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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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路-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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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不觉委屈,她原本是一番好意,担心卢氏要管四个孩子身子吃不消,这才和张贺商量了一下,决定送两个大的去娘家小住。诚然,这也是因为心疼儿子,再见儿子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而且就算读得再好又能怎样?还不是做不了官!不如随了儿子的意,让他跟着她大舅父学武,说不定哪日羌人又来抢劫,还可以和他父亲一起保护一家老小。

不过这样的心思,李氏断不会直白的说出来,毕竟张贺喜武厌文已让公婆不喜,而此时她也只能继续道:“……以后也再不提回娘家小住的事了……”

一语未了,只见卢氏怒极反笑,凛声打断道:“你还当我是不许你回娘家!?不许他们兄妹去外祖家!?原来——”言犹未完,已戛然而止,只有卢氏的一声轻笑透过屏风传来。

这一声轻笑,却让张曦君听得心惊,下意识的朝许嬷嬷看去。

见许嬷嬷神色恍惚,目中泪光积聚,心中再次一惊,连忙跑去抓住许嬷嬷的衣裙,仰起头,担心而无措的唤道:“嬷嬷……”

没有回应,张曦君不由又紧了紧手中的衣裙。

终于许嬷嬷低了头,盈在眼中的泪水,也在这一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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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卢氏很在张家很强大,不过后面大家会知道,(*^__^*)……这个家真正强大的还是咱们女主的祖父——张随之~自动pk了,貌似是因为起点改pk规则了,若可以就支持一下,权当为俺做个推荐,因为可以上首页^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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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谢谢今天给我投票的五位亲,文文虽然写的慢,但男主出现的不慢,女主长大的也不慢,说不定就一晃“多少”年。


第五章 亲情(中)


许嬷嬷却犹自不知,就双唇嚅嚅地颤动着,“娘子,您太苦自己了……”

卢氏主仆私下相处里,许嬷嬷便唤卢氏娘子。第一次听到时,张曦君大奇,当下就问,才知这时的仆人对主人子女男称郎君,女称娘子或女郎,相当于后世的少爷、小姐。后来又听许嬷嬷唤她小姐而非娘子,只当这是贵人和庶人的区别,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此时一听,知道许嬷嬷是为卢氏难过,张曦君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又使劲拽了拽许嬷嬷,仰头道:“嬷嬷,不哭!”

许嬷嬷见张曦君一张小脸急得皱成一团,也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一边拭泪一边笑道:“好,嬷嬷不哭。”说着温柔地抚上张曦君梳着总把的乌发,轻轻低语,“小小姐是个好孩子,又懂事又孝顺,以后要多陪陪你祖母,你祖母她……”一言未完,声音却已哽咽,眼看又要红了眼睛。

张曦君一急,连忙保证道:“我知道祖母疼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祖母的!”

话刚一说完,没想到许嬷嬷眼睛就立刻红了,目中泪水盈盈,口中喃喃念道:“……好孩子……好孩子……”

然而,就在里间一片温情脉脉之际,外间的张文豪却一下跪倒在卢氏跟前,哭道:“祖母不要责怪娘,是孙儿求娘的。”说时心下一横,双手紧握成拳,抬起头,目光直视卢氏道:“祖母若是非要责怪,就责怪孙儿好了!”

卢氏大震,看着长孙眼中的那一抹指责,甚至是恨意时,冰冷的面具终于土崩瓦解,悲凉、痛苦、孤寂、后悔、恨意……种种情绪在这一刻涌上了卢氏的面庞,却仅仅一瞬就让滔天的炉火所取代——只见跪坐在榻上的卢氏猛然大喝:“畜生!”伴着这一声怒喝,手也高高举起。

李氏母女一怔,泪水双双直流。

李氏匍匐过去,哀求的叫了一声“母亲”,又转头骂道:“逆子,你干什么!?还不快向你祖母磕头认错。”一面说一面将张文豪的背狠狠往下按,可张文豪年纪虽小,却生得壮实,若他不愿意,身形娇小的李氏又能如何?

卢氏看着跪得笔直的长孙,那张黝黑的脸上是同他父亲一样的倔强,一时间,脑中不断闪过他父子俩小时的一幕幕,心中五味杂陈,然而却不等细品心头的千般滋味,就感胸口一痛,眼睛一黑,便是一阵晕眩。

“母亲——”

“祖母——”

见卢氏身子突然摇摇欲坠,李氏母子三人一惊,忙上前扶住卢氏。

里间,酣然在梦的小文宇终被吵醒,嚎啕大哭。

这时,张曦君和许嬷嬷却顾不上小文宇,忙一前一后的跑出里间。

许嬷嬷排众上前,跪在塌下,扶住卢氏,满目担忧:“娘子……”

