以拔出匕首。
白雪不知道,她沾着血的笑容非但不甜美,而且很渗人,至少榔头看得打了一个哆嗦,想到小姐刚才下刀时候的冷酷无情,态度愈发恭敬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在旁边低着头等着挨罚,这次,都是她没保护好。
宋天成没了手帕,便用手轻轻擦过白雪眉上的血,微微皱了眉,说:“赶快去洗洗吧,这么脏。”
快要成为尸体的黑衣人还在眼前,却没有一个人管她,宋天成拉着不肯松手的白雪往房里走,玢儿则开始让那些人收拾场面,榔头本也想要跟着白雪走的,却被玢儿留下讲述事情的经过。
那唯一的一个活口,自然也要被拷问一番,不过那已经不需要白雪来操心了。
白雪带着护院过来得虽快,却也是有限的,八个匪徒的破坏力还是蛮大的,玢儿和大公子两个人没事,当时在房中的侍儿却没有那么好运了,两个死了,三个受伤,还有一个略有些擦伤,正跟在玢儿身边理事。
紧随着宋天成和白雪的身后,两个护院按照玢儿的安排进来把屋内横陈的尸体搬了出去,地上还残留着血迹,橙黄色的烛光耀着,血迹的颜色不太真实,描绘在地板上,犹若一副拙劣的泼墨画,让人不喜却不至于产生恐怖。
一旁的铜盆里放了水,这本是白雪想出来的“加湿器”,此时却成了难得的干净,宋天成把白雪带到盆边儿,用手撩起水,仔细地给她洗去脸上的血迹,盆中的净水一点点变红,白雪的脸却干净了。
“好了,一会儿再好好洗洗。”随手拽过架子上的手巾给白雪擦了脸,看到洁白的手巾上有些粉红,宋天成微微蹙眉。
白雪垂着眼帘,不顾宋天成的嫌弃扑在他的怀中,报复性地把带血的衣袖往他的身上蹭,没有问、若是当时那人执意要用自己换一条性命,他会不会、手下留情。
第六十六章 无活口
更新时间201127 16:00:16 字数:3005
第二天,宋府的大门早早地打开了,因为过年,府衙也是难得的休息时候,这会儿去报案必然是不讨好的,宋天成便只让人给知府那里送了个信,说明了匪徒一事。
李成那边儿也不含糊,立刻就带着人过来了,秦正夫也跟着来了。
“哎呀,这是怎么闹的,大过年的,这帮子匪人也不消停。”秦正夫没有一般大户人家正夫的那种扭捏作态,大大方方地骑着马跟过来的,到了门口便跳下马,直奔宋天成这里来了,差点儿没有被看门的侍儿当做外面的家将给拦住了。
白雪正在小憩,听到他的声音也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又阖上了眼皮养神。
秦正夫跟宋天成某些方面很像,比如说两个人都不喜欢脂粉,秦正夫此刻的脸上干干净净,反而显出眼下的浅青色,那是一夜未曾睡好的明证,再看看他眼底的血丝,只怕他根本就是一夜没睡。
“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事?”
宋天成听着这话中有话,便问了一句。
“可不正是,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有人故意跟我家妻主过不去,昨天起了大火,还可以说是因为热闹忘了顾忌火烛,这样的事情每年也是多了,顶多是昨天的火大了一些,为这个忙了将近一夜,不少人的家当都被那一场大火给毁了,暂时只能在庙中安身,一个年过得哭哭啼啼的…。…”秦正夫面露同情之色,又道,“水火无情,这且不说,昨日偏偏还有人做乱生事,今天天还没亮,就有人到衙门里击鼓告状,说是昨日走失了家人,小孩、年轻的男子,可是丢了不少……刚刚走了一圈回来,就听到你这里又有事情,真是……昨夜可好,可有伤到什么?”
白雪跟秦正夫打交道比较少,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正经话,不过,应该先关心,再说抱怨的话吧!
