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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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路-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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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望进张曦君的眼中,开口道:“祸起萧墙之内,自古以嫡为嗣。齐琥乃我唯一嫡子,自当承袭大业。”

嫡子!

齐萧就这样认了琥儿嫡子的身份!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容易,张曦君不禁一愣,怔怔道:“可万一琥儿无法继承大业,你还有其他的孩子——”

一语未了,声音戛然而止。

张曦君的脸上急遽一白,让双生子成为嫡出,是为了他们免受嫡庶之苦,更是为了让他们平安长大,可真现在就定了琥儿为嗣子,齐萧一定会全力培养,甚至会为琥儿培植势力,可一旦将来出现更适合的继承人,齐萧也绝对会为其彻底清除障碍,那倒琥儿又将置于何地?

“不可以!”天家无父子,想到齐萧可能对琥儿的处置,张曦君稍稍平缓的情绪立时激动起来,“不要现在就认定琥儿!”

似没料到张曦君会一口拒绝,齐萧一怔,这时却又听张曦君后面一句,不觉微微一愣,随即心下了然,眼底最后一丝犹豫消失,如此深知自己,又怎会抚育不出合他心意的继承人?

没了最后的顾忌,心绪骤然松缓之下,二人的心结再次浮上心头,许是在这一刻对齐琥的决定之后,一切都变得那样容易,不再难以决断,更不再难以启口,齐萧索性就心随意动,看着张曦君因齐琥而慌乱的双眸,一字一顿道:“不用担心,不会再有其他孩子。”

不会再有其他孩子!?

不会再有其他孩子!?

不会再有其他孩子!?

张曦君倒吸一口凉气,几乎同一瞬间一把捂住双唇,满目满目的难以置信。

她已不可能再有孩子,若齐萧也再不会有其他孩子,那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

答案昭然若揭,张曦君却已不敢再思索下去,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颤抖其他,一个压抑在心底太久太久的声音在慢慢破土而出,就如今夜那个让她惊恐害怕的发现——她对齐萧……!

刚触及心底的声音,张曦君又一次的连连摇头,泪水未干的眼眶中却流露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满满希冀。

果然如此。

齐萧静静看着,看着张曦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希冀与害怕,继续道:“就如你所料,你我之间不会再有旁人。”

“……不会再有旁人?”从来不敢想的奢望落入耳中,仿佛一道轰雷砸下,砸得耳畔嗡嗡作响,让张曦君一阵恍惚,只能张大眼睛,愣愣地望着齐萧,木然地张口重复着。

看着这样的张曦君,齐萧却不再言语,只伸手遮住张曦君那一双写满一切的眸子,任何莫名而起的愧疚在眼中流转,然后低下头,吻细密密地落下。

这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相待,张曦君也不知是那不敢期许的奢望成真,还是这太过温柔的怜爱,只觉意识逐渐模糊,她迷失在一个五彩迷梦中……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随心而为


夏日天亮得很早,齐萧一向天刚亮就起床,然后晨练半个时辰,方才收拾用食,习惯十年如一。

如是,甫有青灰色的天光从窗户透入,就听见外间的竹帘拨动的声响,接着便有窸窣的声响在室内响起,却未响多久,伴着枕边的一阵微动,细碎的声响逐渐小了下去,身边那道熟悉得不容忽视的气息也随之消失,室内又恢复了原先的安静,一室清幽。

张曦君缓缓坐起身,撩开床前纱幔,久久地看着齐萧离开的方向,清明的眸光不见半分刚醒之人的惺忪。

其实她早就醒了,在统万城的五年,让她已习惯了早于齐萧醒来,即使分隔将近一年也未改变这种习惯。

可是就在方才,在来醒来的那一刻,发觉齐萧也已转醒,她下意识的选择装睡,在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齐萧,可明明心里是再清楚不过,在齐萧昨晚做了如此让步,更有那样的许诺之后,她也该有所回应,而刚才正是最好的时机——如在统万城一样,早齐萧一步起身下榻,服侍齐萧更衣梳洗,然后准备朝食朝服,让一切都恢复到隔阂之前。尤其在齐萧静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下,她再没有睁开眼睛的勇气,心跳更快得仿佛不是自己,莫名地紧张支配了全副心神,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脑中只一遍遍回响着齐萧昨夜说得每一句话,还有那一个让她震惊的发现。

旭日高升,金光灼耀,一缕灿灿金光透窗而入,一路逶迤入室,洒向枕间。

张曦君眯了眯眼,不适地以手遮光,却方及动作,身上立即有酸痛传来,提醒着她昨夜的一切。

“齐萧,我该信你么……?”想到一切已拨开云雾,甚至她可谓求仁得仁,张曦君陡然挪开遮眼的右手,任由刺目的金光落在眼间。

呢喃的自语在清幽的室内响起,随之室内又是一片寂静,自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张曦君放下纱幔躺下,眼前复又一片幽静,脑海却莫名地浮现出这十年间的所有,里面有太多太多的隐忍,太多太多的委曲求全,更多到让她也忍不住赫然一惊——这还是她么!?

