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璟用手硬是扳过她的下颚,道,“又不说话了?”
郇黎看着他,眼神似一滩平静的春水,深不见底。她说,“放我走,现在。”
“去哪里。”
郇黎此刻也算是想了半日了,理清了一些事情的思绪,她要找出杀害母亲的凶手,同时,她也想一直待在叶倾城的身边,此生之愿,只此二件。
她说道,“我要去找,”顿了顿,似乎在寻找能够依附的勇气,“叶倾城。”
秀璟扣住了她的手腕,紧紧的在手腕上嘞出一条红印,露出一丝狠狠的微笑,那笑容,爬满了血腥的味道。
忽然,一阵压迫向郇黎袭来,秀璟已经欺身压了上来。郇黎吓得惊叫起来,她道,“你想干什么。”
秀璟的手贴在郇黎的脖子上,郇黎能够清晰的看到秀璟右眼下的那颗朱红色的泪痣,像一颗细细的沙粒,秀璟并没有动,他只是看着郇黎,双眸深而暗,如汪洋大海,郇黎分辨不出任何东西。那朱红色的泪痣,在那隽秀的眉目下,仿若那穿越千年的赤蝶。
郇黎忽然想起老人的一句话,老人说,有泪痣的人,是十分脆弱的,他们用心灵在哭泣。
秀璟撩起郇黎耳边的发,露出了她的耳朵,他伸手触碰郇黎的耳朵,慢慢的缓缓地。郇黎并没有放弃挣扎,奈何被点了穴道,无法大幅度的动弹。
秀璟凑近她的唇边,问道,“你喜欢叶倾城?”那声音渺渺如一首久远的诗歌。
郇黎说,“我喜欢叶倾城。”这不是回答,更是一种宣誓。
秀璟双眸顿时又冷上了几分,他一只手伸去解郇黎颈项的衣襟,手上的力道很重,露出了郇黎皎洁的颈项,神情是郇黎从未见过的冷绝。他用腿微微顶开了郇黎的双腿,另一只扣着郇黎的手腕。
郇黎在体内已经酝酿了内功一段时间,本来也许在过一些时间,就能冲破穴道了,此刻看到秀璟这般,自己一时又急又气,便一冲动一口气将所有的内力全部提到了胸口,江湖上内功解穴最忌讳的就是将所有的内力全部集中一点强硬的冲破穴道,这样,经常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内伤,并且会大量的损耗内力和元气,可能永远都不会恢复。郇黎虽然知道这些,但是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郇黎的此刻已经衣衫不整,双肩暴露在空气中,但是却很乖的一动不动,秀璟有些疑惑看着她,却忽然双手抓住她的肩,很是紧张的说道,“你在做什么,别做傻事。”
但是已经晚了,郇黎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脸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白,红色在床单上迅速蔓延开来,像一朵开在冥河的曼珠沙华,妖娆而决绝。
郇黎感觉那胸口都快烧起来的疼痛,和迅速被抽空的力气,就像那拍岸惊浪将她卷走。不久,她觉得身体开始飘了起来,缓缓的一切都模糊了,最终闭上了双眼。
秀璟久久的凝视着晕过去的郇黎,用手遮住了她湿漉的脸颊,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俯下身,轻轻的在郇黎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和着郇黎嘴里的血迹,让那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自己的口腔。
缠绵而细致的吻,他一丝丝一寸寸的舔着郇黎的舌头,温柔的像融化了的煦煦冰川,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眸。
等郇黎醒来,已经是鸟鸣松青的早晨,她睁开眼才发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了,想运功调息一下内力,却发现一运功就激流攻心,果然是昨夜在还没有完全调息准备好之时就强硬冲破穴道,现在内力在整个体内散的七七八八的,完全凝聚不到一起,也不知道要如何调息才好。
觉得昨晚的事有些模糊,郇黎凝神想了想,等她回忆起来,神情忽然无比僵硬。
此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郇黎转过看去,忽然情绪有了些稍稍的兴奋,她唤那侍女,“渡月。怎么是你?”
那女子端着一碰清水进来,说,“阁主说我与你相熟,让我来照顾你。”
说完渡月放下水盆,坐到郇黎床边,拉着她的手,道,“可是受了好些苦?”
郇黎却觉得此刻心里七上八下,此时她也分不清眼前的情形,她不知道秀璟到底想做什么,此刻却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她更想知道的是叶倾城现在怎么样了。
郇黎低垂了双目,道,“还好,只是不知道秀璟想要做什么。”
“阁主的话,正在准备去武林大会的事宜,不久就动身了。”
郇黎忽然觉得有了一丝希望,她说,“那等他离开,可是会放了我?”