卢氏面色苍白,看着从范阳一直陪伴自己的许嬷嬷,目光微微一暖:三十多年了,自己身边却只有她。

想着,卢氏抬眸,目光随意一扫。

果然,害怕多于担心,到底自己的身边只有许嬷嬷了。

如此一想,卢氏不由拍了拍许嬷嬷的手,嘴角扯出一抹安抚的笑意,双眼却不易察觉地一暗。

张曦君来到卢氏身边也有一年多了,从未见过卢氏如此摸样,就像一个丧失希望的人一样,眉眼间没有一点儿生气。

想起与这位老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张曦君心头一涩,眼睛也莫名一酸,情不自禁的脱口唤道:“祖母。”声音里带着嗡嗡的鼻音。

卢氏讶然,循声看去,见张曦君抽噎地望着自己,似有一怔,等缓缓回神时,看向张曦君的目光却是陌生,仿佛不认识一般。

见卢氏目光陌生的看着自己,张曦君不禁想起前世的一些老人,就是因突受刺激而患上痴呆之症,卢氏不会也……

“祖母?”于是,张曦君忙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卢氏缓缓回神,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欣喜的泪光在眼底一闪而逝。她满目慈爱道:“是曦君呀?”说着向张曦君招了招手,“可是吓到了?来,到祖母这来。”

张曦君松了口气,还认得她,应该没事,便依言走了过去,乖巧的坐在卢氏身边,由卢氏为她拭泪。

李氏见气氛好转,也微微地松了口气,“母亲……”

卢氏头也不抬的打断道:“不用说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去给大郎送食吧。”

李氏听得心头再次一松,但看还跪在一旁的长子,又一想今日之事若被丈夫张贺知晓,儿子定会被打个半死,这不是要要了她做母亲的命吗?可卢氏刚才怒气如此之大,又叫她如何求情?

此时,张曦君心里也暗暗着急,这个大哥虽性子有些跳脱,做事也鲁莽,但是心性不坏,对弟妹更是爱护,她自不愿意看见张文豪出事,毕竟父亲张贺的脾气她也知道。

就在李氏和张曦君这对母女各思对策时,卢氏忽然说道:“明日,我让许嬷嬷找半匹布给你带回娘家去,至于还要带些什么你就自己看着办,总不好空手就送兄妹俩过去。”

李氏不想卢氏会如此安排,不由一愣,“母亲?”

卢氏不高兴道:“怎么,你有不满!?”

李氏哪会不满的,简直是大喜过望,忙拉起仍跪在地上的长子,又叫上呆愣在一旁落泪的长女,便要告辞退下,却一见卢氏憔悴的面容,想起方才一幕,心中到底不安,于是请示道:“母亲的身子似乎还有些欠安,不如今儿再请了大夫瞧瞧?”

卢氏盯着李氏,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半天没得到回应,李氏纳闷的抬起头,一下对上卢氏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心头一哆嗦,也不敢多言,连忙带着一双儿女离开。

许嬷嬷将小文宇又诓哄着睡下,走到外间道:“真不去请大夫来瞧瞧?”

卢氏抚着张曦君的背,有些精疲力尽的摇头道:“不用了,小睡一会儿就是了。”

许嬷嬷明白卢氏这是想为张文豪掩饰今日的事,心底不由一叹,面上却微笑道:“要睡也行,可得先进些食才是。”

卢氏岂会有食欲,下意识的就要摇头,却见小孙女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袖,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自己,分明就是在说她饿了,心中不禁一暖。但她一向在小辈面前严肃惯了,也做不出一副慈爱祖母的摸样,于是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嗯,就简单弄些对付就是。”

许嬷嬷领命而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利落的熬了小半锅白粥,就着李氏留在灶头上的面饼,并一碟家里腌渍的泡菜,送到了上房。

今日家中只有卢氏和张曦君进食,午饭便摆在东屋的外间,祖孙俩在临窗的榻上对几而食…

应该是家族教育所至,卢氏很讲究儒家礼仪,进食时不仅细嚼慢咽,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而且从始至终都端正的跪坐着。

张曦君约半年前,便被卢氏教导着进食,也为此她很受了一番苦。

像是南方素食粥,也就是后世的稀饭,虽然现在所有的食具皆为木质,并不容易弄出声响,但是以木勺喝粥时总有些细碎的声音流出,加之她人小动作迟缓,要克制食粥的声音并不容易。

除此之外,最令她深觉困难的则是坐,需要跪坐,而前世的坐姿,在卢氏眼里是不符礼法的,被称之为箕坐。甚至卢氏还曾以《礼记?曲礼上》记载的“坐毋箕”来讲述箕坐的放荡无礼。试想,一个人要将二十多年的习惯改变,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达到?好在经过卢氏半年的言传身教,她一般跪坐一个多时辰倒可以勉强忍耐,至于进食也可做到尽量不发出声音。

彼时,张曦君便在小心翼翼地进食,可在食下碗中最后一口白粥时,一张小脸却皱了皱,眼睛也没离开几上空空的木碗。

见状,侍立一旁的许嬷嬷不由一笑,故意问道:“可要再添一碗?”

