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三轻吻他的额头,想要令他软化。
祁爱白果然有些松动,却还是埋怨道,“为什么不是反过来?”
“……”
“爱莲怎么办?”祁爱白又问。
乙三暗道:你那个妹妹能干成那样,缺了你又怕什么?
不过这么早就逼他,确实有些操之过急……都是肖灵那席话给闹的,平常他可不会这么不淡定。
“师父怎么办?师兄怎么办?阿灵又怎么办?”祁爱白还在细数,完了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问题忘了问,“你以后打算去哪,远不远?”
乙三沉默着吻了吻他的脸颊,而后道,“开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
看着祁爱白那略带羞怒的模样,乙三轻笑着,暗道: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将人给吃到嘴里。
谈笑间,马车便入了江陵。
两人回到那家店里。这两天修葺的工人并没有偷懒,已经整好了大半。
约莫十天后,这家当铺便正式开业,挂上了“安易当”的牌匾。
那柄被乙三黑下的扇子挂在店铺正对大门的墙上,充当着镇店之宝。祁爱白负责掌柜,乙三负责监督。
虽然之前训练了十来天,祁爱白新上任还是搞得手忙脚乱地,如果不是乙三在身边,说不定已经亏了本。
再过几天,祁爱白便基本上了手。
都说当铺来钱快,不是没道理的,仅仅这么几天,他们就收到了好几件当了死当的好东西。毕竟祁爱白财大气粗,眼光也好,又不随便坑人,刚开业就打了个好名声,一时间江陵的老百姓有好东西都愿意往这边送,倒是压过了好几家老当铺。
那些老当铺也不着急:这一行水深着呢,区区一家新来的,名声再好又如何?没有雄厚的资本做底,生意越好关门越快。
偏偏就资本这一条……祁爱白一点也不怕。
等到那些老当铺发现不对时,乙三已经搭上了出货的好路子,好些没当成死当的东西也被人连本带利的取回,安易当终于止住了以银换物的缺口,开始源源不断积攒起银两。
而后不过又过了半个月,买下店面的八百两本钱便回来了。
乙三却还不甚满意。他掰着手指头算着:半个月八百两,一个月一千六,算上收益的起伏,约莫四个月才有五千两左右……这才是当初祁爱白一伸手就甩给自己的数!
慢,果然还是太慢了。
一年也就一万五千两,还要扣去给祁爱白的七千五,剩下那半给平常人家自然也能算是一笔巨款,但他如果当真只交七千五百两回去,杯水车薪不说,绝对能让那个除了下命令外没一点靠谱的主子挤兑死他。
果然还是必须得捞外快啊!
乙三摸着下巴,严肃思考着要如何在不被祁爱白发觉的前提下,选择一个足够有效率的外快。
一回头,他发现祁爱白也在盯着某处愣神。
乙三顺着祁爱白的视线一望,看到了之前自己雕的那堆木雕。那段时间他一直监督着别人动工,几乎每天一个木雕,开业之后也没扔,就摆在一起当个装饰,还颇有点壮观。
他一眼就瞧出祁爱白的目光究竟落在了哪——就是他无意中雕出来的那个女人。
乙三走过去,将那女人拿起。祁爱白果然有了反应,立马扑过去从他手中将那女人夺下,又放在原处,继续盯着看。
“有什么好看的?”乙三道,“你要不喜欢,我马上把它劈了当柴烧。”
“别!”祁爱白连忙阻止,脸色微红地道,“我很喜欢。”
乙三挑了挑眉,看着那木雕的眼神更不善了:虽然他一向知道这个女人魅力极大,又最擅长勾引人的伎俩,但这只是一个木雕而已,不至于那么邪门吧?
☆、第24章 见家长
“她真漂亮。”祁爱白由衷地赞叹道。
乙三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你曾经一定非常喜欢她。”祁爱白又道,“所以才能雕得这么好看。”
乙三一愣。
祁爱白转过头,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看。乙三有些尴尬地支吾了两声,半晌没回答,只在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应该趁个没人的时候,偷偷这木头给烧了。
祁爱白也没有追问,而是走过来,将手指绕到他的颈后,摸到那根贴在皮肤上的红绳,顺着一路抚下,将那块挂在乙三脖子上的玉佩挑出了领口。
“定情信物。”祁爱白轻轻捏着那玉佩。
乙三很快将那玉佩从他手中夺回来,重新塞进衣服里。
自从那日向祁爱白要了这玉佩,他便一直将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内心也着实想象过:如果有朝一日被祁爱白无意中发现,岂不是就又多了一个显摆自己深情的好机会?