“阁主说了要带姑娘一齐去。”渡月此刻也十分的抱憾。
“为何……”郇黎不解,“他带着我这个废人一般的人又是想做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渡月起身将丝帕在水中弄湿,便缓缓开始替郇黎擦脸。
郇黎此刻心中十分不安,她觉得以秀璟为人,要去武林大会,一定是有着什么目的。但是忽然她又想到,也许叶倾城也会去,毕竟之前他们曾经提到过此事,要是她随着秀璟去武林大会的话,或许会遇见叶倾城。
郇黎又问道,“武林大会是什么时候举行?”
“每十年会在几大门派之中轮流举办,这次是在华山派的论剑台。”是秀璟的声音,声音清清冷冷,他走的不急不缓,迈入了房间。
渡月马上跪到了地上,说话,“阁主。”
秀璟直接跨过渡月,来到了郇黎身边,手狠狠的捏在她的手臂上,看得出用劲极大,看的一旁的渡月也一阵担忧,郇黎却一脸面色平静,仿佛那手不是她的。
秀璟终于放开了手,道,“果然这双手是废了,现在已经连感觉都没了吗。”
郇黎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倒并不是很在乎的说,“不正是拜你所赐吗?”
秀璟扫了渡月一眼,渡月便走了出去,临走时眼中已经是担忧的色彩。郇黎见渡月出去,全身都警惕了起来,昨天的事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虽然不知道秀璟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的确很害怕,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看到她警觉的看着自己,就像一只被惊吓到的兔子,秀璟道,“我就这么吓人吗?”
郇黎不语,盯着秀璟看,看着他走到了自己的床前,然后坐在自己身边,郇黎不得不承认秀璟长得很好看,眉如远山,斜飞入鬓,眉峰下的一双潋色的双眸。
秀璟看着她,眼神里略略的多了一丝柔色,道,“我认识药王谷的谷主,这次去若碰见他,便带你去看看,你的手也许就好了。”
郇黎似乎并没有感到很高兴,她道,“如果你能在武林大会时放我走,我才会真心感谢你。”
秀璟脸上换上了不削的冷笑,他说,“你认为我稀罕你的感谢吗?”
郇黎无言,沉思了一还,考虑着该怎么叙述她与叶倾城的关系,复尔她道,“叶倾城是我的朋友,如果在武林大会上遇到他,能不能请你让我离开。”郇黎此话也是斟酌在斟酌,因为她根本无法摸清秀璟的心思。
秀璟忽然残忍的一笑,撩起郇黎耳际的发丝,道,“叶倾城?”
“是的,叶倾城。”郇黎很认真的重复道。
“啊,对,你不是也被偷走了一样东西吗,如果我和叶倾城最后知道真凶是谁,我们一定会将你的东西送还给你。”
秀璟轻轻勾起嘴角,与他冷冷的神情相衬着,风华绝世,他用手□郇黎的秀发中,道,“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要回我的东西了,我倒是宁可他叶倾城去死。”
郇黎觉得秀璟此人,性格阴晴不定,喜好也是千回百转,便不打算再搭理他了,只顾着自己躺在床上休息。
秀璟也留着一句话便离开了,“明早我让渡月来接你。我们启程。”
窗外阳光红曳,一点一点透进来,像斑驳的纸伞。
第十九章 药王回春
第二日,郇黎惊讶的是喜欢铺陈和奢华的秀璟竟然没有抬轿子启程,而是准备了几匹骏马,那枣红色的身子结实而健硕,一看便是上好的马。
郇黎有些僵硬的看着这几匹马,心想,自己如何骑马,秀璟不是存心为难自己吗。
秀璟问道,“你喜欢哪匹?”
郇黎礼貌性的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并不懂,你看着便是了。”
忽然秀璟便环住了郇黎的腰际,将她抱上了一匹有着金色马鞍的白马,郇黎吓了一跳,心还没定,看到自己坐上了一匹马,马上不安的问道,“我现在无法骑马……你这是要做什么?”
秀璟浅浅一个轻笑,道,“我以为女侠即使只靠脚,也能驾驭马。”
郇黎有些生气道,“我连脚的力气都用不上。”
秀璟抚了抚马背上的毛,道,“那不很好,有了气力,你就要跑了。”
“可是我现在骑不了马……”郇黎还没说完,秀璟便跃上马背,将她拥在怀里,两人共骑一匹。
虽然这样,但是郇黎感觉还是浑身不舒服,从小到大没和男性如此亲近过,而且还是这个总是让她不舒服的男人,但是一想到,去武林大会的话也许就会看到叶倾城,自己现在这样除了让秀璟带她去,不然自己根本无法去成,也只好暗暗的压下了心理的不舒服。
一路上,郇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武林大会的胜者就是这届的武林盟主?”
“那武林盟主大家就必须听他的话?”
“那万一武林盟主要做坏事怎么办?”