张曦君一愣,抬头看见许嬷嬷眼里的促狭,小脸顿时一红。

米价贵,麦子燕价格低廉,家里一般就以麦饭为主,因不常吃,偏又是前世的主食,她不免有些意犹未尽。想着,只觉脸上又红了几分,面上却强作不知,郑重其事的摇头道:“不用了,倒是有些困了,我陪祖母小睡一会。”

话音甫落,只听“扑哧”一声,却是许嬷嬷忍俊不禁,掩嘴轻笑。

“嬷嬷!”张曦君顿时恼羞成怒,一下站起身,仰面叫道。

卢氏斥道:“曦君,你失礼了。”说时,素来下抿的嘴角微微翘起。

张曦君眼角一直注意着卢氏,见卢氏笑了,心中欢喜,面上也不自觉的带出几分,乖巧认错道:“是,孙女知错了。”

卢氏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只吩咐许嬷嬷扶她进里间小憩。

张曦君见卢氏敛了笑意,也不丧气,兀自起身,跟着她们同去了里间。

许是今日精神过度紧张,又逢午间吃得小有满足,在里间竟只躺了一会,便不知不觉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好似在半梦半醒间,依稀看见许嬷嬷抱着哭泣的小文宇离开了,待得又要迷迷糊糊入睡时,却总有一个声音在耳旁呢喃细语,原以为是身在梦中,不想声音渐渐地清晰了,也渐渐地熟悉了——是卢氏。


第六章 亲情(下)


正在惺忪之间,意识犹在恢复,只知卢氏在耳旁低语而未明其意。

这样听了一会,意识已渐清明,张曦君欲起身以问卢氏有何事要言,却未等她开口,忽闻卢氏说到“礼不下庶人”,一下子彻底清醒了过来——这不是卢氏用来刺李氏的话么?

几乎下意识地,张曦君沉默了下来。心中不由想到,卢氏现在所说,十有八九是关于上午之事。同时,卢氏会挑许嬷嬷不在,她也午睡的时候说,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但是,她十分好奇今日之事,尤其是在看了许嬷嬷的表现后,她很想继续听下去,也许会听到一个她欲知的秘密,比如今日卢氏的绝望之色从何而来。可这样的装睡窃听,不仅仅是偷窥他人的隐私,更是对这位老人的不尊重。

在张曦君这样左思右想中,卢氏的话,也陆陆续续的传入了过来。

“你母亲目不识丁,说不出‘礼不下庶人’这样的话……你大哥自小就淘气,打架上树那比谁都强,读书识字却一窍不通,自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可现在却知道说‘礼不下庶人’了!”说到这里,卢氏的语气陡然加重,却不过片许之间,卢氏的气息平缓了下来,声音也近乎低不可闻的续道:“……你父亲,我那儿子,虽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却打小就由他祖父教养,肚子里的文墨不多,却也知道什么是‘礼不下庶人’……”

屋子里很静,卢氏的声音很轻,若不是轻抚她的手传来丝丝颤抖,张曦君定会以为自己幻听了。

渐渐地,抚在额际上的手有了明显的颤抖,卢氏的声音也在这一刻重又响起,“而你祖父……”话方起头,便已落下,随即只有沉默,久久的沉默。

张曦君也不由地沉默了,或者是沉寂了思绪,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礼不下庶人,她虽不甚清楚其意,但前世曾听过一句话叫“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便也依稀能知晓一二,也能约莫猜出这句话极可能是祖父张随之所言,毕竟大哥是授业于他。当然,也可能是父亲张贺,又或许二者兼有之……然而,仅仅这样的一句话,又是如何激起卢氏如此大的反应?

刚思及此处,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一丝疑念,又不及深思,忙截住徐徐转动的思绪,却无法截断卢氏苍凉的笑声,“原来他们父子都是这样想的,只是不说,我也装作不知,可真听见了,我竟然这样的难……”咽下隐含哭音的话语,深深地吸了口气,待再开口时却又笑了,“呵呵,也是!贫民百姓只要能有饱饭吃,还讲究那些礼作什么!?到底是我没有理清啊……难怪连文豪也厌。”伴着话落,卢氏整个人骤然瘫软,瘫靠床板。

彼时的床,上首及后侧皆有半人高的木板相围,这样一靠,冷不防“碰”地一声响。

声音不大,然在沉静的屋子里,却是那样的清晰可闻。

张曦君赫然一惊,再顾不得装睡,立即睁眼,慌忙地向卢氏望去,一声“祖母”不及叫出,只张口结舌的看着眼前——卢氏怔怔地靠着床板,目光涣散,双唇颤巍巍地低呢着,喃喃不知何语。她静听良久,才知卢氏在呢喃自语:“是惩罚吗?佛祖您给我的惩罚吗?惩罚我不甘做一个上不了族谱的庶女,不甘亲大哥给夫人的嫡子做陪读?还是惩罚我当年出嫁时的怨恨?所以,才让我夫妻离心,亲子疏离,长孙怨怼……可我不是早已在弥补了么?为什么还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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