然而此时真被祁爱白挑明,乙三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真是,搞得好像自己有多在乎这小子似的……
“这是我送你的。”祁爱白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踌躇着沉默片刻,又忍不住道,“你还没有回赠。”
发现祁爱白居然在惦记着这个,乙三暗道果然还是你更喜欢我一些嘛,心中顿时又舒坦了,调笑道,“你这难道是在索求我的定情信物?”
祁爱白低下头,半晌没吭声,然后又扫了那木雕一眼,脸红红地,“我只是在想……你能将她雕得这样好看,如果雕出一个我,不知道又会是一个什么模样。”说罢他便转身进了屋里,将乙三晾在外面不管,盘点起今日的收益来。
乙三知道他这是在怕羞,暗自好笑不已,就连再度看着那个木雕的女人,也觉得没有先前那么厌烦了。那小子打的竟然是这个心思,让自己雕出一个他来当定情信物?想不到他还是挺追求浪漫的嘛。
乙三颇有些飘飘然。
但他翻出截木头,又掏出小刀,在那木头上比来比去比了半晌,却始终觉得难以下手,最后毅然决定,还是不能这么早就满足祁爱白的要求。
一则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平静不下来,死活进入不了那种状态。
二则,那小子好不容易找自己要件东西,不吊足他的胃口怎么行?
于是当祁爱白终于盘点完,再度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乙三神色自然地和他说说笑笑,却始终不提之前的对话,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祁爱白略显失落,暗自反省起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乙三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笑着一把将他捞在怀里,照着他的双唇就是一顿啃,只啃得祁爱白不住喘气,脸红得像要滴血。
“你就这么想要吗?”乙三问,“你就这么喜欢我?”
祁爱白的脑袋木木的,半晌没有回答。
“爱白。”乙三将他搂得更紧,口中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应该更进一步了?”
更进一步?祁爱白抬头望着他,像是在确认他的意思。
乙三微笑着,将环在他身后的那只手掌,沿着背脊轻轻向下,停在腰际,然后……
还不等他再做点什么来,祁爱白便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乙三大喜过望。
祁爱白看着他问,“但是当铺怎么办?”
“……啊?”乙三一愣。
“你不是也觉得是时候去见见我的家人了吗?”祁爱白一脸认真,“但是我妹妹现在在山南,之前也来信说过这段时间很忙走不开。我们要去见她,来回至少得半个多月,当铺怎么办?”
“……”
“果然还是得另外雇人吗?”祁爱白摸着下巴严肃思考,“也是,总不能一直光靠我们两人啊。”
乙三默默松开了怀抱,抬头无语望苍天。
好吧……反正他还有得是时间……不急于一时……
既然决定要雇佣他人,第二天他们便放出了消息,一时间来应征的人还不少。但经营一家当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两个又至少要甩手半个月,于是看上去可信的总是能力不足,能力足够的又太精明,乙三完全不敢信。挑来挑去,硬是一个中意的都没有。
最后还是乙三写了封信出去。
两天之后,铺内便扑哧扑哧冲进来一个人。
“这是易玖。”乙三向祁爱白介绍,“我远房亲戚。”
他在信上没提这当铺是与人合伙开的,乙九初见祁爱白,吓了一大跳。
“你好。”祁爱白向乙九打了一个招呼,颇为好奇地打量着。乙三几乎从来不会说自己的家事,忽然冒出来一个远房亲戚,由不得祁爱白不好奇。
乙九也同祁爱白打了个招呼,然后将乙三拉到一边。
“哥……”乙九咬着耳朵问,“这是不是就是那个……是不是就是那个……”
“就是那个。”乙三点头。
“果然,和祁家那个母老虎长得太像了!”乙九倒吸了一口冷气,狠狠拍了拍乙三的肩膀,“这都能搭上,不愧是你啊。要不怎么你是哥呢?以后别忘了多带着小弟一把。”
搭上?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怪呢?乙三在他头顶狠狠敲了一下,“亏不了你!我们可说好了,你帮忙看好这半个月,这半月铺内三分之一的收益归你,只有这半月。你要是敢多拿,我摁死你。”
“放心放心,我怎么敢在你眼皮底下耍滑头?”乙九点着头,又忍不住远远瞅了瞅祁爱白,挤眉弄眼道,“不过你又何必说得这么小气?搭上了他,凭你的本事,半个祁家都能被你搞到。唉,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条路?改明儿我也要去搭一个……”
乙三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他莫名开始觉得,这次自己找来这家伙帮忙,好像是个失误。
直到将祁爱白塞进了马车,这种感觉非但没有褪去,面对着祁爱白那满是好奇的目光,反而还愈发明显了。
“你亲戚好像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祁爱白道。
乙三也坐在车里,“呵呵”干笑两声,斜视着窗外,心中暗道:其实我全“家”都有意思极了。
“他看起来不比你小啊。”祁爱白又问,“实际上要比外表更年轻一些吗?我看他一直叫你‘哥’。”
“是啊,他确实有点显老,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屁孩。”乙三边这么说着,边在心中想:鬼知道我们两个究竟谁大谁小。
没人能准确说出乙三的年纪,也没人知道乙九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只听说他们当年被捡到时,看起来好像差不多大。乙九叫他哥,只是因为他的排位在乙九前面罢了。追根溯源,则仅仅是因为在多年前的那场比试之中,乙三的成绩比乙九好。
“而且你们一点都不像嘛!”