“我们没事,不过死了两个侍儿罢了。”宋天成挽着秦正夫的手说着,“昨夜慌乱,院子里来了八个匪徒,好在白雪机灵,看到了去叫了护院过来,不然,还不知道今日如何收场,今天本不应该打搅,但,好歹有个活口,总要让大人问问才好。”
八个匪徒进来,最终活下来的那一个还是被白雪刺了五刀的,别的不是不能活,而是被宋天成给灭口了,只剩下这一人半死不活地靠着伤药挺到了现在,也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宋天成说着看了一眼白雪,看到她又睁开了眼睛,精神却还是恹恹的,抚摸着她的头顶道:“既然醒了,就去洗洗吃些东西,看你姐姐审案去。”
“这是怎么了,这么没精神的?”秦正夫好似现在才看到白雪一样,问了一句。
“只是昨日惊到了,有一人竟然掳她为质,最后虽然没事,还是吓到了。”
白雪对宋天成的话半点儿没有苟同的意思,却一声不吭,坐起来,踢踏上自己的室内拖鞋,便往外走,临走又被宋天成拉了一把,等到出门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宽大的棉袄,沉甸甸的。
院子里站了很多人,侍儿们排成两排站着,玢儿脸色严肃地站在一旁,说:“……你们中有谁认得这些人的,或者曾经见过,都可以说出来,自然有赏银可以拿,但若是谁知情不报,被我知道了,下场会是怎样的,我想你们也应该清楚……”
榔头也在院子里,不过是跟李成身边的家将站在一起,地上摆放着七具尸体,都是黑衣,蒙面的面巾却被揭掉了,露出来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俨然是大街上擦肩而过都不会记得的普通人。
白雪的脚步顿了顿,被榔头看到了,“小姐,你醒了?”
这一声问候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白雪的脚步一转,往榔头那里去了,看到榔头对着死尸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还有些兴奋,问道:“怎么,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榔头嘿嘿一笑,憨厚地回答。
“那你笑什么?”白雪白了榔头一眼,没事傻乐,好玩儿啊?
榔头挠挠头,说:“小姐你也听听,姜大姐好厉害的,一看就知道这人是被弩弓伤的。”
白雪无语,扬脚踢了榔头一脚,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下姜环,见过小姐。”被点名的“姜大姐”拱手为礼,脸上带着拘谨的笑容。
白雪摆摆手,“我们这里的射手技术不错,见笑了。”
“的确。”姜环附和了一声,也没有提弩弓半个字。
白雪满意地点了点头,多看了姜环两眼,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
“大人只带了我们几个,我们都看过了,这尸体上是箭伤,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这些人准备周全,身上一点儿标记身份的物件都没有,稍候,我们会把这黑衣带回去两件,让裁缝那里好好查查,其他的,就由小姐处置,全当是压惊了。”
姜环公事公办地说着,把毁尸灭迹的权力给了白雪。
“怎么样,昨晚没事吧?”李成的大嗓门老远就听到了,话音才落地,人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拍了拍白雪的肩膀以示问候。
李成倒是想要一来就想要去看看白雪的,可是白雪在宋天成房里睡觉,不管怎样,男女有别,便是有了那一层亲戚关系,她也不好擅闯男子的房间,便先去看了那个据说已经要死了的活口。
“大人。”姜环等家将给李成让步,带着榔头到一边儿去了。
白雪晃了晃被拍得生疼的肩膀,说:“我没事,姐姐,可问出什么了?”
“那个混蛋,我紧赶慢赶的,她还是一句话不说就自杀了。”李成“呸”了一口,难掩忿忿之色,说,“别让我知道是什么人搞鬼,明知道咱们关系,还敢来,这定然是冲着我来的,别怕,早晚我都把这伙人揪出来,我就不信了,就凭我堂堂一个知府,还有人敢跟我过不去!”