郇黎一下子问了很多,秀璟倒是一个都没回答,她也不好意思在问下去,只好厌厌的把疑问又全部吞回去。
行了一阵子,便当了秀洲,也就是华山脚下最大的县城,随比不得那万丈软红的金陵,却也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了。
周围人马川流不息,许多都是江湖打扮的人物,看来也都是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有蒙着头巾的异族人士,也有江南水秀的仗剑少女。
在一家客栈门前,一行人停了下来,秀璟将郇黎抱下马,下人便将马拉去拴在了马棚。郇黎看着面前高大的客栈,比周边一些江湖客栈都要亮堂那么几分。上面写着,“如意院。”郇黎听说过这个名字,江湖上有句俗话,叫“喝在芙蓉楼,睡在如意院。”大概就能理解这个客栈在江湖上的地位了吧。
秀璟此刻率先走入了客栈,郇黎便跟在后面。郇黎暗自叹道,连迎面走来的小厮,都穿的比平常人家的好。
那小厮看到秀璟进来,鞠了一躬,道,“可是随云公子?”
秀璟微微一笑,煦煦的目光流露着阳光般的温柔,郇黎大惊,这……这人变脸竟然比那千面书生还快,在外人面前就装出这样谦和温润的一面,这倒是真的让郇黎大开眼界了。
秀璟身后的侍从上前,替他家主人回答道,“正是我家公子。”
那小厮显然目光中流露出了敬仰之情,马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秀璟他们上了楼。口里还念叨,“随云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
秀璟谦虚一笑,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郇黎悄悄的看着他,叹道,这功夫也装的太好了吧。
“你跟我来。”秀璟看了看郇黎,道。
郇黎便跟着秀璟走到了一间客栈门口,到了门口,郇黎本以为是她或者秀璟要休息的房间,谁知道进去之后便问到一股药香,一个白衣公子坐于房内,手执着书卷,正在苦心思虑着什么。
秀璟便把郇黎拉进了房间,将门关上,那白衣公子抬头看着他们,随后放下书卷,道,“随云公子何事大驾光临。”
秀璟走进他,道,“自上次在自闲山庄别过,已经两年未见了,不知道谢谷主可好。”说完,伸手作揖,不愠不火,风度翩翩。
郇黎看着眼前的人,每次都有上去将他面具撕破的冲动,理智却还是让她停手了。不过那位谢谷主,也许就是药王谷的谷主谢灵运。
谢灵运马上起身,将秀璟作揖的双手放下,道,“上次还多亏了随云公子,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如此悠闲,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起来。”
郇黎听着奇怪,秀璟也会帮助人?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为了巩固在江湖上他的名号罢了。
秀璟便不在寒暄,开门见山道,“这是家妹,一次出游不小心被江湖恶人挑断了手经,家妹性急,强硬冲破了穴道,以至于内功也受到了巨大的创伤,所以想让谷主帮忙看下,是在是麻烦了。”
编谎话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郇黎心中暗暗说道。
谢灵运向郇黎看来,道,“那恕我要给姑娘把一下脉。”
“请。”秀璟道。
谢灵运让郇黎在屋里坐下,自己便坐在郇黎面前,他伸手搭在郇黎的脉搏上。屋内很安静,能听到客栈下小谢里的水流声。
过了片刻,谢灵运收回手,道,“我想要帮姑娘接回手经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这内息的调养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何解?”秀璟问道。
“内息有阴阳之分,姑娘体内的阴阳平衡已经被打破,并且气流乱窜毫无章法,冲破穴道本就是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姑娘还是在没有将内力全部聚集的时候就强硬冲破,万事尚且有因有果,若做出的事没有后果,世间又怎么会有天道轮回。”
“也就是说我的内力也许就要丧失了?”郇黎倒是很平静的问道,并没有表现出寻常江湖人失去内力后的大悲大戚。
“我这里可以开个方子,调养姑娘的身体,至少可以调养姑娘你的身子骨,至于内力,若是有机会二位可以来我药王谷,询问下家师,或许会有办法。”
“那谢谢谷主了”郇黎起身作了个揖。
谢灵运起身,道,“你们一家人怎么都那么喜欢给人鞠躬作揖的,真是。”
他又说,“既然如此,那我先替姑娘把经脉接上吧。”然后写了一张方子交给秀璟。
郇黎十分感谢的看着他,说,“也好。”
接着,谢灵运便坐于她身边,将郇黎的手瘫在自己的手上,对秀璟说道,“随云公子能麻烦你出去下吗?”
秀璟礼貌的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后,秀璟倚靠着楼梯边的木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即使是在万千人海中,也依旧能轻易的显现出来,他身材修长,步履缓慢,慢慢的走过客栈门前,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有右手边的那柄倾城剑灿灿生辉。
秀璟冷冷的打量着他,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界内。然后向身后的房门看着看,目光被低垂的额发遮住,一切都隐没了。
郇黎此刻已经连发鬓都湿漉漉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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