脑中思绪纷杂,各种情绪齐齐冲击而至,张曦君连连翻身,却难以摆脱这种种纷杂。

不觉间头痛欲裂,加之昨日的舟车劳顿与一夜的痴缠,让她身心已濒临一个临界点,倦意骤然席卷全身,眼睛更似有千斤重一般,让她只想任由身体的疲乏支配入睡,她又何须再强迫自己,何不随心一次?

随心……?

是了,她为何不随心而为?这十年了,甚至从在这个世上第一次睁眼以来,她又有多少次是随心而为?

就这一次吧……

许是心中的纷杂已解,张曦君任由疲乏袭来,渐渐入睡……

不再心思太重,这是黑甜的一觉,当张曦君再次醒来,日头已截了半窗。

竟已是下午了!?

张曦君猛然坐起,想起双生子从早上起来都还没见过自己,心中一慌,连忙趿鞋下榻,披着外衣就忙向外间奔出。

刚走到内间门口,双生子的哭声已隐隐传来,张曦君心下焦灼,忙一把撩开竹帘,正要张口,身体仿佛定住一般,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




第一百四十九章 潜移默化


只见外间厅房里,英秀领着双生子的乳母低,在矮榻旁低眉顺眼的侍立着,榻上,齐萧盘腿坐着,怀里是着一身粉嫩小衣的珠儿。

珠儿已过百天,性子又是活泼,至几天前腰板不像刚出生时那样软了,就总是动个不停,醒时最爱让人竖抱着,她好双脚着实处,倒像是要学走路一般。这会儿,便由齐萧一手托着,手舞足蹈的立在他怀里,两只光生生的小脚不时在他腿上蹬一下,再有齐萧顺着她意三两下给抬一抬,一个人竟这样玩得“咿咿呀呀”欢喜不已。琥儿安静许多,在旁仰躺陪着。不过仔细望去,却也不像平时那样一个人自得自乐,目光竟集中在齐萧身上。这时齐萧空出的手拿着大红小鼓往他面前一送,他忙捣出双手抓了过去,却叫齐萧一下收回手,手中落空,却不见像以往一般转移注意,而是出人意料的继续静静仰躺在那,望着齐萧。

原来双生子没有哭,室内是这样和乐融融。

张曦君看到这一幕,只觉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然攥住,那一瞬间呼吸就这样滞住,她只能屏气凝息地看着,竟怕,哪怕一个再细微不过的呼吸,会让这眼前一幕骤然消失。

念头闪过,张曦君遽然一惊,不由怔住——手无意识按住胸口,这一刻心竟这样溢满了,耳边也不由自主地回响起齐萧昨日的话。

英秀眼尖,早看见张曦君,本顾忌着齐萧,依旧低眉侍立,但见张曦君怔愣门口,心下一急,忙抬头对齐萧禀道:“王爷,夫人来了。”说着,领着两个乳母匍匐相迎下去。

闻言,齐萧似才发现张曦君来了,抬头道:“醒了?”话是在问,开口却是语气沉着,一如看向张曦君的目光,深沉得让人难以探究,亦探究不得。

张曦君心下恍然漏跳一拍,她忙定了定心神,走到矮榻前,顺手抱起琥儿坐下,也没看齐萧道:“嗯,昨日太累,睡得有些久了。”说罢似意识到什么,忙不迭抬头强调道:“昨日舟车劳顿,车上又实在颠簸,这才睡得久了。”

话刚出口,张曦君脑子就是轰然一懵,这话听着分明是欲盖弥彰,一时不觉又急又慌,有心出声辩驳,又知这是多说多错,再一想昨夜的勉力痴缠,弄得至今一身酸软发痛,不由心生恼意,这就抬头狠狠瞪了齐萧一眼,而后索性沉默不言,只作专注的抱着怀中琥儿,却未注意到这一番细微举动与寻常有何不同。

齐萧眼中精光一闪,薄削的唇角似有若无略略一翘,却感怀中的女儿也没发现自己的一天未见的母亲来了,犹自欢快地又一次两脚用力往他腿上一蹭,心下一叹,也只得闻音知雅意的就此不提,另外道:“都过申正了,你差不多一天未进食了,还是先梳洗用食吧。”

张曦君本有些恼羞,早想转圜了话过去,又一听齐萧所言,竟也真感觉有些腹饿,不由抬头就要应了,却不想一下撞入齐萧隐隐带笑,甚至透着几分自得的双眸,一时不及思考,也不知如何就忘记此时此地,此境此人,脱口就道:“你别太过分!”

