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忽而笑出声,表情十分慈祥:“朕一直知道你是个孝顺的。行了,朕也不做那拦人的恶人,快回去吧。”
弘昭脸一红,道:“皇玛法严重了。孙儿知道您这是为孙儿和额娘好,只是孙儿太心急了……”
康熙哈哈大笑,道:“朕瞧你素来是个稳重的,但到底年纪还小,心急也是难免的。罢了,你也快回去吧。李德全,你去太医院,找两个太医让弘昭阿哥带着去。”
“嗻。”
弘昭谢了恩,便和李德全一起下去了。等他离开后,康熙和朝鲜使者说了两句话,便又让人将他们带了下去,随后,慢慢地收了脸上的笑。
将弘昭留在身边,也有他自己的打量在。佟佳氏这事儿,着实让他拿不定主意。若是老四继位,那皇子阿哥中,就属弘昭和佟佳氏的养子身份最珍贵了。那个养子是有耳疾的,倒是不需要怎么担心。可老四若是定下弘昭,弘昭与佟佳氏的关系,就不能太亲近了。
老四和德妃有了嫌隙,不过是因为老四在佟皇后那里养了几年。若是弘昭在他这儿养些年,和生母的关系,想必也会淡一些。等将弘昭接到身边后,他却是真正的喜欢了这个孙子。
弘昭聪慧灵透,进退有度,行事颇有章法。进上书房前,就读了不少书,每每考校他的时候,还能说出不少有新意之言。
因为想探探弘昭的底,所以他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时时亲自教养。巨大的恩宠荣耀后面,隐藏着致命的危险。上书房的皇子阿哥开始排挤他,伺候的宫女太监奉承他,下绊子诬陷他的人增多了,将他视为眼中钉想要暗害他的人也增多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盛宠中的弘昭在外对长辈恭敬,对同辈有礼,谨慎小心而不失皇孙风度,在内拿捏住了身边的宫女太监,饭菜中被下了药,他一闻,就大致能够闻出来。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这孩子与他额娘太过亲近。初始问他,是谁教他的那些,他总会带点自豪地说,是他额娘。然而,从第一个沐休日回来后,他就再也不在他面前提起佟佳氏,行事更是越发谨慎了起来。
两年的磨砺,让弘昭迅速地成长起来。他的情绪越发内敛,心思越发缜密,一旦出手,便必定能震慑住一帮子人。然而,即便弘昭不说,他也清楚,弘昭对佟佳氏的敬爱孺慕一点都没有减少,只是不欲让他看出来罢了。
他让李德全将佟佳氏如何教养弘昭查得清清楚楚后,也不得不承认,无论从哪方面看,佟佳氏都是最适合皇后之位的人,只可惜了她的姓氏。
康熙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负在身后,走出乾清宫,单手扶着门外的白玉栏杆,遥看着不远处。
前些日子德妃又对老四的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下手了,也许,是换个人做那个位置的时候了。那人的身份也不能太高,孩子,最好不要有——不然弘昭也难逃一场激烈的争斗。
至于佟佳氏,等布耶楚克她们再大一点……
皇阿玛,朕年幼登基,至今已有五十五年。为了这个皇位,为了大清的天下,朕已经牺牲了太多。如今逼不得已,要去做那有违人伦之事,只愿老四不辜负朕的期待,能将大清的天下长久地传承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未完,等我从家里回来补上。另,老四已经开始不动声色的独宠,再有别的女人怀孕,我就该恶心了……
ps:额,原来大家都不想定制吗?
'清穿+异能'一世清华 正文 四面楚歌(二)
四阿哥看着齐布琛的睡颜,在床边坐了许久。她躬着身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皱着,脸色苍白,看起来很疲惫很不安的样子。
他见过她很多面。
八岁时,灵动而狡黠;
再见时,她恼怒于他对她的批评和提醒,不屑于他对她的怀疑,明明认出了他,却自欺欺人地假装不认识;
他在凉亭里将银簪子插|进她的头发中时,她仿佛是被吓到了,随即,她看着他的眼睛,坚定而倔强地拔下了那根簪子。他暗示她皇阿玛已经答应将她指给他时,她不甘却隐忍地垂着眼帘,慢慢地向他福身谢恩;
选秀时,他看着她漫不经心地瞧着钮钴禄氏耍手段;
进府前,他特意打听了她哪一天出门,然后等在首饰楼,满心欢喜地将他寻找的东西送给她时,她先是惊愕,然后羞红了脸;
进府后,她事事以他为先,沉着地应对来来自其他女人的挑衅和陷阱,面对他时,娇俏而满是才情;
他染上时疫时,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照顾他,疾言厉色地和太医争辩,温柔地抱着还在病重的他,在他耳边哼着悠远而美妙的调子;
……
这十一年来,她一直陪伴着、支持着身陷惨烈斗争的他,无论他在外面怎么身心俱疲,只要回到了她这里,他就能够得到宁静,能够暂时地放松下来,什么都不用去想。
她或许哭过,委屈过,可是,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疲惫的样子?