“是啊。”乙三点头,继续眼都不眨地道,“毕竟只是远房嘛。”
“虽然不像,眉眼间的俊朗倒都是一般无二的。”祁爱白道,“你们家的男人都这么好看?”
虽然这话好像是一句恭维,但听完之后怎么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呢?乙三抽了抽嘴角,目光游离着,继续思考着搪塞的话语。
他自然不能告诉祁爱白,这只是因为他们家主子就好这口,专挑好看的孩子养。
还不等乙三说话,祁爱白自己就想明白了。
“啊,对了,你是被收养的,我竟然险些忘了这点,真是……”祁爱白有些愧疚,又有些遗憾地道,“看来只是巧合。”
“……”
乙三:我曾经说过这话?好险,我也差点忘了。
如此过了半晌之后,祁爱白终于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停止了有关乙九的话题,让乙三大大松了一口气。
祁爱白却是觉得很满足。
乙三过去从不谈论自己的事情,祁爱白虽然没有太介意,但总归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这次见过了对方的远房弟弟,又谈论了这么多,他自以为对乙三又多了许多了解,心中十分高兴。
趁着这个高兴劲,祁爱白在歇脚时给祁爱莲去了一封信,告诉她自己将要领人回家。
祁爱莲收到信时祁爱白还在路上,还得两天才到。
祁爱莲将那封信给摔了。
她最近很烦躁,十分烦躁,相当烦躁。
生意上的事不顺。她之前和大雍西面旻迦国内的一个氏族进行交易,以为对方身处小国没见过世面,暗地里占了不少便宜,结果后来对方反应过来,她才知道这次惹了硬茬子。直到现在,对方还在和她杠着,各种下流手段层出不穷,比她当初阴狠多了,简直防不胜防。
生活上的事不顺。之前说当今圣上要带着安宁公主等一干人去北边避暑,在山南暂住几日,她想着这是个能搭上安宁公主的大好机会还很是期待过一阵,然而既然祁爱白没那个心思,皇室这群人便只是一堆惹不起的麻烦,早走早好。哪知天气转凉,圣上又突然贪恋起山南的景色来,竟直接在这附近住了一月有余还不打算离开,搅得她出个门都紧张兮兮。偏偏那个据说是皇太孙的人还是个色胚,惹不起也躲不起,烦不胜烦。就连原本心系了许久的安宁公主,也似乎和她想象中的很不相同。
感情上的事也不顺。哥哥竟然要领男人回家!
祁爱莲咬牙切齿。
有关又有男人招惹祁爱白的事情,她其实早就知道。曾经追求过她的那个恭亲王世子郑司纾的弟弟郑司帆,前段时间不知道抽什么风,给她写了一封信,特地告诉过她这事。
在得知了乙三的存在之后,祁爱莲几次派人探查他的底细,全都无功而返,这让她觉得十分不妙。但既然祁爱白乐意,她也只能眼不见为净。
但这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家哥哥竟然直接领个野男人回家!
等到终于到达了祁氏大宅的门口,乙三刚一出马车,就觉得有阵阵冷风飕飕地吹。
祁爱莲适时命人打开了大门。她早算好了祁爱白到家的时间,将自己精雕细琢,盛装打扮,出门迎接时更是姿态翩翩,脸上笑容温和堪比菩萨。
“爱莲!”祁爱白没看出什么不对,只是久未见她,十分高兴。
祁爱莲微笑地看着他。她很想抓着他的头发,揪着他的耳朵质问他为什么又偷偷离开玄剑宗!为什么总是不知道主动让侍卫跟着!还老是和来历不明的人混在一起!这辈子还能不能有一点安全意识了!只被绑架一次嫌少了是吧!但在外人面前,她不能失了风度。
☆、第25章 针锋相对
到底是一起处了十八年的双胞兄妹,虽然祁爱莲一直微笑,祁爱白