*


第一百五十章 岁月静好


“夫人……”

英秀是张曦君的近侍,对她与齐萧之间不说一清二楚,却也是了然于心,此时接连见张曦君这番行止,饶是她性子再沉着,也忍不住惊诧出声。、英秀的声音不大,近乎低不可闻,但到底是脱口而出,她下一瞬立马反应过来,“奴婢该死!”额头死死叩地,匍匐请罪不迭。

乳娘二人见状,顾不得闻缘由,急忙匍匐跪下。

甫起的和乐瞬间打破。

张曦君微微一震,先前的一言一行清晰地在脑中逐一浮现。

齐萧瞥了一眼突然沉寂的张曦君,眉头一蹙,看向英秀的目光不觉添了一丝不虞,“去备进食之物。”

英秀如蒙大赦,看了一眼榻上坐躺的四人,即刻领命退下。

两名乳母初来驾到,见英秀如此,亦是诚惶诚恐的跟着退下。

转眼之间,室内只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双生子,再无他人。

齐萧动作有几分生疏的抱住在怀中犹自自乐的珠儿,凝目看向张曦君,目光灼灼,“我怎么过分了?”低沉的嗓音,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没想到齐萧会接话下去,还是这样的腔调和言语,张曦君不由抬眸看向齐萧,四目相对,她清晰地从齐萧眼中看到淡淡温情,甚至还有几分不言而喻的期盼之色,心中不禁一颤,却犹自不信,更犹自不敢。如是怔愣不过片刻,张曦君已微微回以一笑,似随意地低下头道:“臣妾——”

话头刚起,齐萧已沉声打断:“何必如此,方才那样不是很好?”

没有昨夜的情海沉沦,此时此刻是这样明确,显然容不得她再随波逐流,何况还有昨夜那样的许诺,那样一个令她恐慌的发现……乃至先前所见的一幕,已让她无法再不做选择下去,何况这不是她来之前就已决定了么?

张曦君深吸口气,终是抬头迎上齐萧的目光,“我……”喉头忽然哽住,有这样好的一个台阶,但来之前早已想好之话却难以诉诸于口,她忘不了,昨夜今日的一切,真真假假的一切,让人迷失。

幼儿天真无邪,喜怒更是简单,不知生母挣扎,只有先前让她愉快的玩耍不在,又被牢牢拘束一处,不快随生,喜怒随心,立时只听洪亮的哭声“哇哇”响起。

母女连心,何况自得双生子,就从未离开眼前过一天,张曦君如何放心一日未见的女儿,这一听珠儿嚎哭,再顾不得其他,连忙从齐萧怀中抱过珠儿。

幼儿喜怒来得快亦去得快,感到似乎又回到熟悉有温软的怀中,珠儿的哭声渐渐止了,与父亲玩耍的疲惫袭上弱小的身体,她安心地在这世上最温暖的怀抱中甜甜睡去。

张曦君低头,看着怀中酣然在梦的女儿,心下柔软的不可思议——为了她的一对宝贝,有什么不可以?何况这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张曦君轻轻地吻了吻女儿柔嫩的小脸,而后抬起头看向齐萧,没有先前的迟疑挣扎,只有浓浓的暖意,随之小心抱起酣睡的女儿,缓缓走至齐萧身边坐下,头顺从心意地靠向了齐萧的肩膀——与记忆中一样,更与她心底隐隐祈盼的一样,她一直想有个坚实宽厚的臂膀,让她靠一靠,仅仅是在需要、疲乏的时候靠一靠。

“夫君。”张曦君闭上眼睛,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近一年的二次险象环生,一人独自生子的恐惧……点点滴滴,如决堤的洪水的在心头划过,而她只轻轻一唤。

然这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唤,却如惊雷至耳,让齐萧猛然一震,双眸陡然一凛,眼中精光大盛,侧目灼灼而又探究地看向张曦君,没有一贯的倔强,亦没有让他生恨的疏远客套,更没有丝毫的委曲求全,良久,他终是低低一应“嗯。” ,一手抱着同样酣睡的幼儿,一手揽住身旁的妻女。

岁月静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两情缱绻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虽未身处山中,不过那样的日子大抵就是现在这样吧。

“在想什么?”腰上蓦地一紧,身子瞬间跌入一个硬实的胸膛,灼灼热气隔着轻薄的夏衫传来,却不及反应,耳垂便感一阵酥麻,“嗯?”声音低沉而微哑,仿佛一根轻柔的羽毛在耳边轻轻拂过,痒痒的,从耳尖一直传到心头。

张曦君耳畔立即染上一抹嫣红,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下乍起,连忙挣扎起身,“快放开,孩子他们还在呢!”边说边慌忙四顾,可哪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见张曦君又羞又急,齐萧满眼笑意,一把握住胸前正奋力推开自己的柔荑,随即圈住怀中不停挣扎的身子,低声笑道:“别急,半刻钟前就让他们退下了。”说完,见张曦君微松了一口气,不由失笑道:“以前也不见你这般,现在孩子都生了两个,反倒像刚出嫁的小媳妇!”

京城地处江南一带,夏日炎热,但这亭子却三面环水,另一面是一株百年老树,遮阳庇荫,池水中荷花开得正是绚烂香甜,偶有一只绿蛙跳过,那一抹红便随之左右摇曳,随着水面上习习吹来的微风,带着丝丝荷花的清香。

感到带着荷香的清风拂来,张曦君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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