四阿哥忍不住有些心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死死地捏在手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愤怒,放回了怀中。
门外适时地响起了周嬷嬷的声音:“爷。”
四阿哥帮齐布琛拉了拉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压低声音问道:“醒酒汤弄好了?”
周嬷嬷垂着头,小声回答:“回爷的话,已经准备好了,子佩正端着在外面候着。小厨房里的晚膳也准备地差不多了。主子空腹喝了酒,最好让她醒过来,吃点东西垫垫,不然奴才怕她胃里会难受。”
四阿哥点了点头,示意周嬷嬷让子佩进来后,径自进了内室,扶起正在酣睡的齐布琛,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周嬷嬷端了醒酒汤进来,见到四阿哥珍惜地吻了吻自家主子的额头,随后,怅然地叹了口气。
四阿哥喊醒了齐布琛,在她还有些迷糊地时候,慢慢地将一碗醒酒汤喂了下去。等醒酒汤喝完后,齐布琛也已经完全清醒了。
她缩在四阿哥的怀里,看着子佩领着小丫鬟将菜一盘盘地放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菜上完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四阿哥扶起齐布琛,帮她拉了拉有些松散的里衣,然后拿过旁边的外衣,认真地帮她穿戴起来。
齐布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我自己来吧。”话说完后,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他之间,早已没了爷和妾身这样的客套称呼。
四阿哥握住了她要自己穿衣的手,缓缓放下。他抬起头,如黑夜般深沉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认真地帮她穿衣服。
齐布琛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只能任他动作。
晚饭很精致。齐布琛不想让四阿哥觉得她恃宠而骄,也不想让他进一步觉察到她对康熙的不满,所以强打起精神,多用了些东西。
四阿哥的动作顿了顿。
他觉得很心疼。
晚膳刚用完,外面就有人跑着回来报说:“四阿哥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太医。”
齐布琛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双眸亮了起来,欢喜地起身:“快让他们去正厅等等,我先收拾一下。”
四阿哥一把拉住急急忙忙就要换衣服的齐布琛,吩咐周嬷嬷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后,才对她道:“别急,穿件外衣就好,反正过一会儿太医过来的时候要放帐子的。”
齐布琛皱了皱眉,问道:“太医为什么要来?难不成旭哥儿是用这个借口回来的?”
“嗯,”四阿哥帮她整了整穿好的外衣,漫不经心答道,“我让人往宫里传了信,说你生病了,皇阿玛才让弘昭回来。”
“可是……”齐布琛心里很感激四阿哥,却也有些担忧,“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病,太医那里也不知道瞒不瞒得过去。”
四阿哥的动作顿了顿。他凝视着齐布琛,将手缓缓地放到了她的肚子上,轻轻摩搓了一下,然后收起,紧握成拳。
齐布琛正考虑着怎么让脉象虚弱一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然而等太医检查完后,她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瑾侧福晋这是喜脉。只是脉象有些虚弱,坐胎时要注意一些。臣这就去开些安胎药,瑾侧福晋安心静养几天就好了。”
周嬷嬷等人欢欣鼓舞,立刻互相对了几眼。这三年来,王爷多数都歇在主子房里,可主子硬是没有一点消息。王府里几年没有小主子出生,德妃娘娘将主子叫进宫训斥了好几次,让她不要生不出孩子还霸占着爷。她们都着急,偏偏主子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如今可好了,主子有了消息,即便是德妃娘娘,也不能在说什么了。
四阿哥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亮光。他沉声道:“周嬷嬷,请太医下去开药方,让高无庸重赏。”
周嬷嬷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嗻。”
这边四阿哥等人喜气洋洋,齐布琛的心里却掀起了狂风巨浪。
她怀孕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从三年前开始,她就自己配了不伤身的避孕药,每次和四阿哥行房后,她都会吃一粒。都这样防着了,怎么还可能怀孕。
她咬着唇仔细地回想最近几次的情况……最近几次,四阿哥都折腾地她很累,完事后,都会亲自给她喂水。那水喝了后,原本就疲惫的她似乎会更困,什么都不想说就能睡着。而等她醒来后,却已经是大晌午了。她如今最大的心病就是康熙那事儿,哪里还记得要避孕。
莫非是……那碗茶?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四阿哥。
该死的,那时候她累得要死,根本就没有去注意那茶水!