李成心无城府地说着,白雪却暗暗惭愧,她可不觉得这次的事是冲着李成而去的,多半还是宋家那些狗屁糟糟的事情惹来的。
宋天成当初借着莲王的事情给自家抹黑栽赃,虽然事情成功了,他还得了皇帝的一句“忠心可用”,让族中那些人不敢招惹,但这些,毕竟都只是暂时的,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未必不是在酝酿着下一次的波涛汹涌。
莲王暴毙,竟然是内院争宠所致,宋华衣下毒,然后就是宋家有人勾结外邦,接着,是宋天成得了皇帝的一句“忠心可用”。
若是有心人把这些联系在一起想,怀疑一下皇帝为什么要说宋天成忠心可用,那么,便会得到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宋家勾结外邦是宋天成揭露的。也唯有这样,才与“忠心”二字有了瓜葛。
这个时代,一个人最有效的庇护不是她有多高的官位多大的权势,而是她身后的家族力量有多大,一人得道,若是不扶持亲友,万一哪一天翻倒,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更何况,若是不扶持亲友,必然被人当做狼心狗肺,数典忘祖之徒,也不会受到上面的重用。
品德高尚的人,友爱兄弟的人,都被认为是能够托付,值得信赖的人,在这样的眼光下,宋天成所为无疑是被人诟病的,即便有了个忠心的托词,能够让人赞扬一句大义灭亲,终究还是要留下狠毒之名的。
这个,便是隐患,而最险要的,还不仅仅是如此,宋家世代经商,多少代人发展来的人脉钱财必然不可能归于宋天成一房之手,几代人下来,仅凭宋天成的打压,还不足以让那些如狼似虎的族人不得翻身。
若不是借着皇帝的手压制,只怕那些人早就反逐了宋天成出去,也轮不到他一个男子在族中地位超然。若是那些人联合起来……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白雪一直以为宋天成之所以选择定居奂州便是如此,那里消息灵通,各地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不说立刻知道,也不会延迟多少时间便可以打听确实,而若是真的有什么事,临着运河,便是带着财产逃跑也是极为方便的。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宋家的尾大不掉对宋天成来说就是那条打不死的蛇,足以让人头疼,却也一时无奈何。
毕竟,宋天成也是姓宋,按照这会儿动不动就有的株连法,若是真的给宋家套上一个谋逆大罪,他也逃不出九族的范围内,而若是真的把宋家的枝蔓砍个干净,也未必给自己招来什么好处,反而树大招风,没有了家族的庇护,除非皇帝真的为他做主,不然,一个男子,实在是很容易被人欺负。
那些人不能明着做什么,便只有暗着来,只怕上次的事和这次的事都是她们所为,白雪想到这里,更是恨恨,狄秋容的死,定然也和她们有关,这个仇,一定要报。
第六十七章 武
更新时间201128 16:00:36 字数:3023
武皇四十一年,四海升平,在万众称赞女皇武德的时候,女皇却说要东征。摄于武皇的权威,没有人敢反对。
说起这位武皇辛无语,白雪倒还真的听过不少她的事迹,玄乎一点儿的比如说出生当日满天红霞啊,百鸟齐鸣啊,夸耀一点儿的说是落地能言,五岁能文,十岁于武功上便是再无敌手了,其他的还有一些表现其聪慧的小故事,乃至于最后她成为皇帝,实在是上顺天意,下体民情。
这样的故事每朝每代的皇帝都会有一些,不过这位武皇在位的时间长,所以故事就更多一些。
辛无语之前的皇帝为了表示对应,被后人称为“文皇”,是一个最喜舞文弄墨的皇帝,若是在国力衰败的时候,那样的皇帝最多也就是李后主一样的人物,但好在他在位的时候上面有太上皇指导,下面还有贤臣辅佐,也就没有出过什么岔子,最难得的更是一场仗都没有打过。
若说那位文皇有点儿什么不好,便是子嗣稀薄这一点了,除了辛无语和已经暴毙身亡的莲王,她就再没有了其他的女儿,儿子倒是有那么两三个,最终长成到出嫁的却也只有一个,还是个短命的,在生孩子的时候死掉了。
也就是因为子嗣稀少的原因吧,太上皇对其百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