四阿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直看得她狼狈地转开头。
正在齐布琛恍惚的时候,弘昭眼眶红红地坐到了她床边:“额娘——”齐布琛听到他的声音,蓦然回头。她看着儿子不敢眨眼,因为一眨眼,眼中就会掉下泪珠来。
齐布琛努力地将眼泪憋回去,然后扯开一个笑容,将弘昭抱在怀里,低声道:“旭哥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弘昭靠在齐布琛怀里,只觉得宫里勾心斗角,时时刻刻要紧绷着的日子都过去了。在额娘的怀里,他可以想怎么轻松就怎么轻松,想怎么撒娇就怎么撒娇,他再也不用时时刻刻都端着,再也不用带着假笑的面具,再也不用时刻谨慎小心。
在额娘的身边,他就只是她的儿子而已。
齐布琛大约猜到了四阿哥知道她避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今这个时刻,她是感激他的。她感激他,愿意冒着得罪康熙的危险,使计让他们母子团聚。
他对她的好,她永远记在心里。
齐布琛忐忑地看向四阿哥,扯开嘴角对他笑了笑。
四阿哥这才转头,收回幽深的眼神,转身朝外面走去。
齐布琛看见他的反应,心里越发忐忑。
四阿哥走到门外,从怀中取出药瓶扔到高无庸怀里,咬牙切齿道:“立刻给爷将这瓶药毁了!爷再也不想看到府里有这种东西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写长篇很容易写腻,尤其是在想开新坑的情况下……我以后还是写25w字左右的文吧
下定决心
下定决心
齐布琛怀孕这个消息,就像是大爆炸一般,将所有的人都炸晕了。
德妃原本半躺着靠在榻上,听到这个消息后,气败急坏地将手里的茶杯砸到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惊得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跳了跳。
德妃身边的嬷嬷忙使了个眼色,让周围的人收拾了碎片后,都撤了下去。
“我的主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她靠近因愤怒而喘着粗气的德妃,劝慰道,“雍王爷也是您的儿子,他子嗣单薄,瑾侧福晋有了身孕,那是好事。”眼看着德妃因她这话更加愤怒了,她忙又压低声音道:“您到底在介意什么?那个位置,坐上去的不论是四阿哥,还是十四阿哥,您以后都是高高在上的圣母皇太后,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您有两个儿子,机会都比别人大,何苦单就认定了十四阿哥?”
德妃愤怒地垂了垂榻子,道:“这么些年来,你都没有看到吗?当年我怀着老四,皇上明明许诺给我升位,让我自己抚养老四。可是佟佳氏和宜妃联合给我下套,令皇上误会我,厌弃我,生生地抢走了我的孩儿。我一做完月子,就小心地躲着别人,在承乾宫门口,希望能够见见老四,听听他的声音,可偏偏遇上了通嫔和宜妃,将我彻彻底底地羞辱了一番。”
“老四大一点了,佟佳氏带他去花园,我寻了个空隙,手足无措地想要抱抱他……可是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哪里来的奴才!我当时心都碎了……如果不是佟佳氏给我下药,老六也不会先天不足,也不会才那么几年,就去了。佟佳氏死后,老四给过我一个笑脸吗?嬷嬷,我心里恨啊!!”德妃痛哭流涕,嗓音蓦然变得尖锐,“老四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十四才是!只有十四登上了皇位,我的屈辱才会彻底被洗清!我心里憋得那口气,才能全部都吐出来!”
她死死地拧着垫子,双目圆睁,面容扭曲:“那个皇位是老十四的!老四想都别想!佟佳氏,她也别想能够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嬷嬷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心中不可遏制地涌上了恐惧。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可就在她还想往后退的时候,拼命尖叫的德妃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然后直直地往后倒在了床上。
嬷嬷一愣,随后大惊,立刻推开紧闭着的房门大叫:“快请太医!”
德妃自从下午昏过去后,一直到晚上都没有醒过来。太医战战兢兢地把着脉,却不敢说一句实话:“娘娘是因为怒极攻心,情绪太过激动,才会一时昏迷,待臣先去开副药,用了后看看效果再说。”
怒极攻心,情绪太过激动都不是什么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根本就是因为她中毒了!
那毒若是只中了一点点,那倒还没什么,只是德妃仿佛几年前就已经中毒了,累积到现在,早已深入肺腑,无力回天。
不是没有人发现这个事实,而是根本就没人敢说。给四妃之一的德妃下药,谁敢做这样的事,又有谁能做这样的事?更何况,从三年前开始,德妃的饭菜基本上都是皇上所赏,李德全亲自送过来的!
一想到这里,太医就满脑子冷汗,只恨太医院里的其他人太过狡猾,居然早早地买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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